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土豪门遇上真豪门-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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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信泽一直在追着他的动作看,一个细节也不想落下,看到许斌将水递到他面前,他没有接水,反而紧紧包住了许斌的手。
“把手放开,我们好好谈谈。”
许斌的语气听起来格外冷静,让谢信泽火热的心头蒙上了一层冰寒。
被对方松开手,许斌往后退了两步,站在谢信泽对面,吐字清晰的说道,“他叫许彦,四岁零五个月十八天,男孩,血型AB,出生的时候七斤六两,我生他,生了一天一夜。”
许斌的语气并不凝重,声调也不高,但听在谢信泽耳朵里,却仿佛炸雷。
“他很聪明,六个月就喊了第一声‘爸爸’,一周岁的时候,别的孩子刚会走,他已经能小跑两步,两周岁就会自己握笔画画,三岁的时候会自己编故事给我听,如今四岁了,他现在是幼儿园里的小霸王。”
说起儿子,许斌的语调中不禁流露出父爱的宽和与柔软。
谢信泽一边如饥似渴的听着,不想漏掉一个字,可同时又觉得每个字仿佛都是对他的一种声讨和凌迟。
“他从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爸爸,在他眼里,家人就是爷爷奶奶和我,我们给了他足够的爱,他也从未问起过,为什么别的孩子有爸爸和妈妈,或者两个爸爸,可自己却只有一个?直到昨天,他问了我。”
许斌的眼神没有波动,直视着谢信泽的眼睛,可谢信泽却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架在火上炙烤,让他坐立难安,无地自容。
轻笑了一下,许斌说,“你知道我是怎么跟他讲的么?”
谢信泽的手不受控制的发抖,他没脸答话,只能用眼神表达自己难言的情绪。
许斌,“我跟他说,你爸爸出门去工作了,他很爱你,他会回来看你的。”
谢信泽再也抑制不住,他猛地上前,紧紧搂住许斌,“许斌,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孩子,我……”
许斌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没有什么对不对得起,没有告诉你孩子的事,责任在我,但我想,即使当年你知道孩子的存在,也一样会离开。”
谢信泽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许斌轻轻推开他,“因为当年的你,想要的并不是一份安稳的感情和一个家。”
谢信泽愧疚不已,他眼中甚至隐隐有泪,“许斌,我从没想过我会为自己当初的自以为是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你说的对,即使当初我知道有孩子,也还是会回香港,因为我不能让他为了我的身份和家庭所累,为了让他不过我那样的生活,我只会更迫切的和谢家断绝关系。即使是现在我也没有为自己这五年来做得事情而后悔过,我现在唯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没有对你讲实情,没有勇气用真实的身份和你交往,没有敢去相信,你会真的爱我,我只后悔,这五年,我们没有在一起度过!”
说起这五年,许斌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你还有很多事应该后悔,谢信泽,你差点为了自己的自以为是,失去孩子!当彦彦肺炎反复,高烧不退,送到重症抢救的时候,我隔着玻璃站在外面,看着意识模糊的孩子,你知道我想得是什么?”
谢信泽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滚而下,他忙低头掩饰。
“难道他来到这世间一次,还没感受过哪怕一天来自另一个父亲的爱,就要这么离开了么?”
谢信泽不忍再听,伸手去抓许斌的胳膊,却被许斌向后撤了一步,闪躲开。
许斌的声音微微发抖,听得出来,他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我那时候恨透了你,你为了你自己,为了你可笑的自尊和骄傲,就要连累孩子承受了这些遗憾和不公平!”
眼泪在他的眼眶里打转,但终究没有流下来。
“幸好孩子没事,他从重症被推出来的时候,还带着氧气面罩,呼吸都不通畅,可还是小声趴在我耳边安慰着,‘爸爸,我没事,我就快好了,你抱抱我~’。”
扬了一下脸,许斌像是控制着眼里的咸湿。
谢信泽已经背过身去,他一手扶着椅子,勉力支撑自己。
两人之间沉默了片刻。
使劲抹了下脸,许斌才又开口,语调明显冷静些许,“谢信泽,我那时候就决定,要告诉你孩子事儿,我曾经爱过你,也恨过你,心里有过不甘,为什么每次我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身边?难道爱一个人就是一张轻飘飘的信纸,一份无足轻重的礼物?但许彦康复之后,我忽然想通了,一切不是早就结束了,那该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就连孩子都懂得宽容和理解,不去埋怨,我作为一个父亲,更不应该纠结于过去。我会让你和他见面,相认,许彦天真活泼,你们父子天性,相信很快就会血浓于水……”
谢信泽已经听不下去,他回身紧紧抓住了许斌的手,颤动的甚至语不连句,“许斌,我……,你知道,孩子是惊喜,我根本没敢奢想,但我从来,我从最一开始……。”
许斌想抽回手,却没脱开,他也不再挣动。
说到两人的感情,他异常冷静,“谢信泽,我已经想清楚了,你我之间,经过五年,早已物是人非,很多感情不是能强求的,你想让我还像五年前那样对你?对不起,我已经没有那颗赤子之心了。”
闻言,谢信泽更紧的握住许斌的手,仿佛怕再次失去他一样。
许斌的话,句句诛心,无论是孩子,还是大人,他都感觉无颜面对,不敢和许斌对视,谢信泽把头偏向一边,肩膀不受控制的抖动。
许斌看不见他是否在流泪,可还是将毛巾塞进谢信泽手里,“大男人,别流眼泪,老子当年生许彦,疼得把你祖宗八代都骂遍了,也没掉一滴眼泪。”
说完,他挣开谢信泽的手,转身要往外走。
这时,谢信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许斌,我不敢奢望你再像当年那样对我,但我会一直等你,就在你和孩子身边,再也不会离开。”
许斌没有回身,他闭了下眼睛,然后微微扬了下头,仿佛怕什么东西掉下来。
最终,他什么都没说,走了出去。
外面,雨幕如织,滂沱而下,霹雷电闪,就连山林都为之撼动,何况人心。
第六十九章
天公作美; 连续下了整个上午的大雨; 终于在中午渐渐转小; 午后时分; 天空彻底放晴。
这让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云终于散去了些许。
然而停雨不代表就没有危险,泥石流,山体滑坡往往都发生在风停雨歇之后,这时候才是防灾的关键时期。
许斌不敢松懈; 换上雨靴; 想亲自去工地现场查看。
听见隔壁办公室传来响动; 谢信泽也忙推门出去。
他刚给司机打完电话; 确认了许母和孩子的安全; 随着天空放晴; 手机信号也在刚刚恢复了。
猜到许斌肯定会去工地现场,他早就换好了工装和雨靴等着,听见隔壁有动静; 就直接走了出来。
两人在门口碰面,许斌看了看他,道; “孩子平安到家了; 放心吧。”
闻言; 谢信泽微微一怔; 没想到许斌会主动向自己说起孩子的情况; 对方这样包容; 不由让他负疚更甚; 然而心内百转千回,到了嘴边,他却一个字都吐不出,只是点了点头。
见他神情异样,许斌眼神微动,嘴唇翕动一下,最后还是说道, “你不用想太多,等过几天,现场不忙了,我会让彦彦和你见面的,见了孩子,你就踏实了。”
谢信泽当然相见儿子,但更让他煎熬的,还是许斌的态度。
这样冷静,克制,自持又自知的许斌,让他感觉陌生,也让他害怕,好像两人之间的距离更加遥远了。
五年的时间,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许斌已经成长了太多。他变得更有担当,更加睿智,在自己不在身边的岁月里,他抚养孩子,开拓事业,变得更加成熟稳重,大气包容。面对感情,他不仅坚定,清醒,而且不失初心,他不会为了感动屈从于夏勇辉,更没有因为血脉相连,就轻易对自己妥协,这样的许斌已经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而他,还需要自己么?
我还能为他做什么?
谢信泽不禁自问,却悲哀又无奈的发现,自己除了那份口说无凭的爱情,竟然什么都拿不出手,可就是这份爱,也被自己践踏的千疮百孔,再送到许斌面前,他还会在乎么?
就像许斌所言,五年的物是人非,自己的缺席造成的过失和遗憾,给许斌和孩子带来的是无法弥合伤害,他现在又怎能要求许斌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和他修复如初?
看着许斌走在前方,迎着初现阳光的身影,谢信泽终于意识到,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能遇到这样一个人,并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他已不敢再执着于破镜重圆,哪怕这辈子许斌都不会再爱他,但只要自己还能在他和儿子身边看着他们,就已经足够了。
两人到了现场,发现乙方已经将加固设施冒雨布置好,现在看起来一切妥当。
见状,两人心下安定不少,谢信泽又反复查看之后,再次叮嘱乙方代表,“今、明两天都不要施工,除了值班人员,其他人都撤到前面的生活区。值班员要不间断的做巡视,每二十分钟做一次情况汇报,如有特殊情况,随时汇报,千万不能疏忽,这时候最容易出问题。”
许斌也道,“对讲设备都充足电,给我和谢总每人配一部,有了情况,咱们随时沟通。”
乙方忙点头,“两位老总放心吧,人命关天,我们不敢懈怠。”
两人又一起查看了其他各处有可能的风险点,发现都做了处理,这才放心返回。
走回去的路上,谢信泽对许斌说,“你先回八山吧,我在这边就行,家里人肯定不放心你。”
许斌抬头看了看天色,说,“不用,回去我也待不踏实,咱俩都在,遇到特殊情况还有个商量的人。”
闻听此言,谢信泽心里一暖,这是两人重聚之后,许斌第一次表示需要自己,虽然明知对方说得是工作,但他还是忍不住多想。
待到了办公室门口,谢信泽没有先进门,他看着许斌走进隔壁,然后又在门口驻足了片刻,才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很快,乙方就把两部对讲设备送了过来。
许斌和谢信泽互相对了一下频率,然后又与前线的值班员核准通上话之后,才把对讲机放在办公桌上。
“希望不要出什么问题。”
许斌不太放心的盯着办公桌上的对讲机说道。
“如果傍晚下起雨,我建议让工人们都撤走,即使不发生问题,也是以防万一。”
谢信泽的语调里同样充满忧虑。
点点头,许斌说,“可以,如果傍晚再下雨,我们就撤走,周围拉上警戒带,我跟当地政府报备一下防灾停工的事。”
“好,那我去协调车的情况,同时让乙方通知工人不得擅自离开工地,随时准备撤离,咱们做好万全的准备。”
两人达成一致,便去分头准备,临出门之前,谢信泽又不放心的叮嘱许斌,“你不要再独自去现场查看了,有事情叫上我,现在不比平常,千万不能逞强。”
许斌正在整理资料,闻言手上一顿,抬头看了看他,“我在你眼里是个逞强的人?”
谢信泽严肃点头,“嗯,宁愿把医院大楼骂塌都不掉眼泪,不是逞强是什么?”
许斌,“……”
没等他变脸,谢信泽便走了出去。
下午的天气一直晴好,好到让人以为之前做的准备工作都是无用功。
但还没等晚霞飘上来,乌云先滚滚而来,眼见着又要变天。
谢信泽一直观望着天气,一有异样,他马上去找许斌,“安排工人撤离?”
许斌正在用对讲和乙方通话,见谢信泽问,通话也没停,只是对着他用力点了下头,同时在对讲里对乙方说,“按照之前谢总的布置,赶紧安排大家撤离,除了随身物品,其他不要多带。”
见他安排妥当,谢信泽便道,“你也收拾一下,我们也得撤走。”
许斌一边快速整理手边的东西,一边道,“好,我收拾一下资料。”
“我出去看看撤离的情况,你有事随时在公共频道喊我,再说一次,千万不能独自去现场!”
后半句,谢信泽的音量明显提高,弄得许斌不得不抬头瞪他,“你未老先衰啊,谢大爷?这么墨迹呢!”
没忍住,即使被骂了,谢信泽还是笑了出来,甚至走到一楼的时候,嘴角还是翘着的。
谢信泽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工地的三台重型货车已经停在了那里,巨大的箱斗开启,工人们正在陆续上车。
工地的施工人员并不多,合计二百多人,准确的数字是237个。
乙方的工头一边点名,一边组织人员上车。
十五分钟之内,第一台车上的80个人已经被清点完毕,并且发车,这时候,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