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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乘虚而入-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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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ne,你是要回公司吧?”他一把拽住险些失去平衡的倒霉助理,急切地说,“我跟你一起回去!”

祁皓第二天一早吊着半条胳膊来到公司,初步的事故分析已经做了大半。技术团队的人,尤其是测试组基本都已经加班了一夜,一帮人神情凝重,一个个熬得像是要集体猝死,看到他的凄惨模样,气氛似乎更加沉重了几分。
“各位,我没事,就是点儿皮外伤,这个,缝了6针……”祁皓满不在乎地挥了挥那只绑了绷带的手,用他一贯的轻松语调抱怨道,“我拿的那个破盒子吧,上面豁开一个角,一下给我划了个大口子。这东西太锋利了,我那天还看新闻,说是一个PS塑料的一次性勺子都能当刀片使。”
静默三秒,无人捧哏。祁皓干咳了一声,只好放弃活跃气氛,仔细去看已经导出的那些记录。直到大头在旁边嗷唠一嗓子,一屋子人才算是终于恢复了点生气,纷纷围了上来。
车内监控和无人驾驶系统的记录两相对比,就能看出,货车车头快到近前时系统才感应到,并做出紧急避险的动作,只是为时已晚。而在此之前并未识别到有车辆靠近,确切地说,那辆货车在此之前均被识别为“天空”,即没有障碍。
“那辆货车的车身上大面积覆盖了白色反光材料,而测试车上的雷达位置更靠近前方,所以那辆车当时正好进入了感应装置的盲区。”大头无力地靠回椅子上,眉头紧锁,一边回想一边说,“类似的事故其他公司发生过,我们之前测试的时候曾经测试过多种材料,我们现在感应器一直是很灵敏的……”
这个结论还无法让任何人感到轻松,预料之中的报导已经铺天盖地涌来了第一波。祁皓头痛地发现他暂时还无法向任何人提供一个“完美”的解释,包括数小时之后要紧急开视频会议“召见”他的投资人们。
三天后,他才后知后觉,老秦自从出事后就没有再出现过。
祁皓忽然有了一个十分不好的猜测,事已至此,他还是求了家里的关系去查这几天的出入境记录,果然此人已经举家离境去了美国。

等到祁皓胳膊上的伤口能拆线的时候,肖清终于被允许回家修养,不过必须继续卧床。大概是精神紧张的缘故,在医院的这几天,他胃口一直很差,徐阿姨换着花样给他做了好吃的送来,也就只能吃下去几口汤汤水水的,勉强多吃一点,总觉得积在胃里不消化,过一会儿就脸白得直冒冷汗,非要全吐了才舒服些。
吃不下东西,只好加营养针。钟大夫怕他这样下去,要变成神经性胃炎,给他做了几次心理疏导。肖清精神状况倒是还好,但是他隐隐觉得自己对医院的心理阴影更严重,可怜兮兮地跟钟大夫“谈判”,红着眼睛说:“医院里有死人味,我闻了想吐……你这里也有!”
气得钟大夫差点儿没忍住要敲他脑袋,不过到底还是知道他这老毛病,只好千叮咛万嘱咐地放了人。
出院时已是深冬,肖清被裹得里三层外三层抱上了车,他精神不济,车子晃悠了一会儿就睡着了,直到又被抱进屋里塞进被子,也没有醒。被子里已经提前放了热水袋,祁皓还是脱了衣服躺进去搂着他陪睡了一会儿,手上、脚上都捂热了才起身。
他一会儿还要赶回公司去,又快过年了,之前的一波新闻似乎已经没人再去关注,但是他很清楚地知道,有些更为汹涌的暗潮只是离他更近了一些。

(46)

一百次对未来的美好畅想,也比不过一次事故带来的影响。
这件事之后祁皓接到的采访邀约,竟然比之前两次发布会之后的还要多。公关部的同事一个个的恨得牙疼,正所谓好事不留名,那是因为没人记得住,而坏事传千里,那都是实实在在的亲流量。
最终公布的事故原因还是只能归结为感应器灵敏度不够,以及感应盲区范围较大。而按照目前的事故判罚,大货车虽然闯了红灯,但遇到“无人驾驶”车辆,并不会被判全责。
好在人没事,有伤,没亡,而这大概也是唯一一件好事了。
科技媒体都还算克制,但看见热点就不要命的微博、公众号们却一如既往地兴奋。无人驾驶历史上所有曾经发生过的事故都被翻出来念叨了一遍,结尾处大多都变作醒世质疑,然后干巴巴地为无人驾驶的明天祝个福。还有篇文章干脆质问道:人力都无法做到100%安全,还能指望无人驾驶吗?
气得大头真的摔了手机,只不过有地毯,怎么也摔不碎。
手机摔不碎,他只好又把手机捡回来,愤然道:“人本来就做不到啊!强盗逻辑!”
最近一段时间,办公区气氛诡异,大家开会都难免带着点火药味,大头更是境况尴尬,测试的是他,开车的也是他,怎么看都是顶包“临时工”的不二人选。
祁晧有点怕他一怒之下把房点了,把这揣着炸药包的刺猬头拉出去“抽根烟,冷静冷静”。
门口绿地附近不让抽烟,物业派人天天过来巡逻,还立了个保护环境的大牌子。两个人沉默地都没说话,大头轻车熟路地把带到隔壁大厦后门的地下车库附近,果然看见三五成群随意聚集的一批烟民。
点上一根烟抽了一口,大头低声问他:“老秦的事就这么算了吗?”
“我们没有证据。”祁晧接住扔过来的烟盒在手里转了转,说,“就算我们可以证明感应器的敏感度被人为降低了,但是没有办法证明是他做的,更何况,敏感度数值依然在安全范围内。”
“哧,安全范围……”大头冷笑着吐出一口烟,“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过来的不是一辆车,而是一个人呢!”
“大头!”祁皓打断他,严肃道,“没有这样的假设!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我向你保证这件事不会就这样完了。但是现在,我不管你是觉得要忍耐也好,还是觉得忍辱负重也好,我们都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我差点死了,你也他妈的差点死了!该做的我会去做,也会做好,我也可以再相信你一次,不过你要记住今天你说的话。”大头把烟头狠狠摔了,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祁皓独自对着那个垃圾桶抽完那根烟,他没有烟瘾,也不常抽烟,一根抽完只觉得满嘴都是苦涩的臭味。回到办公室,他对着那几个数据看了半晌,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像大头那样单纯地暴跳如雷,他愤怒过,想过无论如何也要把背后搞鬼的叛徒抓回来揍死。但是然后呢?
祁皓无力地想,然后呢?我是老了吗?竟然开始想然后……
他苦笑了一阵,还是强迫自己振作起来,继续去给那些投资人打电话,以求明年第一季度能有下一笔钱进账。
也许他不是老了,他想,他只是还有手下几百人要养。

跨年,肖清这种情况哪儿也去不了。吃了晚饭,祁皓便也上了床,搂着自家镇宅的宝贝看电影。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祁皓干脆盯着手机人工读秒。
“新年快乐。”祁皓轻轻在肖清额头上亲了一口,肖清近来一向早睡,今天说要一起等新年,不过这会儿已经闭着眼一动不动窝在他怀里半天了。
几个月来少有这样安静的时刻,努力不去想其他烦心事,也不管半边胳膊被压得发麻,一心只顾抱着怀中最爱,盯着每一句台词都能在脑子里自动读取的老电影发呆。
呆了半晌,脖子上发痒。某个装睡的这时像是来了精神,就近在他脖子上又亲又舔,见他居然走神不理人,最后加大力道嘬了一口。
不用去看镜子也知道脖子上多了个小红花,这个淘气的,看样子是不难受了。
“说好了脖子以上不留印的!”祁皓说着,伸手在他屁股上掐了一把。
“那你穿个高领嘛!”肖清眯着眼睛,一手撑着脑袋侧躺着,松垮的睡衣下露出半个肩膀,毫无廉耻的样子。
我就种了,你打我呀?
他嘬了半天,嘴唇充血,又沾了点口水,鲜红欲滴的,仰着脖子看他。灯光昏黄,很有一点儿祸水样。祁皓忍不住上去咬,紧接着便捉住一条跟上来捣鬼的舌头。
这样送上门来,怎么好意思不吃?祁晧托着这人后脑护着,指缝里是一片温热的软发,另一只手探进睡衣里,从圆润的肚子一路摸到后背上,孕期的皮肤更显得细嫩,薄薄的一层贴着略显瘦弱的肩背,脊骨摸上去有些突兀。祁晧心疼起来,原来抱着还有点肉,医院里里外外折腾了这一趟,瘦了一大圈,肚子更显得大了。
肖清正一门心思地打嘴仗,忽然觉得有只点火的手顺着他的脊骨一节一节地按揉着,力道正好,按得他浑身筋骨都松散了。
揉到腰眼上,那手稍稍用了点力气,他舒服地哼了一声,软倒下来,继续享受金牌按摩服务。只不过手上也没闲着,顺便也撩开祁总的T恤伸进去上上下下四处乱摸。
“不要闹了,你这算是欺负人懂吗!哥对你这么好,这大冬天的,你是要逼我去洗冷水澡吗!”祁晧忍了半天,终于忍无可忍,脸憋得通红,半跪在床上僵着身子不敢动,心中满是悲愤。
“那你喂我呀。”肖某人故作出一脸天真,舔舔嘴唇,绷直了白净净的脖子冲他咽了口吐沫。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好好好,哥今天一定让你吃个饱!”你自己点的火,我跪着也让你吃完。
于是,他就伺候着这位大爷好好伺候了自己一回,大爷伺候完人就甩手睡去,自己当然还要伺候大爷做好善后工作。大爷辛苦半天,出了一脑门虚汗,恐怕是累得够呛,他收拾完了乖乖躺下把大爷搂过来抱着,胸腔里鼓胀一片。

(47)

今年农历新年来得很晚,过完年基本已经春暖花开了。
再过几天,孩子就满七个月了。肖清在家过了快两个月傻吃傻睡的生活,头一个月是遵医嘱要卧床静养,后面就越躺越懒,再加上外头天气冷,又下了几场雪,除了下楼散散步,很少出门。
孩子倒是一点不偷懒,尤其最近几周更是长得飞快,像是要把前段时间险些出意外的亏空一举补回来,他胎位有些靠前,尤其显怀,等到能下床走动的时候已经快看不到脚尖了。祁皓这下可算是实际感受了一回“肉眼可见的速度”。
那天,因为晚上要和美国那边连线开会,祁皓忙到一点多才回来,进了门发现卧室的灯还亮着,肖清正靠坐在床边忍痛,一条腿伸直了踩在地上,见他进来像是松了口气,说是抽筋了。
祁皓赶紧把人扶着躺好了帮着揉腿,肖清说刚才已经抽了一回,自己板了一会儿就好了,于是起来上厕所,上完厕所走了没几步又抽了,自己坐着板了半天也没好,疼得直冒汗。祁皓心疼坏了,十分卖力地按摩了许久。
第二天难得休息一天,他起来的时候,肖清已经坐在桌边吃早饭了,嘴里咯吱咯吱嚼着东西,旁边一小碗馄饨已经吃得干干净净,手上忙着剥一颗水煮蛋,眼睛盯着旁边一小碟酸辣虾籽酱,吹着凉气把那颗蛋剥好了,使劲按进小碟子里滚了一圈,蘸了满满的红油,放进嘴里急急地咬了一大口。祁皓远远看着,只怕他咬了自己手。
肖清原本是个很爱睡懒觉的,不过这段时间一到早上五六点钟就饿醒了,有一天实在饿得抓心挠肝的,忍不住只好爬起来找食,结果被徐阿姨逮个正着。从那以后家里便改为6点钟吃早饭,让他吃饱了再回去接着睡。
祁皓过去抱着亲了一口,叫他不要着急慢点吃,徐阿姨端出一屉小烧卖,催他赶紧洗漱了一起吃饭。等他洗好了出来,那一屉烧卖还剩下最后两个,某人看了他一眼又夹起一个塞进嘴里,得,还剩一个。
“怎么全给吃了,快别吃了!”不等他说话,徐阿姨从厨房出来一看,赶紧拦着,“今天小皓在家吃早饭,我做的多,阿姨不是怕你吃,怕你吃多了难受。”
肖清说:“我饿。”说完又要去夹吃的,祁皓眼疾手快,一下捏住那烧卖扔进嘴里,断了他的后路,一边嚼嘴里的一边掰着手指头给他数:“吃的够多了,这么大个儿的烧卖吃了9个了,还吃了一个鸡蛋,刚才还有一大碗鲜虾馄饨吧,少说得有六七个……”
“什么就大碗!我还不知道饱饿吗!不吃就不吃!”肖清瞪了他一眼,撑着桌子站起来,自己气呼呼地躺到沙发上,不理人了。
生气了……祁皓咋舌,一时间完全不敢出言顶撞,过了一会儿端着果汁过去哄,见那人像是睡了,只好放下东西,给他搭上条毯子,自行跪安了。
肖清闭着眼,却根本睡不着,听他走开了,睁开眼,一把掀了那热死人的毯子。他最近常常气闷,屋里暖气很足,他月份大了,越发不耐热,连带着心情也十分烦躁,一点小事就容易火冒三丈的,控制不住就要发脾气。
他刚才确实吃得猛了,原本是应该少食多餐的,不过饿急了就只顾着吃,仿佛失去了理智,这会儿才觉得胃里撑得慌。他躺了一会儿,孩子往上顶着,一个劲儿地泛酸水。但是碍于面子,难受也只能自己忍着,肖清慢慢站起来,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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