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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昼夜狂欢-第7章

小说: 昼夜狂欢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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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寒,薛寒,薛寒。
  底下的人狂呼他的名字。
  他站在舞台的中央,张开了手臂,他身上就只剩下白茫茫的光了。
  他像一颗十字形状的星星,闯进他的夜空。
  他像一颗即将炸开的烟火,他爆炸,碎成无数碎片,坠入他的怀里。
  郦亚站了起来,薛寒冲到了他面前,郦亚下意识地抱着了他,薛寒捧住他的脸和他接吻。他深深地呼吸,深深地吻。他们都睁着眼睛,在窒息般的快感中,一道阴影在薛寒眼里一闪而过,那阴影里有一个孩子,在公车上握紧母亲的手,有一个少年人,骑着自行车,滕出双手,头顶女人的内衣睡裙,放声高歌,有一个年轻的男人,安静地,低着头走在午夜的街头,穿过公园,手指抚过一棵合抱大树,在人工池塘里踩水,徘徊在黑黢黢的保龄球馆里,在炎热的夏天抱紧一只巨大的毛绒玩具,在风雨交加的台风天里寻找一只不属于他的狗。他着急,慌张,手足无措,母亲松开了他的手,太阳照得他看不清前面的路,他躺在保龄球道上,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郦亚喘了口气,薛寒脱掉了皮夹克,脱掉了T恤,他抓着郦亚的手按在自己腰上,他又来亲他,贪婪地吃他的口水,攫取他的气味。郦亚推了薛寒一下,薛寒脱了裤子,往手心里吐了点唾沫,握住了自己的阴`茎,快速套弄起来,他的另一只手抓着郦亚的手,慢慢往地上跪下去,张开腿,用龟`头渗出的黏液往屁股后面抹。郦亚要拉他起来,薛寒笑着看他:“我们第一次是不是也是在这里?”
  他的头靠在了郦亚腿间,嘴巴贴着他的裤裆,说:“你帮我打飞机,我射了之后还有点晕乎乎的,你趁那个时候……趁虚而入。”他抱着郦亚的腿:“一回到这里我就想到很多以前的事情。”
  郦亚把手探了下去,他摸到了薛寒的手和他的阴`茎,他用手心包裹住了它们。薛寒在他耳边呻吟。他先道歉,软弱地说:“对不起……我真的会走,不打扰你们了,对不起……”
  他又哀求:“不要忘记我。”
  薛寒亲了亲郦亚的耳垂,两人都坐到了地上,他拨开郦亚的头发,柔软的嘴唇贴着他的脸颊:“我真的买好火车票了,我会很努力,很努力地生活下去,我保证,我不会想以后的事情,我还很健康,我会去听你的演唱会,我想去。不要忘记我。”
  郦亚抱住了他,两人头靠着头,郦亚道:“等我开十万人演唱会,我寄票给你。”
  “记得给我签名。”薛寒说,声音里有笑意。郦亚也笑了,手抚着他的头发看他,薛寒道:“你千万别挽留我,别问我要不要留下来。”
  郦亚摇头:“不会,绝对不问你。”
  薛寒点了点头:“那祝你成功!功成名就!”
  他话音落下,厕所的门被人推开了,郦亚抬起头,和站在门口的人动了动手指:“来了啊,阿美。”
  阿美没好气地说:“拜托你们下次锁一锁门行不行?”她扔过来一串钥匙:“还你的。”
  郦亚接住了钥匙:“蛋糕吃了吗?”
  阿美翻了个白眼,薛寒转过头亦说:“吃块蛋糕啊。”
  阿美退了出去,薛寒吐吐舌头,起身穿好了裤子,不一会儿阿美又回来了,一手拿着蛋糕,一手拿了件白衬衣。她把衬衣扔给薛寒,关上了门。
  薛寒低头穿衣服,阿美坐到了浴缸边吃蛋糕。郦亚问她:“机票买好了吗?”
  “买好了,下个月六号走,先去看看。”她一抬手,指指郦亚,又指指薛寒,“你,还有你,都别来送我。”
  薛寒抬起眼睛,莫名其妙:“干吗带上我?我去送你干吗啊,我回老家,今晚就回去。”
  阿美奇道:“你想通了?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到死都想不通要给自己好过,也要给郦亚好过呢,你回去干什么啊?当渔民?你会打鱼吗?”
  “不会可以学啊,我以前也不会弹钢琴,现在不也学会了吗?”薛寒道。
  阿美扯扯嘴角,放下了蛋糕,点了根烟。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薛寒嗅嗅鼻子,“水蜜桃味的吧?哎,你说你抽什么烟啊……”
  阿美对他爱理不理:“关你屁事。”她随便抽了两口烟就在蛋糕上面拧灭了,唉声叹气,“算我求求你们了,锁一下门会怎么样?”
  “没人和你说我们两个在厕所里吗?”薛寒道。
  阿美看着他:“你们两个在一块儿就非得默认你们在胡搞?这是什么世界通用的法则吗?要真有这一条,我就不会进你们的休息室了,对啊,世上怎么就没这一条法则呢?毕竟你是宇宙的中心,你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你想要别人的男朋友,勾勾手指,那男的就是你的了,想要单飞,勾勾手指,就有制作人要包装你,制作人死了,你想回来,你就能回来了。”
  薛寒声音一高,皱起了眉头:“我说了我要去当渔民。”
  郦亚对阿美道:“出去吃吧。”
  阿美一晃脑袋,身子跟着扭了扭,坐得端正了,道:“不啊,厕所里更有滋味。不如你们继续好了。”
  她翘起了二郎腿。
  薛寒问她:“你今天来干吗的?”
  “看你死了没。”阿美说。
  “没死,也没病。”薛寒笑了,“让您老人家失望了。”
  “不啊,”阿美又点烟,用力吸进去一口,从鼻子里喷出两道青烟来,她道,“我不失望啊,我就知道你又孬又窝囊,肯定死不了,你知道吗,你这种人最难死了,自杀割腕都割很浅,还非得边上有个人。我也知道他更窝囊。”她用夹香烟的手指指着郦亚,“你稍微靠近他一些,他就没辙了,你说你要走就走啊,干嘛非得过来这一趟?看他这个样子是不是很得意,你得意吧薛寒?”
  “我送你去火车站。”郦亚站了起来。
  薛寒在鼻翼边上扇风:“好大一阵醋味!”
  “行了!你少说两句!”郦亚提起了薛寒的胳膊,两人已经走到门口了,阿美冷不丁道:“我怀孕了。”
  薛寒站住了,郦亚开门要送他出去,道:“你先出去等我。”
  薛寒转头看阿美,阿美倚在墙壁上,人在笑,那笑有些阴森。她道:“前天测出来的,我昨天去做了人流。”
  她穿了条黑色的连衣裙,红色风衣,短短的围巾挂在脖子上,她弯腰脱下了高跟鞋,光脚踩在地上,又说:“本来不打算说的,既然你在这里,我想还是告诉你一声比较好。”
  薛寒一拳砸在了半身镜上。郦亚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阿美,他关上了门,顺便闩上了门锁。


第五章 
  阿美的右手搭在腹上,漫不经心地说:“不要太在意,只是一团绒毛。”
  郦亚朝她走过去,坐在了她边上,拿起阿美拧灭的那半支烟,重新点上了,夹在手里,问说:“几个月了?”
  薛寒又一拳砸在镜子上,镜子碎开来了,裂缝中能看到一丝丝的血迹。
  “我不知道……我那天状态很差……我不知道……”他扶住洗漱台,耷拉着脑袋,恨恨地,念念有词。
  郦亚看了眼阿美:“你还好吧?”
  阿美把围巾拿了下来,抓在手里拉扯,看着薛寒的背影说:“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我来找你,你在混音,我就在边上等你,看书,看的是《老人与海》,海明威,”阿美笑了笑,眼尾吊高了,瞄了瞄郦亚,“我问你,还要多久,你说,马上,马上就好。我又问你,晚上我们吃些什么,你说,随便,你决定。我问你,乐队都解散了,干吗还在做以前的歌。你不说话了,只是播歌,一遍又一遍,你把人声单独提了出来,一遍又一遍。然后我说我想回家了,你让我等等,你要送我。我等了五分钟,十分钟,三十分钟,你看过《老人与海》吧?”
  郦亚说:“看过。”他添了句,“还有《丧钟为谁而鸣》。海明威是自杀的,对吧?”
  阿美比了个手枪的手势:“吞枪自尽的。约翰·列侬是怎么死的?科特·科本呢?哪个是被粉丝杀死的?”
  郦亚问她:“后来怎么了?我想不太起来了。”
  阿美这才继续:“那些歌,我的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我想,好吧,我就再等等,等到你去上厕所了,我关了你的电脑,穿走了你的一件外套,走了。”阿美停了下,指着薛寒,“我去找他了。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去海洋之心找,老板说他很久没出现了,去保龄球馆,老朱说很久没看到他了,不过让我可以等等,说不定他晚上还会去那里睡觉。我找啊找啊,还找到了他妈那里,他妈问我,你是薛寒的什么人?我说,你儿子欠我很多东西。他妈笑了笑,还拉我进她们按摩店喝茶,她说要打电话给薛寒,我就等着,等了四十来分钟吧,按摩店老板来和我说,她人还不错,她说,哎呀小姑娘,你在干吗呢?这个点了还不回家啊。我说,刚才和我说话的那个女人呢?她眨眨眼睛,琼姐从后门走了啊,她下班了。”阿美自己讲笑了,薛寒把手凑在水龙头下面洗手,郦亚嗅到了些许血腥味,他问阿美:“你要喝点热水吗?”
  阿美道:“男人是不是觉得热水对女人来说是万能药?我痛经,哎呀,你要不要喝点热水,我发烧,来喝点热水吧,我胃痛,哦,快点喝点热水。我前天去打胎了,你要不要喝热水?”
  她冷笑。
  郦亚把装蛋糕的碟子拿了起来,凑在上面抖烟灰:“你爸妈知道你在这里吗?不早了,要不要打个电话回去?”
  薛寒转了过来,面朝向了他们,他的右手痉挛似地抽搐着,血顺着他的手指往下滴。他开腔了,道:“和平公园,我见到她,她问我,你在干什么。我说,寻找灵感。她说,少扯皮。我说,哦,打算睡觉,但是冷,睡不着。我看到她穿的外套了。我就问她,你们一起来的吗?来打野战?她说,少做梦了。她在我边上坐下,我和她没什么好聊的,坐了会儿,她问我,要不要去吃宵夜。我们去吃了烧烤,喝了点啤酒,之后去了边上的酒店,开了两个小时的钟点房。”
  阿美曼声说:“结果只用了半个小时。”她用手梳理了下那头长长的头发,双手撑在了身子两侧,“没戴套。”她自嘲了起来,“好了,现在我的青春算是完整了,谈过恋爱,堕过胎,能演一出青春电影了,青春疼痛系那种。”
  郦亚闷着抽烟,香烟快烧完了,他说:“我送你回去。”
  阿美托腮看他:“你说送谁?”
  郦亚道:“先送你吧。”
  薛寒问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阿美嗤了声:“都说了只是团绒毛。”
  薛寒瞪着她,恶声恶气地说:“你都没有问过他到底想不想活下来!”
  阿美拱了下郦亚:“谁给他吃了什么药?他干吗?发什么神经病?”
  薛寒捶了梳洗台好几拳,火冒三丈:“他有这个权力!他应该要自己选择是要死还是要活!你凭什么帮他做选择?就因为你是他妈妈?那你问过我吗?”
  阿美眉心紧皱,也有些生气了:“你别对我大吼大叫,我要怎么让他选择?求神拜佛,拜托他托梦给我?还是我十月怀胎把他生下来,养他到十八岁,他懂事了,成年了,我和他说,孩子啊,你是你妈在十八年之前头脑一热犯下的错,你爸是一个瘾君子,一个神经病,他根本不爱我,你不是我们爱情的结晶,你只是一个错误。我也不爱你,我一看到你,我就想到你那个混蛋爸爸,我恨他,我恨你,我养大你只是因为我觉得应该给你一个选择自己生死的权力,好了,现在你可以做决定了,你要继续作为一个错误,作为一个父亲不爱,母亲也不疼的存在继续生活下去,还是你打算去死。十八年前,我本来是要直接让你去死的。”阿美做了个深呼吸,“你希望我这样做吗?这样你满意了吗?他的权力,你觉得他得到了吗?”
  薛寒用手遮住了脸,他使劲抓头发:“为什么你不能爱他?”他反复地问,声音越来越小。
  阿美响亮地反问:“那这样吧,孩子给郦亚养好了,他爱过的女人和他爱的男人的孩子,他会爱他吧?”阿美看向郦亚,郦亚长时间的无言,在阿美看他时,他才怵了下,喉咙里发出了“嗯”的一声。阿美咄咄逼人:“你会喜欢那个孩子吗?你爱过我吗?”
  郦亚挠了挠眉毛,他看着地上的瓷砖,他看到不远处一小片血迹。他说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学校的礼堂,你是学生会代表,上台做演讲,我在后台,合唱团演出,我弹钢琴,伴奏。后来我们在后台遇到,你问我,你是不是也在李老师那里学钢琴,我听李老师说他还教一个我们学校的学生,男生,给合唱团伴奏。我说,是的。
  “我上星期日早上十点的课,你上下午一点的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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