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作雍容-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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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老爷子点头:“是换了。小陈今年刚上任的。他父亲是你陈爷爷。”
……这缘分。华雍扶额。封平学校是附属在一个师范大学下的,历任校长都由大学指派,导致有时候一个巧合,自己姥爷和人家就能认识。
这位“陈爷爷”,当年和自己姥爷曾在一个联合工作组,关系还一直不错。
“好,我吃完饭就去送。”华雍接过任务。自家一堆的大忙人,姥姥姥爷就算退休还总被请去讲课,母亲致力于汉文化研究,老爹是个学技术出身的企业家,没事就在公司里。全家,好像就他总是无所事事。
当然华公子是不会觉得汗颜的。
吃过饭,华雍溜溜达达地走向小学,在传达室说明来意,却被告知今天陈校长在中学部,不回来了。华雍没办法,只好再往中学部那边跑。
封平的中学部装修风格和小学极像,很多设计也都一样,就是看着整体色调没那么鲜艳了——嗯。。。当然黄绿色校服这诡异配色仍然是鲜艳如初。
然而到了中学部的传达室,听到的依然不是什么好消息:“今天是初三年级‘百日誓师’,陈校得在场,现在仪式还在进行,你可能得再等会儿。”
行吧。华雍无奈。
他走进学校准备四处转转。
封平的中学部比起华雍上的中学要小了很多,人少教室少,但校园文化搞得还不错,学习氛围也挺强。这时正是上课时间,一层的初一初二正埋头苦学,看的华雍不禁唏嘘——年轻人啊,爱学习啊。
二层西边半层属于初三,此时空无一人,华雍于是又往上走了两层。四层一层,都属于正奋力备战高考的高三。
华雍在人家门口转了转,发现展板上还有未卸下的十八岁成人礼的宣传,不禁想起机场遇到的那个有趣青年——也是十八岁,不知道在国外的这个年纪人们在做什么。
看中学生上课毕竟无趣,华公子转了一圈后决定去体育馆凑凑百日誓师的热闹——也不知道封平的百日誓师是什么样的。
于是这人又十分新鲜地坐着电梯回了一层、走向体育馆。
刚出教学楼,就能隐隐听见被话筒放大了很多倍的声音:“这‘脐橙’的第五层含义,是‘齐成’,我们一齐成功……”
诶?这是什么环节?
华雍快走两步,顶着门口出几人疑惑的目光,脸不红心不跳地进去了。
“希望大家在中考的考场上,不辜负自己一年来的努力,一齐走向成功!”台上的人手里握着一个橙子,鞠了个躬。台下响起掌声。
有两个女孩儿一边鼓掌一边小声讨论:“这陈校长比张校长还能说啊,我去年参加上一届初三的誓师,也是脐橙,张校可没讲出这么多来。”
“是啊,咱们校长真是一个比一个能说。我记得小学的时候,张校长拿了张合唱比赛的节目单,愣是把所有班的合唱曲目都揉到一块儿发表了个演讲,震惊哭。”
“我在开学时就说……”
华雍这才知道,原来那个在台上把“脐橙”的含义讲出五层的人,就是他要找的陈校长。
……封平的校长是都真能说。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
第5章 第五章
不管华雍心里怎么吐槽,仪式还得要继续。
下一项,是鲤鱼过龙门——哦,实际上就是跳过一条彩带,然后老师再给一个脐橙。
……华公子拒绝对此给出评价。
但看着这群初三的孩子,嘴上说着嫌弃,其实还是挺认真的。毕竟中考,对大多数人都是一生一次,“封建迷信”这东西,不信白不信。
而且还有个脐橙——我也想吃。不成器的华公子盯上了人家初三小孩儿的食物。
但这脐橙虽说拿到手了,大家也没很快包开开始吃。还有个小环节在之前。
“同学们,让我们高抛脐橙!抛得越高,考的越好!”台子上说这话的人说的激情四射,还带着比较重的口音。这人华雍认识,中学部的主管校长,姓王。嗯……也挺能说。
台下有嘈杂的讨论声,但很快,随着第一枚脐橙的抛起,更多的橙黄色飞上了天——其实就是这样的。随着年龄增长,‘中二’的少年少女们把很多事情都定义为‘傻’——但偶尔又默默期待着这种无法言表的傻。
切,还是一群孩子呢,装什么成熟。中二病重度患者华雍觉得自己特别有资格做出评价。
当然在脐橙满天飞的背景下,一些意外也会发生——华雍看见,六班的方向,有个女生被另一个女生的脐橙砸中了脑袋,捂着头笑了个前仰后合。然后砸人的那个也笑、旁边的同学也笑,简直是一群小疯子——华雍突然有点遗憾。
他当年,的确是聪明而自负的。他中考的时候好像也有个誓师,但华公子这个人,完全不把它当回事——好像满不在乎的态度能证明什么似的。于是他对那时候的印象甚少,玩儿着玩儿着,也就过去了。而且……他们那个环境,竞争性也是很强的,同学之间也不像封平这么自在。华雍想起曾经的几个“朋友”,不禁撇撇嘴。
不是说不好,是真的……不一样。
如果他当年选择封平,会怎么样呢?
嘁,这么多年过去了,想也是白想。而且封平这种平和的环境,就真的适合高傲自矜的华公子吗?
华雍没想到,一个初三小孩儿的“百日誓师”,竟然让他想了这么多。
唉,时过境迁啊,老了老了。
毕竟是给初三学生召开的小型仪式,时间不长,陈校在仪式结束后也很快离开。
华雍不想那么快找过去,于是又看着初三学生们离开,转悠了一小会儿,才去了校长室。
这个过程挺没劲的。反正比起刚刚那个充满意外和笑声的仪式,枯燥的让人浑身不舒服。
简单交谈几句,把东西给人,再就姥爷的事情说一会儿,任务就算完成。
华雍毕竟生长在这样的家庭,场面话也是一套一套的,他甚至有时觉得自己有点油嘴滑舌——但这种东西,其实也是社交礼仪的一部分。
华公子在这上面,从来不是个随意的人。
送完东西后,华雍也失去了转转校园的兴致。他经常性失去对很多东西的兴致——对此,大家总评价他这是三分热度,最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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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顾水轻出了医院就打了辆出租回家,准备应一下为人子女的职责,然后回去继续上学——不是说学习有多重要,只是那个环境他待着舒服。
没人烦他,他愿意做什么做什么,身边的人和他都没什么关系,谁也无法用个什么“哥哥”“家人”的身份绑住他。
貌似随性。
出租车司机是个沉默的,顾水轻不知是自己运气好赶上了,还是北京这些年也变了——他还记得当年,这些司机都是“侃爷”,和乘客能从城西一路侃到城东,从柴米油盐侃到股市投资——基本这一路是不得闲的。
恰好,顾水轻不愿意说话。
他得了闲,就想了想一会儿见了顾长名该说些什么。小斯的事情是一定要说的,他在看到刀片后,坚定的认为把她扳回来很好。别的不说,总之,她开始向往正常的生活了。要让她继续去上学。
然后还说些什么呢?说母亲?说自己?
母亲的事情他无从说起,自己的事情更是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说——这种交流很搞笑。他和父亲的关系并不僵硬,只是像陌生人而已——不了解,不想了解。
这个家庭本来可以给顾水轻一个富裕且幸福的童年,让他无忧无虑天真的成长,但它没有。于是顾水轻走上了一条孤独早慧的路,十八岁的年纪上,活出了一颗枯死的心。
顾水轻略带偏激地想着。可他笑了笑,知道自己未免过分:枯死的心?简直出自中二病语录。他还年轻,他还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也许有一天,他也会遇到一件事,一个人,让他能不再这样,让他也学学顾水斯,任性妄为一次。
存在吗?顾水轻想,然后摇头。大概在他到“任性妄为”的那一步之前,就以选择了撤退远离吧。
顾家在京城的宅子在一个清静的富人区,顾水轻在稍远的地方下了车,然后溜达了过去。
他小时候是在这里长大的,但那时太过幼小,发生了什么早已印象不深。
顾水斯跟他说,他小时候曾在这里和一个男孩儿大家打到头破血流——鬼知道三岁的孩子怎么能打到头破血流。而且到那个程度了,他还能一点记忆都没有?顾水轻因此质疑小斯此言的真实性。
可顾水斯却言之凿凿,说她的记忆力可好了,什么都记得。
于是顾水轻只能向她承认,他才是健忘的那一个。
可健忘也没什么不好的。像顾水斯那样什么都记得清楚,会对他说“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你为什么就没有感觉呢?”而他,只用挥一挥衣袖,反正他早忘了那些。
自己的家顾水轻还是记得在什么位置的——当然不是因为儿时的印象深,而是他长大后也回过几次,而那时已经知道记地址了。
B市的富人宅子,除了城市中心的独户几进的四合院儿,便是这郊区山清水秀的别墅了。
然而顾水轻家这个却又有不同——“叮咚。”
“大少爷。”一个中年妇女开门。
“吴妈好。我父亲在吗?”
“嗯,在的。楼上书房。”
顾水轻换好鞋,上了二层。屋内不见欧式设计的奢华繁复,一些小细节很有江南小巧玲珑的味道,但总体看来,却又过于现代,不伦不类——比较奇葩的审美,一般人欣赏不了。
顾水轻知道自己是个一般人,于是对此也没个反应,径直朝着书房去了。
书房内坐着的,则是个不一般的人——顾长名。
“父亲。”顾水轻敲了两下门,径自走进了书房坐下,看着那个长桌之后的人。
顾长名大概已经听到了刚刚的门铃声,此时已经收拾好了桌上的文件,静静等他。
“小轻,好久不见。”顾长名露出一个不太常见的笑容——嗯,不太常见,也就不太习惯。
顾水轻跟着笑了笑。
顾长名如今四十五岁,对于一个中年人来说,这位男士无疑是俊朗的;对于一个大集团的董事长来说,他也无疑属于身材极好的——没发福,没显老。
顾家人都生了一副好相貌。而就顾水轻看来,顾长名在这上还胜过他二叔、那个据说在京城小有名气的公子哥顾长义。
可这种事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更别提有人眼瞎。有的地方,则却是顾长义比不了的。
蒋一方不爱讲顾家的事,顾水轻对父亲那边的认识大多来自章维的姑姑章菁。据说顾家是国内最早兴起的一波企业家,建国前就有点根基,后来越发展越壮大,到了爷爷一辈儿,已是鼎盛。
可他大儿子长名却偏偏很早就搬出去自己闯荡,创立了自己的公司,不管顾家的事。现如今,再没人提他出身顾家,顾长名自己就是个业内传奇了。而最终继承顾家的顾长义,此时的战略重点转向了国外,虽也有所开拓,但比起白手起家的顾长名,还是差了一筹。
对此有人表示,顾老先生真是一双慧眼,顾家二子各得其所。
顾水轻想,考虑进他从各渠道获得的那点“真相”,这话真是值得商榷了。
反正如今的顾长名身上,是见不到那“真相”中的影子了。
“听小刘说,你昨天在医院陪了小斯一晚上?她怎么样?”顾长名上来果然是要问顾水斯的事,早在顾水轻计划中的事,他简单答了:“比我开始想的要好多了。她可以和人正常交流,也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虽然她说她只是为了秦无意在尝试正常的生活,但她最终能懂的。她很聪明。”
“你觉得她这样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顾水轻反问,语气平淡,“她能怎样呢?是继续仗着家里胡作非为最后干出点无法收场的事,还是一夕之间前十八年的记忆清空重活一场?那么一场意外还不够,得让她重生或者失忆的。”
“……怨我?”
顾水轻摇头:“她都不怨,我怨什么。”
顾长名看着他,轻轻开口:“小轻,或许小斯是不怨我,因为她还不懂。但你是怨的。你总是要为自己怨的。”
顾水轻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曾经的事情我管不着。我也不可能管、不想管。”他想起自己曾经对章维这么说过。如今他已经记不得说出这话时的心情了。
于是他说:“或许吧。可我希望。”
他坐在那里,含笑低头,修长的手指交叠着,透出股不为所动的气势。
顾长名无言。
震动声突然响起,顾水轻拿出手机,瞧到上面的名字,明显一愣。
继而,他不自觉的看了顾长名一眼。
顾长名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自对话开始后就未曾变过的名为“从容不迫”的罩子突然碎了道裂纹。他收拢了手指,目光中竟多了种叫“期待”的东西。
顾水轻按下了接听。
“小轻。你在你父亲那里吗?”
“……是的。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
第6章 第六章
顾水轻挂了电话看向顾长名时,他已恢复了常态。他从不失望。
“她是要你带小斯去江南?去见她?”顾长名从顾水轻的话中推出了这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