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歌单-第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孩子还怪客气的,行吧,下次可别买了。”
他看向尹里,但对方没有看自己,下次吗?尹里还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吗?
霍止在别人面前小嘴巴巴的可会说了,因此饭桌上倒显得他和刘叔更熟一些。
“小霍,你看着不大的样子,大学毕业了吗?”
“毕业三年了都,在市委宣传部上班呢,今天到敬老院是单位派我拍一些照片的,咱市里养老院基础设施建设是省里典范,拿去做宣传推广用的。”说完立刻看了尹里一眼,生怕对方听不见似的。
“公务员啊,公务员好啊。”
“你说我就觉得吧,小里这个工作它不稳定,还是给国家做事好啊。”
吃完饭霍止主动进厨房去洗碗,尹里拦了一把,这时候刘叔进来抢过碗刷,准备把他俩都轰出去,扭头看见霍止买的水果,打开一盒草莓倒进盆里交给霍止:“你这孩子还挺会买,小里爱吃草莓,洗好了两个人出去吃吧,别在这儿杵着了。”
尹里拿起扫帚默默出去开始扫地,霍止和刘叔并排站在水池前,霍止撇过头偷偷看了一眼尹里的背影:“叔叔,你说尹里是不是不高兴我来啊。”
刘叔把手里的一个碗扣进碗槽里:“怎么会,小里这孩子就是话少,其实可会疼人了,你跟他慢慢处就知道了。”
虽然知道刘叔肯定不是那个意思,但霍止还是忍不住多发散了一下,独自幻想了一下尹里心疼他的样子。
出去后霍止一直观察着尹里的反应,那人确实是不爱说话,不像是针对他,跟刘叔统共也没说几句。爱吃的草莓也没见吃几个,不知道是不是他买的草莓不够甜。
下午还有工作要做,拖到一点半的时候实在没理由再不走了,霍止遗憾地想今天为什么不是休息日,否则吃完饭还能多聊一会儿,说不定还能邀请尹里一起吃晚饭,然后送他回家。
“去送送小霍。”刘叔吩咐道。
霍止没有拒绝,尹里也没有拒绝,两个人无声地下了楼。
临走前霍止说了再见,尹里微微提了下嘴角回了一句。
想说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想知道的问题也没有问出口,尹里始终都是闷头沉默的状态,这不是对人敞开心扉的姿态,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多说几句话。
但也不能算完全没收获,至少知道了尹里爱吃草莓,还会心疼人。
第5章
到了四月末的时候,天气渐暖,终于迎来了尹里的第二场演出。有了之前一桌吃饭的经历,霍止的心情更加期待,毕竟,他和他偶像,也算是认识了吧,那就比一般粉丝亲近点了吧。
来的路上他又带了花,想着这次离场后一定要送给他。
他以为那天在敬老院见过面之后,会有点不同的,但尹里甚至一个眼神都没多给他,他只好端着咖啡搅拌自己的重重心事。可能像他这样的粉丝太多了,大约真要每一个都特殊对待的话,他也忙不过来吧。
可是,即便用这样的理由安慰了自己,霍止仍旧不太甘心跟别人一样。
尹里下台之后,霍止捧着花,起身跟了过去。
往后面的通道走的时候,他被服务员拦了一下,霍止有些没底气地解释:“我认识他的。”
服务员像是见惯了似的:“今天来这里的人,百分之八十都是为他来的,都说认识他。”
霍止的眼神越过一身制服的年轻男孩,提高了声音,像是说给更远处的人:“尹里他,大概也认识我的。”
尹里走得慢,听得见后面的动静,还没等霍止更加难堪,转过头说了声:“是认识的人,没事。”
霍止刚刚那点儿窘迫瞬间跑了个稀里哗啦。
尹里脸色不大好,霍止以为他在生气,端着花也不敢送:“花挺重的,我先帮你拿着?”
尹里没说不要,只说了一句“我更喜欢蓝色”。霍止低头看了看满怀的白色花朵,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很不喜欢。
“白色能排第二。”
第二也挺好,第一次送就能挑中第二喜欢的颜色,还算是挺有默契的。
稍微宽了心,霍止这才意识到尹里说话的声音不太对,鼻音很重,唱歌的时候没听出来,这会儿一发声有些哼哼唧唧的感觉。
“你嗓子不舒服?”送个花内心不安了半天,霍止这才敢正视尹里的眼睛。
“上个礼拜就有点感冒,一直喝着药呢。”尹里想了想家里的感冒药,总把它当安眠药吃,大概自己的身体对感冒药里的有效成分都免疫了。
尹里脸颊和嘴唇都泛着苍白,却不穿外套,一边往外走一边嘴里嘟囔着说热。霍止寻思了下昨天刚下过雨,今天一整天的阴天,哪儿热了啊。
别是发烧了吧。
“尹里。”
“怎么。”
“你是不是在发烧着呢。”
尹里一只手护着吉他,一只手拎着外套,随便想了一下说没有。
霍止跟上前去,腾出一只手在他额头上试了一下,都不用对照自己额头的温度了,跟碰了一下电暖气似的:“这还没有,一会儿能煮鸡蛋了。”
“所以呢。”
所以,你生病了,我有机会照顾你了啊。
霍止不知道为什么尹里一副不关心自己身体状况的样子,于是更加担心:“我送你去医院,烧得很厉害。”
尹里没说同意,甚至微微退了几步以示抗拒,霍止此刻也顾不上他不高兴什么的恼人情绪,拉住他的手腕拽进了自己的车里。
系好安全带,又把外套在他身前盖好,大概是烧得更严重了,尹里苍白的脸色浮起了一层红晕,霍止看他眯着眼蹙着眉一副好欺负的样子有些忍不住生气:“你看你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我真要是个坏人你是不是连还手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都被你关进车里了,你要是坏人我也只能认了。”尹里一张嘴声音更哑了,透着可怜劲儿,霍止没心思再责备他,驱车向最近的医院出发。
到达的时候尹里已经接近半昏迷的状态了,霍止下车走到副驾驶边,嘴里小声地解释:“虽然我喜欢男的,甚至对你有些言不由衷的想法,但一会儿我抱你只是因为你生病,你别再给我减分了,我不是那种宵小之徒。”
尹里一个字都没听清,只看见霍止嘴巴一张一合,表情乖巧得像个忘带家长签字的小学生。
靠在怀里,热腾腾的,嘴里嘟囔着什么,霍止低下头仔细听,才辨认出他在说“疼”,都烧得发疼了,得有四十度了吧。
挂了水,烧退了一些,人也清醒了,霍止想问他还疼不疼,想问他要不要告诉家人一声,但又不想让他叫别人来,想再多陪一会儿。
正想着,尹里叫了他一声:“霍止。”
“怎么了,还难受吗?”
“不了,你能帮我拿一下外套里的手机吗?”
唉,果然还是要联系别人吧。
霍止不情愿地取出手机递给他,看他打开手机飞快地发了消息出去。
“问吧,想问我什么,看你每次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是,你这么突然一提我还有点紧张,跟要调研采访似的。”
“需要给你点时间准备一份提问大纲吗?”
“行,那我平复一下心情先。”
尹里笑了,嘴角上扬的幅度很小,但确实在笑。
霍止倒了杯水给他放在病床旁边的柜子上晾着,装作闲聊般地问了句:“一会儿有人来接你是吗?”
尹里看着那杯水回答:“嗯,刚刚给经纪人发了消息。”
挺好,基本说明他没有一起生活的恋人。
“感觉你对我印象不太好,为什么啊。”
“其实我对你没什么印象。”
放一般人身上,这天儿可能再聊两句就要死了,但霍止已经找回了能言善辩的状态,也不觉得尴尬或是难堪,在他眼里尹里只是足够坦诚而已。
“没关系,那我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霍止,磨刀霍霍的‘霍’,到此为止的‘止’。”
这个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搞得尹里有点想笑,嘴上忍不住使坏了一句:“那你的介绍也到此为止吧。”
看他脸上神情放松了不少,霍止发觉他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其实是举止不凡的‘止’。”
尹里皱皱鼻子,心想这人还真是什么话都能接。
“难不成,你们宣传部入职之前,有专门教人嘴上功夫的培训,要真是的话,那你还学得挺好的。”
霍止闻言十分谦虚地回答他:“这是我的个人能力,跟组织的培养没关系。”
医院这种地方,到了半夜也十分忙碌,发烧感冒这种小病简直不值一提,拔了针之后再没有人过来问询,除了十一点半左右有一个护士跑过来催着腾床位。正因如此,霍止得以和尹里在一方忙乱中获得片刻的安静交谈。
正打算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尹里的经纪人来了,进门走到尹里病床边上左看右看地检查了一番,确认尹里已无大碍的时候才回过头看见霍止。
“是你陪他过来的吗?”
“嗯。”
“今天真的谢谢你啊。”
“没关系,我求之不得的荣幸。”
“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要不你留个联系方式,改天请你吃饭。”
霍止翻了翻口袋,抽出两张名片,一张放在经纪人手里,一张压在了水杯底下,然后走到经纪人身后看了眼尹里,张嘴说:“有机会再见吧,走了。”
尹里也歪了歪身子看他,眼神里明明是有内容的,但最后只是摆了摆手说再见,霍止猜他大概是想说谢谢的。
还没熟到可以挤开经纪人看顾他的程度,他自然没理由再留下去。另一方面霍止也是真困了,工作了一天,听了两个小时的演出,刚刚又强打着精神找话题,逗了尹里这么长时间,再有十几分钟他可能就直接趴在尹里腿上了。
霍止刚转身迈出一步,经纪人喊了他一声:“先生,你的花。”
回过身眼神往尹里身上扫了扫:“是送他的。”
“哦,是粉丝吗?”
“你好,我是幸运粉丝霍止。”霍止伸出手问好,心里暗想,等着吧,小子,以后会经常见的。
临出门的时候,他听见那个经纪人的声音响起:“里哥,怎么又病了,五月二号那天就别去演出了吧。”
尹里之前应咖啡俱乐部老板的请求,在五一假期期间加了一场演出,毕竟这期间肯定有不少从外地过来的粉丝,老板也想趁机多招揽些顾客。
因为早就答应下来了,身体自我感觉也没有差到不能演出,尹里并不想反悔:“没事,能去。”
霍止一边担心,一边把日期默默记在心头。
短短的假期很快就会过去,若是往常,霍止跟普通上班族一样,趁机睡几个好觉,吃几顿好饭,换几天好心情。
但这个假期霍止的心情似乎更好了些,五月二号那天晚上又去听了一场尹里的演出,经历了在医院的那个晚上之后,尹里对他的态度明显熟稔了很多,甚至唱歌的时候有好几次,目光确确实实地投向了他。
虽然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但这种似有若无的关注,对霍止来说已经是一种莫大的鼓舞了,更何况那天晚上最终还达成了帮尹里拿吉他的成就。
回去之后,霍止躺在床上扒拉着手机瞎玩儿,手指无意地划开音乐软件上关于尹里的那一页,仔细想了想这一个月同尹里的几次交集,喜欢歌也喜欢人,最近几天更喜欢人。
心里犯难,不知道怎么才能跟尹里更亲近一点,也不知道尹里有没有可能喜欢男生。
第6章
这一晚上尹里睡得很不好,梦里是反复的流血场景,混合着玻璃的破碎声。
凌晨五点多,他终于从那一片鲜红色中解脱,冲到卫生间一顿干呕。
尹里撩开头发对着镜子看了看,额角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暗红色的血痂掉干净,只留下隐隐约约的浅粉痕迹。
两个礼拜前回郊区的那个周三,孟咏芊――也就是他妈妈,意识恍惚之间把他推倒在了书柜前,额头刚好蹭过了柜子门把手。
好像那个女人一发起疯来力气比很多男人还大些。
尹里洗了把脸躺在地毯上,再也无法入睡,噩梦惊醒的时刻,将明未明的时刻,好像是最不想活的时刻。
他眼神空洞洞地看向天花板,那上面白得像天堂的墙壁。
他十岁起就一直幻想着天堂的模样,最后只记得天堂有很白的墙壁,是摔多少东西也不会弄脏的那种白,不像小时候他家的墙壁,有妈妈的血迹,有摔烂碗溅上去的汤汁,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十岁那年,他失去了一个温文尔雅的爸,换来一个疯疯癫癫的妈。
十岁那年,他爸牵起了别的女人的手,他妈拿刀滑向了自己的腕。
如今想起来,只记得放学一进家门看到很多的血,妈妈眼睛睁得大大的,浑身颤抖着看他。
刚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