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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星辰岛屿-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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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声音还是一样波澜不惊地回答:“真的是不小心碰的,还是请您不要跟班主任说了。”
  医生恨铁不成钢:“现在的学生啊,一个个的都是惹祸精。家长花钱是来送你们学习打架斗殴的吗?”
  罗星棋眯起眼睛,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点在意,虽然他自己也是这样的观感,但听医生这样数落人,他又有点不高兴。
  斯恪一瘸一拐地从外科诊室出来了,大着嗓门叫他们:“走走走,饿死了,今天流血了,得吃肉补补。”说着张开两只手等萧骏和罗星棋架他。
  罗星棋走出几步忍不住回头看向内科门诊的方向,心想原来这小孩叫“陆宇”,发现萧骏也在回头看,不禁愣了一下,萧骏给他个眼神,意思是怎么,他面色有点不豫地地摇了摇头,两人驾着斯恪走了。
  鹿屿捏着单子看上面的药品价格,没有犹豫就揉掉了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他哥常年吃着营养品保健品,哪里还有钱让他喝什么生脉饮。他没觉得低血压对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影响,顶多是坐久了蹲久了起来的时候需要缓着点,不然会眼前发黑,搬重物的时候会觉得气不够用,除了偶尔发作的偏头痛,其他的都不影响他学习打工。
  至于昨晚……这是他第一次晕倒,醒来好一会儿才找回神智,发现被人揽在怀里,对方还背着光,看不清样子,他本能地推开对方跑掉了。现在想来那人应该不是打他的那一伙人里的——估计也没机会道谢了。
    
第二章 

  鹿屿周六晚上打完工回家,天已经黑了,早过了晚饭的时候,大院的树底下坐着乘凉的人们,拿着蒲扇扑拉着腿边的蚊子,好多人跟他打招呼:“高材生回来了。”树上的蝉响得人听不清,鹿屿点点头进了屋。
  他是大院之光,城中村的条件一年不如一年,住在里面的都是赚辛苦钱的,大家都羡慕鹿家有个读书好的,不用花学费,还能往家拿钱。
  他哥鹿海正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电扇在旁边呼啦啦吹着,电视里闹吵吵地放着综艺节目。见他进来,鹿海抬了抬眼睛,没出声,接着在屏幕上划拉。
  鹿屿到厨房去看到碗里扣着一碗剩的青菜,锅里还有点饭,将将半碗的样子,他没说什么,直接把饭菜折到一起几口就扒拉完了。
  厨房里很脏,水池里堆着快漫出来的碗筷,垃圾桶里的垃圾散发着腐败的味道,地上沾着油迹的鞋印都已经干涸了。干了一天活的鹿屿揉了揉肩颈,卷起袖子打扫了起来。
  快干完的时候他妈回来了,手里拎了个西瓜,看到鹿屿在干活,松了口气:
  “你可回来了,今天你爸有活儿,我也没空收拾,吃完饭你哥说要吃西瓜,我就赶紧出去买西瓜了。”
  鹿屿已经习惯了家里所有人围着鹿海转的生活模式,嗯了一声。
  张桂琴在水池里把西瓜洗刷干净,拿刀一切两半,把西瓜心儿用勺子挖出来装在海碗里给客厅里的大儿子端去。
  挖了心的西瓜切成块之后是个奇怪的形状,张桂琴一边吃一边说:
  “你哥明天要去医院做骨穿,公司给我派的活我去不了,你替我去吧,一会儿给你地址。”
  她在一家高级保洁公司挂着干了很多年,忙不过来的时候经常让鹿屿替她,大家知道他家情况,鹿屿又从没出过差错,活儿干得干净漂亮比他妈还利落,所以没人说什么。
  鹿屿啃着西瓜点点头,没出声。
  张桂琴已经习惯了小儿子的性格,有点犹豫,还是问出了口:
  “你打工的钱给了没呢?”
  鹿屿一愣,有瞬间的绝望掠过心头,觉得手都有点发抖,他咽下西瓜,也咽下情绪,轻轻地说:
  “惠德给的钱都给家里了,我除了吃饭,也还得买点书本文具……”
  张桂琴有点尴尬,赶紧说:“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想问你够不够花。”她把西瓜皮捡起来放进垃圾桶,用抹布擦着案板上流下的西瓜汁,回头看见鹿屿坐在灯下低着头,瘦得肩胛骨都凸出来,心里有点难受,“你哥可怜,得了这个病,累得你也跟着受苦,都是爸妈没能耐……”
  鹿屿把手里的西瓜皮扔进去,拎着袋子出去了,路过客厅看见他哥鹿海正端着海碗盯着电视,天热,鹿海打着赤膊,粗壮的胳膊和肥满的肚皮映着电视发出的光,看着像某种怪物。
  周日九点,鹿屿拿着保洁公司的工牌出示给集贤公馆的门口保安,里面的照片位置被他临时贴了一张自己的大头照。今天天热得邪乎,大早上的就一丝风也没有,空气里的水分太多,像个蒸锅,鹿屿的衣服湿透了,汗像不要命一样涌出来。
  保安确认了身份放他进来,这个小区他第一次来,里面漂亮得像个小森林,各种没见过的花木掩映着小路,他捏着地址左转右转转了半天才找到单元门,又跟门口的门禁折腾了半天,电梯要刷卡,门口又要刷保姆卡,鹿屿小心地把卡片收好,结束还得给公司还回去。
  屋子里主人不在,又凉快又安静,一进来汗就都收了,立刻□□爽舒服的感觉包围,鹿屿上下左右没看到空调,也没有中央空调的出风口,门口没有电灯开关,只镶着几块屏幕,上面都是各种英文标识,其中一块上面鹿屿认得24℃是温度,湿度是40%,PM2。5是19,还有个oxygen大概是含氧量。
  鹿屿脱了鞋收好,穿上袜套,刚进玄关就觉得房子里有一股他似曾相识的味道,很淡,有点像松木,又有点冬天刚下了雪的味道,他站在那里回想了一下,实在不记得在哪里闻到过,只是熟悉。装修色调是深浅两种蓝色搭配,家具都是原木的,造型简单,但看上去就温暖舒适。
  房子最近应该有人住过,茶几上摆着喝剩的残茶,吃了一半的零食,沙发上有几本杂志,都是英文的,鹿屿一本本捡起来,有汽车,有游戏,还有财经的。
  这是个大四居,一看就是年轻男孩的住处,一个卧室一个书房,一个房间里摆着健身器材和看起来很专业的游戏设备,还有各种科技产品,还有一个是保姆房和功能间。鹿屿把短袖T恤的袖子卷到肩上,先从卧室的床开始,掀开被子想要撤掉被罩的时候,那熟悉的味道扑了过来,鹿屿停了一下,忍不住下意识地把被子捂在脸上吸了一下,很熟悉,很温暖,很好闻。是在哪里闻到过呢?
  回过神的瞬间鹿屿有点惊讶,自己居然对一个味道执着起来。他摇摇头,开始专心干活。
  这间房子每周定期打扫,再加上主人大概不常回来,所以并不脏乱,可是因为实在是大,鹿屿又认真,不管有没有灰尘,该擦该换该洗的一样不少,等他全部干完,墙上的电子投影钟已经显示快下午一点了。他发现客卫的筒灯有一个有点闪,于是到保姆间的储藏室里去找替换的灯泡。
  这房子隔音太好,以至于他根本没听到外面开始了强对流天气,等站在梯子上小心地换好了灯泡出来,才看到外面强风暴雨到一片白。
  鹿屿楞了一下,猛地想起换洗的备品和主人的衣物还在洗衣间外面的小阳台晾着,他顾不得找伞,冲出去才意识到雨有多大,简直像有一桶水迎面泼下来,瞬间就湿透了,风强得早把衣物吹了一阳台,他水淋淋地捡起来抱在怀里,风太大,再想进去门都拉不开了,雨水夹着冰雹打在背上又冷又疼,正想两只手一起拽的时候,门从里面推开了,有人一把把他拉了进去。
  罗星棋和鹿屿大眼对小眼看着对方,愣了半天。
  罗星棋进小区的时候雨刚下,等他拐进地库门的时候就已经有瓢泼的架势了,门口的智能锁显示有保洁在家,他进了门却没看见人,听见保姆房里面有声音去看,拉进来却不是保洁阿姨,而是个男孩,还是个眼熟的男孩。
  鹿屿浑身湿透了,一张脸像泉水里洗过的玉石一样莹莹发光,脸上的伤口颜色淡了点,睫毛湿成一绺一绺的,翘在眼尾,旧T恤沉沉地贴在皮肤上,锁骨清晰地凸出来,雪白的脖子上还留着淤青。他发着抖,看着对面的人,那人是个跟他差不多大的男生,很高,一只手还抓着他的手臂,他们距离很近,鹿屿抬头看着对方的脸,那是一张很好看的脸,脸上是个惊讶的表情,细长的凤眼睁大了,又浓又黑的眉毛扬起来。
  鹿屿挣开被握住的手臂,捂住鼻子打了个喷嚏,两人才像醒过来一样。鹿屿弯下腰把湿得乱七八糟的东西往洗衣机里塞,还没塞完就被扯着手臂跌跌撞撞地塞进了客卫。
  罗星棋打开风暖,双手从背面握住鹿屿的肩膀往前推了推,说:
  “你立刻洗个热水澡,不然肯定会感冒的。”
  说完出去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肯定是误会这个男孩了,这根本不是什么惹是生非仗势欺人的富二代,身上的旧T恤领口磨到绽了线,卡其色短裤也看得出年头很久了,医生还说是低血压,不知是多苦的一个孩子呢。他去衣帽间柜子里翻出新的内裤,浴巾,打算拆一套过生日时朋友送的潮牌休闲服,想了一下又停住,翻到自己以前穿小了的一套纯棉的短袖短裤。
  他敲了两下推门进去时,鹿屿正光着上身,拿着自己湿透的衣服打算在风暖下吹干。罗星棋看到那雪白的背上两块蝴蝶翅膀一样的肩胛骨,左肋下碗口大一块已经开始发黄的淤青显得特别刺眼,短裤吸了水往下坠,卡在胯骨上,显得腰身曲线玲珑盈盈一握的,不知为什么他有点尴尬,咳了一声,
  “衣服给我吧,你先洗,先穿我的衣服吧,都是旧的别嫌弃。”
  鹿屿转头看着他,浴室暖黄的灯光下那个人看起来更好看了,一管鼻子又高又挺,显得眼睛很深,不知为什么,鹿屿有点害羞地拿衣服遮住了身体,别人说他冷漠,他只是一向没什么情绪反应,靠自己的成绩和劳力赚钱,坦坦荡荡,该学习学习,该做事做事,也不觉得自己的苦难是什么难堪的事,吃得不好穿得不好都不会让他自卑,可现在他低着头,心像擂鼓一样跳,不敢看对方好看的眼睛。
  “不用了,”他轻声说,“我很快就把衣服烘好了。房间打扫完了,我要回去交班了。”
  罗星棋把手里的衣物放在台面上,上前一步从鹿屿手里抢下衣服,半强迫地把他推进淋浴间,态度强硬,但是手很温柔。
  “洗。需要我给你开水吗?”他看了看墙上的电子显示屏,40℃,正好,手在按钮上按了一下,水洒下来,鹿屿哆嗦了一下,又打了个喷嚏,急忙回头说,
  “好的,我洗。”然后看着他不做声。
  罗星棋点点头,笑了一下,露出左脸上一个酒窝,“这样才乖。”
  鹿屿被他有点痞气的笑容和语气弄得一呆,随即心脏狂跳起来。
  他冲了一下,身体暖过来就出来了,穿着罗星棋的旧衣服,有点大,那种松木和雪的味道紧贴着他的皮肤,他揪起领口贴在鼻端,又恍然又疑惑,原来这味道是这个人的,他以前见都没见过这个人,可为什么他身上的味道这么熟悉?
  两个人站在阳台的落地窗前看外面的风雨,午后两点的天空黑的像没有太阳,粉紫色的闪电和巨大的雷声遥相呼应,鱼眼睛大小的冰雹被风裹挟着砸在玻璃和外面的空中花园里,花瓣和树叶碎了一地。安静的房间有种方舟或堡垒的感觉,两人被壮烈的自然景观震撼,都没有说话。
  鹿屿没再提回公司的事,这种天气神仙也不可能出去,罗星棋回头看鹿屿穿着自己从前的旧衣服,挺拔的身姿在略大的衣服里显得有种稚嫩可爱的感觉,他用拇指搔了搔鬓角,
  “那个,你也没吃午饭呢吧?”
  他看鹿屿的头发还湿着,碎发贴着鬓角,有种去给他擦干的冲动,
  “你吃面条吗?你去吹一下头发吧,我……来做点面咱们对付一下得了,这个天叫外卖等同于谋杀吧。”
  他语气里有点心虚,因为他除了方便面以外并不会做其他任何东西,而家里好像并没有方便面。这点心虚很容易就被鹿屿听出来了,鹿屿有点想笑,他抿着嘴露出一点点笑,回头看了一眼罗星棋。
  “我来吧。”
  鹿屿不知道自己不冷时候的姿态和表情是有风情的,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风一样扫过人的时候会让人有点震撼,他不自知,所以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写情书给自己。
  罗星棋心里扑棱了一下,突然觉得好像不饿了。
  罗星棋自己这个公寓基本不开伙,所以冰箱里除了气泡水和各种酒,基本没什么存货,鹿屿找到了鸡蛋和面粉,还有一瓶没开封的牛肉酱,打算做炸酱面。罗星棋站在配餐台旁边,有点没话找话的意思,问鹿屿:
  “我帮你做点什么吗?”
  鹿屿洗了手拿厨房纸擦干和面的木盆,低声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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