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_阿拉槑-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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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跪着的人嘲笑的看了一眼乐天天,为他感到可悲——你自鸣得意之际,却不知道,自己在莫泉心中的位置,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乐天天觉得此时的莫泉真是帅气,有着上层人士应该有的样子,法一字在他处此路不通,他将用他的地位与手中的权力裁决掉一粒卑微的灰尘、蝼蚁。生命原来真的可以在他人的一念之间。
“方宇钊你让开。”
“……”地上的人没有半分挪动。
莫泉此时心中有一分莫名的害怕,他看见自己渴望了这么多年的真相就在眼前,可这一瞬间,莫泽的脸竟然变得模糊起来,那双眸子里的光晕染开来,皮肤变得量产一般工业化,声音像被蒙进了真空的罩子。
“砰”的这一枪打出去,他看见了那张脸被溅满鲜血和脑浆……
手中一层薄汗,脑中一阵恍惚。
“莫泉,你说事不过三,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方宇钊背挺得笔直,毫不畏惧眼前的枪口,他知道那是肉做的,是温暖的,它属于一个迷路的孩子,“从现在开始,你记恨我们,诅咒我们,折磨我们都没有关系。但是如果你非要茜茜身上这两条命,我死都要要回来。”
冤冤相报何时了,自古如此。
苏茜怀孕了,和叶芮一样,都是要做妈妈的人了。
苏茜伏藏在方宇钊的背后,她依旧没有慌乱。像是莫泉想不起莫泽的样子,她忽然也渐渐忘记了自己的童年的少年是如何走过来的,隐约中有金粉的颜色划过,有医院让人绝望的纯白,有枪/支沉重的后坐力砸在女生弱小的肩臂上……苏茜这个人,究竟真的存在过吗?
她穿过方宇钊的肩,看向莫泉,声音知性沉稳:“泉少,我可以告诉你一切。我们这样的人,杀一个人永远没有你们这样随心所欲。”
幼时的苏茜躺在病床上,还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已经离开。从劫难一般的病痛中走出来,迎接自己的是一些不认识的人,那些人支付了她的医药费,他们给她看了父亲血肉模糊的照片,然后接她去了美国。
她同样怀着仇恨,活过了自己的小半辈子。
那天她候在高楼上,第一次同她的敌人进行了一分钟的谈话。那一天他的心情很好,一身休闲装,也没有穿防弹衣,没有带保镖,就像是背着全世界将要和情人私奔的样子。他的情人等候在机场的候机室,他处理完自己的事情正急匆匆的奔赴机场。
苏茜让他下车,等在旁边的小巷,她告诉莫泽:她的同伴就守在莫泉的身旁,哥哥还是弟弟,选择权在哥哥的手里。
远程精密的狙击,和拿着手/枪对着脑袋几乎没有区别。
当莫泽面临这个选择的时候,他似乎根本没有想他的商业帝国,没有考虑珍惜他用前世不知道几千年修来这辈子的无限风光与奢华,他只是在做最后挣扎的时候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无辜的弟弟。
“为爱人而死,不就是男人至高的浪漫吗?”这个疯子把他精彩的人生看的跟游戏一样,好像哪怕死了也可以复活、复活或者重新开始。他从来没有介意过自己光辉的一生在半途断掉。
也许时间可以抹去很多东西,他并不强烈的求生欲让苏茜一下子模糊了对于复仇的心,她几乎就要放弃这次任务,如果别人可以拥有完美的未来,拥有所爱的人,为什么要去打断?这么多年的全心投入的磨炼让她像现在一样,记不起照片上那个血泊之中的爸爸,记不起自己公主般的童年,记不起经不起贫穷考验的妈妈……苏茜这个人仿佛在那一刻,死了,或者从未存在过。既然没有存在过,何来的复仇呢?
她最后问了一个问题:“莫泽,你记得苏文杰吗?”
苏文杰已经是莫泽小时候的事情了,他还小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多么放肆啊。
“苏文杰?没听说过。”
原来,忘记手上染过的鲜血,是一件如此简单的事情。就好像踩死了一只蚂蚁,他可以继续花天酒地,却从来不知道还有人因此将面临一辈子的痛苦折磨。
所以,她开枪了。
就像莫泽要人性命一样,简单的开枪了。
后来,她看见了莫泽的司机冲进小巷。瞄准镜里那个司机因为好友的去世而哽咽难言……
第65章 回程
莫泉知道,那个时候乖乖等在候机室,身边只有无尽的阳光明媚。从来没有想过,温暖的角落里藏着利刃对准自己。
他握着枪的手一直没有沾染过愤怒,他忽然明白过来,自己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一个鲜活的生命转瞬离去的答案。
眼前这个藏在方宇钊背后的女人,她柔弱美丽,值得任何男人为她冲锋陷阵,展示血性。她肚子里有一个孩子,一个不知道外界斗争残酷、纷乱喧嚣的纯洁生命。
哗哗的大雨泼下来,带着激烈的妖风呼啸,空气里潮湿的味道似乎吸去了挂坠在心口的沉重之物。
乐天天惊讶的看着莫泉就这样将手中的枪放了下来。莫泉蹲在方宇钊面前,轻轻叹息:“人命在你们心中,就像是做算数一样。那你们为什么要将它看得那么重?”其实每个人的心中,对于性命和仇恨,就像是在做一道永远无法结束的加减乘除,所有的感情,所有的悲伤与无奈都是计算过程中花哨的佐料。大家希望得出的,仅仅是,谁对我造成了伤痛,我又应该以多少抢夺回来。
莫泉习惯性的用着“你们”这个词,方宇钊听起来很心酸,仿佛莫泉和他们站在两个世界里,,他一直希望能打破隔离世界的罩子,却一直徒劳。只能看着那边心境和欲望都与他们不同的莫泉,孤单的站在那里,犹如上帝一样冷静的凝视四方。
暴雨来了,城里的所有人都同样处在孤单的惊恐之中,只有他希望那惊雷可以带走自己的生命。人生百年,宇宙浩瀚,洪流席卷,意义何在?
“莫泉我喜欢你,我救过你的命,也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方宇钊在无耻的讨价还价。
“嗯,我知道。”莫泉伸手,在方宇钊的衣袋里摸索,“但是我也跟你说过很多次,你需要对苏茜负责。”
一个人,一辈子,只要一个人就够了。他厌恶的,是和莫须言一样,自以为有足够的能力,自以为可以同时对两人付出单薄的一生。
他从方宇钊的口袋里摸出钱包来,里面一个夹层里是莫泉白萍街家里的钥匙。收回那把钥匙,就像是收回之前所有的默许。既然事不过三,到了第三次,该结束的就结束吧。莫泉有些遗憾也有些庆幸,对这个一直在模仿哥哥的人,他默许他围绕在自己的生活之中,却从来没有承认过,这位是朋友。
苏茜扶着略显颓然的方宇钊,轻声的说:“泉少,你要知道,打出那一枪的,从来都不是我一个人。”
…………
乐天天很不可思议,等着看好戏的他,就看到这件事情草草收尾。
但是他也不想多问莫泉什么,万一这家伙再一根筋转不过来做点过激的事,麻烦就大了。
“你放过他们了?”他问莫泉。
“没有,只是这辈子他们会一直活在提心吊胆之中,日子不会好过了。”莫泉不明白,如此艰难的人生,有什么理由再坚持下去呢?
两人走的时候,方宇钊抽着烟,叫住了乐天天。他要单独跟乐天天说一些话。
在那个曾经将乐天天拉入深渊的二楼客厅里。
“我想跟你说的话很多,乐天天,算了还是叫你小天子吧。”方宇钊掐了烟屁股,点了第二支烟,长长一口气送出,云雾缭绕,“你的年龄上、身体上都已经是大人,可是你的思想还是与小孩子无异。”
一个“身体上”听得乐天天脸一红。
“方宇钊,你别自以为了解我!”
方宇钊赶紧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听我说。这次别打断我。今天你从这里走出去了,以后我们大概也不会再见面了。就算见了,也是在生意场上。没人会像我这么好心来婆婆妈妈教你这些东西了。”
乐天天往沙发上一瘫,抱着双臂,就等着听他说出个一二三来。
“就先拿今天的事情说,我隐瞒真相是有原因的。”方宇钊也一直在尝试为茜茜找替罪羊,捏造一个事实一命抵一命,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可是,不光是他所捏造的所有事实都多多少少无法完全吻合多年前的场景——最后还是会被莫家拆穿——,再是,“我保护茜茜,也同时是为了保护泉少啊。”
乐天天听着就差点笑了出来。保护莫泉?莫泉从他本人到背后的背景都是强大的,要你来保护他的所有想法都写在了脸上。正要辩驳,方宇钊又是那个手势制止了他。
“你有没有想过,泉少知道真像,一揪到底,把茜茜招出来的那个组织连根带土的挖了个干净,给泽少报足了仇。最后呢?他不会想活在这个世上的。”
“谬论!方宇钊你TM就是在跟我讲笑话!”
“泉少对这个世界完全不感兴趣这点你到现在还没发现吗?!”方宇钊是真的讨厌这个老是插话不安分不听讲的学生,立马一通吼回去,压制了乐天天,随后缓和下来,“你!乐天天,为了人类的传统活着,为了感受花钱、吃饭、游戏、做/爱的快/感,却畏惧死亡未知的痛苦,所以你觉得活着很划算,我们都一样。但是泉少他不是,他的观念从小就被他哥哥扭曲到没有莫泽这个世界是无意义的。他对钱无感,对女人无感,对权利无感。敬畏爸爸却不畏惧,依赖妈妈已经是曾经,新奇的东西无法进入他的视野。喜欢模仿他哥哥伤害自己,动不动就能简单的拿起刀子自杀。看的书从来都是灰色的。你看书看的是家庭伦理、戴绿帽子,他眼中却只有马孔多的孤独和‘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方宇钊心里很沉重,因为他知道,莫泉了解乐天天肤浅的个性,所以从来不和乐天天聊作品。所以他同样知道,乐天天是不会明白自己说这番话的意思。他接着说:“真的,最后会变得没有一件事情能够留下他。”
“我可以!”乐天天早就听不下去这一番犹如将死之鱼放弃挣扎的话,他听过很多类似于此的绝对而绝望的话,他血管里的热血会抗拒这种东西,要向世界证明根本没有绝路可言,都是你们太过弱小,“你别把那家伙想得太绝对了,他的心也是肉长的,不是机器!”
方宇钊很无奈,不想与他进行无用的争辩,反正自己要传达的意思说出去了就行:“好吧,就算你能感化他。下一个话题,你能感化他背后那群人吗?你能感化你们的生/殖器官吗?”
晚上走在路上,那么远的路,乐莫两人却都忘了停下脚步来打车。一言不发的沉默,就像是为了听清楚脚底板压过沙子和路边草丛里蜘蛛爬过的声音。
乐天天的脑袋里还是嗡嗡的,回荡着方宇钊跟他说的那些话。他不敢置信,自己竟然被自己最讨厌的言论说服了。
乐天天,请拿成熟的大脑来思考。
长期生活在一个对同性恋很宽容的圈子里,生活在莫泉的保护中,你大概都忘了,你的妈妈、他的爸妈、二妈都是生存观念最传统的人,这种人占了这个世界的大多数。异性结婚生子繁衍后代,繁衍一个家族的血脉,繁衍整个人类的寿命,最后一代代不断传递下去,这才是印刻在人类大脑和骨髓中的“正确”。
现在无论别人如何劝说,乐天天一定会反驳。拿出所谓“真爱”,所谓“永恒”。
可在没有婚姻和证书保证的这段关系下,时间久了,爱情总会变为亲情,总会需要骨肉来维系,需要光明正大的展示,需要争吵时他人的祝福……这些,他们都不会有。那,拿什么?
用莫泉曾经救过自己?人总是忘恩负义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被别人拯救的事情兴许会被选择性遗忘。
用曾经兄弟相称的友情?可笑,多少曾经上刀山下火海的友情都被时间和空间埋葬。
继续用互取所需这种借口?可是好像,比起离开这个无聊的世界,莫泉更不需要自己。
那我为什么要留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后,乐天天又一次这样,第无数次这样问自己。他这种时候才觉得自己还很幼小,因为他是个目光短浅,不会费力去思考今后一生的人——那些明明都虚无缥缈,不过镜花水月。
现在他能想到的,除了“尴尬”和“脆弱”,他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
望着敞阔的夜空,星星都是暗淡的,无人居住区的夜风清爽与微寒并存。
前面一步的莫泉忽然停下来,转过身,轻声说:“抱我。”
这属于两人之间的敏感词,平时在床上说的话,莫泉这个时候说出来,惊得沉思中的乐天天瞬间回神,看看四周:“在这种地……”方字还没出口,那个和自己身高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