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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清平乐-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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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秋萍八风不动地与他对峙了片刻,周身渐渐透出一种由自信和笃定筑出来的沉稳。
  袁宁如今被人捏在手中,对于牢房之外的事一无所知,这种井底之蛙的境况侵蚀着他的底气,旁观的张潮很快就发现,他的神色里染上了焦躁。
  “哦?”袁宁傲慢地说,“诸位大人明察秋毫,看来已经摸到我的老底了。”
  江秋萍不受他的恶劣态度影响,兀自怡然道:“明察秋毫不敢当,但诸位的底细确实摸得差不多了,你、清凉寺、监栏院、刘乔,甚至包括你们作案的种种奇技淫巧,我们都已经掌握了。”
  他每说一样,袁宁的脸色就会阴沉一分,俨然被戳中的正是痛脚。
  等到江秋萍话音落尽,袁宁已经被激得两眼发红,猛地从铺位上翻坐了起来。
  然而他忘了自己浑身是伤,在迸发的剧痛牵扯下失去平衡,歪倒着从床上栽下来,四肢压叠地趴在了地上。
  “谁说的?”袁宁目光阴鹫地瞪着江秋萍,脸上愤怒、不信、仓皇和痛苦交织,额角青筋毕露地低吼道,“这些都是谁跟你说的?”
  江秋萍爽快地说:“刘芸草。”
  袁宁刹那间仿佛如遭重击,连面上的复杂表情都被冻住了,他张着嘴,眼底迅速堆满了难以置信,以及一种江秋萍看不懂的茫然。
  “不可能,他,”袁宁咽了口唾沫,结合刚醒时那种让人不安的心悸,胸中顿时生出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他皱着五官迟疑地问道,“他都跟你们说了什么?”
  江秋萍一语带过:“需要交代的他都说了,现在到你……”
  袁宁猛然打断了他,令人费解地烦躁道:“你是聋了吗?我问的是细节!经过!清凉寺、监栏院,他都是怎么交代的?”
  张潮觉得他作为一个犯人,这种态度未免也太嚣张了,脸色一黑就要呵斥。
  江秋萍却是眼明最快,偷偷冲他摆了摆手,示意张潮稍安勿躁。
  比起八鞭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江秋萍明显更愿意袁宁像这样不恭不敬、暴跳如雷,这说明衙门这边在接近他的秘密。
  这让江秋萍心情大好,咬文嚼字地吊着袁宁作弄道:“你这问题可真古怪,自然是事实是什么,他就交代了什么,难不成眼见着你命悬一线,他还能胡诌一通,欺瞒我们吗?”
  袁宁虽然心急如火,但神智还算冷静,闻言立刻觉察出这书生模样的狗官是在戏耍自己,干脆深吸一口压住火气,挪开目光去盯地面上的砖缝,脑中的思绪沸沸扬扬,乱得他一阵阵心慌。
  他心想先生能交代什么啊?他不过是一个,不愿意帮忙的……同路异心人而已。
  “刘芸草人呢?”袁宁缓慢艰难地爬起来坐好了,靠在床沿仰起头,看着墙角无风自舞的蜘蛛网说,“我要见他,你们让我见他一面,我就什么都交代。”
  “不是我不愿意满足你这点小要求,”江秋萍遗憾地说,“只是眼下他已经不在饶临了。”
  钦差来的时候袁宁伤在昏迷之中,所以刘芸草的去向他无从揣测,袁宁震惊地看回江秋萍身上,不相信地说:“那他在哪儿?”
  江秋萍忽然朝北方看了一眼,说:“算算时间,你那位先生和我们的提刑大人,此刻应该已经身在京师了。”
  昨夜出发之前,考虑到刘乔行踪不定,李意阑唯恐迟则生变,临时改了主意,好歹游说洪振留下了一位下属,悄悄带走了刘芸草。
  而在午州驿站中那位趴在桌上睡觉的“钦差”就是刘芸草假扮的,此刻饶临的辰字号牢房已是人去楼空。
  除了兴师问罪,袁宁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理由需要连夜进京,他不知道刘芸草对官府说了什么,不知道他到底想怎么样,唯一清楚的就是这人过于迂腐的秉性,如果需要流血,那么第一个站出来的必然是他。
  袁宁恨铁不成钢地猛捶了两下石板,拳头重重地砸在地上,人耳中能听到却只有铁链的叮当做响。
  袁宁将心一横,瞬间做了一个无可回头地决定,他嗤笑道:“你们带他他到去江陵,应该是去认罪了吧?但是很可惜,此人和我们心不齐,所以最机密的事情,他并不知情。”
  这话一出,江秋萍和张潮不约而同地心下一震,不知道他这话里有几分真假。
  不过江秋萍藏住惊讶,面不改色地试探道:“你是刘芸草的养子,为他开脱是人之常情,本官念在你不忘本的份上,不计较你这次的胡言乱语。”
  “刘芸草坦白的一切都与事实契合,你再左右视听,就别怪本官对你不客气了。”
  “契合个什么契合?”袁宁仰天一笑,虚弱又轻蔑地说,“片面之词不可尽信,你们办案的人,不该最懂这个道理吗?”
  江秋萍一时竟被他驳得无话可说,因为截止到目前为止,公门里确实只有刘芸草的独一份供词。
  加上大案的主谋也不是什么让人趋之若鹜的好东西,依照人之常情,向来只有抵死不认,而少上赶着将罪名往身上套的,所以才没有人怀疑刘芸草。
  但袁宁的道理也不失为正理,江秋萍知错能改地说:“那你不妨让我们听一听,你所知晓的那些‘不片面’的说辞。我问你,白骨案的主谋是谁?”
  袁宁不闪不避地迎着他的目光说:“是章仲礼、林庆、刘诘,和我。”
  他在刘芸草的供词中去掉了刘芸草和王桥,又加上了自己,江秋萍难免要怀疑他是想替刘芸草顶罪,又或者和王桥十分交好,便质疑道:“这和刘芸草交代的不一样,说明什么?说明在你们两人当中,至少有一个在撒谎。”
  “而刘芸草亲身遭遇了平乐宫变,说实话,在我看来比你要有作案动机。”
  袁宁冷笑了一声:“没有胆识,光有动机有什么用?刘芸草一生懦弱,活该痛失所爱、忍辱偷生,否则凭他的本事,要是有心报仇,何须等上这十余年。”
  “只需越过西疆、北域、东境、南乡的任何一座边城,报上排云弓铸者的大名,自然有群强环伺的番邦礼贤下士,届时为别国铸天兵、造利器,让这大瑞朝廷痛上一痛。”
  “可是他没有,他心中根本就聚不起恨意,”说到这里袁宁恨恨地说,“他就是一个只会逆来顺受的人!”
  江秋萍挤了下眉头,刚开始在心里腹诽,张潮就心有灵犀似的,直接说出了他的想法。
  “纵然刘芸草在机巧上是有些过人的天赋,可你未免也把他说得太神乎其神了,得他一人就能对抗我朝的百万骑兵?荒谬!”
  “再说了,他要真有这么大的本事,我大瑞朝廷难道会在一个每年都能添补的后妃,和一个可以一挡万的造兵奇才上选择前者吗?”
  “不知者未必无罪,但不可代替者将功折罪,这个道理上头自比你我要懂,所以你这番说辞,根本就站不住脚。”
  “哈哈哈哈,”袁宁闻言朗声大笑,笑声从大到小,湮没时竟然蓄了满眼的泪光,他眼神锐利地反问道,“是吗?不可替代者将功折罪吗?不,你错了,不可替代者只会死得不明不白,袁叔当年就是这么死的。”
  江秋萍和张潮知道的都是袁祁莲死于和后妃通奸,但听他这话似乎另有隐情,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接着由江秋萍夹带心机地问道:“袁太仆怎么死的不明不白了?你说清楚。”
  他以太仆相称,意在拉近和袁宁的距离。
  心不在焉的袁宁果然入了套,不知道在笑什么地说:“一个有着两个故乡的奇才,你们说他该为哪一边效力呢?父亲出生的瑞朝?还是母亲的故土路苏国?亦或是两边都不理,隐进闹市里当个寻常的铁匠?”
  江秋萍刹那间意会过来,袁祁莲的生平是一个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故事。
  张潮却一针见血地说:“他哪边都效不了力,同时也当不了寻常铁匠。”
  袁宁欣赏地瞥了他一眼,接着举起左掌做了个忽然捏碎的动作:“所以他死了,死得很不体面。”
  江秋萍听得心口一阵憋闷,疑惑道:“所以实际上他并没有和后妃通奸,是吗?”
  袁宁用一种异常可笑地神情说:“半点情意都没有,通个屁的奸啊,袁叔敬爱的人一直都是……”
  ——
  戌时末,江陵三宝堂。
  高赓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李意阑愣了半天都没能回过神。
  他在想这位皇上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冤情,是案发的时候就知道了,还是事后经过调查才得知实情。
  然后李意阑想了想,委婉地问道:“这,皇上是怎么知道的?可是时过境迁之后有新线索暴露,谴人查证调查过?此外既已知晓,那为何袁太仆至今……仍然是戴罪之身?”
  高赓眨了下眼以示肯定:“是,当年太仆在狱中自尽以后,父皇同时痛失爱妃和大才,心性大变,一听人非议此事就会雷霆大怒,刑部尚书为了迎合上意,短短几天内签押流放,让风口上的人全部从京城消失了。”
  “等父皇冷静下来,觉出此事办得太过仓促的时候,太仆和章贵妃已经相继故去,连尸骨都不知该去何处寻。”
  “父皇追悔莫及,密令金吾卫彻查此事,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天,他在荒废的平乐宫里对着北边军器监的方向枯坐了一夜,翌日朕再见他时,就已变得老态苍苍了。”
  “他将真相告诉了朕,一并传来的还有这大统宝座,自己则一意孤行,去慈悲寺削发当了僧侣。”
  “所以朕让你代为约见知辛大师,其实是想从大师那处打听打听他的近况。”
  高赓平时金口玉言,说一不二没这么多废话,但是平乐案是一桩令他也无可奈何的冤案,他对此案感慨颇多,因此絮叨半天没能说到点子上。
  李意阑一听他找知辛是为了孝道,连忙放下了这边的猜忌,专注起案子来。
  他被高赓吊足了胃口,忍了忍没忍住,还是问道:“皇上,所以当年平乐案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微臣查了这么久的白骨案,唯独对于平乐案的内情的掌握,仅限于第六具白骨上所刻的内容,并且那是真是假,也……不敢去查证,总是有种有力气没处使的感觉。”
  “朕明白你的难处,”高赓没头没脑地说,“其实朕和父皇,何尝不是如此呢。”
  “平乐案背后的真正主谋,应该不能说是某个或某几个人,它牵连甚广,刨根问底的话近乎能将半个朝廷都淹进去,所以应该称之为党,冯党和柳党。”
  “长乐太仆仅凭一人之力,就能在数年之内完成别人一生都爬不到的高度,他不招人嫉恨是不可能的。”
  “而如果光是嫉恨,那无伤大雅,问题是他的辉煌挡了许多的人财路和官运。”
  “他造的好军器越多,将军的战功就会越显赫,那么谁该显赫谁该落于人后呢?所以威逼利诱就来了。太仆为人高傲,不是肯受制于人的秉性,被他拒绝的人都被他得罪了。”
  “说完名声再说金钱,他的武器越锋利,朝廷投入匠造的饷银就多,多出来的这些数额,都得从其他的政令中扣。”
  “这偌大的朝廷,就是一个装满了两张口的庞然大物,那么多张嘴你不让它吃饱,还怎么指望它来替你办事。清官自古百里挑不出其一,你说这种让人将吃进嘴里的东西再吐出来的事,搁谁身上受得了?”
  “再说路苏王朝,有个吃里扒外的王室,巴巴地将刀柄递到敌人手里扎自己的心窝子,你说他们能让他久活吗?”
  “所以当年太仆遇事,只有工、兵两部尚书出来替他说了话,为什么?因为增铁加铜,主要打交道的就是这两部。”
  “盼着太仆死的人太多了,所以通奸这事再拙劣,也会被众口铄金,你一言我一语说成是煞有介事。”
  “而太仆因着章贵妃弟弟的缘故,数次进过平乐宫也是不争的事实。”
  “路苏同样乘风而起,在京中大肆散播谣言,说袁祁莲这人还算有良心,明明造出了新的军械三才炮,威力巨大,但因为不忍心让母亲的故乡尸横遍野,忍痛割爱烧掉了炮车和图纸等等。”
  “父皇一连遭遇宫丑和背叛两种打击,被人说得昏了头,才失去理智酿成了大错。”
  “至于通奸这事的主谋,最后领罪的一个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一位是与冯阁老隔着多层关系的小太监。”
  皇上都喜欢玩点到为止那一套,高赓虎头蛇尾地停在这里,突然结束了话题:“平乐案的真相,大抵就是这样。”
  但凡阴谋,身处局中的时候看不分明,但事后却很容易一目了然,只要看看是谁在最后笑得最环,九成就是“黄雀”无疑。
  纵观平乐案后的局势,一枝独秀的军器监被连根拔除,而冯阁老和柳太师平分秋色。
  李意阑没有高赓那么爱打哑谜,直接问道:“所以平乐案的主谋,看起来是骨书上写的皇太后,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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