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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揽一袭芳华-第18章

小说: 揽一袭芳华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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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副学不乖的样儿依旧像不谙世事的懵懂少年。
  沈茹只来得及嘱咐他一句:“自己小心点!”
  年三十的夜里,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即便云街上的店面都关了,青石铺砌的小路依旧呈现一片暖色,安详而恬静,唯独不冷清。
  秦明边往前走边编辑短信。他没有复制贺年短信而后群发的习惯,这在在他看来没什么意义,祝福不在于华美的辞藻,有真情真意在,那便是好的祝福。他曾经收到一条一看就是网上复制来的贺年短信,更尴尬的是发信人的号码他不认识。
  走着走着,短信编辑得差不多了,云街也到了尽头。
  他爬上小拱桥,在一侧栏杆上坐下,点了确认发送。
  只是发了一条一百字不到的短信,他却像是完成了什么艰巨使命一般长吁了一口气。
  热气呼在微凉的钢化膜上,手机屏一下子就糊了。
  秦明盯着屏幕看,看着看着,目光渐渐地落在手机下,波光粼粼的水面。
  可能过了五分钟,也可能是一刻钟,总之,秦明觉得过了很久的一段时间,暗下去的手机屏终于又亮了起来,映照着他笑容流露的俊脸。
  他曾在博文上看过这么句话:人生最可怕的是等待,最值得的也是等待。
  他不觉得等待可怕,但觉得花了将近十八个年头,等来方文睿的出现,太值得了。
  按下接听键时,由于太兴奋了,他手滑了一下,手机险些掉进河里喂鱼。
  堪堪拿稳手机,方文睿清澈的声音便从机身身侧的喇叭孔传来,“秦明!”
  秦明应了声,心情舒坦地问:“你刚刚在洗澡?”
  其实,方文睿早就看见短信了,只是在发短信和打电话两者间纠结了许久。他本意是回短信的,可要讲的话实在太多了,短信编辑到一半又全部删完,最后干脆打了过来。
  “没有。”
  秦明笑出声:“是吗?那你是打了好多字后,结果发现词不达意,最后心一横直接打过来了吗?”
  事实情况和秦明所猜测的相去不远,方文睿点点头,想起秦明看不到,又说:“嗯……还有,想听听你的声音。”
  秦明笑得更大声,笑声酥得方文睿的耳朵都麻了,“只想我的声音,不想别的了?”
  “想你。”
  所有,全部。
  秦明满足极了。
  “要是能看到你,那就好了。”
  才分别了几天,思念却像生命力旺盛的春草疯狂生长。
  明明对方的眉眼,一颦一笑,均早已刻在心里,却还是怎么都瞧不够。
  “我……随口说说的。”他又觉得就要过年了,这么感伤不好,赶忙补了一句。
  秦明沉默了一下,道:“阿姨在做什么呢?”
  “她在做酱菜。”
  秦明咽了咽口水,又问:“今晚,你们在家里吃的吗?”
  方文睿习惯性地点头,“嗯,就我们两人。我们家亲戚本身不多,而且都在外省工作,今年都没人回来。不过这样也挺好,省去了很多麻烦。”
  秦明对此亦是深以为然,登门走访亲戚、请客吃饭、包红包还好说,麻烦在于很多长辈聚在一起少不了搓麻将,一搓就是通宵,往往还抽了一屋子的烟、磕了一地的瓜子壳,实在折腾。
  他接着问:“都吃了点什么?”
  他的问题像连环炮一发一发地,从饺子是什么馅的问到有没有穿新衣服,从看不看春晚问到打算几点睡觉,不曾间断。
  方文睿一五一十地回答,最后终于忍不住问了句:“秦明,你在干什么?”
  秦明莞尔一笑:“盘问。”然后就被猛灌入肺部的一大口凉气呛着,咳了起来。
  “不是指这个,你……你没事吧?”
  秦明努力平复剧烈起伏的胸膛,稍稍调整了一下呼吸,“没事,就跑个步。”
  这下,方文睿听出了那头急促紧凑的脚步声。他愣愣地问:“跑步?”
  “文小睿,”秦明的步子慢了下来,他抬起头,看向不远处那簇亮在梧桐树树梢处的灯火,缓缓道:“你到窗边往下瞧瞧?”
  半掩的帘子被拉开,灯火在树梢上跳跃了一下,变得更亮,然后暖黄色的小方格中出现一道清影。
  方文睿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秦明?”
  秦明笑着朝他挥了挥手,戏谑道:“没见着的时候说想见我,这会儿见着人了又不认得了?文小睿,我怎么觉得你是叶公的后代啊?”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
  秦明赶在电话被掐断的前一秒补了句:“带瓶牛奶下来啊,我跑了近二十分钟,还唠嗑了一路,喉咙都冒烟了。”
  方文睿连应好,从冰箱拿了瓶橘子味的酸奶,和何婉清打了声招呼便风风火火地下楼。他两步并作一步走,生平第一次觉得这楼梯太长了,螺旋般地绕了一圈又一圈,才终于快到底层——
  还有最后四级台阶,他想都不想,直接跳。
  “啪”的一声响动,旋即,一阵清脆的掌声。
  秦明立在最近的路灯下,揶揄道:“跳得漂亮!”
  方文睿:“……”
  秦明接过牛奶,二话不说地喝了起来。他是真地渴了,不过,没喝几下子,又精神了,非但多嘴还多事,他皱着眉头,满脸嫌弃,“一点都不甜。”
  方文睿本想反驳他酸奶不都是酸的吗,但马上就反思自己在拿牛奶前本该问下秦明偏爱的口味的,于是,他像是做错了事想补救的孩子一样,轻轻地垫起脚,吻上秦明微凉的唇。
  他这次停留了很长的分秒,淡淡的橘子酸味完全在两人的唇齿间漫开才离开。
  他有点结巴,语气却不扭捏,看着秦明被四面八方的火光映照得愈发生动的脸,“这……这样够甜了吗?”
  秦明被完完全全地剥夺了反应能力,他的文小睿怎么越来越会撩人了啊!
  方文睿几分钟前还探身眺望的窗户后,目睹了全程的何婉清也怔住了,没待大脑分析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两行清泪已经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她本是担心方文睿的安全才凑到窗边看看楼下的情况,却不曾料,会撞上那一幕——
  身材稍显弱小的少年踮起脚,缓缓靠近另一名高瘦的少年。
  两人唇瓣相贴的那一刻,绚烂的烟花忽然间在深色的夜空绽开,打破四下的寂静,她的大脑也嗡地一声,混乱不堪。
  不知怎么的,除夕夜的烟花,有点像多米诺骨牌的连锁效应,这处的烟花开始放了,紧接着,旁边,再旁边的也放了。
  无边的喧嚣中,何婉清怔愣地盯着那两张被火花映亮的年轻面庞,不知所从,最终,没力气站住,屈起身缓缓蹲下,抱头痛哭。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会写一点何妈妈的往事。

☆、第二十一章  拱桥

  十二年了,那种被噩梦束缚的无力之感又回来了。
  何婉清上次这么哀恸地大哭,是在她丈夫罹难逝世的时候——也是一个春寒料峭的早春,空气中满是风信子的花香。
  方锦曾是界内知名的摄影师,拍过无数组风景写真。他对自然有一种异乎常人的热爱,方文睿六岁那年,立春过后,就动身前往山区准备拍一组山水照。
  谁料,一个平静的下午,大地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眨眼的功夫,地面裂开,偏远小镇上参差不齐的建筑物轰然倒塌,无一幸免。
  地震发生的那刻,方锦正在午休。躺在宾馆的大床上的他感觉到不同寻常的震动后,立即睁眼,只来得及看见一块巨大的天花板朝他砸来,避无可避。
  破坏还在继续,很快,他就被掩埋在废墟里,身上大小伤口无数。所幸,手机还在身旁。生命的最后几分钟内,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给他曾许诺了终生的女人发了两条短信。
  那两条短信的内容,何婉清现在仍能一字不漏地复述出来。
  第一条短信里,他写道:对不起,婉清。婉清,我好后悔。我拍遍了大江南北,却唯独没能给你拍一张写真。
  他们结婚典礼上,方锦曾对她说:“玫瑰太艳俗了,下回,我亲自给你拍一组写真。”
  她道:“好啊,不过,什么花能入方大摄影师的眼呢?”
  风流的人大概会一品女方的丹唇,而后意犹未尽地说:“只此一朵。”
  但很显然,他不是那样的人,内敛沉静,成日与莱卡为伴,天生学不会风流。他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而后,缓缓答复:“风信子。要不,我们明天就去拍吧?刚好是早春,风信子开得最旺的时节。”
  可是他太忙了,他的“明天”总在未来里,何婉清等过了一个又一个春天,最后,终是等不到了——徒有她一名等候者,再没被等候的人。
  何婉清不曾怨他,她也是名重事业的女强人。方锦给她发此生最后两条短信时,她在开例会。她感觉到手机的震动,却没理睬,等散会了,已是太晚。
  她让他走得太过孤独,掐断了他与这个鲜活的世界最后的一缕联系。
  方锦说他后悔了,她又何尝不后悔?
  迟了一分半收到的短信,方锦很明显没能写完,何婉清忍住不去想象他艰难地维持着最后一丝意识用血肉模糊的手按下发送键的场景。
  他写道:婉清,告诉文睿,无论爱上谁,都好好珍惜他爱的人,不要像他爸爸这样……
  后来,她给他立了个衣冠冢,因为他的遗体已经没法寻觅了,但沉睡在景致独佳的大山的襁褓里,她想,他或许会很欣慰吧……
  后来,她特地去拍了一组写真,蓝色、粉红色、白色、鹅黄、紫色、黄色、绯红色的风信子的簇拥下,她淡淡地露出一个笑。“面容和祥,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上齿的八、六颗牙齿。”这是他曾经嫌她笑得太难看,亲口教她的。
  后来,她把那组写真在他坟前烧了。她想,这样,他就能走得没那么遗憾了吧?
  后来,她找人在石碑上补刻了风信子的花语——燃生命之火,享丰富人生。
  再后来,转眼十二年,她摸着床头摆着的他的照片,悄悄告诉他:文睿,有……爱人了。
  方文睿回来时,厨房里已经没了何婉清的身影,客厅的大灯也熄了,他想也许母亲已经歇息了,便关了正放着小品的电视机——
  “咔嚓”一声,“哈哈哈”的滑稽笑声戛然而止。
  他简单地洗漱了一番,便轻手轻脚地回屋,躺倒在床上。
  见到秦明的激动心情还没平复,心脏充满活力地在胸口跳动,鼓噪得犹如屋外不绝于耳的烟火声。
  过了很久,爆鸣声才渐渐地变得断断续续,零零落落。烟花,最后在天边响了几声,终是喑哑了,四下归于寂静,方文睿此时,迷迷糊糊间,听见一首老歌,以及在很轻很轻的歌声掩盖下的更轻的抽噎声,不知是不是他的幻觉,声音似乎是从他母亲的卧房传来的——
  女歌手的嗓音不算好,胜在饱含情感,质朴的歌词在她的轻唱下,感染力极强。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
  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方文睿不知道自己这一夜有没有睡着,总感觉耳畔一直萦绕着钢琴的清音,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外边的光线一点点亮起来,落在他薄薄的眼皮上——
  转了转眼珠,他睁开眼,窗外,新一轮太阳正冉冉升起。
  他轻轻穿上新衣服,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而后缓缓推开门,走了出去。
  何婉清已经做好早餐,坐在餐桌旁,看见方文睿,笑着说:“年初一,不再多睡一点?”她的面色憔悴,笑容却温婉动人。又一年的晨曦细腻地描摹着她还有点泛红的眼角处的笑纹。
  “嗯,不睡了,我和秦明约好了七点半碰面。”方文睿不知道她为什么难过,何婉清不说,他也不好问,将小盒子推到她面前,“妈妈,春节快乐!”
  临出门,方文睿在玄关处换鞋。
  何婉清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两罐酱菜,“玩开心点。”
  方文睿想了想,说:“妈妈也要开开心心的,我中午前回来。”
  何婉清笑着看他,眼底暖意缱绻,“这两瓶酱菜带给秦明他们尝尝。”
  方文睿应道:“好呀,秦明他一直夸赞妈妈的手艺呢!”
  他接过手提袋,兴致冲冲地出了门,没看见关门的那瞬,何婉清瘦弱的肩膀剧烈地抖了抖。
  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清早,何婉清在儿子的房间里坐了很久。
  她的视线迟缓地扫过桌上的玩具飞机模型、书架上的小学课本、衣架上挂着的中学制服,而后落到没开灯的房间内唯一的光源上——洞开的窗户外,新春的曙光普照大地。
  没有过不去的黑夜,没有等不来的晴天。
  方文睿刚到约好的那棵梧桐树下,秦明便骑着一辆电瓶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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