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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清平乐-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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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现在史炎还恍惚得如同置身在梦里一样,觉得不真实,可脑子里又嗡嗡地响了那句话,从升堂时一直响到现在。
  “……这可能是你这辈子,唯一一次能够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
  他说了实话,然后得到了清白,可以前他说的也是实话,换来的却只是一顿又一顿的毒打,他总也不明白是为什么。
  史炎趴在地上,冤情过去后委屈袭来,想起这辈子已经在逃亡里耗去了大半,不由伤心得开始嚎啕大哭。
  他的哭声嘶哑,钝得像是许久没磨的刀在开封那样难听,可李意阑却觉得这声音尖锐,一度扎到了自己的心。
  史炎本来就是清白的,将这名声还给他本来也是应该的,可冤名是洗刷了,史炎这么多年遭遇的无妄与苦辛又该怎么算呢?
  法度里从来没有这样的算法,譬如误判了多少年,该赔多少钱,李意阑一时也陷入了茫然,不知道该对这人说什么,又或者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知辛站在平时喂麻雀的地方,看见李意阑离开了史炎跪拜的地方,走到旁边将他扶了起来,然后对他说了一句话。
  那种和善的语气被冬风送过来,忽然就让知辛表情一怔,有了种心口被烫到的错觉。
  “把眼泪擦了,回家去吧。”
  这句话他听过,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他无家可归,师父就将他带回了慈悲寺,然后他就成了一个和尚。
  知辛想不到的是经年以后,有人用相同的言语再次打动了他,可感觉却跟师父所给的不同。
  他摸了下跳得莫名欢快的心口,将目光从李意阑脸上收了回来,这瞬间知辛是第一回 注意到,李意阑生的居然还挺英俊。
  史炎走后不到两刻,松柏斋的马仲就被带来了。
  堂前不久前才审过史炎和于师爷,杀威棒点地时如鼓如雷,不过马仲已过古稀之年,有些耳聋,没怎么被吓到,而是挑了块落脚的地方,颤巍巍地下了跪。
  他跪下之后没看堂前,而是侧了下头将目光落在了旁边的地上,眼里有着怜爱和可惜。
  在他望向之处,今年三月他为任阳的盛会扎的老鹰风筝半拆半叠地摞在一起,别有用心正好露出了那点锈迹。
  谢才是主审,可他四下瞥了一眼,局促得只想清嗓子。
  陪审团的阵仗对他来说有些压力,李意阑和他嫂夫人坐在左边,江秋萍和张潮在右边,吴金和寄声在堂下,分左右站在马仲跟前的不远处,此刻这六双眼睛直接或间接地一股脑都落在马仲身上。
  升堂之前李意阑对他交代过,主要盘问哪些问题,谢才击了下惊堂木,“啪”的一声开了场,他明知故问地说:“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马仲如实交代过了前几个问题。
  谢才接着问道:“马仲你可知道,本官今日提你前来是为什么?”
  马仲趴下翻着上眼皮看他:“禀大人,小老儿不知。”
  谢才猛地又一拍惊堂木,提声喝道:“知与不知你心里清楚!本官已经破了你风筝上白骨现的障眼法,如今铁证如山就在眼前,你还要抵赖吗?”
  马仲是被他的气势给吓得直哆嗦:“回大、大人的话,小老儿冤枉!小的不清楚,哪里有什么铁证,有什么障眼法啊。”
  谢才站起来,挥袖一指那片锈痕,咄咄逼人地说:“你做的风筝,上面的东西,难道还是别人添上去的去的不成?”
  马仲顺着他的动作在风筝上找寻,好几遍之后眼神才落在王敬元用碱水点出来的那块上,不确定地结巴道:“大人说的是、是这个吗?这,这难道不是风筝落地时,蹭到的泥巴么?”
  这时王锦官与李意阑对视一眼,几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不是这老头,他表现出来的所有情态都很自然,没有那种装出来、前后不继的凝滞感。
  既然不是马仲,李意阑站起来,像个属官一样凑到谢才旁边耳语了两句,谢大人嘴脸一翻,假装思索了片刻才道:“泥巴?嗯……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这样吧,你先回去,等本官验明了再传你来问话。”
  可怜马仲一个老头,反应不过来地被寄声搀起来,拍了拍手臂就这么送出了衙门。
  过了会儿周蕊接班被带了过来,谢才只将“你做的风筝”那句换成了“你是周柱良唯一的亲人”,如法炮制地将周蕊诈审了一通,得到的结果意料之中,和马仲一样。
  这样在风筝案的线索上,他们还能指望的也就是刘乔和罗六子,对于这两个人,李意阑已经加盖了提刑司的大印,给任阳县令递了一封四百里加急的传书,让对方在接到信后的三日内将人送来。
  至于吕川,已经走了一天半,李意阑估了下时间,觉得那边最快也还要一天半才能有消息,便暂时将注意力放在了牢里的刺客和春意阁上。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时在扶江的据点里,吕川已经接到了来自快哉门上头的消息。
  末时三刻,篾匠坊。
  无独有偶,今天不止李意阑和知辛下过棋,在通报进门之前,吕川和那个任着堂使的老头也在下棋。
  吕川的棋艺跟李意阑差不多烂,但他比李意阑能装,落颗子起码要一炷香,堂使敬他来者是客,没有戳破他的实力。于是一局差棋从早上下到午后,最后被一名劲装而来的中年人给终止了。
  这人应该是上头的特使,跟吕川昨天接触到的这些人都不一样,一举一动如虎似豹,显得十分有力量。
  吕川的注意力先是在他的双眼和臂膀间停留了片刻,接着就被对方的话给吸引了。
  “堂使,这是掌教给您的信。”
  吕川心头“腾”的就是一震,尹川和扶江相距九百余里,快哉门的情报网得有何其迅速,才能在一天之内就打个来回!
  不过重点不是这个,吕川站起来,盯住了堂使手里的竹筒。
  堂使被他灼灼的目光看的有点发憷,笑了笑道:“阁下稍安,容我先看看。”
  吕川想他也跑不了,便又坐了回去,看那堂使老套地从筒里捻出了一截卷纸,以及一枚……
  他凝神眯眼地看了看,发现那是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粒状物,立刻在心里猜道:火药?火器?还是……
  然而不等思索完,堂使就开口道:“我们掌教的意思,是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既然你们有问题问我们,那也得回答我们的问题,阁下,请注意了。”
  说着他就捻起那枚黑东西冲吕川亮了亮,然后一扬手,将它扔进了旁边用来取暖的火盆里。
  然后一朵带着淡淡红光的莲花,就从炭火间迅速生长了出来,它花瓣层叠、黄芯绿梗,在炭火和灰烬间款款摇摆。
  吕川只觉眼前一花,就多了朵栩栩如生的红莲,他心里蓦然警觉,在怀疑这是一阵幻觉的念头滋生的瞬间,整个人箭矢一样蹿向火盆伸手一捞。
  怪事在这一瞬间再度发生了。
  莲花在吕川的手碰到茎杆的时候不堪折似的断了,头、尾分别倒进火盆里,眨眼间就和炭灰融为了一体,而吕川感觉到掌心烫得抓心,他摊开手掌,看见了一道条状的黑色烧痕。
  “这就是我们掌教的问题,莲子何以能在火中开花?阁下若是解开了这个问题,就请在饶临的主街上连放九个炮仗,到时快哉门自然会有人在点炮处恭候答案。”


第32章 内鬼
  春意阁要到入夜才开,李意阑下午意外陷入了无所事事的局面。
  眼下还有的线索都不可掌握,刺客还没开口,刘乔和罗六子还在千里之外,吕川出而未归。
  江秋萍坐不住,又想到牢里去。
  张潮不放心,寄声和吴金是想看热闹,都要跟着去,可李意阑都没让。
  他心里其实也急,可让刺客发现自己备受关注并不是什么好事,这些善于隐匿的人目光一样毒辣,他们会从中察觉到自己的重要性,进而端起更高的架子来,届时要撬开他们的嘴就更难了。
  众人无法反驳,只好耐着性子闷在后院里干等。
  吴金直人快语,一拍桌面中气十足道:“要我说,查他何必等到天黑!反正做那种营生的地方,白天才更不愁没有人在,踹一脚门,床上一次至少能弹出俩人,逮着问不就行了么,为什么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众人立刻齐齐去看他,似乎没想到他这么老实的一个人,竟然还没少去踹过烟花巷的门。
  寄声咂舌道:“至少?这么说你还踹起过三个四个啰?”
  吴金被问得一哽,立刻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气焰登时短缺,他挠了挠头发,有点尴尬地拍了下寄声的头,故作严肃道:“你还小,啥也不懂,有的没的别问,专心讨论案情。”
  寄声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将他的手拍掉了,不就是男的女的脱光了睡觉么,他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不成。
  李意阑适时接过话,厚道地替吴金解了围:“如果春意阁里真的有线索,也不急在这么半天,还是低调一点,不要打草惊蛇的好。实在无事可干就出去逛逛吧,雪后初霁,街上应该会很热闹。”
  江秋萍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正要说话,不料李意阑忽然看过来说:“秋萍留一下,我有封奏表要回,你文章写得好,帮我把把关。”
  江秋萍明显感觉到他是在顾左右而言他,但片刻也领悟不到李意阑的意思,只好“嗯”了一声,表示服从安排。
  寄声兜里没几个钱了,听见他六哥说可以上街,心里一下就想到了出路,李意阑不能经寒气,寄声断然不敢拉他上街,好在退而求其次,他还有新交的朋友可以邀请。
  大概是曹操真的说不得,寄声刚想起道士,王敬元就打着哈欠从厅外进来了。
  众人都不知道他以前过的是什么昼夜颠倒的日子,一觉直接睡过了午饭,喊也喊不醒,干脆随他去了。
  王敬元刚从厨房吃完小灶回来,就碰上寄声眉飞色舞地约他上街,两人差了有一个多生肖的年纪,却意外地臭味相投。
  王敬元低声问道:“干什么去?”
  寄声不答话,只是像松鼠捧栗子那样用双手圈出一个圆形的空洞,然后欢快地眨了下眼,策动小臂摇了摇。
  道士瞬间心神领会,明白这小子是想去赌钱。
  这档子事王敬元显然是没少干,眼神顷刻就贼亮起来,他回以一个拿袖子擦桌子的动作,潜台词在内行里眼里就是大满贯,赢遍天下无敌手的意思。
  寄声“嘿嘿”一乐,凑到李意阑耳朵边打小报告去了。
  寨子里的叔伯闲着的时候不是在吃肉喝酒,就是在摇骰子,他泡在里面无师自通,他老爹觉得这些都是下等人干的粗野勾当,因此才叫他跟着李意阑回家,让他好好的修身养性。
  寄声起初是觊觎李意阑的枪,跟着去了黎昌,可他内心仍然是一个野惯了的山中客,品性在李真看来并不能算好,可李意阑很少约束他,顶多是交代他要愿赌服输,不能掀桌打人。
  久而久之,寄声兴起了还是会去押两把,但也养成了事先告知的习惯,因为到了时间没回来,李意阑就知道该拿着钱去换人了。
  “酉时以前我就回来,六哥你乖乖的,在家里喝药睡觉啊,”他像以前的很多次那样,笑眯眯地打完保证,捂着怀里揣钱的地方,招手吆着王敬元溜了。
  李意阑习以为常地点了下头,让张潮和吴金自便,起身回了自己的客房,江秋萍跟在他后面。
  朝廷的催表几天前来过一次,着翰林院五经博士问他案子进度如何,李意阑整天在外面跑,就将这公文给忘在了案头。
  今天难得小半日空档,他将那封信翻了出来,看了一遍递给了江秋萍,然后提笔开始回信。
  以前李真总是骂他的文章狗屁不通,李意阑有一半是故意的,因为想去学枪,只能不是个“读书”的料子,另外有一半却是真才实学确实不够,所谓种瓜得瓜,他的瓜都种在了枪道上,文章上自然没什么建数。
  不过凡事皆有两面,写不好文章也有它的好处。
  这回李意阑延续了自己一贯的传统,细思谨想,奋笔疾书地写了十七页纸,将上任之后的遇到的各种情况,从牢里突现的大师到快哉门的百岁铃,两次刺杀到史炎的冤情,事无巨细地交代了一遍。
  写完之后他叫江秋萍来看,江秋萍抓着一大把奏表,脸色微妙地说:“大人,其实可以稍微……简洁一点的。”
  事实上根本不是一点,同样的内容要是让江秋萍来写,他能直接缩成两页。
  谁会关心这些繁琐的经过和细节呢?上头要的只是案犯的名字,以及他们的项上人头。
  江秋萍以下犯上地想道:说的不好听一点,这是写了一大堆的废话。
  “不用简洁,我是武官,文采不好也情有可原,”李意阑的笑容里有一点点无奈,“而且要是真按照翰林院奏表的规格,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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