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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花近江国-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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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亭郁惊得面孔都变了色,待要把屈方宁遮在自己身后,四面一扫,哪儿有他的影子?
    他故作镇定,道:“没什么,我刚要睡觉了。”眼角向铺上一扫,突然愣了一愣。
    只见原先铺得平平整整的褥子,平白鼓起一个人形的大包,想是屈方宁情急之中,躲到了这里。一时心中大骂自己愚蠢,又盼屈林未曾留意。好在他自小畏寒,床上本来垫着许多兽皮,不仔细寻找,倒也看不出来。
    屈林恍然道:“表哥睡得好早,我还当我来得不巧,坏了甚么好事。”
    小亭郁皱眉道:“说甚么胡话。你来做什么?”见他未发觉屈方宁在此,才稍微安下心来。
    屈林做个伤心欲绝的表情,道:“表哥好不冷淡!亏得我一听到消息,就巴巴的跑来给你贺喜。”一边踢开脚下的风筝之属,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
    小亭郁不解道:“贺甚么喜?”
    屈林伸直腿,随手拿个蜜饯合子吃着,道:“表哥,你知道央轻么?”
    央轻毗邻其蓝,乃是离水支流一个极小的部族,族中青壮者尚不足两千。善织,所制“罗纺”闻名草原。
    小亭郁疑道:“知道。怎么?”
    屈林含含糊糊道:“央轻有个长老,叫甚么随央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他常向人说,南地靠桑养蚕,编织绫罗,难道北人天生就该穿粗布、着兽皮?他偏偏要找出一种吃草也能吐丝的蚕儿!折腾了几十年,竟然真的给他养了出来。”
    小亭郁震惊道:“真有此事?”
    屈林懒懒道:“真,怎么不真?毕罗的柳老狐狸,扎伊的巴达玛亲王,都已经死皮赖脸地派人过去求教啦!幸亏咱们挨着其蓝,总算占了点跑腿的便宜。算一算,这几天也差不多要动身了。”
    小亭郁奇道:“怎么求教?抱些蚕儿回来么?别人花费几十年心血,怎肯随随便便就传人?”
    屈林瞟了他一眼,嘴角挂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道:“求教么,自然是客客气气的,双手捧着黄金玉帛,又或者把公主嫁过去,不然这蚕儿落到别人手里,咱们不是吃了天大的亏么?表哥,你猜这次大王派谁出使央轻?”
    小亭郁几时理会过什么正经事务,随口道:“你么?”
    屈林咋舌道:“饶了我罢!我倒想去威风威风,怕是还没下马,就已抄了家。”
    安代王即位之初,颁下严令,不许亲王私囤一兵一卒,更不能援使外国、带兵打仗。屈林之父屈沙尔吾领地极广,奴隶极众,兵权却是一点也无的。
    小亭郁自知猜得没边,改口道:“那就是御剑将军了。”
    屈林连连摆手,道:“不是!这点小事还劳动他老人家大驾,难道我千叶没人了么?”
    小亭郁不耐道:“不猜了!我也不耐烦知道。”随手拾了个风筝,把一根翘起的翼骨插正,眼角却趁机扫了扫床上,生怕屈方宁闷得坏了,心中暗暗催促屈林快点离去。
    屈林却笑得更古怪,道:“好表哥,你还是猜猜好。”
    小亭郁见他笑得颇不寻常,心念一转,顿时背心出汗,颤道:“屈林,你别吓我。岂有此事!”
    屈林笑道:“表哥,你这是开心呢,还是害怕?我听到这消息,可是替你开心得很哪!你看,我千叶堂堂草原第一大族的御使,赏脸到了央轻那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人家还有不恭恭敬敬出来迎接的?到时看中了甚么珠宝,只要说一声;喜欢哪家的女儿,也只管吩咐。这还不是天大的美事么?”
    小亭郁拧眉道:“胡说八道。你听谁说的?哪里就能是我?”
    屈林打个哈欠,道:“我怎么知道?多半是见你欢喜这些锦绣物事,说话又这么细声细气的。如让伯父他们出使,央轻老头儿转身就见一排铁弩,吓得立刻昏厥,还有得谈么?”
    小亭郁不悦道:“困了就回帐睡!如单单是去请教养蚕的法儿,我倒也不惧。说服人的办法,我也有一些。不过我这副模样,站也站不起,何能光彩部族颜面?别人一看到,牙齿也笑掉了。”
    屈林晃晃地往门口走,闻言咧嘴一笑,道:“表哥,这你就不懂了。你往外一走,别人一听是千叶御使,没有不恭恭敬敬、战战兢兢的。别说你只不能走路,就是……就是……嘿嘿,也无人敢说一句不敬的言语。反倒是那些弱国,才喜欢在使节上搞些七七八八的名堂。”
    小亭郁巴不得他快走,驱赶道:“哪来的许多歪道理?快走快走!”
    屈林偏偏还要说:“表哥,你在外花差,别忘给我带几件宝贝回来。只要金的,掺了一丝铜的都不要……”
    小亭郁道:“军中财物最后都是均分,我到哪儿给你偷宝贝去?”
    屈林回头嘻笑了一声,道:“我的将军表哥,看我这么痴心的份上,稍微落下一两件,有什么大碍?在你心中,难道就没有想要的宝贝?”
    小亭郁听到末一句,忽然心中一惊,抬头望去,只见屈林一只戴满手镯的手臂随意挥了挥,在门口隐去。
    他这才吐出一口长气,忙推动轮椅到床边,唤道:“方宁,出来罢!”
    叫了几声,恍如未见。他把拱得高高的被褥一掀,只见空空如也,藏起的少年竟已消失不见。
    暮色降落至千叶亲王屈沙尔吾的领地,四处静无声息,劳作了一天的奴隶皆已入睡,只有正中一座豪阔的大帐中传来羌鼓舞乐之声。
    小王爷屈林把玩着一只绞丝手镯,经过帐门,瞥了一眼那些丰腴的舞姬,长长打个哈欠。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去。
    身后一度中断的铃铛声也随之响起。
    屈林头也不回,把镯子放在牙齿间咬了咬,含糊道:
    “从你最好的朋友床上下来,滋味如何?”
    屈方宁眼角儿垂着,道:
    “主人在前,小人未敢品尝甚么滋味。”
    屈林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只让你同他沾点儿交情,没说要当甚么知心伙伴。怎么一眼不见,甚么肉麻话都说,甚么亲热事都干了?”
    屈方宁低眉顺眼道:“只是投其所好罢了。主人不喜欢,以后便不说、不做了。”
    屈林盯着他,慢条斯理地把镯子复又戴上。
    “看刚才情形,我表哥对你倒是死心塌地的,一点儿不给我好脸色,仿佛跟我不是兄弟,跟你才是。你用的什么手段,说给小王听听?”
    屈方宁道:“小将军一派天真,只顺着他的意说几句,便恨不得把心掏出,何用特意讨什么欢心?”
    屈林嗤地一笑:
    “天真?你看他那不情不愿的样子,不过是去央轻抢几头虫子,扭捏成甚么样子?我亭西伯父好歹是一代虎将,生的儿子却这般无能。要是我……哼!别说一头蚕儿,就是再珍贵十倍、百倍的东西,也能给他抢了。”
    屈方宁垂首道:“是,主人必能心想事成。”
    说着话,已走近一座圆顶半旧的大仓。屈方宁忽顿步问道:“主人,小将军要出使央轻,这事可是真?”
    屈林道:“十有八九是真。怎么?”
    屈方宁道:“小人问问罢了。”
    仓中马草堆积如山,屈方宁穿行一番,揭开其中一张草席,露出个黑黝黝的洞口。
    却听屈林在后缓缓道:
    “你们那亲亲爱爱的游戏,差不多便行了。我表哥这个人不堪大用,不要白白花费了力气。”
    屈方宁道:“主人教训得极是。”纵身跃入洞中,深深呼吸一口,向地下厅室一片低沉的刀枪碰撞声走去。
    
    第2章 绿酒
    
    南历永宁三年五月,其蓝鱼丽公主的婚讯,传遍了草原每一个角落。
    人们一听这消息,简直都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问那传讯的人:鱼丽公主?就是那个战功赫赫、眼高于顶,天下的男人一个也看不上眼,二十八岁还没嫁人的鱼丽公主吗?
    传讯的人也被问得烦了,一叠声的说“是啦、是啦”,立刻就走去下一个地方,别人虽然还有一肚子的疑问,也已经捉不到他了。
    大家聚在一起,热烈地谈论起来。
    鱼丽公主要嫁的人是谁?长的是甚么模样?有甚么过人的地方?不不,敢娶这位公主,勇气已经是非常过人了。
    说来说去,总也没个确实的消息。
    不几天,神树祭祀的日子,便到来了。
    神树巫祝之会,是千叶三个月一次的节日。鬼方国的大巫师把脸上涂得红红绿绿的,赤足摇着旗幡上的赤金铃,以尖尖的白草蘸水,向人们祈祷祝福。平日绝难见到的王公贵胄,此时也能远远地看一眼了。
    神树生长在棵子坡对面,体大叶茂,树冠好似一朵绿云,族人呼为“娘娘树”。
    水边也架起了一座高高的祭台,竿子上挂着青花的瓷碗,盛有净水、美酒、羊肉。鬼方女巫低低地吟诵经文,一名伊克昭盟的圣女立起足尖,踏在瓷碗细细的边沿跳舞,轻盈得好似一片羽毛。人人都担心她会突然掉下来,但她总是一个软软的折腰,便安然无恙地继续跳下去了。
    安代王与王后穿着盛装,叩拜树神,王子、公主、将领、文官们也依次上前祭拜。
    大王子我龙必才十八岁,已经满面虬须,看起来十分威风。他一眼也不看祭台,拜完就神气十足地走了。他的同伴车唯,却向台上跳舞的圣女看了一眼又一眼。
    仪式完毕的时候,安代王颁下一条使令,命的尔敦、小亭郁二将赴其蓝,为鱼丽公主庆婚。
    人们轰然一声,十分关心。
    的尔敦将军是王后之兄,性子十分和善,人人见他都叫一声“老敦”。小亭郁却是不常露面的,只知是亭西将军的独子,整天坐着轮椅,似乎是不能走路的。
    大家往轮椅上一看,只见一个容貌清俊、身姿秀丽的少年,紧紧蹙着眉头坐在那里。要不是脸色太过苍白,简直是个少有的美少年了。
    于是大大地可惜了一番,也就不再聚在一起,渐渐的都散去了。
    小亭郁的眉头,却越发蹙得深了。
    王公大将听到消息,都纷纷向的尔敦打趣,又给亭西将军道贺,祝愿小将军路上平安云云。
    的尔敦将军故意把眉头皱着,粗声粗气地说:
    “鱼丽跟咱们御剑将军是十几年的交情,这差事活脱脱就是他的,怎么派了我这老头子去?”
    绥尔狐立刻笑道:
    “老敦你不知道,鱼丽公主当年可是爱惨了御剑,拼了命的要嫁给他,可惜咱们将军喜欢温柔的女子,不好她那一口。公主一怒之下,立誓永不嫁人……你让他去,岂不是撩动了人家的伤心事?”
    没听过这件旧闻的,只觉得十分好笑:
    “这公主也太骄傲啦!咱们御剑将军是草原第一的英雄,想嫁给他的女孩子千千万,要是每一个都不愿嫁给旁人,那可怎么了得?”
    而那听过又多嘴的,也忍不住古怪地笑着,说:
    “那更该换人去了!如今奈王妃过世也有四五年,将军满怀丧妻之痛,总是一个人住在鬼城,平常请他也请不来。事隔多年,如让他与公主重新相见,他们伤心人对伤心人……”
    一群人都露出了神秘又古怪的笑容。只有王子之师郭兀良将军,还能说几句公道话:“你们几个老不正经的,满嘴的乱谈。鱼丽公主跟将军是知己好友,何来什么儿女私情?将军平日在鬼城是为练兵,不愿给人打扰罢了。”
    又向小亭郁温和地嘱咐:
    “万万别听这些鬼话,到其蓝只管喝酒送礼。老敦如果喝醉了乱说话,就把他拖得远远的……”
    王后最小的女儿兔采公主,却悄悄地问了母亲一句:“央轻有公主没有?”……
    小亭郁从祭祀中出来,十分心烦意乱。
    父亲亭西将军又在自家帐中训道:
    “大王说的,你可记住了?无论用甚么法子,都要把随央的嘴撬开!万一不行,打也要打出来!你皱什么眉头?真到了那时候,还由得你不成!……”
    偏偏母亲雅夫人还四面走动着,翻找他穿的衣服,嘴里也念叨个不停,一时礼服的腰带又不见了,一时衣边上嵌的宝石又太细小了。
    他一点儿也不愿意听,趁父亲说累了,喝一口马奶酒的工夫,偷偷倒转着木轮,悄悄地溜走了。
    雅夫人看一眼门口,这才把手上的礼服放下,轻轻嗔怪道:“郁儿不爱这些事情,你为什么总是逼他?让他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好么?”
    亭西将军也盯着门口,定定地说:
    “他是将军的儿子!生下来第一天,便与安安稳稳的日子永远告别了。”
    口气虽然严厉,却仿佛带着一些叹息。
    雅夫人也不再说起,默默地选了一把最璀璨的宝石,一粒粒钉在礼服的袖口上。
    狼曲坪的长草,本来已经长过了腰。因观看祭祀的人们来了又去,踩倒了许多,露出藏在底下的几丛素簪花。
    小亭郁把轮椅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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