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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清平乐-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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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梨园的青衣饰者有男有女,因此仅从‘十年’那句唱词,无法断定嫌犯是男是女,但应该是许致愚生前的故人,此人许致愚鸣不平,并且唱出那句时用的声音,经人指证,跟昔日许致愚说话时十分相像。”
  “伶人没有看见袭击她的人,出演期间,戏班里的人也说没有外人出入,故而钱大人认为嫌犯是戏班里的人,但审来审去,众人都是不知情状。”
  “最后,粮务州同孙德修政务繁忙,钱大人没能将他请来当堂对峙,他的状词是一封寄来的信纸。”
  “孙德修在信上称,他行的端做得正,无惧刑司放手来查,但若是问他嫌犯人选,他有个困惑多年的猜测,但是并不能确定,请提刑司自行明鉴,他说……”
  说到这里,李意阑抬起眼睑,缓慢与众人一一对视:“许致愚之独子许别时,或许逃脱了应得的刑罚,还存活于世。”
  其实原本在孙德修的信中,称许别时为“余孽”,用的是“苟活”二字,但李意阑认为既然是公平叙事,择字措词就更该中正无私。
  这话宛如石子投湖,一下就激起了四道浪花,江秋萍大吃一惊,神思快捷地替众人说出了困惑:“怎么可能?先不说国法严明,据说当年许家的监听问斩,孙德修也参与在其中,他怎么可能放这许别时逃出生天?”
  李意阑:“许别时并不在问斩之列。”
  一语惊醒梦中人,寄声登时露出了兴致勃勃的表情。
  李意阑瞥见以后,食、中二指并在一起,在他跟前的桌面上轻轻地敲了敲,提醒他收收恶趣味,不要往苦悲处看热闹。
  动作间李意阑话语没停,继续诉说他看来的细节:“钱大人查阅记载,也询问了不少崇平的本地人,两方面一致显示,当年崇平太守带官兵去许宅抄家,许别时嚣张至极,以大量的三黄伏火粉围住二进院,持桐油火箭站在屋顶,不许太守进屋拿人。”
  瑞朝民风纯顺,这许别时不太像大户人家的公子,行事作风反倒有点土匪的影子。
  吴金震惊到张开了大嘴,好奇不住地打断了李意阑:“公子你且等等,三黄伏火粉乃是火炮和震天雷的关键成分,火器营向来管得严,配方也是军中秘辛,这许别时一个升斗小民,怎么会有大、量的伏火粉?”
  李意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遥远地笑了笑,道:“高手在民间,莫要将人看轻了。”
  “钱大人的调查显示,崇平的街坊都说这许别时生性顽劣、爱作弄人。他不读圣贤书、不修杏林手,就喜欢满大街晃荡,往下九流的地方钻,学了一身的歪门邪道。”
  “说起这伏火粉,崇平当地有爆竿作坊,许别时跟作坊的长工称兄道弟,长工应该告诉过他一些配比之法,有一年年关,不少街坊看见许公子在街头摆摊卖过地老鼠,可以作为佐证。伏火粉应该是他自己配的,由于最终没能引燃,故而威力不详。”
  崇平的百姓估计被这位许公子得罪了一个遍,大都在口供里苦不堪言,正事不谈却碎叨一大段,说这小子如何翻东家的院门、砸西家的瓦,十分的不像话。
  时隔阴阳纸上相逢,透过那些烟火气浓的话里话外,李意阑仿佛看到了一个不知疾苦的半大少年,到处惹是生非,过错却又不至于大到让人念念不忘,嘴甜笑脸多,多半的人骂他的时候也在笑,是个顽童,心地却不坏。
  如果没有那些翻天的变故,活到如今,应该会是个十分有趣的人。
  然而世上有趣的人不多,世事也从来容不下“如果”,许别时即使还活着,也必然完全是另外一种模样了。
  李意阑敛去心中的可惜,正色道:“题外话到此为止,言归正传。”
  “当年在缉拿的对峙中,许别时被官兵羽箭穿胸,从屋顶跌落下来当场气绝,尸体在义庄陈列到两日后许家问斩,一并收起来扔到了城北乱葬岗,照理来说,他绝无可能的生还。”
  “可孙德修说,许家伏法以后,他见过许别时,不止一次,深夜在他府中徘徊,家丁没抓住人,就以为是鬼。因为这事听起来像是心中有鬼,而且无甚可能,所以他从来没有告知于人,现在看来,他见到的当真不是鬼,而是装神弄鬼的人。”
  张潮出声道:“这不合理。许别时是朝廷钦犯之子,放过他会招惹杀头罪,从验脉到义庄停尸,中间那么多官差经手,不可能所有人都跟他交好,愿意为他舍弃性命。而时间不算短,他若是没死透,绝对会暴露。所以我觉得这位粮务大人的话,不太经得起推敲。”
  江秋萍:“附议。”
  寄声对孙德修有种先入为主的恶意,感情用事地说:“也附议。”
  吴金其实脑子一团糟,一会儿死一会儿不死的,但为了不落伍,他也一口气道:“我也附议。”
  李意阑自己说了半天,最后却不肯跟他们抱团,总结说:“许别时还活着、孙德修在撒谎,各有一半的可能,稍后下去查吧,我们不能靠猜测,拿证据来说话。”
  理是正理,可江秋萍为难道:“如何去查?社戏案扣留在饶临的相干人等,只有戏班的人,可戏班的人都不是崇平人,他们对许别时一无所知,时间紧迫,我们没有时间往返于崇平找百姓查问。至于孙德修孙大人,想必也不会太配合。”
  李意阑语气沉稳:“这事我来安排,先生不用操心,只把该问的问题、该查之人举列出来给我就行。”
  寄声鹦鹉学舌,十分阔气地说:“扶江你也不用操心了,老子有的是人。”
  家生和卖身的仆人没有像寄声这样的,而且这小子一会儿公子一会儿六哥,真正的身份怕是也不简单。
  江秋萍欲言又止,忍住了打探他们隐私的念头,江湖人嘛朋友多,后头有人不算什么。
  接下来他们按顺序详说了剩下三桩案子,五具白骨出现的诡秘原理一概没弄清,至于圈定的嫌疑人,看起来似乎也没有犯案的能力。
  榆丰白骨刘春儿的弟弟刘荣是个骨瘦如柴的瞎子,自理都得靠邻居帮扶,往肉太岁里塞白骨还要操纵这种事,用脚趾头想都不可能。
  扶江张石杰的老父张宏今年八十高寿,前些年在告状的途中被人打断了腿,走路都要靠拐杖扶,也没能力将白骨搬到山顶上去。
  至于饶临的于月桐,她那个在逃的丈夫史炎倒是已经被缉拿归案了,但即使史炎没扛住重刑,屈打成招地说这一系列事都是他干的,却死活也说不出这些白骨的出现始末。
  一个连原理都说不出来的犯人,怎么交到上头去复命?
  前任提刑官钱理的办案之路,便是断在了这里。
  共享完信息的众人也是束手无策,默默无语地对坐着,吴金给自己倒了杯酒,没什么等待的耐心道:“公子,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李意阑去看江秋萍:“先生有何高见吗?”
  江秋萍:“如果真的人力所为,必然会留下痕迹,问题是时日已久,我们不仅错过了最好的探查时机,而且连赶赴案发地的时间都没有,这就决定了我们能做的事,比少之又少还要少。”
  “我之前已经说过,如此规模的连环案,背后一定有一个组织。”
  “案件共同的地方在于第一,都说是冤案,这一点,根据钱大人的调查,八九不离十就是事实。”
  “第二,都牵涉朝廷大员,如果第一条属实,那么死者的家属是最有动机的人,而且最合理的可能是他们组成了同盟。但从目前来看,这些家属或老或弱、或为女流,甚至素不相识,这个推断缺乏站住脚跟的证据。”
  “也许还有第二种可能,幕后之人与这些白骨毫无瓜葛,只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利用白骨伸冤这个噱头造势而已。”
  江秋萍思维正集中,根本没注意到他皱了下眉,依旧侃侃而谈。
  “第三,案件都发生在人潮密集之处,这些庙会、集会鱼龙混杂,喧闹混乱,是掩人耳目和脱身的极佳场所,所以我觉得,那些人潮之中,一定有我们忽略的东西。”
  李意阑脑中倏忽有灵光一闪,但那念头来去太匆匆,快得他根本来不及悟透,只在他心头留下了一种虚无缥缈的遗憾,让他感觉自己错过的这个信息,对他而言十分重要。
  李意阑聚精会神地想了想,但这努力堪称徒劳。
  江秋萍的分析却是到此为止了,他语速慢了,眉目间的自信也黯淡下来,提起嘴角勉强一笑:“然而说了这么多,我目前却并无头绪,另外请大人别叫我先生,称我秋萍即可。”
  李意阑眨了下眼,算了答应了,完了他又去看张潮,对方明白他的意思,对他摇了摇头,意思是他也很茫然,于是李意阑了然道:“既然都觉得无处着手,那就先按我的法子来吧。”
  “任阳到扶江这四座郡城,我们确实鞭长莫及,但饶临的寒衣案就在脚下,时间上离我们也最近,相对来说,查起来不算没有优势。关键人物钱大人其实都审过了,但谨慎起见我们再查一遍,除此之外,钱大人没查的,我们也要查。”
  吴金快人快嘴:“还有没查的啊?明明这卷宗都快堆上天了。”
  “有。秋萍刚说人潮之中一定有我们忽略的东西,那我们就去查一查,”接下来李意阑说了句像是在开玩笑的话,可他神色严肃,俨然就是在动真格,“寒衣节的人潮。”
  他就不信了,寒衣节上千百双眼睛,就没有一双看见异常。
  这是一个两极分化的办法,最好也最烂,江秋萍一个头两个大地说:“可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李意阑看了他一眼,心想我或许没有,但你们有,然后他嘴上说:“会有的。”
  江秋萍看他一派从容,误以为他真是山人有妙计,闻言放下了这颗心,正色道:“那我们该从哪里开始?”
  李意阑这会儿终于想起了他对大师的承诺,咳了两声笑着道:“从牢房。都吃好了吗?那就走吧。”
  饱暖思淫欲,谢郡守今天准备早早就寝,刚脱了衣袍要躺下,房门就被人拍得震天响,听得李意阑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小厮在外头喊:“谢大人,查案了,我们大人叫我喊你。”
  谢才看了眼头发散开,脱得只剩亵衣的小妾,忍不住一阵急火攻心,恨不得破口大骂。但来真的他又不敢,只好愤愤地将裤头又提起来,衣衫不整地裹上朝服出去了。
  他抄手回廊了哈欠连天,腹诽这李意阑怕是破案的压力太大,有些疯了。
  正厅里,江秋萍写得一手好字,已经拟好了待问的问题,并且原样誊抄了十几份。
  谢才一来,寄声就往他胸口拍了一份。
  然后李意阑吩咐道:“今日已晚,便就算了,谢大人,我需要十位画师,不需要丹青高手,能准确地描物画形就行,明日一早我要见到人。”
  谢才蒙头蒙脑地得了个命令,满头雾水地道:“大人,您要画师作什么用?”
  李意阑觉得解释起来费事,便说:“明日你就知道了,我们要到牢里去,谢大人要不要一起?”
  这不是要不要的问题,谢才口是心非地笑道:“自然,大人先请。”
  同行的唯一好处,就是他不用等到明日,就知道了画师的作用,原来他们是想效仿古代的大画师,以散点透视构图法来复刻寒衣节的白骨案。
  张潮身为通传,但画技在五人之中竟然最高,他暂代了画师的职位,由江秋萍担任主审,从牢里挨个挑人出来单独询问细节,以此整合作画,待到明日再去坟地考察一番,就知道哪些人记忆仍旧清晰,哪些人是在满口胡说。
  知辛身份非同一般,李意阑亲自来审都嫌得罪了,但大师不喜欢特殊化,他也就没有刻意换地方,挑了一间刑讯室抬脚就进去了。
  知辛来的时候,看见李意阑背对着他们,站得离那扇小窗很近,那人听见动静回过头来,脸上落了些许斜照进来的白月华,没头没脑地笑了笑:“梅花好像开了。”
  一个将死之人,隔着牢狱的窗,还能注意到梅花初放,这种境界实在是玄妙。
  知辛勾了下嘴角,抬脚跨过了门槛,同时心里无端生出了一些并无恶意的促狭。
  门外重华月色,堪堪升到当空,这光景连狗都睡了,提刑官却还不肯消停,也是辛苦。


第8章 失物
  他说梅花开了,踏进这牢狱之后,知辛似乎就真的闻到了一缕冷梅幽香。
  若有似无,再嗅却又没有了,于是直到落座,知辛的心思还在梅花香上,一念之间就悟了道禅。
  万境本闲,唯心自闹。
  狱中无茶,李意阑觉得有些怠慢,但没表现出来,直接切入了正题:“案情需要,我有几个问题请教大师。”
  知辛:“请说。”
  李意阑客气地说:“不知是何种因缘,让我有幸能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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