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木成林-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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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谌锐拉锯了好半天,魏晓林也累得不行,他早就睁不开眼睛了,终于不用劳心劳力,即便是趴在床边也很快就睡着了。
第57章
魏晓林没睡多久就醒了,趴在床边空间狭小,一点也不舒服。一抬起头,魏晓林发现谌锐正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
突然醒来发现被人这么盯着,其实挺吓人的,魏晓林吓得缩了一下,说:“你干嘛啊!拍电视剧上瘾了吗!能不能别搞这种桥段!”
谌锐见他这个反应,忍不住笑了出来,魏晓林一看他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一把甩开被谌锐握了一整晚的手腕,骂道:“你倒是睡得香!继续睡吧!我走了!”
刚一站起身,魏晓林就觉得双腿酸麻动也动不了,一屁股跌坐在谌锐的床上。谌锐坐起身,揽着他问:“你没事吧?”
魏晓林一把甩开他,愤愤道:“有!残疾了!都是因为要陪着哄着大少爷你!”
谌锐没忍住又笑了一声,说:“好,那以身相许吧,我负责你的后半辈子。”
魏晓林一个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道:“你想得还挺美。”
谌锐讨好地捏了捏他的肩膀,说:“那好,都怪我,那你给我一个弥补错误的机会呗?”谌锐示意魏晓林在床上趴好,说:“我给你揉一揉,一会儿你就不麻了。”
魏晓林想逞能,说:“不用你揉我也一会儿就不麻了。”但是他试着动了动腿,发现因为手脚蜷缩趴了太久,腿上完全使不上力气,只能闭嘴,老老实实趴在床上,心想让影帝伺候此后我也没什么不好。
谌锐坐起来,开始给魏晓林按腿,一边按一边问:“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太重了?”
魏晓林舒舒服服趴着,说:“你水平还挺好。”
谌锐低声说:“我以前常给我妈按摩。”谌锐说完这话,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是谌锐先打破沉默,说:“我给你说说我妈的事情吧。”
没等魏晓林回答,谌锐就接着说:“我不是拿我妈在你面前卖惨。只是这些话我没处说,也没人可以说,觉得憋得很。”
魏晓林隐约知道谌锐家是高门大户,谌锐自己也提过一次,但魏晓林真正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谌锐的父亲是家里的小儿子,也是本家唯一的儿子,早年曾在农村待了十多年,谌锐的兄长都是因此而来。谌锐父亲返城后,带回家的是一个虽然朴实却既没有学历也没有见识更没有门第出身的普通农村妇女。
谌锐的祖辈对他父亲带回家的原配十分不满,但谌锐的父亲坚持没有原配的支持和鼓励,自己不会撑到回城的这一天,与原配低调完婚。
魏晓林听到这里,感叹说:“那你爸爸他其实是一个挺重情重义的人。”
谌锐冷哼一声,告诉魏晓林,他爸爸并不是重情义,只是因为那时他爸爸敏感地嗅到风向要变了,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不能在个人问题上为人诟病,所以即便知道原配跟自己有天壤之别,还是坚持和原配完婚。
但是原配没读过书,也不懂得仪态教养,谌锐的父亲上位后,一些应该带夫人出席的场合总是独身一人,担心原配给他丢脸。在家里教育两个哥哥,也都是送到祖辈家里,原配只是他父亲娶进门的一个彰显自己高尚品质的华表。
谌锐的母亲是寒门学子,在当时以优异成绩大学毕业,做了谌锐父亲的秘书。谌锐的父亲对母亲十分满意,而新入职的母亲也并不知道谌锐父亲已经结婚,她很容易就被谌锐的父亲吸引了。
谌锐手上的动作已经停了,他低声说:“后来有了我,我爸爸惊慌不已,他将我妈妈藏到乡下,原本承诺等我出生了就将我妈妈和我接回城里,但之后他又遇到大的升迁,审查很严,他更不能将我们接回来。再之后他站到了更高的位置,大概是觉得我妈妈也不过尔尔,索性将我们抛在脑后。一直到我该上学了,他的原配也去世了,他才从乡下把我接回家。”
魏晓林敏感地捕捉到魏晓林说的被接回家的只有他一个人,于是他问谌锐:“那……那你妈妈呢?”
谌锐笑了笑,说:“他怎么可能接我妈妈回去呢?虽然站得足够高了,但还需要站得更高一些,永远不能留下什么把柄。我妈妈就在乡下待了一辈子,一直到她后来生病了要化疗,才被接到城里的疗养院,但是她一辈子心绪郁结,已经是油尽灯枯,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那你们,你妈妈的父母,就没有什么……他们不会觉得不值得吗?”
“他们有什么可不值的,我爸爸每年给他们很多钱,反正他们生孩子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滋润养老吗?更何况我爸爸还能给我妈妈的兄弟安排很好的职位,让他们也衣食无忧地过完后半生。而他们要做的只是闭嘴,永远不要提起还有我妈妈这回事。他们全家对我爸爸感恩戴德,感激不尽呢。”
魏晓林听完谌锐说的,反倒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从床上翻起来,绞尽脑汁想说一些话安慰谌锐,但是又觉得谌锐想必也不想听这种虚无缥缈的安慰,他既然能将事情说出来,就说明心里其实已经接受了现实。
反倒是谌锐说完以后,轻笑一声,说:“我本来以为我随我爸,没想到我居然随了我妈。”
魏晓林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谌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然后心里那点儿恻隐之心立刻就烟消云散,他冷哼一声,说:“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谌锐笑意更为明显,但他又同时用一种很认真的语气对魏晓林说:“但我总得遗传我爸点儿什么吧,我爸原配夫人是重病不治,我妈也是,你说这种心狠的男人是不是都克老婆,万一我随了我爸这点怎么办,你不跟我好也挺好的。”
魏晓林闻言忍不住露出一种“你没睡醒吧”的荒诞表情,他站起身,说:“我看你酒真的还没醒,说的都是些梦话。”说完魏晓林就往门口走,要离开卧室。
谌锐见魏晓林要生气了,连忙跟上去,说:“行行行,我说错了,我遗传我爸的不是这个,我遗传了他的帅啊!”
魏晓林忍无可忍,走到餐桌前拿起谌锐没喝完的酒,拍在谌锐面前,说:“再多喝点,醉得厉害点,说不出话来那种。你这人一开口说话真的太招人恨了。”说完魏晓林又觉得不对,想到之前谌锐作天作地的样子,他又连忙补充了一句:“不说话也招人恨。”
谌锐悻悻地把酒瓶瓶盖盖好,问魏晓林:“你出来干什么?不洗洗睡吗?刚才都没睡好。”
魏晓林再次露出先前那种诧异的表情,反问道:“我,在你家洗洗睡?我有病啊?”
谌锐小声说:“刚才不是也睡了。”看见魏晓林想要杀人的表情,他又赶紧指着挂钟给魏晓林找补:“你自己看看,马上三点了,等你折腾了回到自己那儿,再睡下怎么也得四点多了吧,明天几点起床开工?你录节目的劲缓过来了吗?”
见魏晓林若有所思,谌锐继续动之以情:“你要是觉得别扭,我去睡客房也行。”
魏晓林想了想,谌锐说的也在理,他为什么要躲着谌锐,现在是谌锐对他死缠烂打。最重要的原因还是魏晓林自己没开车来,不管是谌锐送他还是助理来接他还是魏晓林自己打车回去,都很浪费时间精力,还不如就近睡下。
魏晓林随即点了点头,说:“那我去洗洗,你这儿有干净睡衣吗?”
谌锐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连连点头:“新的没拆的多着呢,拍一次广告送我一打新的。我给你找一件,你喜欢什么颜色?”
谌锐说这话时,嘴角不自觉向上弯起,心情之愉悦想象之美丽,已经冲破内心飘在魏晓林面前,魏晓林啧了一声,说:“别美了你,你要是有什么越轨之举,我就让你不举。”
谌锐脑海中的绮丽画面立刻被魏晓林不近人情的一句话打破了,他像一具行尸走肉似的说:“那你穿黑色吧。”随即飘进客卧,把还带着包装的新睡衣塞到了魏晓林手中。
魏晓林洗完澡出来就进了客卧,怕谌锐贼心不死,他还反锁了客卧的门。谌锐在魏晓林洗澡的时候给客卧换了新床具,魏晓林躺在床上,先打开手机,给助理小艾和余辉分别留言,让他们第二天早晨八点来谌锐这里接自己,顺便带一套干净衣服。
之前魏晓林穿的那身还是离开森林前特地换上的,但是在森林里就是三天没洗澡,更何况还又经历了一天的飞行,魏晓林脱下来就不想再穿上了。
终于躺在床上,魏晓林这几天来的疲惫都涌了上来,他并没有像在洗澡时那样担心自己会因为睡在谌锐家里而睡不着,反而可以说是发完消息沾上枕头就陷入睡眠。
第二天魏晓林醒来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他从床上跳了起来,匆匆忙忙打开房间门冲进洗手间。谌锐听到他起床的动静,跟到卫生间门口,靠在门框上问:“我去楼下买了早餐,豆浆要加糖吗?”
魏晓林点了点头,说:“要。”
说完这话,魏晓林便盯着谌锐,谌锐被看得莫名其妙,问:“怎么了?你不喜欢喝豆浆?”
魏晓林叹了口气,说:“问完了就出去,我要撒尿。”
谌锐噗嗤笑了,他点点头哦了一声,随即离开了卫生间,离开前还贴心地给他关严了门。
第58章
魏晓林收拾完,清清爽爽坐在谌锐家的餐桌前享受起谌锐买回来的豪华早餐,谌锐估计把楼下早餐店的样式各来了一份,总之很是丰盛。
魏晓林也连连感叹:“昨天晚上一桌子菜,今天又是满汉全席式的早餐,谌老师请吃饭真的很厚道,把我当猪喂。”
谌锐笑了笑:“不确定你喜欢吃什么,所以都买了些。”
魏晓林听了这话,原本在吃早饭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他顿了一会儿,问谌锐:“你知不知道你上一次给我买早餐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
谌锐不记得了,他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会儿,还是没想起来有过这种事,于是有点尴尬地冲魏晓林笑了一下,魏晓林善解人意,说:“你别费劲想了,你那时候根本没把我放心上,所以肯定不记得。”看谌锐好奇的目光,魏晓林还是告诉了他:“FOREST刚成立那会儿,邀请你来录团综那次。”
谌锐终于从记忆的海洋里打捞起这个碎片,他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说:“那会儿太忙,真的……”
魏晓林像是料到谌锐要这样说似的,哼笑一声打断了他的官方借口,说:“那我现在能问问,你那天晚上不参与节目录制,到底是去找安导做什么了吗?”他怕谌锐不明白,又解释说:“你跟节目组签了24小时的合约,理应在宿舍跟我们同住一晚,但是你假装睡下之后就走了,第二天很早回来,带了一堆早餐,说是去晨练的时候顺路买的。”
魏晓林是个记仇的人,谌锐现在体会到了,魏晓林说得如此清楚明白,而谌锐甚至都不记得还有这样一段往事——他挑衅安圳河的次数不算多,但也绝对算不上少,频繁挑衅大概就是从认识魏晓林之后开始,但让谌锐说个具体时间,他还真想不起来。
魏晓林咬了一口荷包蛋,说:“那天你和安导的助理被拍到了,狗仔以为助理是你的新欢,所以还当做爆料大肆宣扬了一番。”魏晓林说着,又咬了一口荷包蛋,说:“我一直在想,你究竟是真的只是想哄骗我们,还是说你也看到了新闻,所以将计就计,用买早餐这件事自证,毕竟团综里都会播出的。”
魏晓林逼着谌锐把丢失的记忆捡回来归位,谌锐只好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说:“我那天去找安圳河,是跟他说我遇见一个小男孩,很有意思,跟他相处我觉得很轻松,是他之前跟我说过的,他和范清枫在一起的那种轻松。但安圳河肯定也给你说过吧,之前他对我这种挑衅都不怎么回应,所以我就觉得挫败,感觉在他那里没有能称之为对手的人。回来的路上看到新闻,就有点将计就计的意思。”
魏晓林自嘲地笑了笑,他早就知道谌锐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甚至可以说他对谌锐的心态把握得还挺准确,由此可见魏晓林是个真正的聪明人,他善于摸索人心,也对此极其敏感。
忍了又忍,魏晓林还是开口问了:“因为我的出现没办法刺激到他,甚至你拿出你自认为的类比安导伴侣的杀手锏都没办法刺激到他,所以你觉得我也不过如此,想用过就扔,是吗?只是后来我又跟安导有了合作,所以你才又觉得能继续用我刺激安导,是吗?”
谌锐被他两个是吗问得哑口无言,过去是没办法一笔勾销的,他对魏晓林的伤害就像刻在一棵小树身上的伤痕,他去抚平的时候已经太晚,这棵树已经长大了,伤痕变成他永远的疤痕,不会消失,只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