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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放肆宠爱[重生]-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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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早就猜到了李荣强会把交给苏家,也猜到了自己即将遭遇些什么。

    比起上辈子的狭窄房间,这间潮湿黑暗的地下室更加可怕,安静得像是一个囚禁怪物的牢笼。

    他被关了进去。

    狭窄的地下室没有电灯,除了一张床外只有固定在墙上的两个铁钩,上面连着手指粗细的铁链。

    这种房间,很久以前是马戏团用来驯服伤人的野兽,那些凶猛的怪物不肯屈服,所以驯兽师就会把它关进不见光的地下室里用铁链锁住,那些沉重的铁链全部都是用生铁做的,表面一沾雨水就会生锈,拴在脚踝上没过多久就会刺进皮肤,越是挣扎就越是痛。

    上辈子看到那份配型报告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件事和苏汐脱不了干系。只是他没想到,比起上辈子的欺骗,这一次,苏汐直接把他关进了这种地方。

    不见光日的地下室,就连正常人都忍受不了黑暗和孤独的侵蚀,更何况是一个中度抑郁症患者。

    迟着双足蜷缩在灯光触碰不到的角落,陆清竹疲惫地垂着眼,低头虚弱地喘息着。

    地下室的墙壁上有一方狭窄的小窗,窗外种着大片大片葱郁苍翠的栀子,时值二月,葳蕤的枝叶间绽出密密麻麻的嫩白花苞,低垂的花蕾在雨水洗礼后愈发干净。

    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雨终于停了,久违的阳光破开乌云,在漆黑的地下室里落下一束稀薄的光。

    大概是花快要开了的原因吧,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栀子花清新甘冽的味道,香气满盈心脾,缱绻微甜的味道让他渐渐困倦。

    深藏在地底的囚室没有昼夜,唯一的一方小窗被茂盛的栀子遮挡得严严实实,他昏昏沉沉地蜷缩在潮湿的黑暗里,醒过来的时候总是分不清囚笼外的天空是白昼还是黑夜。

    苏家的医生每天都会进来给他打针,从一开始呕吐头晕到后来的虚弱无力,他总是这样,醒醒睡睡,因为药物的排异反应,干涩的喉头总是弥漫着鲜血的腥咸。

    他太累了。

    他撑不下去了……

    耳朵里的那个声音越来越响了,恶魔般窸窣的低语,常常折磨得他夜不能寐。

    他在自己被关进来之前把自己被家暴被强迫捐献骨髓的证据寄给了公安局。厚厚的一沓,从十年前噩梦开始的那一天到如今,那上面记录着他每一场辗转难眠的噩梦,身上的每一道伤痕,心底的每一次身不由己。

    他把自己残忍地开膛破肚,凌迟一般,从自己冰冷凋敝的躯壳里剥离出孱弱濒死的灵魂,自我剖析着细数每一道未愈的伤痕。

    他的抑郁症发作得越来越频繁,整日整日的头痛,偶尔无声地咳血。

    那个和他拥有相同面孔的怪物盘踞在他的脑海中,用那双冰凉滑腻的手找出他身上每一处伤痕,每找到一个破绽,锋利的指甲就会嵌入皮肤撕扯开鲜血淋漓的浓烈腥红。

    他伸手触摸着自己背脊上纵横交错的伤痕,黏腻的鲜红浸染手心。

    雾气弥漫的深夜,林锦阳曾经抱着他,俯身用滚烫的嘴唇亲吻这些带给他伤痛的疤痕,如今,惨白的皮肤浸润着鲜血,每一道伤痕都被他重新撕开,滴滴答答往下淌着鲜血。

    那些曾经隐隐作痛血肉狰狞的伤口,鲜红丑陋的疤痕,如今更疼了,像是有谁撕开他的皮肉灌入滚烫的岩浆,极度腐蚀性的疼痛,尸骨无存。

    他太疼了,疼得他不想再挣扎,不想再睁眼,可那些渐渐流血化脓腐烂生蛆的痛,却一遍遍刺激着他脆弱不堪的神经。

    「不过是一条贱命罢了」他怪物笑着对他说道,「放弃吧,没人会来救你的」

    「陆清竹,你早该下地狱了。」

    「去死吧」

    ——————————————

    林锦阳离开后,苏汐离开医院回了一趟家。

    在苏家宅邸的地下室里,有人被锁在那片漆黑的逼仄中。

    她凝望着那张在浓稠的黑暗中,隐隐浮现的,少年的面孔。

    连着几天的调。教,这个不听话的人总算是安分了下来,不再想着挣扎和逃跑。

    是啊,乖乖地听医生的话吃药打针难道不好吗,何必自讨苦吃,到头来平白无故地落得满身伤痕。

    温热的光线洒在他的身上,那是天使般的亮度,那个人身上有了明亮的光晕,背脊交错的伤痕缠绕成天使折断的羽翼。

    那个瘦削的少年艰难地站了起来,掂着脚尖,脚踝滴血,苍白的指尖触上延展进地下室里的那一枝栀子。

    太过蓬勃的绿色,在浓重的漆黑中,熠熠生辉。

    像是以伤痛为光照,以血泪为养料,这样绿得纯净的葱茏。

    在这阴冷的地底,无人问津的地狱深处,恣意盛放花瀑。

    “苏汐。”他回头望向门外的少女。

    穿着病号服梳着漂亮的发型,娉婷的少女还是和以前一样,一身江南少女独有的娇矜温婉。

    陆清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眼下浓重的阴翳,泛红的眼尾凝着血丝,叹息般倦怠的凝视。

    他微微仰视,布满淤青的手指在柔软的叶间流连,血色褪尽的苍白衬着叶片,翠郁得心惊。

    “你会遭报应的。”

    “你和林锦阳,还真是两个蠢货。”。

    她笑着叹息,温柔的声音空荡地回响。

    林锦阳那么骄傲的人,居然会因为你爱得卑微又懦弱,无条件的屈从。

    所以啊,陆清竹,你要是死了该多好。

    他那样的人,只为你一人温柔,难道就不觉得可惜吗?

    陆清竹没有回应他,只是站在窗前,手心攥着一片翠郁的栀子叶,像是攥着一丝最后的希望,那样的倔强。

    苏汐转身离开了。

    潮湿阴暗的地下室,就连正常人都忍受不了这样逼仄的环境。

    她没有料到陆清竹会被折磨到这种地步。她原本的计划,只是想给他一点点教训。

    是因为爱而不得吗?

    当然不是,像她这样的人,身边从来不缺少阿谀奉承的男人。富家千金看上在地下赌场打拳的穷小子?她才不会被可笑的爱情冲昏头脑。

    她看中林锦阳只是心里的占有欲作祟,她想征服这头蛰伏在黑暗里桀骜难驯的野兽。仅此而已。

    可人性啊,总是欲壑难填。

    从她发现林锦阳喜欢陆清竹开始,这一切都变了。

    两个男人的爱情,这多可笑,这个世道永远容不下这样有悖常理的感情。

    可林锦阳却偏偏喜欢他,喜欢得发疯,喜欢得愿意为这个人,拿自己的未来和人生作为赌注。

    真是可笑啊。

    陆清竹,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居然也会嫉妒你了呢。

    苏汐慢慢地收紧了手指,修剪整齐的指甲刺进手心,凹陷的印记蔓延开一阵阵刺痛。

    真可怕啊,这种欲罢不能的快感。

    她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幸福美满的家庭,光环璀璨的人生,她的身边从来不缺艳羡仰慕的目光。但大概是因为在高处久了,她想看看在社会底层摸滚打爬的人,活得能有多么卑微无望。

    她想看看,一个人被逼到绝路,会有多么狼狈。

    她没骗他,她确实找到了和她骨髓配型成功的人。

    她做了什么吗?她当然,什么都没做不是吗。

    就算最后东窗事发,这件事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不过是一个受害者,一个被利欲熏心的混蛋诈骗了五十万的可怜女孩罢了,无论是法律还是道德,谁都制裁不了她。

    谁都不会知道,在这个地下室发生过什么。

    一个中度抑郁症患者产生自残倾向,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吧。

    就算是因为这个熬不过术后的恢复,也是情有可原吧。

    她早就计划好了一切,从布局开始,小心又稳妥地计算,冷眼旁观,最后完美收网。

    过剩的占有欲,是毒蜘蛛的八个单眼。

    虚假的伪装,是丑陋的外骨骼。

    隐藏太久的妒恨,是蠢蠢欲动的獠牙。

    是毒蜘蛛啊,那样恶心的,病态的物种。

    苏汐抿唇漂亮地笑了。

    很可笑吧,竟然会有人这么自我比喻。

    陆清竹,你知道吗,林锦阳现在还在外面疯了一样地找你,那副快要发疯的样子就像一只失智的野兽。

    可他永远都猜不到,这个他深爱的人啊,现在正被锁在苏家的地下室里,戴着冰冷的镣铐,锁住脖颈,锁住脚踝,像只待宰的羔羊一样被绑在床上,以免他逃跑,或是伤害自己。

    陆清竹,你知道痛失所爱,会是怎样的痛苦吗?

    像林锦阳那样冷漠坚硬的怪物,也会因为别人的伤痛流泪吗。

    如果我告诉他我能决定他心爱之人的生死,他会不会愿意放下那些可笑的骄傲和自尊,野狗一样对我降尊屈膝,跪在我脚边求我饶你一命呢。

    ……

    不过可惜啊。

    我不会告诉他你在哪的。

    就算那个人跪在地上低声下气地求我我也不会告诉他的。

    我才没有那么蠢,会给他救你的机会。

    你这样的人啊,不配拥有爱,被你爱上的人注定不幸。

    真是想想,都觉得可怜。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好粗长,快夸我(叉腰)

    下一章结束虐!我要开始虐渣复仇啦!

 逃逃离

    等待是一件让人痛苦疲惫的事。

    手撑着洗漱台洗了洗脸,冰冷至极的水花溅落在炙烫的皮肤上; 刺骨的寒凉顺着神经元刺激着隐隐作痛的大脑皮层。

    快疯了。

    林锦阳靠着墙壁缓缓低下头; 胃里一阵绞痛,太阳穴下的血管急促跳动。像是有把钝滞的尖刀; 沿着记忆回溯的方向游走厮磨; 每一根挑断的神经迸裂而出的记忆都被血染腥红。

    陆清竹已经失踪了整整一个星期; 他找遍了每个陆清竹可能会去的地方都不见他的踪影。

    他不是试过报警,但那个身为陆清竹继父的男人每次接到公安局的电话; 都会声称这只是一场误会; 陆清竹没有失踪; 只是因为一些不方便透露的私事没有办法去学校。

    一群骗子。

    林锦阳猛地掐灭了手里的烟。

    苏汐说的话根本经不起推敲,如果只是捐献骨髓的话为什么要把消息隐藏起来; 为什么陆清竹会一声不吭地直接消失掉; 那个唯利是图的男人就连放任自己的继子在学校里被人欺凌以便在事后讨要封口费和医药费的事都做得出来; 无偿捐献骨髓怎么可能同意。

    所有的一切; 漏洞百出。

    林锦阳慢慢吐出一口烟雾,干涩的唇间满满都是烟草的辛辣苦涩。

    自从陆清竹失踪,他的失眠症更严重了; 整整一个星期,他没有一天能睡上一个好觉。

    他偏执地逼迫着自己保持理智; 即使他的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裴寂川怎么都没想到,千里迢迢地从帝都赶到江南,他满心期待着和旧友的久别重逢,居然会是这副模样。

    那个刀锋一样冷戾凛冽的林锦阳; 那个从不委屈更从不低头,烈阳一样骄傲寒冰一样宁碎不弯的林锦阳,如今却颓靡不振地蜷缩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满眼的血丝,形容狼狈。

    裴寂川不敢想象,他不敢想象这短短的几个月究竟发生了,居然会让这个人变成这副模样。

    “锦阳,你……”

    “寂川,帮我找个人。”

    “找人?”裴寂川愣了愣,“裴家在南方没有什么势力,你要找人的话得找简竹。”

    “不过这件事你放心地交给我,我会替你联系简竹的。”

    “那就拜托你了,寂川。”林锦阳抬头看了他一眼,“裴家和简家是世交,你开口比我有用。”

    “锦阳,我知道我不该多嘴,但是你和这个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地找他,甚至不惜把自己变成这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什么关系吗……

    林锦阳狠狠地撕掉了手里的纸条,再抬眸,漆黑的眼里有了刀光剑影的偏执。

    “寂川,他是我的爱人。”

    那个女人说的话,他一句都不信。

    陆清竹不会丢下他,他答应过他,他绝对不会丢下他。

    “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我要亲耳听到他的回答。”

    ——————————————

    林锦阳又去了陆清竹的家。

    房子里还是之前来时的模样,说是要出租,但是房间里的东西一点都没有收拾,也没有人回来的痕迹。

    上次他在陆清竹的房间里找到了苏汐留下的纸条,也许是冥冥之中的预感,他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这次再仔细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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