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作雍容-第2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别冲我这么笑,我起一身鸡皮疙瘩。”章维作势揉了揉胳臂。
“说起来,你的同学这次我见到一个,这人可算不进你的‘校友资源’里——方景。”
“那个当年总跟你不太对付的神经病?”章维这脑子里还记得他,实属不易,归结于这人确实有问题,“现在怎么样了?我看他当年那个学疯了的劲儿,就知道他好不了。”
章维和顾水轻在学习上都是极有计划的人,体现在他们知道什么时候该发力、什么时候该收,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从不逼迫。于是他们也同样认为,学得太狠的人,将来会崩的。
“他妈去世了,他也就放飞自我了,寻找他的艺术路,美名其曰‘释放一切情绪,不再压抑’,结果被我几句话就逼出了原型。也不知他怎么想的,就算段位升了点,也不要在我面前乱跳啊。”顾水轻想起了那天的事,说话时的语气也就轻松起来,多说了几句。
章维听完,既觉得方景这做法挺可悲挺可笑的,却又不是滋味——他说的没错,顾水轻的确和他在某种程度上一样,深深压抑自我,不得释放。那他想错了一点,那就是顾水轻根本不用寻找压抑住他的东西从而清除来寻找真我,这些他都懂,就是他不想而已。
这个世界的规则、这个世界的普世观念是要被大多数人认可的,也只有符合这些规定才可以尽量舒适地生活在社会中。自我意识、特殊个性这种东西,你不能说它们不好,可一旦与主流认识不同,就是被孤立的、甚至被歧视的。
如果你不想总与别人处于对立面,那么就去掉它,尽全力让自己和世界的适配度上升。让大多数人,都无话可说。
这件事本身就很莫名其妙,可世界有它的规则,你不得不遵守。一个人的力量太小,顾水轻有那个自知之明,也不想做悲壮的殉葬者,付出惨烈代价为世界包容性做贡献。
于是他成了个佛系boy,成了个单身主义者。
“这种人,你也就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涮涮,别的时候就别去找事了。”
“这我还能不知道?”顾水轻摇头,“而且我马上离开,能怎样?话说回来,你准备哪天走?”
章维带着歉意的一笑:“不好意思,计划有变。今天和魏连峰,就那个编导提起我们老师,我得回去看看他再发条朋友圈抒一下情。而且我的确是两年没回去,趁着校庆去看看也是应该。毕竟我们老师,真的是很用心。”
顾水轻听完了这句话,半天没吱声。
“怎么了?我回去不碍事,你愿意住就接着住我家,我把钥匙和必要的东西都给你留下,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你要是急就先走,别等我了,我到时候直接从H市回去。”章维告诉顾水轻前就已经把计划都想清楚了,可他没想到顾水轻竟然没反应了。
顾水轻捏紧到现在为止还是没动静的手机,缓过神来:“哦,行。我也不着急,你去你的,反正也没几天,我等你一块儿吧。”
最要紧的事他们俩已经说完,其他事没必要匆匆忙忙在车上谈,这时虽离目的地还有点距离,两人也都没再开口。章维查航班订票,致力于把行程尽量压缩,而顾水轻则点开微信,看着聊天界面,犹豫着。
“这两天就回D国了,恐怕没时间,等我下次回国时再约吧。”
时间早就过了两分钟,完全撤回不了。顾水轻盯着这条消息,一是希望华雍还没看见,二是希望等有个间谍在他身边赶紧帮忙删了。
明明发出短信、要走了的时候还很坦然,平和地接受了这段朋友关系难以维系的未来,这时候知道他还有几天时间,又莫名地兴奋——之前做的心理建设这下全垮了。
犹豫了这一路,顾水轻也没想好该再说一句什么才能显得淡定一点。真奇怪,明明面对华雍时他都能应对自如,线上反而尴尬了。直接电话联系吧,还能好点。
想定了且有完整计划的事,顾水轻从来不虚。
章维的这处房子与在僻静郊区的顾宅不同,是二环边上的一套平房——懂行的人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章维和顾水轻两个不熟路的人找了半天才进了家门,章维直接进屋,顾水轻却在院子里打起了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顾水轻掐断了电话。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真的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华雍感受到手机震了下,知道有人电话打进来,然而他这个电话实在重要,已经一个多小时了,此时没心情去关注是谁也找他:
“不是,你等等,事情我现在差不多清楚了,所以呢?”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好像这个时候微信还没有撤回功能。。我们就当有了吧。
明天继续。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华公子就没喝多少——毕竟他刚到没多久就被卢安柯锲而不舍的电话给叫出来了——可脑袋还是大了几圈。他刚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就在场子里吼,奇怪这个人没几个小时不见这时候打电话干什么。可一听到那个名字——而且卢安柯还因为他来找自己里,就知道事态严重,出来接电话了。
因为这么个电话,华雍在冷风里被吹了一个多小时,心烦意乱到差点找旁边吞云吐雾的忧郁地看着黑乎乎远方的大叔要根烟叼着——其实他也不会,只是觉得这样比较有气氛。
一个多小时了,一直是卢安柯在说,也不知道他嗓子受得了吗。等那边终于传来模糊的傅傅的一句“你喝点水”,华公子才找到个空闲,插句话:“不是,你等等,事情我差不多清楚了,所以呢?”
“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都清楚了?”显然卢安柯也是带着点火气:这事实在是很难不让人火大。
华公子挠挠头,把本来没特意做的发型抓出了点凌乱的时尚感:“去除掉你从他离开开始讲的那一大段没用的和你带有个人情绪的一通痛骂,这件事的关键摘出来根本就没那么长:他被人捧着出道,一路顺风顺水,现在出了点差错又准备回来找我?不就这么简单一事?”
卢安柯被华雍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直觉上觉得这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但仔细想想又实在没毛病:“这叫什么事?”
顾水轻一哂:“他哪儿就那么有危机意识了?我刚刚经过那边广场,看见他那大屏还挂着呢。他还拿不到那里的资源吧?那些粉丝为了他真的挺拼的,好好珍惜不行吗?自己努力点比什么都好,想这些有的没的干嘛。”
华雍这儿一点儿也不着急,弄得卢安柯倒有点想和他对着干:“别的咱不说,努力这一点义驰可绝对不缺。他这么说,估计可就是真的遇到他解决不了的问题了。”
“解决不了就解决不了,哪儿有那么多好解决的事?别说他还只是个小有名气的新人,多少大明星还有黑料压不下去一糊到底呢。我倒是奇怪,他联系不上我、竟然找到你了?你还为此来找我、没拦下来?”
卢安柯揉了揉眉心:“谁知道他怎么找到的……总之,话我传到了,你也知道并且拒绝了对吧?我没理解错对吧?”
“是啊,他当时没这个准备吗?那他可白担我这一句‘聪明人’了。我一直以为他早就知道不用做这种无用功了。”华雍听卢安柯讲完这么个故事,无动于衷。别说义驰还没事,若他真有一日跌入谷底,不跟着别人加一把火就算他仁至义尽了。
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样,被这么恶心到还能任由对方在圈子里混的风生水起。
“得,我转告,您接着玩儿去吧。”
“嘁,这点了你让我玩儿去?都散了好不好?我回家了。”华雍挂了电话,接着跟门口吹冷风。义驰想联系他完全出乎意料——他以为义驰对他只会有两种情绪:一种是愧疚,一种是恨。
前者是因为整件事完完全全是义驰对不起他,后者是,如果不是他当初带着义驰进了这个圈子,义驰大概一辈子都不能感受其中的繁华与黑暗,然后过完平凡普通的一生。不必承受那么多。
可不管义驰的情绪是哪一种,他都不应该来找华雍。即使华雍不说,义驰也应该明白,他能做的最多,不过不动用手里的关系挡他的路。
卢安柯不知道为什么会帮义驰来找他,但这个结果肯定在他预料之内。
华雍站在门口又清醒了会儿,准备回去拿上衣服走,这时候才想起来该看看未接电话是谁的——
华公子前一秒还慵懒地往回晃,下一秒突然正襟危站、双手捧手机——妈呀,确实是没喝多吧?顾水轻?
再三确认没有眼花之后,华雍看着通话记录欲哭无泪——第一次啊!人生中第一次顾水轻主动给他打电话!他就因为义驰那点破事给漏掉了!——丝毫没有意识到刚刚手机震动时他还在埋怨这个新电话打扰了他。
华雍感觉刚刚还很凉爽的风突然变冷飕飕了……来不及多想,他赶紧回拨——
顾水轻这时正和章维两个人开了瓶酒,聊最近发生的事情。重点是章维见过魏连峰之后对未来的计划、以及顾水轻认识华雍之后遇到的一些事。这俩人就分别说,另一个人听,也不加评价。正是这时,手机铃响——
顾水轻一看来电显示,愣了一下,就准备往外走。可章维似笑非笑,伸手虚虚拦了一下,顾水轻会意,又坐下了,直接接听。
“你没睡呢?”华雍的声音在接通的那一刻就冲了出来,吓了顾水轻一跳,他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多,还算不得晚。
“没呀,”顾水轻回复。只要听见声音,他就觉得一切都真实,这时候他总可以应对的。比对着对话框好多了。
华雍吐出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刚刚顾水轻没接电话,他怕他已经睡了:“哦,刚刚有点事一直在通话,就没见到你的电话。怎么了?是什么时候走定下来了吗?”这时候华公子才觉出点尴尬——这么一说就代表他看到了顾水轻的回复,可一直没回复是很过分呀……他发誓,他真的只是不知道回什么!
可顾水轻却像是不知道一样:“没有……我是想说,现在计划改变,我朋友有点事,我要等他一起回去,所以可以多留两天,你不是问有没有空吗?现在有了。想跟你说一声,不是什么大事,你那边要是要紧的话就别管我了。”
“这怎么不是大事了?我收到微信难过了半天呢。这边我比你熟,我去计划,到时候再联系你哦!挺晚的了睡觉去吧!”华雍风风火火地交代完这一通,没再说什么,对话就结束了。
顾水轻想,他究竟做了什么,让华雍以为他是个十一点就要睡觉养生系boy?他这一天,已经快睡过去了。
章维给他们又都添上酒:“为了他?”
没头没尾,可是顾水轻听懂了。章维在问他这么轻易地就选择继续留下是不是因为华雍。
顾水轻举起酒杯,笑了。
章维叹了口气:“我没跟你说错吧,你看现在,不是很开心?只要你愿意稍微放开点自己,就很好说。”
顾水轻幽幽感叹:“现在是很开心呀。我本来以为开心到这里就行了,什么准备都做好了……结果你,回H市的计划打乱了我的想法,没准还不能开心的结束了。”
章维愣住:“你什么意思?”
顾水轻仰头,一杯直接干了,脸却一点都不泛红:“这时候让我走,给我个理由让我走,我就心无杂念地离开了。非要给我这段日子……我留下,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章维直视着他:“你想清楚了?你明白你要干什么吗?”
顾水轻耸了下肩:“这有什么不清楚的?而且我什么都不干,思维上不受控制,行动上我还不至于控制不了。我说过什么我不会忘的。所以我说,我不爱交朋友啊。你不是早就知道可能会这样的。”
他不爱交朋友,尤其是和他很认同的人交朋友。一个是怕对不起别人,因为别人想交的是个朋友,不想这友谊最后变了味儿,白付出一片真心;一个是怕对不起自己,他的心就那么大,装不了几个人,承受不了几次失望——他没那么贱,放任自己去追求没有希望的爱。
是啊,他顾水轻,是个可悲的gay——他不想用“可悲”,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社会认知就是这样,顾水轻不想与大半世界为敌,不想面对别人异样的眼光——于是他不承认他是gay的这个事实,不承认他是个少数群体。这件事如果被别人知道,他无法承担之后的各种压力——这违反了顾水轻要过最轻松的生活的原则。于是就当它不存在好了。
章维这话听了太多遍,只能尊重:“那我是不是做错了?让你去接受一个人?”
顾水轻冲他摆手:“这事我能没感觉吗?一开始我就都知道。”
久到什么时候呢?可能是机场初见吧。他之所以当时不理华雍,是不是就是意识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他不是?”
顾水轻摇头,有点想笑:“我试过。而且……他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吗?反正也不会有之后。我呀,根本不接受以后还有什么的。喜欢,应该是喜欢吧,他那么好。可没人要求喜欢就要在一起啊。给我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