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_阿拉槑-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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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天天浑身一颤,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想要求方宇钊允许他去探望。可是看到同样受伤的小迷子在身边,想到自己那天的话竟然伤到莫泉那么深。他忍着冲上眼睛的酸楚,被小迷子扶着离开。
走出大门,小迷子像是感应到了乐天天的心理。她轻声的说:“想去看他,还是过段时间吧,毕竟你又不是医生没办法帮到他。”
乐天天被这件事搞得很悲观:“为什么,方宇钊自己都是那样的人,却没人责怪他。”
“人这个东西本来就很复杂。”小迷子叫了个车来,“宇哥和你不一样,他喜欢哪些人,他能接受,茜茜姐也能接受,他们自己人都能接受,也都知道宇哥是个什么样的人。谁还会去多管闲事?”
“小迷子,我错了……你不知道莫泉这个人,他对万事都不介意,过分的尊重别人。跟他在一起就像是结婚七八十年的老夫老妻,又像是根本就没有那层关系。但是我真的没办法不喜欢你,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你真的很迷人。”乐天天懊恼的将头砸在前座靠背上,“我刚刚才知道,莫泉一直知道我们的事情,可是他从来没有怪过我。我还很傻,一直都以为自己瞒的很聪明。他给我的生活太过舒适,让我很少想过未来会怎么样,我也开始觉得他的奉献是理所当然……”
他从小写过那么多检讨,从来没有当回事。现在终于明白过来,真的有“检讨”这一说。说出来的时候,才悔悟自己有多幼稚、多混蛋。心口翻飞的激流仿佛是莫泉受伤的胃里流出的胃酸,灼伤着他初经拷问的心肺。难受之处,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清脆的响声吓得前座的司机都抖了一抖。
“小迷子,真的对不起。真的……”每当悔过却不知道如何忏悔才能弥补,那是想当痛苦的。
可是,感情这个东西,又不能用明确的价格来衡量。伤了就是伤了,没什么东西能填补起来,也不能像莫泉一样去医院抢救肉眼可见的伤。
小迷子很沉默。
叶芮把事情捅破的那天,小迷子问过哥哥,那个叫莫泉的人是个什么人。哥哥当时很好奇,问什么妹妹要问这个,只是说:“千万别跟那种人接触,喜欢男人的,卖/身的变态呢!哦,我也不是很清楚。”
但是,从她跟莫泉见过的仅仅两面,从他的举止、他的态度、他的气质。她细腻的识人触觉告诉她,那绝对不会是哥哥口中那种不堪的人。
小迷子觉得自己很搞笑,竟然对自己的情敌感兴趣。她的手掐在帆布的挎包上,用力掐,一直掐着。
乐天天一直在认错。他无法否认自己对小迷子的感情和伤害。大概像他这样的人,也不配和优秀的艺术家在一起。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没什么挽回的余地了:“小迷子,我们……”
沉默太久的小迷子突然开了口:“乐天天!我们就这样了吧。”
她抹着脸上的眼泪:“我真的很喜欢你。但是我也不能接受我的男朋友劈腿、隐瞒、同性恋。你真的很讨人喜欢。但是……”她语无伦次,抹着流不完的眼泪,一边强笑着,“谁没有个初恋嘛,天下初恋不能最终在一起的,多了去了,也不缺我们两个。”
“小迷子……”
“乐天天,我不想,我不想你提分手。”她抽噎着,“你就当我要面子,我,我提分手会好受些。”
接下来车往市区行驶的十分钟内,两人都没有说话,车里是死一般的沉默。乐天天在等着小迷子擦干眼泪平静下来。
下车,小迷子终于缓了过来。她搀着乐天天:“还是先去医院看看吧。”
黎明医院依旧是人来人往,像是收纳了全世界的病人。两人等着挂号。
就看旁边有医生提着个沉重的箱子不要命的跑,电梯门前站着个护士开着电梯门守在那里,不让人进。看见提箱子的医生过来了,医生急切的说着:“血来了,血来了。”
护士一把接过箱子,说:“廖医生,快,院长让你把你们主任找来。”门关了,她还在催,“快啊,要快。”
乐天天激动的站起来,想要冲过去把电梯门拉开跟着上去。却被张迷雅一把按住:“你真的帮不上忙的。”
乐天天颓然坐下。
“你……和莫泉打算怎么办?”
乐天天惊讶,没想到小迷子会问这种问题。可是答案很明显啊:“不知道。分手是我提的,他没有回应。我真的没想到他这么极端。要是他对他们家供出我,我估计死无全尸。”
“怎么会呢?他那是自残,也扯不到你身上吧。”
乐天天对这个问题感到很为难,他不知道要如何来给小迷子解释他和莫泉两人不一般的相处方式:“我,对他……算了,反正谁都知道我是个人渣了,我给你说吧。我经常对他动手。”
小迷子真的不愿意相信乐天天是这样的人,他在她面前明明是个老实温柔而迁就的家伙。
她的表情很复杂:“你喜欢他吗?”
“不知道。”这是最为困惑乐天天的问题,“跟他在一起,真的没有谈恋爱的应该有的感觉。但是他确实让人感觉很舒心。他太成熟,心态就跟入定的僧人差不多。知道没有意义的事情他都不会去做,不吃醋不生气不后悔……他就只是,活着。”
乐天天突然意识过来,自己在他身边,竟然成了一个他活着的借口。原来,自己是这么重要,;原来并不只是自己在单方面的依靠着他。
想到自己说过“我离了你还是乐天天,你离了我也还是莫泉。”这样的话,心里一阵难受。
张迷雅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严肃的看着乐天天,压低了声音:“有莫泉这样的好男人全心全意的对你,你却视而不见,还伤害他。乐天天,这是你这辈子做过最失败的事情。”
“……”
“你明明可以和我相处得很好,可以让我这么喜欢你。为什么你就不能像对待我一样好好的对待他。你们可以很幸福。”
乐天天不敢相信,他看着红了眼圈的张迷雅,知道她为情敌说话一定非常难受,但是:“为什么你要帮他说话?”
张迷雅说:“我哥哥给我讲过一件事情,他说本来知道这件事情的人谁都不能开口。但是我问起了莫泉这个人,他还是决定跟我说。既然你是他的男朋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情,他确实是个可怜人。”她的声音越压越小,很是慎重。
方宇钊远远的站在走廊尽头,看泉玲子第三次出门洗她满面的泪。想起来那件事发生,已经过去好多年了,很多看过的人,都该把这事儿烂到肚子里了。
他还记得那时清晰的每一幕,记得在场的每个人的表情、眼神,和每个人局促的呼吸。以及KTV里时明时暗的灯效。
他记得,喝醉的莫泉和那个爱慕莫泉的男生衣衫不整的被一起逮到哥哥面前的样子。
他记得,莫泉醉酒带媚的模样。那时泽少铁青的面庞,莫泉却浑然不知。
他记得,莫泉被红酒啤酒从头淋到脚,浑身湿透的模样。在场窒息般的气息,只有他还敢笑着。他分不清场合的跪在哥哥的面前,熟练的叼起哥哥裤子的拉链,小狗般乖巧温顺,带着致命的暧昧与诱惑。
他记得,泽少头一次被气得失去理智。泽少抄起的酒瓶在弟弟身上留下的伤口、弟弟被疼痛唤回意识后惊醒的目光、大叫着求饶的模样。
他记得,所有人都自觉的转过头去,却无法阻止愤怒的肉/体碰撞声、泉少凄惨的求饶、尖叫、认错、咒骂、反抗、被撞成碎片的绝望呜咽……直到最后渐渐的失去生气。
他记得,那个爱慕泉少的男生,现在应该还是当着他安分的植物人躺在床上。那次的泉少,也和这次一样,像是死去一样,浑身鲜红的被送到医院。
他还记得,泽少弥留之际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代我,给泉,道歉。”
那时的事情,到现在想起来,还是惊心的。很多伤痛,时间真的无法抹去……
第60章 莫新知
悲莫悲兮生离别,乐莫乐兮新相知。
乐天天连连做了好几个手势让张迷雅不要再说下去了。他听到耳朵里的东西就像是针一样扎进了脑袋。故事里的主人公不是别的无关紧要的人,是他这么多年的兄弟,是他床笫间相缠过的人。一想到那样的场面,他便觉得自己同莫泉一样感受着切肤之痛。
为什么会有这么好脾气或者说变态的人?要是他乐天天被如此对待,被当着他人的面侮辱蹂/躏,那结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大概所有的正常人都会这样。
可是莫泉原谅了一切,他继续爱着他疯狂的哥哥,在那么多人背地里讥讽的目光中活着。生而为人的尊严,他似乎从来再也不在乎了,更别说他还是个同他哥一样有身份的、应该备受尊重的人。
乐天天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是听,却依然难过。他回想着自己的过错,想到冯烨川当时的行为对受过伤的莫泉的刺激,想着他幼稚的以为分手能解决一切问题的时候莫泉却尝试独自背负起这份悲伤。
他忽然不再去像以前一样考虑,这个人是不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一类的病症,他开始觉得,也许现在自己惊奇的、不了解的、别人不同于自己的,内心世界,迟早有一天,自己会明白、理解、接受起来。
但是好难过,想想莫泉这个人,他所经历的一切,都觉得今天加在自己身上的拳脚,没有在回忆里走过莫泉的一生痛苦。挖心挖肺的疼。
……
莫泉完全恢复意识是在好几天天后。他茫然的盯着天花板,看着敷瞒药膏打着点滴的手臂,看这个快变成他家的熟悉病房,看周围拥挤的仪器。
他看到赶来的妈妈,看到红肿着双眼的二妈,看到冲他叹气的孔叔。
他看到妈妈责怪而又如释重负的脸。他恍然间不知道自己在那里,最后一次,张开口,用着近乎透明的声音说:“ママ、怖いよ。”
一如时光流转,回到小时候。泉玲子这次却抱着孩子的头,亲吻着她的宝贝:“大丈夫、ママはいるよ。”
没关系,有妈妈在这里。
虚弱的莫泉,只在哥哥面前哭泣过的莫泉,猛地红了眼眶。
“小泉啊,你知道你快把你爸爸气疯了吗?发生了什么,告诉妈妈好吗?”她的儿子,她最为了解的儿子,知道儿子的极端,从来都迁就着,半点不敢刺激他。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他会伤了自己?
莫泉摇着头,只是说:“对不起。只是有点想哥哥。”
泉玲子好像被提醒一般,她赶紧走到外面的客厅,喊着:“快进来,快进来。”
护士听到召唤,推着一辆婴儿车进来。
泉玲子将孩子抱出来,凑到莫泉眼前。孩子小小的,胖胖的,肥肥的脚掌还没有莫泉的手长。
“?”
“妈妈和二妈看他这么胖,给随便起了个小名,Piggy~虽然你还没结婚,但是孩子是你的啦。等着‘爸爸’取名字呢。”
一觉醒来,多了个儿子,莫泉以为自己穿越了。
泉玲子给莫泉讲了秦纳和莫泽的故事,秦纳拿了钱已经离开了,孩子也确实是莫泽的。
莫泉听着,伸出手试着要抱抱那个孩子。
泉玲子犹豫,可是儿子的态度坚持着。
“等你的伤好了……”
“妈妈,让我抱抱他。”
莫泉接过孩子,无力的双手要撑起这个胖嘟嘟确实很费力。他任孩子的脚踩在他的胸前,孩子慢慢在他胸前趴下,那小家伙好软好软,他都害怕自己粗糙的皮肤蹭破了孩子的娇嫩。大人们坚硬的皮肤都是被时光和经历磨炼出来的,只有孩子,他么什么都没有经历,他们还在寸寸成长。
那双滴溜溜的小眼睛正在好奇的和莫泉对视,他伸出手抓了抓莫泉的鼻尖。
泉玲子帮儿子垫高了枕头,好担心孩子再往下滑一点会压到莫泉腹上的伤口。莫泉却不以为意。
“Piggy,小猪啊,妈妈你们取名字也太随便了。”
莫泉惨笑,他迟缓的逗弄着孩子,可是他天生就不是逗孩子的料,逗着逗着把孩子逗哭了。他竟是抱着孩子,跟着哭了出来,他轻声喊着:“哥,哥……”
谁也没想到,“无情”的莫泉,对着个孩子哭了,哭得就跟那孩子一模一样。
仿佛一切尘埃落定,承认了那么多次哥哥的去世,现在终于彻底看清了事实。
眼泪都还没擦干,莫泉扯着那孩子,指着自己的鼻子:“叫爸爸!爸爸!”
真的很搞笑,明明他自己都还算是个小孩子。
这就像是回到当年,那个痞里痞气的莫泽,用蜂蜜牛奶红着初见的莫泉,让他叫“哥哥”。不依不挠。
意外的是,先去探望莫泉的,竟然是曾经的“情敌”张迷雅。张迷雅去的时候,原本是不被允许的。恰好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