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平线余光-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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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余不动声色地和秦楷拉开距离,又很快别过头去看傅立泽。
眼见挡在顾怀余面前的人纯然是保护的姿态,傅立泽豁然开朗,瞬间想起许多眼熟的东西。
在酒店揽着顾怀余的肩消失在转角的背影,在顾家庭院出现过几次的黑色商务车。
是秦楷鲜少露面的心腹,是秦楷不常用的车。
他低下头,那些记忆和他手中的照片重重叠叠,分毫不差地贴合到一起。
沈平珊惊魂未定,沈平川已经闻声赶过来了。傅立泽也顺着廊梯一步一步走下楼,眼神紧锁着顾怀余。
沈平川颇为抱歉,直说今天的枪猎作罢,由他做东回酒店消遣。
顾怀余却像没听见他的话,平静地看着还站在门廊阴影里的男人。
许久,傅立泽出声打破了尴尬的局面。他拿起收在盒子里的枪,随手扔了一支给陆崇,边审视顾怀余边说道,“还早,打一局再回也不迟。”
陆崇抱着枪莫名其妙地看着要往外走的人,没反应过来他又是哪儿不痛快,只好招呼人跟上去。
顾怀余也取了一支枪走在最后,一进猎场的树林,一群人便慢慢分散开了。他垂着头,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才站住脚。
傅立泽身边没有人,站在几步外的地方,抬手架着一支半自动步枪对着顾怀余,“那边有只猎物。”
顾怀余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比了一个手势,示意秦楷的人退开。他连把枪拎起来的意思都没有,温温柔柔道,“是吗?”
傅立泽看着他,“打猎连枪都不举么。”
顾怀余朝他走了一步,好像还是昨天那个躺在他怀里的虚张声势的猎人,嘴里讲的也是昨日的情话,“我的枪口不会对着你。”
他眨眨眼,茶色的眼珠里纯粹真挚,装的都是傅立泽。又很深邃,像有经年不散的雾气。
傅立泽此刻有点恨这双勾他魂的眼睛,晃了晃枪口,冷笑一下,“是吗?”
作者有话说:秦先生:家暴现场。
第二十章
“砰——”
热浪和火药味儿混在一起凶猛地扑过来,子弹几乎贴着顾怀余的胳膊飞过去,而后牢牢楔/入他身侧不远的一棵树上。
顾怀余保持着原来的站姿,连嘴角很淡的微笑都没改变。
附近几声稀稀落落的枪响交织,显得傅立泽刚刚那一枪并不怎么突兀。
不知是顾怀余有意隐藏,还是傅立泽不够周全。男人险些忘了眼前的人本身是个扎扎实实在边境呆过两年的军官,开枪见血曾经是他生活里稀松平常的事,与自己有过的任何一个情人都不一样。
一直以来顾怀余笨拙得太具迷惑性,况且嘴唇和腰都柔软,对他说好听温和的情话,把脸红与心跳都无保留地交给他。
傅立泽看着躲也不躲的人,什么表情都没再露出来。
“阿泽,打到什么了?”陆崇离他们并不远,循声过来,尚未注意到剑拔弩张的气氛,随口说,“这天黑得挺快啊,什么时候回去?”
傅立泽把漆黑的枪口撤开,接过旁人递上的手帕擦了一下刚刚弄脏的手,“现在回。”
“好啊。”陆崇叫人去准备车子和晚餐,“一起吃饭?”
“不。”傅立泽没对着他说话,而是朝顾怀余那边走了走,“我们回别墅吃。”
这句话说得微妙,陆崇觉得他周身好像有点没散的血腥味儿,平白让人背后隐约升起一股凉气。
但顾怀余看起来听话如常,对傅立泽做的安排十分顺从。
陆崇偷觑两眼,直觉不能掺和这俩人的事,讪讪走开了。
返程越野车里的气氛越发奇怪,傅立泽破天荒地要去坐副驾,留陆崇和顾怀余坐在后排沉默以对。
他们谁都不开口,弄得局面格外诡异。陆崇轻咳一声,绞尽脑汁地找出一个自认为无伤大雅的话题,“对了,你昨天说要弄两只野兔,今儿打到了。我叫人先送去你那儿?”
傅立泽确实说过这种话。他昨晚睡前做得有些过头,便问了顾怀余想吃什么来讨他欢心。
后视镜里映出的那双眼睛没好气地剜了陆崇一下。
顾怀余倚着车窗边缘,在早秋的晚风里微微勾了勾唇,回过头看着前排的那个背影。
陆崇被一记眼刀堵得无话可说,缩了缩脖子,识相闭嘴。车开进树影幽深的别墅区,他率先下了车。
走开不久,他刚踏上自己那栋别墅的台阶,忽然感觉联络器一震。
是傅立泽给他发来一条信息。
另一栋别墅里,餐桌布置很隆重,傅立泽走在顾怀余身后,进门看见桌上摆了许多玫瑰与木香花便即刻意识到是谁的手笔。
他不为所动地入座。餐桌中间的冰桶里有一瓶镇好的莫斯卡托,顾怀余终于说了句话,“要喝吗?”
傅立泽嘴角一扬,冷嘲热讽道,“这会儿喝甜酒不合适。”
顾怀余装没听见,拿起酒替他倒好一杯,自己又先轻轻抿了一口。
他眼前凌厉的刀光一闪,傅立泽已经站起来,把他半压在桌上,左手没用什么力道地掐住他的脖颈,“你不好奇我跟秦楷谈得怎么样?”
顾怀余顺着他右手有些暴起的青筋摸了摸,把他藏在袖子里的餐刀抽出来轻轻放回原处,照他的话问道,“谈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他是条好狗,咬住了痛处就一口都不肯放。”傅立泽不阴不阳地说。
顾怀余眼睛转了转,笑得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他唇齿有起泡酒的甜香气味,带着点酒气,贴着傅立泽的唇亲。
男人没推开他,面无表情地任他一点一点撬开自己的嘴唇。尝到残留酒精的微苦味道,傅立泽才退开些许。那只掐着脖子的手缓缓游移,他像往常那样捏着顾怀余精巧的下巴,“我知道他是顾家的狗。不过……”
他嘴角挂着笑,眼底却是一片化不开的墨色,一字一顿地说,“这条狗是顾怀沛的,还是你的?”
猎场虽然在境外,但与首都只相距四五个小时的飞行距离。夜半,在新弄来的专机里,陆崇睡眼惺忪地窝进沙发,有气无力道,“你发什么神经,突然回去干嘛?”
傅立泽坐在他对面,正喝着一杯干邑,脸色难看,一言不发。
陆崇收到他传来的信息之后就转头去准备这架包机,只来得及洗了个澡就被迫登机起飞,整个人犯懒,讲话不大过脑,“怎么没带顾怀余?”
他不提还好,一提对面那张脸更冰了一些。
“吵架了?”
他在旁边聒噪得傅立泽心烦,搁下酒杯,又重新把下午那些看过的资料扔到桌上,说道,“这些人和车,我都在顾怀余身边见过。”
傅立泽顿了顿,似乎也不情愿说出这句话一般,“秦楷应该是他的人。”
陆崇晕头转向,低头看看资料,再看看对面的好友,总算明白几个小时前秦楷替顾怀余挡下的那一枪有哪里不对劲。他半信半疑地又翻了一会儿资料,小心翼翼道,“秦楷不是跟着顾怀沛?这是看顾怀沛不行了,打算找个新老板?”
他说罢又很快自己否定。毕竟要是真这么回事,秦楷犯不着现在还来搅他们的生意。
傅立泽微微朝后一仰,望着机舱外的夜空和下方明灭闪耀的城市灯火,出神片刻,语气平淡地说,“我记得,你以前好像提醒过我。”
陆崇一愣,一半是因为没有见过傅立泽这个样子,一半是被他的话唬住了。
好在他很快想起来,刚把顾怀余从监禁处捞出来时,是开过玩笑说小心拿捏不好被人家反咬一口。
但傅立泽的话,字字句句并不全是被人反咬一口的怒意,还有许多陆崇读不懂的东西。
顾怀余比傅立泽晚一天动身。他从机场驱车回到老宅,秦楷已经到了书房,拿着一堆急等他签字的文件。
“阿泽呢?”顾怀余不慌不忙地坐下,边看文件边问。
“暂时不能确定位置,但应该也在境内。”秦楷说。
顾怀余签完面前的一沓文件,嗯了一声。
他合上文件,封面赫然是军部暂缓几个研发案的议定书。
秦楷把文件送走,转回来正儿八经地替他老板解决情感问题,点开投屏给他看近期傅立泽一些明面之下的生意往来,指着其中圈起来的数笔说,“要过港的已经截下来了,其他的几笔货正在和买家谈。”
他顺口又提了另一件事,“谈判人手不够,我让阿松从医院那边回来去处理。估计顾怀沛那头暂时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情。”
顾怀余支着胳膊,点点头,客观地夸赞道,“动作很快。”
秦楷瞥他一眼,把东西收好,亲自斟了一杯红茶放到他面前,“你把他台上台下的生意都截了是不是有点没退路?”
红茶已经变温,顾怀余咽下一口就皱起眉,“还有比他不见我更没有退路的吗?”
“你在酒店把他扣下来会省事的多。”秦楷摇摇头。
顾怀余的半张脸藏在杯子后面,暧昧地笑了笑,口吻很无奈,“做完了就忘了。”
他面前一向稳重的人呛了一下,差点喷出半口茶水。
顾怀余的招数没等两天便见效了。这天下午,他正在家中和几个下属会面,傅立泽打来了。
一看联络器,他便不管不顾地往外走。秦楷认栽,只好接过手继续开会。
顾怀余上楼进了傅立泽的房间,坐在往常习惯的位置,挑剔地微调了水瓶里刚换的插花,才慢吞吞接通通话。
那头的人声听起来很远,语气更是冷淡,内容倒开门见山,“叫停合作研发案,截了我的货。顾上校下一步打算干什么?”
句句话都说得不好听,顾怀余回答的声音却还是软绵绵的,“阿泽,你在哪?”
或许这一套在傅立泽这儿已经不管用,他停顿两秒,再出声时话里透出几分狠意,“顾怀余,你想怎么样?让我求你?”
顾怀余摸了摸面前那束插花的花瓣,“不。”他说,“阿泽,我想和你谈一谈。”
他低下头,对着一朵玫瑰轻轻道,“只不过如果没有筹码,我怕你不要我。”
作者有话说:有点小感冒,要休息两三天,下次更新会在先微博说一下。
第二十一章
秦楷匆匆结束会议,上楼找人。他推门进去,见顾怀余正在糟践一瓶花,便推测出情况不佳。
照理来说,谈不好也算是意料之中。再怎样威逼利诱,傅立泽总是养尊处优了这些年,心高气傲。被逼得毫无退路,想必是头一遭。
他试图跳出他老板的情感问题就事论事地分析,结论是无法分析。傅氏集团的生意与顾家牵连很深,顾怀余确实能够轻松掌控,但更容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从买卖的角度来说是不划算的。
但他转念一想,这结论没有意义。因为对着傅立泽,顾怀余从不计较划不划算。
顾怀余听见门口的动静,懒得出声,固执地把手里那朵玫瑰的花瓣撕干净了才叫住秦楷,“站在门口干什么。”
秦楷只能走进来。
那瓶花里的玫瑰都被折断了,一朵一朵整齐地排列在桌上。顾怀余平日不会这样条理清晰地搞破坏,一旦做了就说明心情糟到极点。他的手指沾了一点水,湿淋淋地在桌上随意乱划,“他还在生气。”
生气?换位思考一下,秦楷认为如果是自己,未必能忍住三天还不买凶杀人。
顾怀余可能也明白这一点,很随意又很没有耐性地问,“你说他可能在哪儿?”
这个问题秦楷没法回答。他比顾怀余更早返回,傅立泽名下所有的不动产在两天前就已经处在监控之下了。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他想了想,打算委婉地劝两句,“也别太强求了。”
顾怀余偏过头,好像很愿意向已婚人士虚心求教,一双眼睛眨得慢慢的,透出一点天真无辜的意味。
然而秦楷不是傅立泽,不会见到这种眼神就方寸大乱。他和顾怀余对视良久,从中读到不肯放弃的意味,便抖抖手里的几份交易文件,“如果为了这些东西跟你妥协……”
介于顾怀余的眼神,他停下两秒,苦思冥想换了一个柔和的措辞,“小余,挽留不是这么挽留的。他不一定会低头。”
秦楷觉得自己讲得已经有些难听,不过顾怀余的表情稀松平常,没有预想中的难看。
他老板别过脸,似乎在认认真真考虑他的话。半晌,折断了捏在手里的那朵玫瑰,放在那列花的最右端,说道,“我刚才在计数。”
沾水的手指在两朵花上依次点了点,“单数是‘会’,双数是‘不会’。”
虽然并没有直说是在求什么,但不难猜。秦楷下意识地看过去,发现桌上的玫瑰是单数。这实在很幼稚,甚至还不如抛硬币,能具备点裁决或祈愿的功能。然而人要是欲/望已极,总免不了寄希望于这些虚无缥缈的玩意儿。
顾怀余拿起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