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霜霖-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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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茯知道弟弟怕打针,也不再强求,她把体温计放回塑料盒里:“先起来吃点东西吧,我给你熬了粥。”
郗苓正要掀被子下床,突然意识到自己下|半|身还是光着的,于是他尴尬地又把被子盖回去,支支吾吾地说:“你……你先出去,我马上就来。”
郗茯不解地看了他一眼,见后者一脸不自在的神色,瞬间反应过来,她红起脸清咳两声,无奈道:“你们俩……”
“不是你想的那样。“郗苓嘴上狡辩,脸颊却腾地一下烧到了耳朵根,好在他本就发着烧看不出,但还是在郗茯意味深长的目光下,心虚地避开视线。
直到郗茯走出卧室,顺手为他带上门,脚步声消失在走道尽头,郗苓才从床上爬起来,担心月牙耐不住寂寞突然跑回卧室找他,他又两三步蹦到门后,把门反锁。
郗苓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嘴上把常钦的祖宗十八代逐个问候了遍,转身从衣柜里翻找要换的衣服,唇角却不自觉地高高扬起。
郗苓洗漱完毕坐到餐桌旁,月牙已经乖乖地坐在儿童椅上,抓着把塑料勺专心喝她的蛋奶糊,看到郗苓过来,她咧嘴一笑,奶声奶气地喊道:“舅舅,懒虫。”
郗苓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温柔地说:“是是是,舅舅是懒虫,我们月牙最勤快了,对不对?”
“对!”月牙骄傲地挺起胸脯,“我很早就起来了,比爸爸妈妈都早。”
“曾月牙!”郗茯从厨房出来,板起脸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说着走上前,替月牙整理歪向一边的围嘴。
郗茯看向郗苓,教训道:“还有你,都跟你说了别离月牙那么近,到时把她也给传染感冒了,你照顾啊?”
郗苓一头黑线,接着坏笑道:“我照顾就我照顾,正好,可以让月牙陪我去打针。”
“你……有你这么当舅舅的么。”郗茯无语凝噎,转身回厨房盛出一碗小米粥,搁在郗苓面前,“趁热吃,喝点热粥能多流点汗。”
郗苓埋下头,听话地一勺一勺把粥喂进嘴里,吃一半问道:“月牙今天怎么没去托儿班?”
“天气太冷了,很多小朋友都没去,早上常钦打电话让我来照顾你,我就没送她去托儿所。”郗茯也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坐在月牙边上慢慢喝着。
郗苓点点头,没再说话。
郗茯沉默半晌,突然问:“你俩现在算怎么回事儿?在一起了么?”
郗苓抓着勺子在半空中顿了顿,却没回答。
“你想清楚了么?”郗茯抽出一张纸巾给月牙擦嘴,漫不经心地问道。
郗苓只觉得心中好似悬着万斤铁块,喉结艰难地滚了滚,低声回答:“试试吧。”
郗茯叹口气,继续说:“我听说,常钦前段时间被控告贪污,还关进了拘留所?”
郗苓点点头,心却更沉了。
“不会是你……”郗茯担心地看了他一眼,见后者不吭声,只顾埋头喝粥,心中便料到大半,她忧心地说道,“要不是我听说了常钦的事儿,我是真的没想到你竟然……”
郗苓把勺子在粥里搅了搅,沉声道:“等了这么多年,你舍得放弃么?”
“我压根就没想过。”郗茯不假思索地接口道,“他这么个人渣,难道值得牺牲自己陪他玩儿?”
“你不需要牺牲,牺牲我就够了。”郗苓平淡地说。
“我知道,”郗茯无奈道,“我再怎么劝你都没用,这话我都已经劝这么多年了,我也知道,你早就给自己铺好了后路,可那是在你的导师还没有诬告你学历作假的前提下,现在你再把律师这碗饭丢了,以后能干嘛?”
“学历的事情学校已经帮我澄清了。”郗苓淡然道。
“话是没错,可是你的教书生涯已经彻底断送了,你必须得认清这一点啊,郗苓,没有了窦老师,很难再有大学愿意收你的。”
郗苓喉间一紧,姐姐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针扎一样直戳他心上最敏感的地方,但他调整了下坐姿,仍旧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那我就去教中学,或者小学,总能找到饭碗的。”
郗茯又叹了口气:“我做的最后悔的事儿,就是把当年爸爸去世的隐情告诉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原因,可万万不是让你背负仇恨啊,这么多年过去了,爸爸的尸骨都化成灰了,你却还抓着不放。”
“你能放么?”郗苓冷声反问,“你能忍受,当年爸爸被所有股东围着骂,把他骂得颜面扫地,最后当场断气,这还不够,那群老骨头骂完爸爸继续骂你,他们指着你的鼻子,什么难听的都说得出口。这所有的一切都拜那个人所赐,他把我们害得家破人亡,自己却一路平步青云,爬的越来越高,难道所有这一切你都能忍受?就算你能忍受,我也不可能,当时我躲在你身后,眼睁睁地看你被那群人围攻,我暗暗发誓,这笔账我一定要算,那个人曾经对爸爸做过什么,我都一一记着,就算后来你不告诉我,我也能靠自己查出来,可笑的是,他自认为自己伪装得天衣无缝,以为我们两个压根什么都不知道,这几年一直假装是爸爸的好朋友,逢年过节就跑来家里嘘寒问暖,哼,自作聪明,难道他就不明白,会咬人的狗,往往都是不会叫的。”
每当听弟弟说起这件事儿,郗茯都觉得郗苓像突然变个人,浑身散发出一股看不见的戾气,她知道这是郗苓的心结,任她再劝慰,也无法解不开萦绕在对方心头的怨恨。
“我说了,我已经不再管你要对那个人怎么样,也不干涉你做任何事,问题是,现在已经牵扯到了常钦,而且,他差点因为这件事儿被送进监狱,你觉得,如果他知道真相,还会原谅你么?”
“本来我早就计划好了,等事成之后就把一切真相告诉他,我也帮他做好了全身而退的准备,可哪知道文化村竟然会失窃,检察院的人动作又那么快,一夜之间,他就被关进了拘留所。”
郗茯冷笑:“这世上的事儿,要都能像你想的那样发展,还哪来什么保险公司。”
郗苓低下头,原本挂在脸上的凶狠一扫而空,挫败般自嘲一笑:“我就知道,我始终要栽在他这里,可能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想要离开,就得狠下心彻底断绝,想要爱情,就得放下一切不再执念,既要爱情,又要复仇,结果只会是两败俱伤。”郗茯一针见血道。
“我知道。”郗苓点点头,“所以我选择了常钦,至于那边,我已经收手了。”
郗茯冷哼一声:“但愿你说到做到,真能彻底收手。”
吃完午饭,郗茯把碗筷洗干净,然后来到客厅,把窝在沙发里陪月牙玩塑料挖土机的郗苓赶上床,再从药板中压出两颗退烧药嘱咐他吞下:“吃完药就睡觉,如果常钦下班回来还没有退烧,就让他带你去医院。”
郗苓吞下药片,整个人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两颗乌黑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看向姐姐,乖顺地点点头。
“那我走了?”郗茯说。
“姐姐。”郗苓突然撒起娇来,“等我睡着再走吧。”
郗茯心一软,微笑着坐到床头,郗苓像个孩子般贴过来,顺势把头枕在她腿上,心满意足地叹道:“好多年没这样了。”
郗茯隔着被子拍拍他,嗔怪说:“你都多大了,你是月牙么?”
郗苓理所当然道:“我从小就不知道躺在妈妈怀里的感觉是什么样,所以,潜意识里就把姐姐当成妈妈,不是说,不管多大,到了在妈妈跟前,始终都是个小孩子么。”
郗茯笑笑,轻拍他的身子哄道:“你快睡,哄完你这个大的,一会儿我还得哄外面那个小的午睡。”
郗苓含笑闭起眼,没一会儿又张开,低声沉吟:“姐姐,你对妈妈还有印象么?”
郗茯浑身一颤,想了想,摇摇头说:“没什么特别的印象,那时候我比月牙大不了几岁,就记得妈妈很漂亮,说话声音很柔和,每次她抱我睡觉,我都能闻到她身上清淡的香味。”
“柔和?”郗苓笑出声,“那你可一点儿也不像妈妈。”
郗茯佯怒打了他一下。
“真羡慕你。”郗苓痴痴地说,“至少感受过妈妈的怀抱,她连抱都没抱过我就走了。昨晚常钦还问我,爸爸这么多年里一直单身,为什么都没有给我们找个后妈。”
“爸爸是觉得对不起妈妈吧。”郗茯说,“其实生完我之后,医生就警告过妈妈最好不要再生孩子,怀上你完全是个意外,那时候爸爸也挺不放心的,想让妈妈把你打掉,可妈妈死活不同意,她知道爸爸这人观念陈旧,一心想要个儿子,她说刚得知怀上你的时候,她做了个梦,梦到有个男孩儿跟她招手,所以她坚信自己怀的是儿子,说什么都不肯打掉,后来爸爸执拗不过,只好同意她生下来,结果妈妈还是挺不过那一关……可能这也是为什么,从小爸爸就对你特别严厉的原因吧,他一心想让你成才,这样才对得起妈妈为了生你赔上的性命,那几年里,爸爸为了创业,吃过的苦是我们都想不到的,他自己开公司,也是希望最后能把家业都传给你,所以他一心要你学法律,保证你能够管理好公司,只是谁都没想到,他竟然会遭人陷害,没等到你学成归来,就先撒手离去……”
郗苓静静地听着,半晌,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想起爸爸。可能是常钦的爸爸妈妈给我太多温暖的缘故吧,看到他们,就特别容易想到自己的父母,姐姐,你会想么?”
“会啊。我看到曾默的爸爸妈妈,也会特别想爸爸,其实挺遗憾的,结婚的时候,爸爸没能够出现在我的婚礼上,别人家的新娘,都是爸爸牵着手交给新郎,可我……”郗茯说到一半,突然停住。
郗苓抬手,轻轻擦掉她的挂在眼角的泪珠,轻笑说:“还以为姐姐不会哭呢。”
郗茯拿开他的手,紧紧攥在自己手心里,语重心长道:“郗苓,决定了就去做吧,这世上没有哪个父母是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够幸福的,我相信,爸爸如果泉下有知,也会祝福你的。”
郗苓点点头,忽而又仰头看她:“那你呢,你会答应么?”
郗茯笑起来:“你是说常钦?估计我跟他前世有纠葛吧,先前操心谢容儿,现在又要操心你。”
郗苓哼一声:“我可不是谢容儿,不需要你替我出气。”
“那倒是。”郗茯承认道,“我看得出来,常钦喜欢你,比喜欢谢容儿多多了。
“真的么?”郗苓不确定地问道。
郗茯继续笑着:“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多愁善感了?以前他哪会为了谢容儿追去英国那么远,别说蓉儿没去过英国,就连蓉儿生气跑回家,常钦也没把她追回来过,最后还是蓉儿自己回来的……更别说碰上生病什么的,一大早就打电话托我去照顾……”
郗苓听闻,长长地叹了口气:“常钦对他那些前女友,确实挺混蛋的。”
“以前我只担心他对蓉儿不够好,现在,我反倒担心你对人家不够上心,把常钦的苦心都白费了。”郗茯低头看了眼弟弟。
郗苓笑道:“你到底是我的亲姐姐还是常钦的亲姐姐啊?”
“快睡吧,一会儿月牙玩厌挖土机就该哭了,哦,说起月牙,我差点忘了,这周末我跟你姐夫都要出差,月牙,就麻烦你跟常钦了。”
郗苓大笑一声,无所谓道:“我当然求之不得,就是常钦,他向来跟小孩子八字不合。”
“不合也得合,你俩如果真要在一起,不管领养也好,还是想办法花钱人工造一个也罢,总归都得有个孩子,不然,怎么跟常钦的父母交代?”
郗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轻快地笑笑:“再说吧,要孩子这种事儿对两个男人来说,还真挺奇怪的。”
下午,常钦跟蒋立达请了个假,提前下班了,虽然之前被周鸣公然从办公室带走受了不小影响,但一场轰轰烈烈的官司下来,业内人士都知道他是被冤枉的,能经手这么大又这么敏感的项目却出淤泥而不染,大家对他的赞扬反而有增不减,慕名而来的开发商越发不胜枚举,常钦每天都跟公司的高层混在一起,商讨下面到底该接什么项目比较合适,每个项目时间上都很紧张,因此虽然文化村项目早就已经竣工,可公司里照样一天都缺不了常钦。
到了下午,天上果然飘起一片片雪花,回家路上也跟着特别堵,他足足在公路上堵够两个小时才开到郗苓家,掏出钥匙开门后,他径直走进卧室,发现光线黯淡的屋内,床上的人在棉被里紧紧裹成一团,睡得正香。
常钦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他脱去外套,悄声靠床沿坐下,使劲儿搓搓手,等两只手回温后,他轻轻拨开郗苓前额的刘海,覆上他光洁的额头。
这一碰却不得了,常钦差点叫出声来,郗苓的额头,竟然烫得吓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一写甜的,留言就寥寥无几,大家是没耐心看了么?好伤心T…T
第59章 五十九
常钦急忙躺到郗苓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