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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陪-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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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看看火。”
齐昭然高烧退下来一点,但也没完全好,只能喝粥,关律心疼他,在咸粥里加了煮的软糯的鸡肉丝,齐昭然虽又难受又嗓子肿痛,胃口却不减,连着喝了三碗。
关律坐在他床头的一张小马扎上,和他讲无聊的话题,有时候是国家军政,有时候是异国游历,齐昭然统统插不上话,嗓子干疼,只缄默不言,没一会儿就听得昏沉若睡。
关律拉上窗帘让室内重新变得昏暗,收拾了收拾齐昭然堆在桌面忘记放回箱子的u盘和杂志,眼神一会儿复杂一会儿清明,再去量齐昭然的体温已经正常了,只是还在睡觉。
关律就坐在床前静静地看着齐昭然,想了很多,从前也好,往后也好,但他唯一确定的是,自己不愿意让齐昭然说要分开,不愿意让他齐昭然自己一个人发着高烧去挂水,不愿意让齐昭然遇到更好的人。
不愿意让齐昭然离开他方寸。
自己临时接到贺宁电话有重要的事要去一趟临市,就在厨房帮齐昭然温了饭放在保温盒里,轻声下了楼打方向盘离开了。
……
齐昭然再醒已经睡了很长时间,烧退了个干净只是喉咙还肿痛,身上倒是轻松了不少,自己去厨房就看见关律留的饭和纸条,说自己临时有事,让他有事儿就打电话给自己,记得吃饭,记得喝药。后面跟了三个感叹号。
齐昭然不想在关律工作的时候打扰他,就自己吃了饭在窗前站一会儿。
夏天太热了,晚上也不足清凉,破旧斑驳的墙面上贴了一层报纸,夜幕如一潭活水,冒出晶莹剔透的水珠或者细小连绵的波澜。
比如隔壁家电视机孜孜不倦的男女主对话,对面楼房间点亮昏黄或明亮的灯光,像橱窗那样吸引着行人,从电动车轮胎下突然钻出一直灰白色的野猫,在地上留下一小撮毛。
齐昭然想起刚才关律给他讲的无聊故事,在德国碰到的去高级迪厅的神父,以及乌尤尼盐沼为什么可以驾车驶过湖面。
“喂?”关律打电话来,齐昭然接起来。
“醒了吗?”
齐昭然张了张嘴,没出声,关律似乎也想起来齐昭然嗓子正肿着,给他打电话好像有点儿欠妥,不过自己也没挂,静静地听了片刻齐昭然有些仓促杂乱的呼吸声,突兀地开口到:
“对不起,”关律那边停顿了片刻,齐昭然想,如果他在自己面前,此刻一定会用手温柔地抚摸自己的后颈。
“但是,我不想走。”
齐昭然不知道关律指的是那件事,是分手还是刚才临时的离开,一时有些怔愣,自己建设多日的坦诚几乎要剖开在面前了。
齐昭然竭力地想开口,嗓子又哑又疼,呼吸急切又尖锐,在红肿的喉咙里纵刀。可他没想到,自己努力想要说出的话就这样被关律抢了先。
“我爱你。”关律说。
齐昭然心里咯噔一下,感觉方才正在撕扯挣扎的声带彻底失声,像是听不真切,又如雷声滚过,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眼泪就三两滴掉下来,无声地埋在臂弯里。
“你在被窝里偷偷哭鼻子吗?”关律的声音缓又慢地抚摸过齐昭然的耳朵,温柔又深沉:
“要我摸摸你吗?”
关律的一句话像深沉夜晚冒出晶莹剔透的水珠或者细小连绵的波澜,再也没有比这更珍贵的沉默。

29
关律曾告诉齐昭然,这世界上有无数条岔路,这其中有好的,也有坏的,大多数路都不能一条道走到最后。
或许有这么多条路吧,齐昭然当时想,我不愿意知道那条路更好更坏,我只选择通往你的那一条。
……
凌晨的时候齐昭然被热醒,看了眼表,四点半。齐昭然坐在床边迎着窗户,吹懦弱细小的热风。趿着板鞋,鞋跟压得扁平,双脚穿着白色的棉船袜埋进松散着鞋带的鞋里,校服裤子有些短了,露出干净瘦削的脚踝。
齐昭然还是感觉有些难受,有点儿感冒,喉咙又肿又疼。微微张嘴,发出几个沙哑短促的音节,索性放弃了挣扎,披着一身熟透了的夜色去倒水。夏季的燥热是干涸的源头,齐昭然一杯水下肚,至少嗓子的干涩好多了。
齐昭然端着一只透明朴素的玻璃杯,如琼浆甘露般啜饮凉开水,一面垂下头去,编辑一条删删改改的短信,宽大的领口露出诱人的锁骨与大片白得透明的皮肤,手指颀长,骨节分明。
“你现在在哪?”
关律过了几分钟回他:
“回来的路上,怎么还没睡?”
“刚醒。”
“再睡会儿吧,天还没亮。”
齐昭然没回他,是因为自己还是有点儿饿,昨天一整天只吃了两碗粥,这会儿打算下楼走不远去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点儿东西吃,还不打算睡。
齐昭然就穿着睡得皱皱巴巴的黑色短袖和校服长裤,趿着松散着鞋带的板鞋,拿了串钥匙,装了十块钱零钱就下了楼。
天空黑成浓稠的黑紫色固态,空气有些黏热,风很细很小,街边只有几豆如烛火昏黄的路灯,城市的灯都睡了,便利店只剩一个个子不高的男生在值夜班,百无聊赖地坐在结账处低头刷手机,旁边的关东煮蒸腾出热腾腾的香气。
齐昭然在冷粥与关东煮和泡面之间思索片刻,一眼不发地盛了两串鱼丸拿了一盒泡面去结账,小个子男生指了指旁边的热水壶示意有现成的热水可以泡面。
齐昭然闷起来泡面就低头吃着鱼丸,坐在临街边大玻璃窗的一张高脚椅上,门口就是一盏橙色的路灯,填平了城市的沟壑,齐昭然低头吃完,又在冷气丰沛的便利店刷了会儿消消乐,直到天色稀释。
在每一个天色朦胧的早上,都会有长在远处丛生的楼房,烟聚成的云与月,光影交错的树枝,看到光斑与树叶切磋武艺,如涨潮一般汹涌,细小又壮阔。
齐昭然在树下驻足,回头。光斑就又漏在他的发间。
“你怎么下楼了?”
关律停好车叫了他一声,似乎刚刚开了不短的里程,有些疲惫,但见到齐昭然还是绽出一个徐徐的笑。
齐昭然张了张口没说话,关律也不介意他有没有说话,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他没有发烧,又突然凑得极近,齐昭然不自觉地退后了两步。关律微微蹙起眉头:
“你吃方便面了?”
齐昭然下意识地摇摇头,挣开关律本就松散的怀抱。而关律只是退了一小步,蹲下帮齐昭然系好松散的、被土弄脏的鞋带。
“医生说你只能吃流食,你的嗓子还说不出话。”关律有些不赞同齐昭然的做法,齐昭然只是张了张嘴,虽然发不出声音,但关律从他的口型看出,齐昭然应该说的是:
“我也爱你。”像是对昨晚他的回应。
关律没了脾气,去捉住齐昭然在便利店吹得有些凉的手,在凌晨五点多一点点的时候,与他十指相扣。路上没有别人,夜的边缘,日出在那头接应,随伸缩的公路一同蜷缩成两个黑点,最终湮灭在蒙蒙日色。
天更亮一点的时候,关律拉要着他去医院复查。再加上齐昭然今天早上的行为,关律已经不信他能照顾好自己了,齐昭然反倒不以为然,不愿意去医院再检查,在纸上用加粗的黑笔写给关律看:“我已经好了!”
关律去拉他,齐昭然就躲开。
“你不要这样,”关律最后坐在又硬又狭窄的沙发里揉了揉眉心,开口:“我很担心你。”
齐昭然也不是不懂关律的意思,他只是不想关律带着他来回折腾,只是关律这样疲惫的时刻是他第一次见,他也不是不通人情,忙着自己拿出就诊卡和钥匙蹲在关律身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晃了晃就诊卡,做出“我去”的口型。
……
这下不止关律说教了他一通,连带着医生也吵了他一遍,很凶。齐昭然被说得窘迫,一路上不太开心的样子。不过这次去医院抽血发现白细胞依旧高,医生给他换了一种消炎药试试,说实在不行就再来输液。
齐昭然不太喜欢输液,上次去小诊所输了一次就没再去。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只是关律,他一般晚上不会出门办公,昨晚临时又出门,今天早上凌晨才回来,已经疲乏难耐了,齐昭然只是担心是不是他出了什么事儿。
“没事儿。”关律看出他的担心,揉着他的肩膀到:“你快点好起来我就也好了。”
但愿如此。齐昭然坐回关律的车里,似乎还能闻到淡淡的烟味儿,关律打开车窗,窗外的风很快就把这段味道给打散了。
齐昭然对此没有发表什么看法,关律也没有辩解,本身戒烟这件事就不是齐昭然强迫他去做的。
把齐昭然送回家后关律又看着他吃了药,赤裸着上半身拾了浴巾去洗澡,在浴室门口回头,张嘴说了什么,关律没听见也没看清,齐昭然就关了门,打开浴蓬开始冲澡。
关律一夜没睡,现在倒不困,只是有些疲惫,去厨房打开水龙头冲了把脸,冷水顿时惊醒了关律,让他疲乏的状态得到了暂时的缓解,才去给齐昭然做早饭。
齐昭然出来的时候身上带了一身水汽,昨天晚上的衣服皱皱巴巴地被扔进洗衣筐里,齐昭然套了件宽大的白色长T,灰色棉内裤,正坐在床沿穿一只白色袜子。
关律刚摘了围裙准备进来叫齐昭然吃饭就看见齐昭然大喇喇地不穿裤子坐在床边穿袜子,两只腿又白又直,一只屈起在床边,一只松散地搭下去。
没等齐昭然穿上另一只,关律就蹲下来,抬头去吻齐昭然的唇,又软又温热,但齐昭然躲开了,像是怕传染,双唇开开合合就是发不出声音,关律看着可爱,索性张嘴含住他的唇舌把他按在床上亲。
齐昭然见关律不听,又怕自己传染上他,两条腿乱蹬,双手抵着他的肩膀。关律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低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
“别推开我。”
齐昭然一下子脸红地像蒸熟了的虾,游也游不动了,张嘴也发不出声了,腿蜷起来搭在关律腰间,只穿着一只袜子有些滑稽,齐昭然晃荡着双腿。
齐昭然本来还有些难受,又不舍得放开关律,闭紧了眼才发现关律只是蹲下来轻轻地含住了自己的性器,自己的双腿搭在他的肩膀上,关律也毫不在意地卖力吞吐。
齐昭然知道关律也肯定憋得久了,又好不容易互通心意,却也顾忌着自己难受,不愿意把他弄伤。
高潮过后,齐昭然也不急着推开关律,哑着嗓子喊了声关律的名字,声音不太好听,但关律差异地抬起了头:
“怎么了?嗓子还是疼吗?”
齐昭然摇了摇头,亲掉关律嘴角的白浊,手伸到齐昭然裤裆上揉了一把他早就涨起来的欲望,关律抿了抿唇,知道齐昭然是故意调戏他,骂他:
“小色鬼。”
齐昭然有些不太好意思,但依旧拉下关律的拉链,去握了握手中沉甸甸的性器,已经硬得发涨。
关律执意不和齐昭然做爱,不是怕传染上自己,是齐昭然发炎没好,还有些低烧感冒,之前做完还跟小死一回似的,现在再来怕不是得真做晕过去。
齐昭然嗓子一能发声便不知爱护,哑着嗓子喊关律的名字。关律,关律。
关律皱着眉头,性器在齐昭然手中磨蹭,大半晌也不射出来,最后齐昭然怀疑是关律故意忍着,自己手腕都酸疼,小臂肌肉僵硬难耐。最后像是个拼装飞机模型拼了一下午连只机翼都没拼好的少年,又气又馁地松开了手去洗手去了。
关律知道齐昭然就这性格,也不怪他,自己闭眼加快手上动作,低喘几声射出不少白浊,摊开双手陷进齐昭然的被单里,深闻像是洗衣皂淡淡的香味儿。
齐昭然去把关律做的饭重新热上,才发现自己的另一只袜子找不见了,他回屋翻遍了每一个角落,甚至床单床垫都扒拉下来也没有找到莫名失踪的那一只袜子。
关律一边帮忙找,一面看着齐昭然穿一只袜子在地上踩来踩去。他把自己的一生舒展开来,学会成熟和谦逊,大多虚假而碌碌,齐昭然是他唯一一份幼稚与冲动。
能让他在一个并不闲散的清晨,帮着找一只失踪的白色袜子,能看着他幼稚地笑出来,冲动地想抱住他。
锅里的麦片粥还在冒泡,咕嘟咕嘟。
30
齐昭然不舒服也就那么两天,还过了不到一周,嗓子就能说话了,虽然还有些干疼沙哑,起码头晕减轻了不少,只是说话还有些鼻音,关律除了去公司忙里忙外就是回来陪他,有的时候太晚甚至就在办公室睡下了。
“你们公司最近很忙吗?”齐昭然带了点儿小鼻音,说话有些晕晕乎乎的。
“是有些,怎么,你在家无聊了?”
关律支起折叠床搬到齐昭然家板床旁边,拼起一张双人床,他这两天一直在齐昭然家睡,也不乐意回去。
齐昭然摇了摇头,去脱衣服洗澡了。
关律铁定有事情瞒着自己,齐昭然一面这么想,一面水凉了也不知道,小打了一个喷嚏才转动热水器。
……
关律的生日在七月中旬,他自己早就忙忘了,早八百年没过过生日,如果不是身份证,他自己也没有个岁数的概念。
齐昭然想了几日,暗中观察也好,暗示也好,都没有想到满意的礼物。在商场奢侈品店发现自己大多都买不起,只挑了一件还在打折的领带,顺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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