潦倒者的情书-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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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身,但又拿他没办法,只能稀里糊涂地先答应下来:“好好好……”“好什么好呀……”东校舍图书馆旁边,季玩暄托着下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一天就瞎应承,根本没想自己该怎么和沈放开口。人家先是加倍出了医药费,然后任劳任怨帮自己背了一周书包,他还不知足地埋怨沈放不把他当朋友,如今又有别的事要求他——人生怎么这么难啊!“喵。”窝在季玩暄怀里的楼主正孜孜不倦地将自己的气味舔到他手上,小猫舌头上的倒刺刮到皮肤上,暖暖沙沙的。季玩暄从楼主爪子里抽出自己的左手,挠了挠它的肚子。傻猫立刻平摊到他腿上,大喇喇把弱点完全暴露了出来。“傻瓜,一点也不知道防备。”季玩暄语重心长地教育它:“你要学着矜持一点,万一遇到变态对你起了色心怎么办?我到现在还没见过你老公,你老实告诉我,你俩到底是不是真心相爱的?”和过去一样,楼主根本听不懂这个人类在嘟囔些什么,也没兴趣搞懂,只是拉着他的手一个劲往自己肚子上放,撒着娇让他呼噜自己。季玩暄叹了一口气,认了。这才过了一周而已,他已经适应不了独来独往了,明明以前无聊的时候,自己也会一个人来这里望风的。养成一个习惯不是需要21天吗?咖啡的戒断期倒是一周就够了,以后沈放不和他一起走了,七天时间他可以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吗?从前……从前一个人放学的时候,他是怎么走的?季玩暄毫无灵魂地撸着猫,猫却与他共情不能,兀自躺在人怀里嘤嘤喵喵,风情妩媚。到最后季玩暄生生被它逗笑,把这个一看到撸猫机器就忘了孩子的傻猫放回窝里重拾一下母性。“再见,猫妈妈,我也回去找我妈妈玩了。”楼主软软地“喵”了一声,下一秒就被它的小奶猫们团团围住撒娇。季玩暄走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楼主正一个接一个把大毛二毛小明叼回家,很有一副当妈妈的样子。他心里软乎乎的,烦恼的事情也抛到了脑后。季玩暄想,不就是问沈放要不要参加篮球队嘛,也没什么,明天问问他就好了,沈放不想的话,自己也不会难为他。只是他没有想到,沈放第二天并没有来。第三天也没有来。
开心果儿(上)
“日常饮食。”“diet;d…i…e…t。”“意大利细面条儿。”“spaghetti;s…p…a…g…h…e…t…t…i。噗。”照着季玩暄的背诵写下单词,季凝握着笔扫了他一眼,语气不咸不淡的:“笑什么呢?”她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季玩暄立刻笑疯,捂着肚子栽到床上,鹦鹉学舌道:“意大利细面条儿,细面条儿,条儿。”季凝剜了他一眼,撑着脸转回去继续听写:“坚果儿、果仁儿……”半刻沉默之后,母子俩一起笑了出来。季凝挽了挽盘在脑后的长发,后颈到腰窝弯成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好啦,休息十秒钟,等下继续。”季玩暄“嗯”了一声,撑着身子歪歪扭扭地坐了起来。他上学早,没上过学前班,小学开学前季凝担心儿子跟不上趟,特地借来书给他提前预习了一个假期。那时候她朝九晚九没有周末,每天走之前都给季玩暄留好算术作业,等晚上回来吃完饭就给他听写拼音。托季女士的福,季玩暄一直到中考结束,前后鼻音都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如今小季胳膊断了,当年的局势也完全颠倒了过来——依旧还是季凝听写季玩暄背诵,但这次落笔的却是作业主人他妈。语文作业老先生特许他不用写了,当季玩暄去和英语老师商量这个解决方法的时候,新来的年轻老师笑得捶了半分钟桌子,上课铃都响了才摆着手,边抹眼泪边颤颤巍巍地告诉他:“没问题,去吧。”季玩暄被他魔性的笑声搞得郁闷得很,一度很想弃学。十秒钟不过一须臾,转眼即逝,这回两人正经起来,二十多个单词一会儿就听写完了。季凝顺手在作业最后签了个“家长阅”,随口问道:“分班以后你们班新同学多吗?交没交到新朋友啊?”上高二了还只关心孩子有没有交到朋友的家长也是少数,季玩暄胳膊枕在脑后向后靠了靠:“您怎么不关心一下我学习啊?我胳膊这样都没法记笔记。”“学习怎么样是你自己的事,我保证你身心健康就行了。”季凝帮他把书本作业摞好,站了起来:“我看你书上也有不少笔记,字迹还挺多,看样子小季人缘混得还不错啊?”季玩暄嘻嘻笑着卖乖:“随家长了嘛。”季凝捏了捏他的脸,端着床头柜上吃干净的水果盘出去了。她一离开,季玩暄就躺到床上拿起了手机。微信群里嘀嘀作响一刻不休,“寻找楼主负心丈夫”的群聊名称改了八百回,现在叫做“风雨彩虹”。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群主换了个新的网名,玫瑰少年变成了铿锵玫瑰。这个群里现在有94人,高二理科一二班几乎全员都在,还有部分是彭也带来的文科生。剩下几个论坛来的,都挺活泼,认不认识都在这几天之内和大家混得特熟,群里就没消停下来过。几天前群聊人数一从两位数变成三位,群主顾晨星立刻开了群聊邀请确认。季玩暄顺便在论坛里发了几张小猫照片,说是众筹人数已经足够,不用再入群了,过段时间小猫再长大一点大家就可以自行吸猫去。这回有了正经照片,大家都信了,帖子被顶到首页,没过一会儿就置顶了,留言唰唰,毁誉参半,看得人头疼。群里这会儿正在疯狂调侃顾晨星的新网名,大家都呼唤他出来解释解释为何心态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嬗变,但顾晨星就像断网了一样,一言不发。季玩暄随便翻了翻聊天记录,偶尔看到逗乐的部分笑一笑,没过一会儿又觉得没了意思。退出去之前他犹豫了一下,手指滑到右上角,群成员名单便跳了出来。排在前面的几个头像是至今发言最少的几个人——顾晨星热闹了两天就没了兴趣,季玩暄只发猫片,路拆偶尔发过几个句号,沈放发言为0。他们三个是顾晨星直接拉进来的,其他人都是扫码入群。季玩暄倒是问过他干嘛把人沈放也拉进来,得到的答案是“既然认识土大款,不宰不是中国人”。小猫过段时间就能吃点幼猫粮了,昨天顾晨星发了群收款,匀到每个人头上也就十来块钱,但还是有人装作断线一整天。姓顾的蔫坏,耐心等到晚上十点大家作业写得差不多了,季玩暄宣布要发今日遗漏的几张小猫照片把人嘤嘤炸出来之后,星星一句“拜拜”,客气地把那六个人一起踢了出去。如此雷厉风行,这大概就是“铿锵玫瑰”的来由吧。想到这里,季玩暄的目光又停在了沈放的小猫头像上。昨天和今天两整天都没见过他,群收款的时候他倒是在,但也没说过话。季玩暄歪着头,皱眉又回忆了一遍——当时他说的确实是“今天有事回家”,不是“最近有事回家”吧?不过也可能那天回去后才发现最近都要回家,之所以不告诉他,只是因为他们两个并不熟,沈放没有必要一次次报备。是了,就是这样吧。想通后的季玩暄理解地勾了勾嘴角,从手边扯来枕头盖在脸上,五秒钟后就憋屈地哼唧起来。理解个屁呀!前两天还夸他耐心乖巧有教养,转眼就把自己闪了一天又一天,季玩暄这两天放学后蹲门口都快等成望夫石了。微信倒是早就加过了,但他迟疑了很久,还是下不了决心发一句“你今天怎么没来啊”过去。太酸了。不来就不来吧。季玩暄翻了个身,赌气一样把沈放的备注改成了“道德标兵”,四个字端端正正,很有讽刺意味。这么算起来他也已经戒断两天了,再坚持五天就能熬到头彻底忘记这个人。小季,加油!信念不能轻易下定,戒断期第三天,沈放又出现了。前晚发过誓的季玩暄本来还想表现得高冷些,但沈放这个撸猫高手一句话就把他的毛顺平了。“这两天有事没来学校,抱歉。”少年困恹的脸色像极了初见的那个午后,他闭眼站在一地狼藉中的模样。前几天的平和安静全被眉宇间隐隐的郁气遮盖,大约是花了很大功夫才在人前勉强藏住了三分戾气。季玩暄摸摸校服口袋,掏出块硬物在他眼前摊开掌心。一块大白兔奶糖。沈放一时失神,眨了眨眼。“我兜里还有核桃仁,但我想你应该不喜欢吃吧?”少年笑眯眯的,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耐心起来时,季玩暄最会哄人,再硬的刺也能被他捋下去变成柔软的羽翼。连沉默如沈放也默默接过糖,一言不发地跟着他一直走到了旧校舍。楼主今天没有外出,在家里守着小猫。看到两天没见过的人类时,傻猫歪着头迷惑地打量了他一会儿。沈放一坐在台阶上,熟悉的撸猫姿势便让楼主恢复记忆,开开心心扑了过去。小动物最是治愈人心,季玩暄循循哄了一路也没见沈放有什么反应,傻猫敞着肚皮撒了一会儿娇,他的眼神立刻柔和了下来。季玩暄撇撇嘴蹲到了猫窝跟前,心想沈放可真是个闷葫芦,喜欢猫喜欢到头像都是猫,但明面上还是对猫爱答不理的样子。要不是楼主实在娇气,自己又有一副慧眼,还真被他蒙过去了。不过沈放今天心事还是太重,撸猫撸着撸着就出起神来,目光落在某处虚无所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按摩机器消极怠工,楼主不满地“喵”了几声,没能收获任何回应。季玩暄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有事的话,不用每天过来的。”沈放坐在老台阶上,侧头便瞧见季玩暄和大毛二毛小明蹲在一处,小猫的绒毛与人类柔软的碎发随风微扬,看起来都很好摸的样子。他语气很轻:“还好。”很多时候,“还好”的意思就是“不好”。季玩暄想了一下,站起来,三步两跳便经过他旁边到达图书馆门前。“你等我一会儿奥,就一会会儿。”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老旧的木门后,沈放微微抬头,还没来得及将目光收回来,季玩暄又从大门旁边的窗户里探出了脑袋。“你千万别走啊,等等我很快就好!”他反复强调,大概是想等一个回应。沈放心里莫名有点软,于是点了点头,答应了。季玩暄笑了一下,又钻了回去。这个图书馆不大,叫“馆”都有点夸张,顶多算是间民国风韵的资料室。季玩暄大概也是在里面找什么书,没用多久就找到并走了出来。“好了,我们走吧。”少年跳到他的身旁,怀里抱着一本瞧不清封面的旧书。他没向自己展示,沈放也没有问,“嗯”了一声就把楼主放回地上,背着两人的书包站了起来。他个子高,季玩暄差两厘米一米八,沈放还要高出他半头,以后可能还会再长。这样一个男孩子,四肢修长,腕线过裆,浑身比例协调又好看,漂亮得像棵挺拔的白杨,搁在人群里一眼就能被认出来。得天独厚到让人羡嫉了。可他不开心。季玩暄安静地跟在少年身后,望着这个人的背影亦步亦趋,心里想的却是,沈放的字典里可能没有“回头”这两个字。与过去一周一样,他们在前往公交车站的路上间隔不远同行,形容仿似陌生,但彼此间却被一条书包带隐秘相连。就好像校园里人群熙攘,但他们似乎也是不同的。只不过今天的对话比往常还要更少些,两人在车站并肩而立,手脚健全的那个稳重又安静,打着石膏的却是东张西望,跟得了多动症似的。沈放垂着眼皮,心想他终于也感觉不自在了。属于自己的标准结局。好不容易等来了季玩暄坐的那班车,沈放照例把单肩书包替他挎好说再见,转身时却被人一把揪住了校服衣角。他转过头来,目光落在了季玩暄纤长有力的手指头上。小同学对人有洁癖,自己好像是有点过分了。季玩暄干笑两声,把手缩了回来。“我有个东西给你。”没给沈放拒绝的机会,季玩暄把怀里捧了一路的旧书递了过去。《怎样征服美丽少女》。
开心果儿(下)
“……”沈放挑了挑眉,于无声中递过去一个问号。季玩暄出声解释:“年度好书,真情推荐。”他总喜欢在人家的底线上蹦蹦跳跳。沈放摇了摇头,刚说出“谢谢”,“不用”二字还没出口,书就被人硬塞到了自己怀里。季玩暄转身跳上公交车,蹿到窗边对他笑眯眯地挥了挥手,口型依稀看得出是“别客气”。沈放:“……”公交车甩着尾气走了,沈放不紧不慢地将旧书夹进书包,转过身向反方向走去。他忽然想起了夏天时的那杯果茶,季玩暄好像总是喜欢塞给自己奇奇怪怪的东西。手揣进兜里时摸到了硬邦邦的玩意儿,也是那人放学给他的。在经过下一个垃圾桶时,沈放含着奶糖,将糖纸捏成纸团从掌心滑了进去。家里空无一人,桂姨做完饭就走了。沈放随手丢下书包,走到饭桌前试了试饭菜的温度——还是热的,桂姨刚走不久。沈嘉祯知道独自搬出来的儿子不愿见他,但又不放心,于是找了一个阿姨来照顾他的起居。而沈放答应的条件就是别让他在房子里看见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