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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恰好-霜霖-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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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钰谦虚地回答:“郗律师过奖了,刚才听伯父伯母说,你给他们做的牛排让他们念念不忘到现在,当场就认你做了干儿子。”说着又自怨自艾道,“我认识他们这么久了,两个人都从没说过要收我做干儿子呢。”

郗苓勾了勾嘴角,变着调说:“你都快成他们的大舅子了,干不干儿子的又有什么所谓。”

肖钰听完他的安慰,立马又开心回来。

郗苓却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那夜,常钦强行拉他去ktv,却又闷闷不乐独自罐啤酒的画面在他脑际徘徊,当时他们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他问常钦为什么不找女朋友,当时对方的表情就像含着一口极苦的咖啡,痛苦不堪。

或许,他是真喜欢吧。郗苓喃喃自语道。

肖钰效率极高,不多久几盘菜就出锅了,餐厅里顿时溢满诱人的香味,让人闻着垂涎欲滴,常爸爸常妈妈急忙招呼肖露上桌,常爸爸甚至拿出珍藏了几年的老酒,吩咐在座的每个人都必须来几口,郗苓本不打算喝,无奈执拗不过,便勉励伸过酒杯让干爸给他倒满。

几个人边吃边聊,刚刚还在讨论何时结婚,一眨眼就转移到了何时生孩子的话题上,常妈妈说她早已找人算过命,下个月就有良辰吉日,赶在那时候结婚,再马不停蹄地怀上孩子,年底就能给常家带来孙子。

常钦一头黑线地说:“妈,下个月,你这也太急了。”

他妈瞪了他一眼,拉下脸道:“你都老大不小了,老这么散漫地过日子怎么行?肖露现在这年龄正合适,等再晚几年,生的孩子就不漂亮了。”

“您这哪来的歪门邪道。”常钦哭笑不得,“我跟肖露现在都忙,没时间准备结婚的事儿。”

“是啊阿姨。”肖露接口道,“我跟常钦早就打算好了,先相处几年,再考虑结婚。”

“别相处了。”常妈妈一脸严肃地说,“婚后一样可以相处嘛,你们该上班上班,如果没时间准备结婚的事儿,我跟他爸爸都能替你们办,如果担心生了孩子耽误工作,我们也可以替你们带孩子,相信肖露的爸爸妈妈也很愿意替你们照顾小孩吧。”

常钦说不过,只好把注意力移向郗苓,从肖钰肖露来家里开始他就寡言少语,此时更是一声不吭,只管埋头扒拉碗里的几颗青菜,面前的一杯白酒倒是不知不觉下去一大半。

常钦见状皱起眉头,夹了一块红烧鸡翅放在他碗里,低声问道:“你不是最爱吃鸡翅了么,怎么不吃啊。”

郗苓回过神来,盯着碗里的鸡块,脑子里全是肖钰做这道菜时说的那些话,顿时从心底涌出一阵反胃,又不好当着所有人的面拨开,只淡淡地回了句:“戒了。”

常钦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想问怎么突然戒了,这边又被亲妈拉过去,跟他讨论何时约肖露父母见面的话题。

“小郗好酒量。”常爸爸瞥见郗苓的酒杯大空,乐呵呵地又替他斟满,同时招呼道,“别关顾着喝酒,多吃菜啊。”

“谢谢干爸爸。”郗苓微笑着点点头。

常钦正想说郗苓酒量不好,就别让他喝了,谁知郗苓突然站起身,举起酒杯,面色淡然地低下头说,“多谢这几天干爸干妈对我的照顾,我爸爸妈妈去世地早,这段时间跟你们相处下来,就像又回到了爸爸身边,这杯酒我敬你们。”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他再次替自己斟满酒,举起酒杯,看向常钦说:“这杯,敬你跟肖露,愿你们白头偕老,永远幸福。”

常钦正要起身去拦他,他却不管不顾地再次一饮而尽。

郗苓斟满第三杯酒,举到肖钰跟前,礼貌周全地说:“谢谢肖大哥亲自下厨为我们做的这桌菜,可惜我无福消受了。”跟着,他看向所有人,“我姐姐跟姐夫刚刚回来,让我去他们家里,我正想外甥女想得紧,就不陪大家了,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一步,抱歉。”说完,深深地向各位鞠了一躬。

他的突然离别,把几个人都愣住了,常爸爸常妈妈作势挽留了好一阵,但郗苓执意要走,实在留不住,只好叮嘱他看完姐姐就赶紧回来。郗苓谢过干爹干妈,换鞋离开。

“我去送他。”常钦丢下这句话,急忙披上大衣,连鞋都顾不上换,便追在郗苓后面奔出门外。

严冬的夜晚,寒风阵阵,天空中稀稀落落地飘着几片雪花,头顶的高楼里,各家各户都亮起灯,雾气朦胧的窗内,仿佛能看见一家人围在一起,其乐融融地享受着团圆饭,越是万家灯火,越衬得园区内的小路曲径幽深,两旁的路灯洒下斑斑点点的暗黄灯光,花坛里的枝桠上光秃无叶,挡不住这直面而来的呼呼狂风,郗苓一个人走在这条小径上,被风吹得直缩脖子,口中呼出一团团白气。

“郗苓。”常钦从后面追上来,叫住他。

走在前方的单薄背影听闻转过身,淡如水地看他汲着拖鞋,七拐八扭地跑向自己。郗苓觉着好笑,便放任自己笑了几声。

“你怎么了?”常钦气喘吁吁地跑到他跟前,无视对方的嘲笑,担心地问道,一张嘴,就有阵阵白气飞出口中。

郗苓专注地看着那几缕白气飘向自己,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变成满脸的无辜:“没怎么啊?我说了,我要去看月牙。”

“哦。”常钦见他表情无恙,责备自己想太多,尴尬地抓了抓因飞奔而吹乱的头发,结结巴巴地说,“那你,那你就别开车了,喝了这么多酒,开车不安全。”

“嗯。”郗苓点点头,看向常钦的眼内满是深情,抬手替他把扬起的一戳毛捋顺,推了推他的手臂催促道,“快回去吧。”跟着扫了眼对方脚上的居家拖鞋,忍不住又笑了,“鞋都不换,不冷么。”

常钦不自在地看了脚背一眼,又担心地看着他,叮嘱道:“那你看完月牙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郗苓嘴角扬得更高:“你怎么接我?忘了你自己也喝酒了么?”

“那你给我打电话,我打车去接你。”常钦倔强地说。

郗苓从心底涌出一股暖意,站在这狂风大作的小路上,突然不觉得那么冷了,他拍拍常钦被风吹凉的手背,安抚道:“放心吧,我会早去早回的。”说完,转身走向小区大门。

常钦依然站在原地,直直地看着那个越走越远的背影,在白茫茫的雪地上留下一串不浅不深的脚印,内心突然涌出不安的预感,似乎有什么东西,正随着那瘦消的背影一起,逐渐离自己远去。






第31章 三十一
回到家,常钦第一时间给郗茯去了电话,问他们此时是否在家。

“我们在高速上,还有两个小时才到家。”郗茯在电话那头说,“怎么了?”

常钦惊讶地下巴快掉下来,也不顾郗茯会担心,直接说:“刚刚吃饭吃到一半郗苓就走了,说是你叫他去看月牙,没想到你们竟然不在家!”

郗茯显然也吓了一跳,不过她天性沉稳,沉默一阵后,反倒安抚常钦:“不用担心,我弟弟不会干傻事儿的,他有我家里钥匙,可能会去家里等我们,等我到家看看,再回你电话。”

“好吧。”常钦只好答应。

“不过,我弟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会中途从你家里离开,你不是保证等我回来他能胖三斤的么?”郗茯在电话那头火气十足地质问道。

常钦一头黑线,急忙解释说:“好姐姐,我是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吃饭吃得好好地,他突然起身给大家一一敬酒,跟着就要走,我爸妈怎么挽留也挽留不住。”

郗茯顿了顿,也是一头雾水:“按理说,我弟弟不可能做出这么不得体的事儿,他一定是心里有什么不痛快,才会这么冲动,我先替他向你父母道歉。”

“这些都不重要。”常钦无所谓道,“最重要的是得搞清楚他到底去了哪儿,这大冷天的,他又没开车!”常钦越说越心急,都快急出汗来了。

“你放心吧。”郗茯安慰道,“等我找到他了,就给你电话。”

挂了电话,常钦又立马拨给郗苓,结果那边提示电话已关机。

他骂了句脏话,恨自己分身乏术,只能悻悻然回到餐桌上,强颜欢笑地陪父母跟肖钰肖露推杯换盏,心里却挂心地不行,一餐饭吃得心不在焉,连肖钰两兄妹何时离开的都没留意。

郗茯接完常钦电话,也第一时间给郗苓拨了电话,同样也是提示关机,一颗心不禁揪起来,催促曾默加快速度。

结果,两个小时的路程,曾默愣是提前了半小时赶到。

灯红酒绿的pub里,浓妆艳抹的男男女女在舞池中忘情地扭动身体,角落里的dj随着节奏疯狂地摇头摆尾,手下娴熟的调音动作却一刻不停,尽管正值大年初二,但pub里依旧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一群年轻人的狂欢力度丝毫不逊平时。

角落里的一张小圆桌旁,一个身着浅灰色卫衣的年轻男子轻微地晃动着手里的威士忌,男子容貌俊美地惊人,柔顺的刘海垂落在饱满的额上,给人一种无害甚至想要保护的怜惜感,细长的凤眼半开半合,眼底蕴满了颓靡的灰败,或许因为摄入过多酒精,他面色迷离,时而把杯中的黄色液体灌进口中,时而趴下|身,紧盯着四棱八角的杯体看,玻璃将周身的五彩光线折射地七零八落,不远处忘情扭动的人群影影绰绰,他对着那左右摆动的幻影,发出痴痴的低笑。

这样一个引人注目的陌生人坐在那里,自然引得pub内的“好色之徒”纷纷上前搭讪,这群人里男女皆有,甚至男性比重更甚,每个人几乎动作一致,端起两个装满酒的酒杯,请这位俊美男子喝一杯,自己灌一杯,再以“你是谁,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喝酒”这样的恶俗开场白搭讪。不论前来搭话的人帅气或美艳,金主或达官,年轻男子一一不予理睬,只顾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瓶里的威士忌,那些前来搭讪的人见此人丝毫颜面不给,纷纷泄气地离开,没一会儿,留下的酒杯摆满了整张桌,他却碰也未碰。

这样壮观的景象立马惹得客人议论纷纷,几个不怀好意的人聚在一起,打赌谁能先让这俊美男子开口说话,今晚点的酒水就全部免费。其中一位帅气的金发碧眼男子不甘心地举起酒杯,在众人的哄闹中走向角落里的男人,他把桌面上那些未动的酒统统清理干净,把自己手里的杯子轻轻地放在男子眼前,接着在他对面坐下,甩了甩垂肩的卷翘金发,一开口,声音空灵如天籁:“Hello,My name is Vincent,What’s you name?”

许是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年轻男子破天荒地抬眼皮瞟了对方一眼,然后轻蔑地抽了抽嘴角:“哼,你也配叫Vincent。”说完又灌了口洋酒。

“What?”虽然周围声音嘈杂,金发男子还是捕捉到了年轻人脸上显而易见的蔑视,瞬间黑脸,把小圆桌拍得“啪啪”响,用极不标准的中文重复,“你说什么?”

年轻男人不耐烦地叹了口气,极不客气地射出一记冷光:“我说,滚!”担心对方没听懂,又贴心地补了句英文,“Get away!”

金发男子立马燃起一丛怒火,扬手要在对方白嫩的脸上挥一巴掌,谁知掌心还未落下,就被另一只凭空伸出的手捏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过男子宽厚的肩膀,中指被反向拉扯,直向手背,关节处随即发出“咔咔”的响声,金发男子疼得冷汗直冒,别扭的侧过脸,却发现拧着自己胳膊的竟然是位美艳的年轻女子。

“Don't you understand?He said ,get !away!”女子眼色凛冽,恶狠狠地盯向这个痛得青筋直爆的金发人,后者一脸不服气,斜视的眼中满是挑衅,骂骂咧咧地怒道:“Who are you?”

那豪放女子抿紧双唇,手上的力度随之加大了几分,中指掰弯的角度越来越扭曲,后者疼得要发疯,这才连连求饶,抖抖索索地喊:“OK,OK!”

女子这才松开手,从牙缝间挤出一个“滚”!

金发男人揉着发疼的手指,麻溜地滚开了。

整个过程,圆桌旁的年轻男子都未抬头看一眼,只在那女子落座后,抬了抬眼皮,淡淡地扫了对方一眼,从喉间咕哝出一个字:“姐。”

在这人声鼎沸的pub里买醉的,正是从常钦家离开的郗苓,而刚刚那位彪悍地令人汗颜的女子,就是他姐姐郗茯。

郗茯跟服务生要了个空杯子,拿过桌上的威士忌倒满,解渴似地一口气灌完,这才仔细地审视她弟弟,半温不火地说:“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郗苓自嘲地笑笑,仰头喝了一口酒。

“是常钦打电话给我的,说你饭吃到一半就逃出来了,并且找借口说要来我家看月牙,跟着就关机玩儿失踪,要不是我了解你,知道你一有不开心就会来这家酒吧,我跟你姐夫指不定还在满大街地找你呢。不过距离你上次来这儿,都四年了吧,亏得这地方还没倒闭。”郗茯环顾了眼装修浮夸的四面墙,“自从爸爸去世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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