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霜霖-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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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躲在墙角的曾默也走过来扯了扯常钦的衣袖:“兄弟,你就委屈一回帮帮我吧,不然就得再牺牲我一次,我要是不答应,郗茯得跟我分手,我要是答应了,郗茯他爸就得逼我们分手,你就忍心看着兄弟两面夹击,骑虎难下么。”说着象征性地抹了抹眼角。
常钦此时真是进退两难,一万个后悔出现在这里,海归弟弟听闻重又死死拉着他的手,常钦心疼地看了眼被扯皱了的袖口。
谢容儿忍笑着凑上前也劝道:“常钦,你看曾大哥这么可怜,你就当回好人呗,我都不介意了,你还叽歪个什么劲儿啊。”
常钦直愣愣地瞪着她,涨红的双眼都快滴出血来,心里早把“卖人”女友八辈子祖宗问候了一通,脸上却挂着假惺惺的笑容:“好,我帮你们这一回,就当,你!欠!我!的!”他咬着牙,对谢容儿吐出最后几个字。
谢容儿视若无睹,拍了拍海归弟弟的肩:“弟弟,我男朋友就交给你了,替我照顾好他!”
海归弟弟这才放开常钦的手,搂住他的肩,力道大得让常钦忍不住一阵抽痛:“好哥们儿,仗义!”
常钦身子莫名一僵,好半天回不过神来,被海归弟弟搂住的肩头像被浇了烫金般灼人,余温久久不曾散去。
第2章 二
跟海归弟弟约好周六下午见面,谁知一大早,手机便欢快地震动起来,常钦气呼呼地连掐三次,那头却不以为意地继续夺命连环call,常钦只好认命地接起电话,语气中是三分的睡意七分的烦躁。
“郭大侠!”高分贝呼叫声震得常钦耳膜嗡嗡作响,他不得不打开免提,将手机丢到一旁,“快起床,我到你家楼下了。”海归弟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听上去异常兴奋。
“这么早?”常钦不耐烦地瞄了眼闹钟,“不是说好吃过午饭再见面么?”
“吃过午饭是见我爸,难道事先你不得准备准备?你就打算空手上门,怎么一点见家长的经验都没有。”海归弟弟抱怨道。
常钦心想我还真没经验,跟谢容儿在一起几年了,连她家宠物狗长啥样儿都不知道,更别提家长,得,我人生中的“第一次”算是赔给你了。他只好起床穿衣,本想问海归弟弟要不要上楼等,一想到对方的性取向,不由一阵哆嗦,赶忙话锋一转:“你等会儿,我马上下来。”
十分钟后,常钦风风火火地跑下楼,见小区路口停了辆保时捷限量跑车,车门边倚着一位风度翩翩的青年,双手抱胸,眉眼间似笑非笑,正对着楼梯口发呆。这拉风的造型没少招来过往行人的瞩目,常钦刚到楼道口,便听两个姑娘一步一回头地议论:“你看那个人,长得好帅,是在等女朋友吧。”
“哼!有钱人就爱显摆。”另一个不削地说。
常钦擦擦额角的汗,急忙低头走上前,二话不说打开副驾驶座的门便钻进去,海归弟弟赶紧笑呵呵地跟进来,转头看着他:“郭大侠,早啊!”
常钦草草扫了他一眼,这次离得近,他发现对方白皙的脖颈上有颗若隐若现的小痣,莫名黏着常钦的目光半天挪不开,直到对方露出不解的神情,他才赶忙摸摸鼻子挪开视线,这才发现海归弟弟又是一身花里胡哨的装束,只是换了颜色,常钦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都说好马配好鞍,看来这限量跑车算是糟蹋了。
“你吃早饭了么?”发动车子后,海归弟弟问道。
常钦这才想起来,一大早赶集似得,早把吃饭抛到九霄云外,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空空如也,肚子适时“咕噜”叫了声,海归弟弟微微一笑,踩了一脚油门:“先吃饭吧。”
郗茯在他们一众朋友中是有名的富婆早不是新闻,郗茯的爸爸在本城经营一家大公司,身家近千万,而郗茯这个长女也丝毫不逊色,名牌大学毕业,金融系研究生学位,英语八级,在某家前五百强公司任职,为人大方,出手阔绰,再加上样貌出众,属于标准美女,自然讨人喜欢。可让常钦万万想不到的是,作为女强人的姐姐,家里竟有这样一个…二世祖弟弟,品味还那么地不堪入目…除了相貌一样地出类拔萃外,常钦真看不出他俩哪里还有一点血缘关系。
海归弟弟带常钦去了家高档西餐厅,常钦心想顺道把午饭也解决了,便点了一大堆,俩人哼哧哼哧地解决完早午饭后,常钦坚持付了钱,一来他已经参加工作,虽然收入不那么理想,但一顿西餐还是请得起的,二来,这一大早又是豪车又是高档餐厅的,实在让人感觉像被“包养”,想到这儿,常钦又是一阵哆嗦,手上的礼盒差点撒一地。
“对了,一直忘了问你叫什么?一会儿见着伯父,我总不该叫你海归弟弟吧,岂不闹笑话。”路上,常钦忐忑不安得问道。
“郗苓。”对方笑着回答。
“ling?哪个ling?是丘陵的陵,还是伶俐的伶?”
“茯苓的苓,我姐姐叫郗茯,我叫郗苓,我们俩的名字加起来就是茯苓。”
“这名字真特别。”常钦笑笑,“原来你爸妈喜欢中药。”
“我妈妈身体一向不好,天生气血不足,怀姐姐的时候就常备中药,等怀了我,更是少不了,每次医生为她调配药物,茯苓是必不可少的一剂,只可惜…”常钦知道郗茯姐弟俩母亲早逝,便不再多问,拍拍郗苓的肩以示安慰。
海归弟弟倒不以为意,只是轻轻一笑,“我爸爸常说,我跟姐姐,是含着药香出生的。”
“药香?”常钦忍不住好奇地凑上前嗅了嗅,“嗯…确实有一股淡淡的青草味,你用的哪款古龙水?改天我也去买瓶试试。”
海归弟弟看着他笑笑,没再说话。
迈进郗茯家大门,伯父早已等在正厅里,郗苓直截了当地介绍了常钦,对方却并未作任何反应,只抬头扫了他一眼,沉着脸说:“你就是常钦,听说,你还是郗茯的朋友?”
常钦急忙点头称是。
“郗茯的朋友,却把我儿子拐跑了,你倒很有出息啊。”伯父拉长语调,阴阳怪气地说道。
常钦一头汗,越听这话意思越不对,正要解释,郗苓突然拉住他抢先道:“姐姐的朋友,为什么就不能跟我在一起呢,我早跟您说了,我对女人没兴趣,我就喜欢男人。”
伯父指着郗苓怒道:“你个不孝子,我管你喜欢男人喜欢女人,就算…”伯父缓了口气,继续骂,“就算你喜欢男人,你今天拉回这个,明天拉回那个,我看你是纯心想气死我!”说着摔掉手里的杯子,胸腔剧烈地起伏。
“爸。”郗苓急忙缓和些语气,“我不是故意要气您的,其实上次带回家那个是姐姐的男朋友,不是我男朋友,今天这个,”他笑着转头看向常钦,伸手揽过他的肩,“才是我的正牌男友。”
郗爸爸听闻眯起眼,认真地打量常钦,看得常钦头皮直发麻,他不安地挪动身子,从郗苓的臂弯中挣脱出来。
“你是干什么的?”郗爸爸问道。
“回伯父,我是建筑师。”常钦礼貌地回答。
郗父略松了些深锁的眉头,似乎对这个职业颇具好感,但温和不过三秒又换回冰山脸:“昨天我儿子跟我说,他很喜欢你,我想知道你的态度。”
我的态度?常钦一头雾水,开始不是说好只是试试水么,怎么突然就变成海誓山盟了?常钦正琢磨着该怎么答话,郗苓又抢着说道:“你放心吧爸爸,我们会好好在一起的。”他抓起常钦搭在膝盖上的手,紧紧地捏在掌心里。
常钦只好挤出一张笑脸,也不好意思当着郗父的面再挣脱,只能任由他抓着,背脊却挺成一根竹竿。
“常先生。”郗父正色道,“我儿子的脾气我最清楚,一旦认准一件事儿,便要一路走到黑,不撞南墙坚决不回头,既然他看上了你,自然不会三心二意,我不是那种不开明的家长,我今天找你来,就想知道你的态度。”
常钦不安地动了动,决定不能再犯傻,被人卖了还帮他数钱,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对上郗父严厉的双眼说:“伯父,不瞒您说,其实我也不是郗苓的正牌男友。”
这话一出,如同炸雷,不仅郗父的眼皮跟着一跳,抓着他的那只手也明显一紧,常钦视若无睹,继续说道:“上次郗苓带姐姐的男友,今天带我来见您,都只是想试试您的态度,今天见着您,发现您竟出乎意料地开明、讲道理,我很羡慕郗苓有您这样的父亲,也相信郗苓会像您说的那样,认真对待自己的感情,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听闻此,郗父清了清喉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本来,对我儿子的性取向,我是一万个反对,刚才我跟你说的那些并不代表我已经接受,相反,我本打算从你的话中挑刺,让你俩趁早死了这条心。不过听了你后面那番话,倒是让我有些改观,郗苓的母亲生他时难产死了,他妈妈的身体一向不好,本以为已经生育过一个孩子,再生郗苓不会出事,没想到,她还是过不了这道坎…我一直忙着生意,从未关心过郗苓,郗苓从小跟姐姐一块儿长大,郗茯这孩子,做事风风火火,脾气又直,郗苓跟着她,难免会受影响,只是没想到,竟让他对女人没了兴趣…”郗父无奈地叹了口气。
“伯父,”常钦说,“我知道您的担心,天下父母,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够家庭幸福、子孙满堂,同性伴侣也能生育孩子,在今天早已不是新闻,你们郗家家大业大,相信到时候这笔钱伯父不可能舍不得出,其实只要能看着子女幸福,伴侣从事什么行业是什么性别,又有什么重要呢?伯父,您说是么?”
郗父抬起头,认真地审视了他一眼,竟展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要是我儿子看上的人是你,该多好啊。”
出了正厅,郗苓仍旧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紧拉着常钦兴奋地问道:“这就算过关了么?这么简单?”
“是是是。”常钦总算松了口气,看着郗苓说,“不过你可要答应我,跟你那英国的小男友好好过,别再想一出是一出了。”
“遵命!郭大侠。”郗苓急忙立正敬礼。
“别再叫我郭大侠了,这称呼难听死了。”常钦皱眉道,“就叫我常钦吧。寻…”
“寻常的常,钦点的钦嘛。我知道!”郗苓嘿嘿笑着,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常钦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也放松地笑起来,突然没头没尾地说道:“你说你这么好看一张脸,怎么品味却这么不堪入目。”说着皱眉上下打量了一番,“你不是在英国么,英国上哪儿买你这身衣服?”
“什么?”郗苓不知是真没听懂还是不懂装懂,只睁大双眼,愣愣地看着常钦。
“算了。”常钦自嘲道,“我也是闲的,管你穿衣服作什么。”
之后,常钦再未见过郗苓,要不是假扮男友的经历太过难忘,常钦很难想起自己曾认识过一个叫郗苓的人。这件事过去没多久,谢容儿向常钦提出了分手,原因是对方太帅,让自己没安全感,这个理由真让常钦哭笑不得,但他坚信谢容儿的选择是正确的,在感情这种事儿上,他从未用过真心,从小到大,追他的女孩子能排满一条长街,他一般都是挑着相貌不错脾气温和的交往,等对方被他的忽冷忽热折磨地受不了自动离开,再心安理得地接受下一任,周而复始,常钦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对。算起来,谢容儿算是一众女友中跟他最久,也是最受重视的一位,常钦不敢对谢容儿太过忽视,否则郗茯第一个拿斧头砍了他,可惜郗茯再彪悍,也改变不了常钦的本性,再加上谢容儿本来就漂亮,追她的人不比常钦少,两相权衡下,她自然会选择对自己好的那个。
奇怪的是,跟谢容儿分手后,常钦却再未交过女朋友,几年来一直单身,单地快让他怀疑自己已经丧失性功能了。这倒也不是对谢容儿有多念念不忘,只是,玩多了,累了,又遇不着动心的,工作也越来越忙,单着也就单着了,这种没人烦没人管的日子,常钦倒乐得自在,只是偶尔遇上情人节圣诞节什么的,会莫名感到孤单。
谢容儿离开了,常钦自然也没再见过郗茯,至于她弟弟,更是八竿子打不着。常钦真是万万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下,遇见故人。
“这位是郗苓郗律师,毕业于英国莱斯特大学,考古科学及法律学双硕士学位。”蒋总的声音一秒将常钦游离的思绪拉回现实,他抬起头,正对上郗茯那对含笑的双眼,一如四年前般清澈。
常钦略有些尴尬地冲他点点头,对方倒大方自如许多,站起身,主动向常钦伸出手,除了那张依旧精致的脸庞,这人跟四年前着实大相径庭:一身裁剪考究的深色暗纹西装,名贵的腕表在白衬衣袖口下若隐若现,曾经的刺儿头也换成了干净利落的短发,齐整的刘海下依旧一双迷人的丹凤眼,在难掩的笑意中,弯成一道新月。
看着这张精雕玉琢的脸,常钦的脑海中莫名蹿出四年前郗苓向他解释自己名字时说的那句话:“我跟姐姐,是含着药香出生的。”鬼使神差地,常钦凑向前嗅了嗅,果然有股熟悉的清香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