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的谢远树-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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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远树并不是天生的结巴,他是小时候被吓出来的,在家里被吵架的爸爸妈妈吓,去了学校里,又被同父异母的哥哥和不良学生吓,从此一说话就紧张,一紧张就结巴,一结巴,他妈妈就烦躁,他妈妈一烦躁就和他爸爸吵得更凶,他就更紧张,就更结巴,恶性循环。
可是,成归不凶他。
虽然成归看起来凶,不爱说话,也不爱笑,总是紧抿着嘴唇,但那是对着别人的时候。成归对着谢远树的时候,总是格外耐心。
谢远树第一次见到成归的时候,吓得平地摔了一跤,见成归皱了皱眉头,差点没把胆给吓破,以为成归要发火。不料成归走过来,蹲下|身,扶着他站起来,低声问:“药在哪里?”
谢远树犹豫着指了指放药箱的柜子。
成归取来药箱,给他压根没什么事情的超轻微破皮处消毒,涂了药水,贴上创口贴,还吹了好几口气。
已经七岁的谢远树忍不住就笑了起来,觉得只有小孩子才需要吹吹不痛。
成归看他一眼,谢远树立刻不敢笑了。
成归却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谢远树不知道这代表什么,只是觉得心里没那么害怕了。他试探地看向成归的眼睛,那里面干干净净,没有怒火,没有欲望,没有灰尘和阴霾,干净得彷如秋初的天空。
后来,相处时间久了,谢远树发现,成归看谁都是那副要发火的样子,就长这样,并不是真的凶。事实上,成归是他见过最不凶的人,至少是对他最温柔的人。
但也托成归这张脸的福,往那些不良学生的班门口一站,一句话不说,不良学生们立马指天发誓再也不敢碰谢远树一根头发丝,从此见到面就绕路走。
成归还帮谢远树纠正说话的不良习惯,特别耐心,一句一句地纠正。
有时候,谢远树自己都急了,急了就结巴,结巴就更急,没办法,就哭。
成归怕他哭,一见他哭就皱眉头,为难地皱眉头,又不会哄小孩,只会说:“不要急,慢慢来。”
谢远树还是急,他怕成归和其他人一样,和妈妈还有老师一样。其实一开始,妈妈和老师们也想帮他,可是没多久就厌烦了,没再管他了,他害怕成归也不管他了。
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谢远树麻着胆子,断断续续、结结巴巴地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成归又皱起了眉头,许久之后说:“不会。”
谢远树要跟他拉钩,他也拉钩了。
谢远树暂且放心了,但还是着急,没事儿的时候就躲起来练说话,终于说得越来越溜,初次攀登语言巅峰是把一个单口相声给麻溜地复述了下来。
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成归笑。
成归笑起来,像天乍然放晴了,像盘古开了天地,像万物瞬间复苏。
谢远树看得痴了。
……
二十五岁的谢远树从梦中醒来,面无表情地看了会儿天花板,起身去浴室里冲凉。国外和国内有时差,国内的深夜,在这里已经是清晨。
谢远树冲完凉出来,头上搭着干毛巾,一只手捂着毛巾擦头发,一面朝小吧台走过去,取下一个玻璃杯,倒了杯酒,缓慢地喝着,无视着趁自己洗澡的时候进来的特别助理林展。
林助理忍不住说:“空腹别这么喝,那酒烈的。”
谢远树没理他,坚持喝完了这杯酒,把毛巾随手朝沙发上一扔,走到床前解开浴巾,开始换衣服。
还好您老人家穿了内裤啊!林助理生怕自己瞎眼,默默地扭头看别处。
这是一家有很多年历史的小宾馆,装修倒还别有风味,然而到底上不了台面,又小又临热闹的集市,按理说,不应该是谢远树这种身份的人该住的。然而,谢远树长期定下了这间房,每次来这边,都只住这间房。
林助理也算是谢家的“家臣”了,和谢远树少年时就认识,自然知道其中的缘由,只是——
“成哥提前出狱了。”林助理汇报公事一般,“他在狱中立了功,表现突出,所以减刑了。”
谢远树系好裤子皮带,把衬衫的纽扣一颗颗扣好,拿起床头柜上面的手表戴上,将金丝边眼镜也戴上,随意地抓了把头发,倒也很容易成型。
林助理这才回头去看他。一个世人眼中见惯的温文尔雅的、谦逊柔和的谢二少成功完成——如果能稍微有点儿表情的话。
多少也算是竹马一场,林助理的心中也有点儿怅然。一个人的本性或许是与生俱来、难以改变的,但外露的性格却是可以改变的。七年前的谢远树……
林助理说完成归的事情,见谢远树没有回应,转而说:“老太太催你回国,安排你和唐家小姐唐青雨相亲。”
谢远树这才看向林助理,走过去,接过了林助理手上的文件夹,打开了慢慢地看着——里面赫然是那位唐家小姐的个人资料,从照片到简介,到生平,到喜好,到家族关系。
林助理继续说:“原本老太太是属意大少跟唐青雨联姻,但唐家不是很愿意,毕竟大少花名在外。但对两家而言,联姻是必须的。这两年你的名声又很得劲,唐家暗示了几次要和你联姻,老太太没扛过去,这才答应了。”
谢远树抬眼看向林助理,语调很冷:“有话直说。”
“这次联姻很重要。你和大少的争斗已经摆上了台面,如果不想输,就必须赢了这次相亲。”林助理无声地叹气,“成哥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谢远树把资料合上,站起身来,盯着林助理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他这一笑,却也并没有令林助理的心情放松起来,因为这实在不是一个很真切的笑容,更像是某种嘲讽,只是不知道在嘲讽谁。
“成归我要,谢家我也要,”谢远树冷笑着问,“我要不起吗?”
作者有话要说:
偷看过剧本的林助理:大、大概是有点难度的吧(捂脸)
第3章 第 3 章
小超市阁楼上的成归也渐渐地睡着了,也做了梦。
如果说二十六岁那年的成归在自己短暂的人生中后悔过什么事情,那大概就是答应跟重逢的老同学试着处一处。
处了一天,就那一天,就被谢远树给发现了——谢远树看着天真烂漫的,居然小小年纪懂得安插眼线!更可怕的是,成归至事发都不知道谢远树的眼线是谁。
那是谢远树第一次对成归发脾气,把能摔的东西都摔了。
成归甚至都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谢远树就更生气了,嘲他吼:“我喜欢你!”
“……”成归有点懵。
就懵了那一下,谢远树已经破罐子破摔地开始扒他裤子了,把成归给吓得差点心梗塞,手忙脚乱地把人给推得一个踉跄摔地上。
实在也不是成归迟钝,实在是——
那一年,成归26岁,谢远树他16岁。成归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
谢远树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成归。看了好半晌,忽然哭了起来,像是又难堪,又委屈,还害怕。
谢远树一哭,成归就慌了,具体反应到表情上却像是脸色更沉,眉头皱得更紧。
谢远树一边哭一边看他的脸色,顿时哭得更厉害了。
“……”成归杵了大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青春期,胡思乱想。”
谢远树见他还肯跟自己说话,就抽抽噎噎地说:“不是,我暗恋你好多年了。”
“……”成归特别想说,这逻辑仍然没错,你一直在青春期。
但他没纠缠这个问题,改说:“我是成年人。”
谢远树继续抽抽噎噎地说:“再给我两年,我也成年了。”
“……”成归一向都不习惯和人辩驳问题,此时也只能干巴巴地说,“这不一样。”
谢远树也不哭了,抹一把眼泪,理直气壮地问:“我爸爸比我妈妈大二十三岁呢。”
成归头大地说:“说了,性质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
成归就快把两条眉毛皱到一块去了,半晌才道:“我对你没想法,喜欢男人不好,我也不喜欢。”
谢远树盯着他看了半天,什么都没说,起身拍拍屁股走了。
之后的一个星期,谢远树都没理过他,只是天天早上起来都肿着一双桃子眼。
成归想求和,但也无从求起,索性狠一狠心,心想着长痛不如短痛,谢远树再痛几天就想开了,总比一直错下去好。
结果,谢远树错不错他还没搞清楚,他自己先觉得自己估计错了。
林展——谢家御用司机林叔的儿子——偷偷告密。其实,与其说是告密,不如说求救,说谢远树逼着自己亲他,可他并不乐意!
成归:“……”他更确定这是青春期躁动了。
问题只在于,为什么谢远树躁动的对象总是男的呢?
林展好不容易才挣脱谢远树的魔爪,生怕自己下一次难以逃脱,哭着和成归说:“不是的,不是的,谢远树他就是逼着我跟他假谈恋爱来气你。”
成归:“……”小孩儿就是小孩儿。
好不容易送走为贞操忧心忡忡的林展,成归觉得事情不能这么发展下去了,显然这次的冷战没有令谢远树想开,还越想越岔,祸及无辜。
成归只好去找谢远树,敲了敲门,听到谢远树问:“谁?”
成归沉声说:“成归。”
谢远树过了一会儿才来开门,手还在抹眼睛,脸上全是泪。
成归顿时就没有理由地心虚了几分,语气缓了点:“我想和你谈一谈。”
再这么哭下去,身体不垮,眼睛也得出毛病了。
谢远树点点头,转身回床上坐着,也没理他,继续翻被子上摊开的相册,一边翻一边对着哭。
成归看了一眼自己的照片,又看了一眼悲痛难当的谢远树,蓦然有种自己已经不幸去世了的错觉。
“咳。”成归咳嗽了一声。
谢远树哽咽着说:“你不要劝我。”
“……”
“我乐意。”
“……”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成归想了又想,低声说:“那你也不应该拉着林展下水。”
“我看到你跟别人在一起就特别难受,你看到我跟别人在一起不难受吗?”谢远树问。
成归果断摇头:“不会。”
“那你来干什么?出去。”
成归说:“至少,我也可以作为朋友——”
谢远树质问他:“你见过谁分手了还能做朋友的?!”
然而,问题在于,我们这不叫分手。成归又头大起来。
他真后悔那次答应和老同学试一试。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试一试的,不试一试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他也不是真的想谈恋爱,压根没多想过这事。现在的高中生,为什么就想得这么多呢?
这一次谈话无疾而终,谢远树只保证了不会再强逼其他良家妇男,不会做过火的事情,并没有保证其他的。
成归没有办法,干脆向公司要求出远差,越远越好。他“想明白了”,谢远树大概是从小跟他在一起,产生错觉了,把依赖和独占欲错当成了别的,离远一点,谢远树也就正常了。
成归出差一个星期,听到了谢远树高烧不退的消息。说是哭出来的,天天哭,问怎么回事也不说,憋着憋着,终于病了,醒来什么都不吃,就想吃成归煎的馅饼,偏偏嘴还刁,骗他说是成归做的,他愣是说味道不对。
成归也心知肚明,不是味道不对,是没看到自己,就算自己空运一份馅饼回去,他也照样说味道不对。
——按理说,以前的谢远树并没有这么宝贝疙瘩。但当三代单传的谢远树他爸意外去世、谢远树那同父异母的哥哥又实在看着越来越像酒囊饭袋之后,谢家不得不把谢远树接回来当苗子养。
谢远树平时都很乖巧听话,这次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这样了,谢家人也很愁。
没办法,老太太都下令了,成归只好急匆匆赶了回去,进了谢家门,连水都没顾上喝一口,就赶紧去厨房洗了手做馅饼,做完了给谢远树端上去。
谢远树见到他,眼睛就亮了,也是饿得不行了,话都顾不上说,把一碟子馅饼吃完了还要。
一群人赶紧哄,说乍一恢复吃东西,不能吃太多,慢慢来。又见全能保姆回来了,大家操心了这么久也很累,留下成归,都回去休息了。林展走在最后,特别有眼力见,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房里就剩下了成归和谢远树。
成归站在床边,神色复杂地望着谢远树不说话。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重话说不出,那就无话可说。
谢远树好半天才说:“我真的喜欢你,不是胡思乱想,我每天晚上都想你。”
“胡闹!”成归猛地喝道。
谢远树低着头,不说话了。
成归不是个能言善辩的人,根本不擅长跟人讲道理,喝完那一声,又许久才想到下句:“我们没有可能。”
谢远树反问:“都没试过你就知道没可能?怎么就不可能了?我长得又不丑,白富美高帅都是我,我身高还有得长,我天天都在喝牛奶,还有好难喝的什么牛骨汤秘方,还有好多别的。”
问题在于,你高或者矮,都和问题本身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