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_萧五儿-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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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民警平时也没怎么接触过她,并不了解,他转头往一个位置看去,被电脑挡住的身子看不清是什么人,“你等我一下,我去帮你问问。”
“谢谢。”凌超感激的说。
小民警走到刚刚看去的那个位置边,低头叫醒了趴着睡觉的人,轻声说了几句话,只见一个头发凌乱大叔模样的人抬起头从电脑边看了眼凌超,又低下头跟小民警讲了点什么。就见那个小民警对凌超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凌超快步走到那个桌子边,刚刚站定,大叔民警就问道:“你是谁呢?找张云有什么事吗?”
凌超一脸焦急,却还是条理清晰的对他说:“我是她儿子的朋友,从前天开始我就联系不上他们家所有人了,我刚刚从H市过来的,刚去他们家也没找到人,现在特别担心,您要是知道他们在哪,能否告诉我一下?”
“原来如此啊,”大叔民警坐正了身子,他看着凌超,表情突然凝重了起来,只听他说,“张云家出事儿了,她的女儿,你认识吗?”
凌超的心“咯噔”一声收缩了一下,他还来不急开口寻问青青怎么了,那个民警已经说了出来:“前天中午心脏病发,抢救了十多个小时,最终也没抢救回来啊!”
大叔民警在摇头惋惜,小年轻也惊讶的捂住了嘴,周遭的办公区里本来也没几个人,睡着的人还在睡觉。
凌超脑子里一阵空白,耳朵里嗡声一片,全身的力气似乎瞬间被抽光用尽了一般,两条腿不听使唤的支撑不住了,下一秒,凌超瘫软在了办公桌旁的地上。
他的反应吓坏了两位民警,“哎呀”一声的跑到他身边去扶他。被惊叫声和椅子拖动声吵醒的其他人也吩吩向这边望来,询问声此起彼伏。
凌超被一老一少的民警算是抬的到了沙发上住下,一杯水递在他嘴边。他无力的摇了摇头,避开了杯口,大脑慢慢恢复了运转。
青青病发了?
青青离开了?
是噩梦吧!
可这感觉太真实了啊!
为什么这么突然呢?
为什么他没早些回D市呢?
他还偷偷去买了第一天在昆明看中的那个颈饰要送给青青的呢,说好的银饰可以保佑配戴者平安顺遂的呢!
凌超感觉到脑子里有东西在乱窜,刺激的眼睛也生疼。
他抬手摸了下眼框,并没有湿润的感觉存在。
旁边围了四五个民警,所有午睡的人都醒了。他们看凌超并没晕倒,却又不说话,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告诉他消息的大叔民警就坐在他左手边,正举着一把扇子在给他背后扇风。
凌超木然的转动了一下身子,正对着他。不过短短几分钟时间,凌超仿佛跑了个马拉松全程,他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又恍惚不定的颤抖:“您刚刚的意思是说,顾青青去逝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跪下的作者准备好接受打骂了
☆、顾原的哭
凌超坐在出租车上已经快半小时了,车子也快要到达顾原乡下老家。直到现在,他还没完全接受在派出所听到的事实。他不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那个大叔今天早上刚去过医院,顾青青的遗体是今天上午送去火化的,之后就直接被带回了乡下。
凌超不敢多想,也不敢再听更多细节,告别了民警们,又跌跌撞撞的拦了一辆车,直接往乡下去了。
村子就在前面了,两边的高粱地还是绿油油的一大片。和上次来时不同,田间也看不见一个人。
越是临近,凌超的心里就越发难受。顾青青的病在他们家是一颗不定时的□□,随时都有可能爆炸。从她半岁开始,经历过多少次生死之关,却每次都能脱险复生。
顾原总说青青自己看得很开,带动着家里人也平常心一些。可凌超明白,顾原对顾青青有多在乎。医生说了多少次青青活不过多少岁,顾原就有多少次期待真的存在奇迹的。
只有短短两个月了,她就可以满十七岁。就会再一次打破医生的预言,再一次期待奇迹的啊!
然而……
院子到了,门上白底黑字的挽联和檐下悬着的纯白灯笼再一次深深刺痛了凌超的心。
直到现在,所有的侥幸都被破灭殆尽。一直隐忍着的眼泪再也管不住的趟了下来。院子里忙碌的人群和哀思的乐响全部扑面袭来,把这个事实就这样赤祼祼的展现在了凌超面前。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踏进那道门栏的,也不知他在院里寻找什么。所有人都是陌生的面孔,所有人也都不认识他。
没人注意到这个恍惚的少年,凌超脚步虚浮,眼睛直直的注视着前厅的那个门,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大堂前原来摆放顾原爷爷和爸爸遗像的旁边多了个黑白镜框,那个笑颜如花的小姑娘正用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他。
照片上小女生的容貌和平时见到的顾青青并没什么不一样,只是那个鲜活可爱的小姑娘如今只镶在了一方镜框里变成了黑白照片。
他仿佛还听见有个甜甜的娃娃音在喊他:“凌超哥哥,凌超哥哥,你来了啊。”
嘴唇被咬到发白,最终还是没抵挡住哭出声的冲动。凌超面对着顾青青的照片,慢慢蹲了下去,放声哭了起来。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他,想要上前询问,却被凌超的哭声阻挡。不得已,那人跑去找到了张云,带着她到了厅前。
张云走过来看见一个男生蹲在地上把脸埋在臂弯里哭,那背影,很像凌超。
她试着喊了声:“凌超?”
听见有人叫自己,凌超抬起了头,眼泪糊满了全脸,止不住的哭泣变成了抽噎。
他缓缓站起来,转过身,在满眼泪水的包裹下好一会儿才看清了身后的人。
“张姨。”凌超哽噎的轻唤了一声,闭了下眼睛,抬手抹着脸上新添的泪水。
“唉,”张云面色憔悴,眼底的血丝快要布满整个眼球。不知多久没休息过了,原本好看的容颜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多岁。她穿一身素衣,简短的头发有一丝凌乱。她上前两步,看着凌超问,“你怎么来了?是小原通知你的吗?”
“不是,我找了你们两天了,一直找不到,”刚刚抹净的眼泪又冲了出来,凌超吸了吸鼻子,说,“你们的电话都不通,我今天中午刚到,是派出所的一位大叔告诉我的。怎么突然就……”
张云被他惹的眼框也红了起来,她极力忍着,伸出手,抱住了凌超,轻轻的在他背上拍着:“好孩子,别哭了,青青要是知道你来了,肯定会开心的。”
凌超低着身子,靠在张云的肩膀上,试图止住还在往外冒的眼泪。
过了一会儿,凌超稳定了一下情绪才松开她,他从进来就没见到顾原和奶奶,心里又开始担忧:“张姨,奶奶还好吗?还有顾原呢?”
张云仰着头深呼吸了一下,说:“他们都在楼上,小原在陪着他奶奶。”说着还是有一滴泪流了下来。
这两天她流了太多眼泪了,而且两夜没合过眼。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至少她不能倒下。
张云停了下,才接着说:“你帮我去劝劝小原吧,他已经从昨天早上开始就没再说过一句话了。”
“好。”凌超点了点头。
张云的事情还很多,农村的葬礼有着繁复的规矩,而青青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又有更多不同的习俗。
家里只靠她一个人张罗,她其实已经透支严重,但多年一线刑警工作所养成的毅力支撑着她没有倒下。
短短三年里,她送走了老公和女儿,这份打击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可张云却只能咬着牙坚持。
因为她还有一个老人要赡养,也还有个儿子需要她。
上了二楼,楼下的吵杂声小了一些。
顾青青的房间门开着,里面还是原来的样子,一点变化都没有。可是那个曾经在这间房里看书,玩耍,睡觉的人却没了。
凌超不敢久停,有些逃也似的转向另一边的房间——那是顾原的。
同样大开的房门,凌超走近门边,看见了床上躺着睡着了的顾奶奶。只是可见之处却没见到顾原的身影。
凌超站在门口深呼吸了好几次,他不能让顾原看见他先前那种样子,不能再让顾原更难过。
凌超慢慢走进去,他怕惊扰到顾奶奶,尽可能的不发出任何声音。
直到他走到了床尾,他才看见了顾原,这个让他担心了快两天的顾原!
靠近门的这面墙上是一套定做的组合衣橱,橱柜与床头柜之间有一小段距离,而现在这段空隙里,蜷缩着的就是顾原。
他坐在地上,曲起双腿,双手抱着膝盖,额头抵在手臂上,看不清他的样子。
凌超慢慢走过去,蹲下来,轻唤了一声:“顾原。”
他以为顾原是睡着了,正准备碰一下他手臂的,眼前的人却抬起了头。
仅仅一眼,凌超的心就“哗”的一下纠了起来。
惨白的脸色,凹陷的脸颊,空洞的眼神,干枯的嘴唇,还有眼下那堪比国宝级的黑眼圈,全都集在了顾原的脸上。
他像个久未睡觉又久未进食的人一样,连精神体都脱离了本身。他对上凌超的视线,却没一点反应,耷拉着的眼皮慢慢的闭了一下又睁开,却依然没显现出任何光彩。
“顾原,我来了。”凌超伸出手摸上他的脸,轻轻的又说了一句。
顾原还保持着刚刚的状态,他仿佛游离在这个空间之外,也不知道是否听见了凌超的话。
“起来,好吗?”凌超握住他的手,“跟我出去呆会儿,让奶奶在这儿睡觉。”
顾原还是没反应。
无奈,凌超忍住一阵阵的心痛,抓着他两条手臂,把他拉了起来。而顾原却没半点力气,只是顺着凌超的力量被提起。稍一松力,他就往下滑去。
凌超堪堪扶住了顾原,往旁边床上看了一眼,还好没吵醒奶奶。没办法,他只能一把横抱起顾原,出了房间。
二楼客厅里有套沙发,凌超抱着他直接坐在了那里,怀里的人依旧安静,不反应也不反抗。
不哭,不笑,不言,不闹,这样的顾原凌超从来没见过。
“顾原,”凌超喊了他一声,没得到回应,又自顾自的对他说,“你给我一点反应好不好?和我说说话,或者想哭出来也行。”
可还是原来的样子,没丝毫变化。
凌超就这样抱着顾原坐在那,手掌无意识的在他手臂上轻轻抚摸,一下一下,似安慰又似在给自己找寄托。
过了一会儿,凌超看见顾原下嘴唇干裂的地方在往外冒血珠,想放他到沙发上去给他倒杯水来。手刚一松开,就被拉住了。
“别走。”一声极弱却真实发出了的声音从顾原嘴里传来。那是喉咙久未发声而自然堵塞的嘶哑,还有嘴唇粘连过长突然张开而只一点小缝的朦胧。
凌超顿住,眼睛盯向顾原,张姨说他从昨天早上开始就没再说话了,刚刚的两个字虽然并不清晰,凌超却听的真切。
“别离开我。”这一回,顾原用舌头舔开了相连的嘴唇,即使音调依旧沙哑,却吐字清楚了。
之前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有了变化,眉头慢慢皱在了一起,泛红的眼睛微微的眯着,满眼的哀伤尽显而出。他抓着凌超的手腕力度很大,似乎害怕稍不用力凌超就会消失一样。
凌超半跪在沙发上,低下身子,和顾原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他并不在意被抓疼的那只手腕,把另一只手指从顾原后脑勺处穿进他的头发里,看着他的眼睛郑重的说:“顾原,你放心,我不会走,不会离开,我会永远陪着你,永远永远。”
顾原的眼角颤动了几下,眼泪“唰”的集满了眼眶,把周围都涨的通红。他像是终于回到了这个世界想起了所有事一般,痛苦难耐。
终于,他松开了那只仿佛落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手指,在眼泪滑落之前,抱住了凌超。
凌超不得不跌坐在了沙发上,肩头的湿意很快传来,微抖的身子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青青没了,”顾原抽噎着说,“超哥,青青没了。之前明明还好好的,中午还跟我一起画了画,怎么就一会会儿,突然就犯病了呢?”
凌超无法给他回答,只能把他抱的更紧。
“上学期好不容易一学期都没怎么缺过课,她特别开心的。暑假的时候还跟我说她要努力学,争取也跳跳级,这样以后大学的时候说不定还可以去追上我。”
“可是,没有了,跳级没有了,大学也没有了,所有的一切都这样没有了。”
“这大半年来她明明看上去那么健康了,为什么一犯病却是救也救不回来了呢?”
他像是终于有了倾诉的对象,断断续续的一直说着,直到哭声彻底打断了话语声。
昨天早上六点多,紧闭了十五个小时的手术室终于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