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号造物-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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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为时已晚。裴庸刚刚因为跟别人争女朋友打架的事被停课,文观如现在来这么一出,显然是狗急了乱咬人,根本没人信他,虽然他有几张微博截图,但谁也不能证明,那就是裴庸的账号,况且,现在的制图软件这么多,或许这是他做出来污蔑裴庸的也说不定。
最重要的是,文观如平时就是一副眼高于顶的嘴脸,又喜欢奉承老师,什么好处都抢。班里的同学大多看不过他,倒是裴庸从不自恃身份表现得高人一等,跟谁都玩儿得开,谁的忙都帮。大家虽然送了他个交际花的外号,认识的人都都知道,裴庸为人处事非常有分寸,绝不轻浮。这种情形下,别说裴庸不是同性恋,就算他真的是,大家也愿意只当他不是,轻轻放过。而文观如,现在不踩他一脚,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最后的筹码也失去了作用,文观如如期在两天后被学校劝退,他不敢回家面对父母,想找裴庸鱼死网破。但彼时裴庸已经跟L到阿根廷的首都大教堂去找画稿的灵感去了,懒得理国内这些烂事,跟陪苏遇回四川祭祖的程潋交代了一声后,直接停了电话卡。
文观如找不到人,又回到学校去,溜进图书馆,撬开天台的锁,在夜风里喝了半个晚上的酒。在天台上摇摇晃晃,边走边笑:“既然你们容不下我,不肯给我一条生路,那咱们就一起死吧!”
学校通知家长来领尸体的时候,把前因后果讲得清清楚楚,出于道义,又给了三十万安慰金,他的父母还想着要告,但事情摆在台面上,是他们儿子接受不了学校的处分,心理脆弱才自杀,错不在学校,辗转了几天,根本没有律师所接这个案子,都是劝他们拿了赔偿回家,他们虽然不甘心,也只好作罢。
至于文观如身上的遗书,早在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就被校方处理掉了,他以为的鱼死网破,只是一场没有观众的烂戏,根本没有掀起一点波澜。
从头到尾,程沐把裴庸从事情里摘得干干净净,没有受到一点牵连。
文观如的父母带着他的骨灰坐上火车的时候,裴庸刚刚一觉醒来,坐在酒店房间的落地窗前,惬意地看着远处的海景。等在身后的开放式厨房忙活的L准备餐点。
他不肯吃L直接提取元素做出的食物,说这样的东西虽然味道跟人做的一样,但没有心意。于是L听从教诲,做起临时的西厨。
如果裴庸此时刷一刷微博,就会看到,“易晴真实身份曝光”这样的字眼挂在热搜第一,后面跟着一个红透了的“爆”字。
L合上烤箱,在裴庸身边坐下,开口道:“你的秘密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裴庸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你说什么?”
“文观如死了。
“什么?!”
“他自不量力,把你的事捅给你爸,想捞点好处,被你爸轻轻松松摆了一道,以缺课过多的名义开除了。他不甘心,又把你那几张微博截图上传,想把事情闹大,可你不是刚为裴茗打了一架吗?根本没人信他。他自己想不开,从你学校图书馆跳了下去。算起来,到今天,是第四天了。”
“那张老师呢?张老师没事吗?”
“没事,不过以防万一,你爸把他介绍到F省去了。他毕竟是你爸的得意门生,不会怎么样的。”
裴庸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他只是觉得,为了自己一个人,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他抱着头沉默了很久,L见他这样,不由得想起之前裴庸跟他在天台上的那次对峙,事情虽然性质不同,裴庸的状态却很相似。L突然有些害怕,他有些后悔,在文观如疯狂寻找裴庸的时候,或许他不该向裴庸隐瞒学校的一切,还建议裴庸在阿根廷多留几天。
☆、第二十二章 狼崽子 (四)
“他本来可以成为一个医术精湛的大夫的。”
L蹲在裴庸面前,小心翼翼地问他:“小少爷,你在说谁?”
裴庸看向L的眼睛,眼神里悲伤的情绪一览无余:“如果没有我,文观如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但他是个小人。你不必这么自责。”
“他的确是个小人,但他一向目标清晰,他学医是因为医生的收入高,所以为了提高医术,他在专业课上对自己非常苛刻,按他的个性,就算为了他自己,他也一定会成为某个领域的专家,那意味着,他一条命,就能救无数的命。”
“可他人品低劣,难道配做一个好医生?”
“治病救人,靠的是医术,不是人品。”裴庸看到L眼里的惊讶,自嘲道:“你不必这么看我,我这话市侩,却是事实。一个垂死的人,难道会因为最有把握救他的医生人品有缺,就放弃治疗?我不做文观如,但文观如也罪不致死。就算他坏,也只是坏在,他的自私太过明显了。”
裴庸仰起头快速眨眨眼:“如果我一开始就有承担一切的勇气,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那这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裴庸揪住L的肩膀:“你能帮我,对吗?你帮我回到过去改变这一切好吗?”
“小少爷,未来不可预见,过去不可更改。”
“但我的未来,不就是你的过去吗?如果你回到过去,那现在的一切就是可以预见的未来,你阻止了我,那这些就不会成为我的过去。”
“小少爷,你是要救文观如的命吗?你我都明白,他的死,并不无辜。”
“是的,所有过程看起来都合乎规矩,但目的不纯。所以我要救他,我不要权力成为私人的工具。逃避了这么久,我也该承担自己的责任了。
投影定格,裴庸看到这里,只觉得浑身发冷,他苦笑道:“L,你说得对,我虽然想做一个人,但的确已经成了一头狼崽子了。”
L收起立体投影,房间又恢复原样:“小少爷,现在是凌晨五点,一切还没有发生。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裴庸不说话,直直地盯了L一会儿,忽然低下头来。
L有点慌,他以为裴庸是一时间不能接受这些事,太难过。想不到该怎么安慰,只好蹲下身,把之前没来得及吃的点心举到裴庸面前。
“根据研究,抑郁症跟胃病有相关性联系,而甜食可以有效抚慰心情,小少爷,要试试吗?”
吧嗒、吧嗒……
这里本来就不是裴庸真正的房间,而是L制造的,里面发生的一切,L都能感受得到,何况眼泪滴在地板上这么明显的声音。
“小少爷?”
裴庸稍稍抬眼,看着面前的L一脸笨拙的诚恳,心底突然被什么冲破了。
他前倾了倾,闭眼吻上L。
吓得L脊背僵硬,不敢动弹。
他跟裴庸,一直只担着一个恋爱的虚名,未越雷池半步,从来没有过这么亲密的举动。
更别说现在一堆糟心的事情摆在面前,不是个风花雪月的气氛。
这是怎么了?
不过L还记得,这种时刻,应该有点仪式感,所以他悄悄勾勾手指,大簇大簇的焰火在两人头顶炸开。
他存了一份小心思,不想打断这个吻,所以把声音隔绝,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放给裴庸看。
两人分开之后,裴庸看着有点惊喜又有点疑惑的L,笑着搂住L的脖子又在他脸上啄了一口。
“现在我相信,你是真的喜欢我了。”
裴庸把L从地上拽起来,拉着他并排躺在床上,解释道:“之前我问过苏遇学姐有多喜欢我哥。她说,她曾经一个人生活了很久,觉得亲情跟友情都是浪费时间的累赘。后来遇到我哥,觉得如果同路的话,两个人一起走,也没有什么不好,再后来,他们自然而然地在一起后,她觉得,如果跟我哥结婚,她愿意生好多孩子,她还笑了笑,补充说,最好是六个。”裴庸笑得一脸向往,“那时候我就明白,她是真的喜欢我哥,因为遇见那个人的时候,所有预先设定的条条框框都可以作废,那个人是什么样,他的喜好就是什么样。”
想到这里,裴庸把头靠在L胸口:“L,虽然你没有详细跟我解释,我大概也猜得到,你这样帮我,已经违背了你的原则。我要谢谢你。”
“不用谢。”L连忙回答。
裴庸好笑地捂住L的嘴:“你乱答应什么?我不是谢你帮我的忙,我是谢你,愿意喜欢我到这个程度。你不要我也喜欢你啊?”
L的回答含糊不清地从裴庸的指缝漏出:“要,当然要。”
上午九点半
文观如准时来到跟程沐相约的餐厅,推开包厢门,却只见到裴庸坐在里面,他一时有些尴尬:“你……”
他并不知道,早上他的那通电话,根本没有打到程沐的手机上,而是被L转接到了裴庸这里,L还帮裴庸把声音处理成了程沐的。
“没错,就是我,很惊讶吗?”
文观如关上门,在裴庸对面坐下,故作镇定道:“怎么,程教授没来吗?”
“当然,他那么忙,怎么会理会这种小事情?刚刚跟我打了个招呼,说我自己惹的事自己处理,处理不了的话,再跟他说。”裴庸打了个哈欠,摊摊手,“所以,我就自己过来喽。”
用力搓了搓手里的文件夹,文观如起身道:“既然程教授忙得没空从学校出来,那我去找他也是一样的。”
裴庸狠狠一拍桌子:“坐下!”
“你什么意思?!”
裴庸斜睨着他,道:“说你笨你还真是糊涂起来了。文观如,虎毒尚且不食子,就算我跟程沐不对付,我也还是他的儿子,难道你以为他会容得下一个欺负我的人?”
“不可能,我明明跟他说……”
裴庸打断他:“说什么?说我喜欢张晰?想要挟他啊,文观如,你是不是忘了我姓裴?像我们这样的艺术世家,喜欢个把男人,算得上什么稀奇事?你还真以为自己攥到我的把柄了啊。”
文观如半信半疑,问道:“那你之前,我让你替我上课,你怎么不拒绝?”
裴庸不在意道:“因为我根本不在乎啊,况且,这种暗暗喜欢一个人被抓到的感觉,还蛮刺激,蛮好玩儿的。可惜啊,学医真的太无聊,张晰虽然好看,时间久了,也是一样没味道,不玩儿了,所以就跟你说清楚喽。别怪我没提醒你,硬把事情闹大,倒霉的只会是你。”
裴庸冲文观如扬扬手机:“你有的,不过是几张不能说明真假的微博截图,而我这里,可是存着你逃课还有让人代写课程论文的所有证据,咱们大一第一个学期公共课有五门,第二个学期四门。你知道吗?缺课三分之一就要取消考试资格,这种不用考试的考察课,是直接取消学分,按挂科处理的。按你的情况,已经超过了挂科四门这个坎儿,可以给予强制退学处分了。你说,我是不是在吓唬你?”
文观如已经完全不敢想着威胁裴庸了,他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我?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要劝你,以后还是规规矩矩做人的好,文观如,你毕竟是一市的理科状元,完全可以凭真才实学做事,何必要搞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指指文观如手上的文件夹,裴庸道:“这是什么?简历?”
文观如吓得后退半步:“你怎么知道?!”
裴庸夸张地扶扶额:“你真的傻了吗?你文件夹封面上写着个人简历四个大字,我又不瞎。”
文观如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
“要不要我帮你递给程沐,让他好好照顾照顾你?”
“不用了不用了,没事我就先走了,再见,啊,不再见!”
文观如关上门慌乱地逃走了。
裴庸心道:文观如,我的悲哀跟你的愚昧,并没有哪个更好一些。
L看着文观如仓皇的背影,笑道:“就这么放过他了?甘心吗?”
裴庸抿了口咖啡,晃晃脑袋,道:“我当然没有原谅他,但那种以强权取得的曲折胜利,我不接受。希望他以后,好自为之吧。”
看裴庸困得不成样子,L心疼道:“事情解决了,现在赶紧回去补觉吧,你看你眼睛都睁不开了。”
裴庸摆摆手:“不行,现在只解决了一头,关键问题在我自己,别出声啊,我打个电话。”
他调到联系人列表,找到外祖母一栏,拨出去,二十几秒后,终于通了:“小庸啊,祖母上楼慢,等久了吧?想不想祖母?”
裴庸是裴言清跟程沐离婚期间生的,裴言清大着肚子拿着离婚证回到娘家的时候,把老两口气得够呛,半年不让程沐进门,孩子生下来,直接跟了母家的姓,在老两口心里,裴庸就是他们的孙子,称呼的时候从来不让裴庸添那个“外”字。
裴庸故意让声音显得可怜兮兮:“祖母,我惹祸了。”
看着裴庸入戏地把脸皱成一团,声音惨兮兮的,L惊得被空气呛了一口。
☆、第二十三章 至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