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春风吹酒醒-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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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文艺片催眠,他挑了个战争电影,看着看着眼皮还是重得抬不起来。他给向北打电话,向北没接,为了驱赶困意,他又站起来看了会儿。
撑到凌晨一点,电影放了一半,冬寻实在抵挡不住困倦,抱着枕头缩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后来苏夏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他甚至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听她着急的声音还以为自己梦回了八年前那天晚上。
“冬寻!冬寻你听到了吗?!”苏夏不断放大的音量最终把他从恍惚中扯出来,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三点了。
而向北还没回来。
他心中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冬寻你赶紧过来!”苏夏报了地名就匆忙挂了电话。
半夜不好打车,冬寻去向北书房拿了车钥匙就冲进了车库。
他开得快,一路也都是心烦意乱的。八年前杨哲要死不活的模样重新在他眼前晃过,一同出现的还有向北十六七岁稚气未脱的那张脸。
从小到大冬寻都是一个温柔的哥哥,即便已经喜欢上了向北,他也尽量表现得像个哥哥。他其实不知道是怎么被向北看出来自己喜欢他的,只是向北问了,他就说了。
他也从来没有奢望向北会真的爱他,在向北面前他永远是不知疲倦的付出。
对于冬寻本人来说,痛苦和快乐不再矛盾。
向北快乐,他就快乐,即便他痛苦克制的爱着,也为自己能够光明正大的对向北无限包容而感到庆幸。
直到这样的庆幸被向北突破底线的行为打破——他差点杀了人。
冬寻知道向北本来是个善良的人,他来不及想为什么他会如此失控,就匆忙离开了他身边。
他认为向北完全是被自己纵容出来的,他不敢想象如果一直在向北身边,向北还会变成什么样。所以他只能离开。
他在救向北,也在救自己。
苏夏在门口等他,手里拿着手机焦急地走来走去。向北顾不上监控探头,把车停在路边临停车位三两步跑过去。
他反身锁了车门,和苏夏一边往里走一边问:“向北怎么了?”
“我跟几个朋友过来玩,碰到喻朗——冬寻,喻朗在干什么你知道吗?”苏夏在包房门口停下来,她看了看那扇虚掩的门,在冬寻耳边说:“喻朗染上毒瘾了。”
“染上毒瘾?怎么回事?”早上向北才说今天晚上是和喻朗谈生意,什么生意谈到半夜三点还没散场?
而且向北既然让他等,也不至于醉得回不了家。他脑海里第一反应就是向北出了事。
冬寻伸手就要推包房门,苏夏拽了他一把,担忧道:“你小心一点。”
“苏夏,发生什么事了?”他退后一步,眉头紧锁着。
“喻朗前几天来找过我,也是说这个事,但是我哥知道后不让我接这个工程,后来我才发现喻朗是因为吸毒才被家里断了钱,不仅如此,这个老板——这个老板非常不干净,冬寻,你待会儿防着点儿他们。”
冬寻点点头迟疑着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几个人东倒西歪的靠在沙发上,向北已经醉得趴在吧台。
这些人冬寻一个人都不认识,空气里有非常刺鼻的味道,他捂住了口鼻走近向北,低声喊了他的名字,向北并没有回应。
冬寻当他是喝醉了,从地上倒着的几个人身边绕过去走到吧台边上。闪烁着明暗不定的灯光下,他忽然看到向北手里半握着一个空了的注射器。
苏夏刚才说,喻朗有毒瘾。可是喻朗此时根本不在房间里。
震耳的鼓点不断刺激他的耳膜,耳边一片嘈杂,他脑中却一片空白。
十几年间两人在一起的画面迅速闪回,冬寻慢慢握紧了拳头——又一次,向北终于又一次做出了让他无法容忍和原谅的事。
八年前他或许被向北后来真诚地道歉所打动,那这一次呢?冬寻好像找不到别的理由帮自己原谅他。
到这一刻,为了向北温柔跳动的一颗真心,鲜血淋漓捧在手里给他看,就这么被他手里空了的注射器抽走了所有的生机。
你做什么都可以,我都能原谅你,就连你差点杀了人我也那么艰难地说服了自己,这八年来仍是对你念念不忘,仍是满腔爱意回到你的身边。
——可你为什么杀了我心中的向北,我那个偏执又鲜活的弟弟,我那个慢慢向我靠近的,我爱的人。
你怎么能吸毒呢?
向北的手臂抽动一下,冬寻清醒过来,滔天的怒火刹那间毫无预兆地取代了其他所有的情绪,暴怒之下他突然抓着向北的衣领把人从吧台的座椅上拉起来,狠狠地摔到地上。
他咬紧后槽牙,一拳朝向北挥过去,“你都做了些什么!”
钝痛没有叫醒向北,他依旧是半闭着眼睛躺在地上,冬寻抓着他的衣领不断摇晃,试图把人从地上拉起来,未果之下他站起来又猛地一脚踢在向北腰侧。
向北终于睁开眼睛看他,眼神迷茫,声音嘶哑疑惑道:“冬寻?你怎么来了……”他抬起手搭在太阳穴上揉捏,试图缓解剧烈的头痛。
冬寻重新蹲下身揪着他的衣领:“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他的拳头混着眼泪落在向北的胸口,向北只感觉心口痛,不由得在地上蜷缩起来,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抓冬寻的手腕,喃喃道:“痛…好痛啊哥…”
冬寻站起来最后踹了他一脚,而后心中一片坍塌的绝望。
他抄起地上的啤酒瓶——如果桌面上有刀,冬寻就不会选择这个啤酒瓶——他看到推门而进半醉半醒的喻朗,冲上去酒瓶准确无误地砸在他头上,酒瓶应声而碎,喻朗也倒在了沙发上。
那个注射器像一把剪刀剪碎撕烂了冬寻好不容易重新编织的希望,他砸破了一个啤酒瓶,又捡起一个砸在喻朗肩上,泄愤一样将他从沙发上抓起来一拳砸在他侧脸。
冬寻松开手,捡起地上的破碎的玻璃瓶,看看手里剩下的尖锐的瓶身,巴不得捅进喻朗的身体将他五脏六腑都搅碎。
他恨喻朗一夜之间把向北变成了一个和他一样的畜生。他也恨向北,这一刻他恨透了,恨意太浓连同自己一起恨之入骨。
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冬寻再次找到了自己非走不可的理由,甚至更充分更坚定,更没有再回头的可能。
他突然松手,手中的瓶子掉到地上啪的一声。
他想,那就走吧。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和苏夏错身站着,低声说了句:“苏夏,帮我把向北送回去可以吗?”
苏夏愣着接过他手中的车钥匙,来不及说话又听到他说:“…别报警。”
这是最后一次了,冬寻告诫自己。
“冬寻,你要走吗?”苏夏问。
他回头看了一眼,而后点了点头。
苏夏在他走出门之前又说:“可是——可是你走了,向北怎么办?”
向北怎么办,那我又怎么办呢?
冬寻自己也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最后竟然是以这样的理由告别。
他想不通为什么向北最终还是要这么作践自己。无论向北做什么他都包容下来,接受了他全部的优点和缺点。他本来不是毫无原则,只不过后来向北成了他的原则,现在向北又一次把他自己糟蹋摧毁了,八年前的事情他终于可以再做一次。
他在门口停下沉默许久,道:“我本来就不应该出现。”
第十七章 春风料峭
向北在剧烈的头痛中醒来,他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就一直记得自己让冬寻等他了。
他坐起来靠在床头拿手机看时间,这一觉睡到了中午,不仅头痛还睡得胃里空空。昨晚竟然喝吐了,现在只想吃东西。
穿好睡衣向北下了楼,走在楼梯上就开始唤冬寻的名字,楼下找了一圈没看到人他又回到楼上去敲他房间的门。
“冬寻?你在里面吗?”
里面没人答话,回应他的也只有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他朝楼梯旁的窗户望过去,下了几节楼梯把窗关小了点,理好被风卷得乱七八糟的窗帘。
回到冬寻卧室门口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他压下门把手推开门进去,看到房间里空无一人。桌面是他熟悉的整洁,窗开了一个缝,窗帘被冬寻卷起来,阳光把整个房间铺得满满的。床上也是干干净净。
干净得没有褶皱,就像没有人睡过。
看来冬寻是不在家。
向北于是给他打了个电话,而后听到系统音提示“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愣在桌前片刻,向北伸手拿了那个相架,拇指在边缘摩挲着又打了一次,还是冰冷机械的系统女声提示他冬寻已经关机。
他拿着相架坐到床边,就像没听到一样又打了好几遍仍然是关机,他不由得拇指用力,指腹竟然被相架边缘割开一道细小的口子开始往外渗血。
他的眉头皱起来,就这迟疑的两秒,苏夏的电话岔了进来。
“我终于打通你电话了!”
苏夏那边背景音嘈杂,听起来像是在工地上,“等一下,我找个安静的地方。”
向北握着手机开了免提,等苏夏的这会儿思绪已经有些飘远了。
“好了,现在听得清楚些吗?”
“听得见,你说。”向北道。
苏夏说:“那个。。。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向北,不是我说,喻朗拎不清你怎么还跟着他瞎胡闹呢?”
向北昨晚是实实在在的喝多了,记忆断了片,苏夏在说什么他一点都想不起来。他于是问:“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
苏夏道:“冬寻让我送你回去的,车钥匙给你放茶几上了。”
“冬寻让你送我回来?他人呢?”向北立刻追问。
“向北,这次你真的做得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跟着喻朗——跟他去吸毒呢?冬寻走了,昨晚让我把你送回家,然后就走了。”
向北手里的相架掉落在地上,啪的一声玻璃碎了,他低头看,然后木讷道:“你说什么?冬寻走了?”
“见面说吧,一个小时以后你来我公司找我。”苏夏忙着验收工地,匆忙和向北约了见面就挂了电话。
随后向北顾不上捡起地上的相架,忘了自己还光着脚就从碎玻璃上踩了过去,脚心刺痛也管不了,一路脚底带着血走回了自己房间。
向北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撑在下巴上,车停在路口等红绿灯。
苏夏说冬寻走了,是像八年前那样一声不响地离开了吗?
他努力的回想昨晚到底发了什么,想不起来就给喻朗打电话,结果喻朗也没接。
现在他隐约记得在饭店喝了一轮,又被拉着去了第二轮。冯路华就像几年没喝酒一样,又叫了好几个朋友来喝酒,他几乎是最先倒下的人之一。
他想着休息会儿再找个代驾回家去,冬寻还在等他,他还有话要说,还有礼物要送,然后就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休息。
听着苏夏说喻朗吸毒,说自己跟着吸毒,他的记忆陌生得简直就像在听别人的故事。心中的困惑越来越大,他车速又快了些。
到了公司他在苏夏办公室等了十几分钟,苏夏才急急忙忙推开门进来。
“路上有一点堵车,来晚了。”
向北说:“没事。你刚刚电话里到底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吸毒?我怎么听不明白?”
“冬寻呢?”
苏夏猛地喝了一口水,道:“向北,我们这么多年朋友,我是真心觉得你和喻朗那个人不一样才这么劝你,戒了吧真的。”
向北皱眉:“苏夏,我没有吸毒——虽然我昨天喝多了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可以肯定,我不可能做那样的事。”
如果做了那样的事,冬寻真的就再也不会原谅自己了。他想。
“没有吸毒?那你,那那个注射器怎么回事?”苏夏的眉心也拧在一起,语调上扬反问他。
“注射器?”向北有了一点印象,接二连三的就想起来昨晚在包间里发生了什么,“注射器是昨晚喻朗——喻朗要注射然后我给他把注射器抢了回来,里面的东西我都推到地上了。”
昨晚喻朗在饭桌上就趴了一次,去吐过之后反而比向北更清醒。冯路华“一声令下”大家又跟着去了夜场,他自己醉得走不动道就让司机背上背下的。
刚进包房的时候大家无非就是些正常消费,唱歌喝酒,说些下流话叫两个公主少爷什么的,向北见过玩过,但昨晚他的心思全在冬寻身上,他们玩什么一概没有参与,只是让喝酒的时候他就喝点儿。
冯路华实在太能喝了,叫来的人也太能喝,他本来打算提前走,打了招呼刚跌跌撞撞走到吧台边上,一回头就看到喻朗拿了个注射器。
他立时清醒了不少,伸手一把抓住了喻朗的手腕,问他做什么。
喻朗慌乱之下撞开他就要走,他又把人拽回来,手腕压在吧台上把注射器抢过来,立刻将里面的东西推了出去,手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