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父为名-第8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引发了睡意……
男人缩在大儿子的怀中前所未有安静地睡着了。
整个上半夜萧末都睡得很熟,几乎没有梦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只不过他最近几年养成了早起的习惯,所以当男人迷迷糊糊地在某一时刻睁开眼睛的时候,不意外地发现窗外甚至还没天亮……
萧末翻了个身,这才发现腰间空落落的全部的重量只有一层压在自己身上的柔软羽绒被,而此时此刻,男人终于意识到那个在他睡前一直死死地拥着他的年轻人已经不知所终——下意识地顿了顿,当萧末发现自己像个好奇的妻子似的伸手去探儿子睡过的那边床的温度时,他囧了一下,然后默默地缩回了自己的爪子。
床单早就变得冰冷。
萧衍大概已经离开了有一段时间了。
萧末爬起来,看了看床头的电子表,这时候才刚刚凌晨六点三十,还没有到萧衍平日里习惯起床的时间。
萧末皱了皱眉,心中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安,总觉得仿佛就要发生了什么似的心呯呯乱跳——这样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睡得着了,于是男人索性从床上爬了起来,抓过手机正想给大儿子打个电话,却在男人的指尖触碰到自己手机的那一秒,他的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敲响,隔着门,萧末甚至还听见对方站在自己的房门外特别恭敬地叫了声“末爷”。
是萧祁。
今晚大家是都没睡啊还是都早起了?
萧末抱起被子坐起来,大脑放空了三秒才下床踩着拖鞋慢吞吞地走到了门前,拉开门,男人看着门缝之后出现的忠犬保镖身上那身明显是睡袍的东西,停顿了三秒之后,有点幽默地说:“大清早的,不用客房服务。”
“……”萧祁沉默了下,像是艰难地消化了下男人的冷幽默,抬起眼,对视上男人的眼睛平静地说,“末爷,外面出事了。”
“……”
萧末沉默了下,才将房门拉开了些让萧祁进来,当他这个穿着睡袍的下属走进他的房间在他的地毯上站稳自己的时候,男人打了个呵欠,只是扔下了一句“怎么回事”,也不等萧祁回答就自顾自地转身走进了浴室之中给自己的浴缸里放水。
哗哗的水声之中,男人坐在浴缸旁淡定地听着萧祁跟自己述说在他睡觉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总地来说,就是刚刚光荣退休的青龙堂李堂主死了。
死在萧末的眼皮子底下。
这个如今连走路都走不了说话也十分困难的老头连带着他的大老婆和二老婆以及三老婆一起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做事的那个人手法很残忍,直接用锋利的利器将他们挨个开膛破肚,人体器官和肠子淌了一地,从卧室里一路拖到大门口——李堂主更加是被人用什么工具活生生地把四肢整齐地锯了下来,鲜红的血将他房间之中的白色地毯染成了完全的红,拎起来沉甸甸的……
那鲜血一路从房间门下的缝隙伴随着轮船夜晚在风浪之中偶然的颠簸流到甲板上,要不是值班夜巡的兄弟一不小心一脚踩到滑了一跤,甚至没有人发现,在午夜过后临近天亮的这么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船上居然发生了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听说被分配到场收拾李堂主身体的那些兄弟看了一眼就吐倒了一大半。
萧末听后沉默了很久,然后伸手关上了浴缸的水。
李堂主死在他萧末的眼皮子底下,并且死得无声无息,在周围全都是北区萧家的人的情况下居然出了这种事情,这无异于有人存心想在新年开始的第一天就在萧末的脸上活生生地扇了一巴掌。
男人在最短的时间内冲完凉换好衣服,甚至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擦一下就直接跟着萧祁下了二楼——今天晚上,几乎所有北区的高层以及贵宾都被安排在了二层楼的高级客房,而此时此刻,在这凌晨时分那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客房走廊上挤挤攘攘站满了人,人们听见了咚咚下楼的声音下意识地回头,在看见了自家老大脸色不太好看地从楼梯上走下来时,他们下意识地陷入了一阵沉默,而后纷纷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
这让萧末轻而易举就看见了李堂主的房门口在哪,因为那里的甲板血红的一大片,想不注意到都难。
而此时此刻,萧衍就站在李堂主的房间门口,萧家大少爷正穿着昨晚的那套衣服,平静地指挥着手下的兄弟往外搬尸体——而且还不是一个人在搬,萧末注意到,走在前面的那个人捧着两条腿,走在后面的那个人捧着两条胳膊,这些平日里习惯了血腥的人这会儿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在看见了萧末之后,他们只是短暂地跟他们的老大点了点头,这就弯下身,将手中那些早已滴干了血液的断肢放到了房门口边上的某个被大片血迹沾染的白色床单覆盖着担架旁边。
那些身体的一部分确实如萧祁所说,被人用什么东西整整齐齐地齐根从李堂主的身上锯了下来。
而萧末猜测,那个担架上百步之下的大概是李堂主的身体部分。
男人的脑袋有些发懵,他盯着那担架出了神,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头疼,周围的血腥气息逼迫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男人的目光稍稍移开,最后停留在那个担架的后面,此时此刻,在那沾满了血色的担架之后还整整齐齐地放着三具同样被白布掩盖的尸体,大概是因为担架的数目有限的缘故,那些尸体是直接被放在甲板之上的,萧末猜想那大概是李堂主的大小老婆们——这些女人也可怜,她们当初跟着李堂主的时候,大概就已经做好了会被黑道报复之类的事情牵扯甚至丢掉性命,但是包括她们自己在内都不会有人想到,如今她们不仅真的死了,还死得这么惨。
萧末皱起眉,走近他的大儿子——这会儿的功夫,萧衍已经将那整整齐齐扣着的袖子整齐地挽起来至手腕间,此时高大英俊的年轻人一只手正拿着手机在讲电话,听他说话的内容,大概是正在报警——无论他们是不是混黑道的,眼前的惨案又到底是什么性质,出了人命,终归还是要第一时间通知那些警察的。
毕竟是四条人命,想瞒也瞒不住,等到那些条子闻到了风声主动找上门的时候,估计麻烦会更大。
萧末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也没有出声阻止儿子,他就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的儿子打电话——而此时此刻,男人知道,周围那些小心翼翼地看在他身上的那些目光之中除了敬畏之外还掺杂着其他的什么情绪……比如,猜疑。
萧末沉默,目光轻轻地扫过甲板之上死无全尸的李堂主一眼,心中抑郁难以掩饰。
……无论是谁做的,还真是作得一手好死。
表面上,那个人明晃晃地在这种喜庆的日子这种喜庆的场合杀了李堂主这样拥有特殊身份的人,这仿佛是在嘲讽萧末的人没能力,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连一个老头都保护不了。
背地里,这样的行为还会让人猜测萧末是不是为了清理门户好让儿子上位才特地亲自动手,虽然这样的猜测并不太靠谱,但是恰巧是因为过于地不靠谱反而让人心中起疑,这样的猜测——哪怕只是随便地猜测,也足够让萧末手底下的人心动摇,让北区从内部起内讧。
萧衍打完电话,将手机放入口袋之中,沉默地看着站在他面前脸色很不好看的黑发男人——仿佛是感觉到了儿子的目光,男人将直愣愣的目光从那四具尸体之中收了回来,抬起头淡淡地看了他的大儿子一眼,薄唇轻启,只是吐出简单地两个字:“厚葬。”
萧衍点了点头,琥珀色的瞳眸之中闪过一丝犹豫,眼前已经比他矮上小半个头的成熟男人此时面上的表情让他很有伸出手摸一下他的脸颊的冲动,但是此时此刻大家都看着,所以他只好忍了下来,用十分克制的语气说:“已经派人去查,今晚的客人也安顿好了。”
萧末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他的大儿子一眼——在对方来得及因为他的这个目光而皱眉之前,男人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从口袋之中掏出手机,想打电话叫人在天亮之前用游艇将这些尸体运回市区,顺便把地毯上清理干净——
现在尽量减少这件意外对于其他客人的困扰才是当务之急。
却在这个时候,他们听见从李堂主的房间里传来了一声轻响。
就仿佛是什么东西被人鲁莽地撞得跌落在地。
萧末脸色一沉,立刻抬脚走了进去——
进了房间,呼吸之中尽数都是血腥臭味和人体被开膛破肚之后器官暴露在外的腥臭气息,在目光触及在沙发上挂着的那一堆还没来得及清理的白花花的肠子时,男人额角青筋跳了跳,强忍下了胸口处汹涌而上呕吐的欲望,转身,显得有些僵硬地走进了刚刚发出声响来源的浴室之中——
浴室之中很干净,甚至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沐浴乳的香味,萧末轻轻松了一口气,还没等男人来得及开口问发生了什么,定眼一看就发现,之前收拾李堂主尸体的那个兄弟正面色难看地从浴缸里把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往外拖……
是另外一具刚刚发现的尸体。
尸体还穿着礼服,这会儿的功夫,那原本应该华丽的礼服因为湿水紧紧地贴在白皙的皮肤,长长的辫子沉甸甸地随着尸体被拖拽出浴缸落在了浴室的瓷砖地面之上,而伴随着那具尸体被人脱出浴缸,还粗啊这高跟鞋的双腿敲到在浴缸旁边,发出又是一声“呯”的声响。
声音不大,却如同狠狠地敲击在萧末的心脏上。
——萧末看见了一张他熟悉的面容。
记忆之中,在不久前新年的倒数过后,眼前的这个早已失去生命的年轻女人十分文静地推着她父亲的轮椅过来跟自己做例行新年祝福,她的话很少,但是总能给人感觉一种完全和黑道不沾边的温婉气息,萧末向来很喜欢这样的年轻姑娘,甚至还居心叵测地特意让萧衍跟她多说了两句话。
而此时此刻。
萧末记忆之中那随海风轻扬的刘海已经再也不见之前整齐的模样,它们因为湿水而贴在将那张此时还睁大着眼的脸上,映衬着那张在浴室的灯光之下显得惨白惨白的脸,曾经那张会微笑的温柔面容愣是让人远远地就感觉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怨气冲天。
她是溺毙的,并且死不瞑目。
因为凶手残忍地弄死了她的父母之后,甚至没有放过手无缚鸡之力完全没法抵抗的她。
萧末沉默了三秒,上前蹲下身,亲自伸手替李堂主的女儿合上了双眼。
然后毫无预兆地,男人摔了手中的手机。
呯地一声,那台被男人用了长达十年的手机在墙上摔了个四分五裂,零散的部件反弹回来,剩余的机身直接掉入了还装着满满一池子水的浴缸之中,发出了“咚”地一声轻响。
此时。
由始至终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站在男人身后的萧家大少爷在这个时候,脸上终于发生了一丝变化——然而他只是挑了挑眉,随即立刻恢复了原本的淡漠。
手机被摔在墙上的爆裂声响让在场的所有人心中为之一颤,连带着外面听见了这个声响的萧家的人,也下意识地挺了挺腰杆——上百只眼睛此时此刻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扇在搬运尸体的过程中被沾染了鲜血的门,直到他们看见怒气冲冲的北区老大阴沉着脸快步从房间中走出。
众人沉默,然后在萧末离去之后,面面相觑——
记忆之中,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老大发那么大的火了。
……
萧末回到房间之后甩上了门,但是他没锁。
男人坐在床边,已经入冬,刚才甲板之上很冷,被海风吹了一下此时此刻他的脑袋正突突地跳动着发出阵阵胀痛……抬起手想揉一下太阳穴舒缓一下,却在揉了两圈之后仿佛感觉到什么不对似的猛地放下了手,从始至终,男人的眉头始终紧紧地蹙着。
……不得不承认,今天这件事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戳到了他的底线。
北区萧家处理叛徒从来不牵连家属,这是在元贞重生成萧末之后,渐渐在北区被默认下来的规矩。
更何况是一群女人。
还有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他们死得很无辜。
萧末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不应该一时任性,为了帮助萧衍立威,将李堂主拉到游轮上示众,存心让对方出丑——要不是因为他的私心,下手的人找不到这种绝佳的好机会,今天,也不会发生这种惨剧,事情的结局可能会有所不同——换一个场合,哪怕李堂主还是会死,但是他的家人也可能不会被牵连。
男人抱臂依靠在床边,脑袋疼痛得几乎炸裂,因为刚才动怒,连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