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乱反正-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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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我在大学学校门口找人——一些比较短暂的、只跟金钱挂钩的关系。”我吸了口烟,想可真他妈的操`蛋,我沦落到跟一个傻子坐在海边讲一些傻话的地步。
周殊锦在那边又傻‘逼似的活跃了起来,他歪着头看我:“那我可以抱你吗?”他吸了吸鼻子,“你抱我吧你一直踢开我你抱我一下吧,好不好呀?”
我在旁边的地上掐熄了自己抽到头的烟——可真他妈的,可能人类到了一定年龄总会开始自我反省,我说:“我从来不想去承认自己有过错误,也不回去想承认自己会有什么摆脱不了的情绪。”
周殊锦眨了眨眼睛,他努力想从他那个位置挪到我这边来,我看他:“呆那别动。”
他又规规矩矩地安静下来,我说:“你不该反复的来招惹我。”
周殊锦迟钝地眨了眨眼睛。
我说:“我们有过好的时间。”我想了会儿,继续道,“我原来跟你呆五六年时间,我有开心过。”
周殊锦像是听到“开心”两个字了,他弯起眼睛笑了起来连连点头:“开心开心。”
我摇头,从地上站起来只觉得一口郁结在胸很长时间的气息被自己吐了出来。
我有开心过、失落过、生气过、愤怒过,我得承认我是个普通的人,我有人类所有的一切情绪,愤怒失落伤心,都是属于我的。
从头到脚就是这个人走了,就不要再以任何方式回来。
我拍了拍沾在自己裤子上的杂草准备往自己来时的方向走,周殊锦从石头上跳下来跟在我的屁股后面,我侧身说:“你呆这。”
他走路的步子顿了顿,逆着阳光看着我有些疑惑般地歪了歪头:“为什么呀?”
我说没有为什么。
他往后退了一步在刚刚他坐着的那个石头上重新坐好后,乖得跟他妈刚识字的小学生一样道:“那我在这等你好不好呀,你忙完了来接我好不好啊?”
我转身走了,回酒店的时候敲了个工作人员说:“去报下警,南口那边蹲了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说完我就回了自己工作室。
当天晚上这边时间十点多钟的时候薛美琪兴奋的给我打电话说她的拍的片子剪出来了,我对此并不是很感兴趣随口道了句恭喜,翻起了这边要出售的二手游艇照片,准备在里面挑几个明天白天的时候去看下实体。
薛美琪在那边开开心心地讲了半天,我出声打断:“张晟跟你什么关系?”
那边讲得正开心被我打断反应了数秒钟才迟钝地回我道:”大概是一个求爱未果的关系。“
我嗯了声:“是你让他知道我在哪的?”
“……”薛美琪沉默了很长时间,“他是个令人作呕的控制狂,年初的时候找到我问我你的地址。”
我哦了声:“还拿什么东西你在乎的东西威胁你是吗?”
薛美琪很久之后才缓慢地开口:“你是在躲他吗,他在找你麻烦?”她沉默了许久,“他找我问你地址的时候说是跟你没仇,留个地址是为了还一个欠很久没还的恩情,所以我才给他的。”她顿了会儿压下去的声音又扬了起来,“如果他敢弄你我现在就跑去他公司跟他妈的同归于尽。”
我说:“不至于,挂了。”
说完我就把把手机挂了,低头圈出了几艘我感兴趣的游艇准备明天去看看——薛美琪说的是年初的时候张晟向她要我的地址,半年前他妈就有个什么半仙猜到了周殊锦可能会变成一个傻子,然后提前做好准备把要他丢到我这里来。
我倒是要怀疑这个傻不傻的真假了。
至于变成一个傻子除了可以愚弄我外还有什么好处我人在隔着时差这么远的距离怕是难以知道了。
晚上十一点钟后我喝了酒准备上床睡觉,有人叩叩急切地来敲我的门,我穿着个睡衣给人开门,那人说:“唐先生南口的那个傻子坐在那里怎么都不走啊,刚刚警察还让找一个叫做‘唐项’的人去把他领回来。”
“我?”我看他,“一个非法入境的傻子要我领回家?”
他尴尬地看了我半晌:“他一直喊您的名字,警察把他带到警局去做登记他趁人不注意又偷偷跑了出去。”
我沉默地看了眼我门口这个看起来明显有些尴尬的男人,对这边警察的办事效率感到十分的失望:“明天我睡醒再说吧。”
“唐……”门外的男人对我似乎十分不认同,“唐先生,那位先生一直坐在石头上等您,没有人能够把他从石头上劝下来,除了您。”
我看他:“所以您这是在道德绑架我吗?因为他说他在等的人是我,所以我必须得去把他带回来?”
男人张了张嘴:“夜晚的风挺大,他好像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他还抱着一个茶杯。”
“你觉得他很可怜是吗?”我看他。
他没说话。
“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谴责我会让你有一种自己特别伟大的感觉吗?”
“我……”他张嘴,我看他,随后见他从鼻腔里哼出了一口长气,被气着了的样子话也不说了转身就走了。
我关上门伸了个懒腰,在室内明亮的灯光下环视了片刻,一点点酒精会让我有想要入睡的欲`望,我找到自己的床,然后躺了下去。
我对傻子也没有什么怜悯之心,我只希望赶紧有人把他从我的可视范围内带走,我不相信张晟能把他带到这里来就这么放心我会对变成傻子的周殊锦有什么怜悯之心,既然要报个什么鬼恩,那么总不能让恩人真的客死他乡。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超过时间了不好意思我会在晚上的时候努力再更两更做一个微小的补偿
26上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出门吃早饭收获到了周围好几个目光,昨天晚上站在我门口敲门的男人锲而不舍地走到我面前,他板着脸说:“唐先生,他在那里坐了一个晚上,我怎么也喊不动他。”
我开始想我当初为什么要找他去帮忙报警,我随便在路上花个一点小钱找个路人帮忙报警难道不是更好吗?
直到我吃完了我的早饭,坐着想翻下杂志这个好管闲事的人还站在我身边,这让我有些烦了,克制着自己保持平静问他没有工作要做吗?他竟然还回答我说有。
我点头拿手机跟我看中的那几艘游艇的主人约时间去看,约好时间我丢了餐巾从餐厅走了出去。
整个早上我分别拜访了三个人,我对他们的东西都不太满意,算不上太高兴地回到酒店准备去餐厅吃午餐,准备在下午再去看看,被那个十分莫名其妙的热心人给半强制地带到了周殊锦一直呆着的地方。
我被拉拉扯扯走了数步后挥开了这个男人的手,周殊锦还坐在我离开时候的那块石头上,他躬着身子把脑袋埋在膝盖处,他周围还放着一些不知道是哪来的爱心人士投喂的吃的跟水,在听见动静后缓慢地抬起了头,他蹙着眉头红着眼眶在看见我瞬间睁大了眼睛:“项项你忙完啦,你来接我啦?”
我站在离他数米远的地方看他似乎十分着急地想要站起来,我告诉他:“不是。”
他站起的动作顿了顿,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我。
我说:“我是被迫过来的,而且我也不忙,这段时间都挺闲的。”
他眨了眨眼睛,伸出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肚子对着我小声道:“我好饿哦,好想吃东西。”
我看了看周围,想看下这周围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收回视线的时候他瘪着嘴低声呐呐:“你忘记我在这里等你了。”
我没说话,他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我,好一会儿眼眶又红了起来:“我不怪你哦。”他吸嗦了会儿鼻子又道,“你带我去吃饭我就原谅你好不好?”
我看了看周围,周殊锦应该是真的傻了,他如果不是真的傻了肯定不会由得自己说出些这样的话来,不过我想最可笑的事情可能在未来他脑子莫名又好起来之后把这一切的错误再次怪罪在我身上,指着我的鼻子说我践踏他的尊严。
那我可真够无辜的,我在原地站了片刻:“周殊锦如果你是在装傻的话我劝你不要这么做。”
他揉了揉眼睛,小声啜泣着:“带我去吃点东西好吗好吗?”
我说:“有话变正常了跟我说,道歉的事情也脑子正常的时候再做。”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听到了道歉这两个字,揉着眼睛抽抽噎噎的说:“对、对不起。”他呜咽着,“对不起你不要把我丢下我做错了什么吗?”他憋了两口气,“我、我可以改吗?”
他这幅逆来顺受唯唯诺诺的模样实在让我烦躁,这他妈的在时时刻刻提醒我我正在欺负他,我他妈的竟然在欺负一个傻子,我往后走了一步,他从石头上站了起来,可能因为久坐的原因迈向我的步子踉跄了下。
身后带着我来的男人已经不知道走到多远的地方去了,我盯着朝我走来的周殊锦:“你还记得两年前你让人把我丢水库的事情吗?”
他顿住脚步一脸茫然的模样,摇头:“没有没有过。”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我问他。
他仍旧摇头:“没有没有过。”
我纳了闷:“那你为什么记得我?”
他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脑袋才顿下来,走路都走不稳了还十分顽强地朝我走过来,他红着双眼眶还在咧嘴笑:“唐项。”他走到我的身边小心翼翼地伸手抓住我的衣袖,半晌用另一只手从自己裤子口袋里面拿东西,他辛辛苦苦又小心地从口袋里掏出了张照片。
——又他妈的是照片。哦,我他妈的跟他之间确实有那么一点在很长时间内彼此都不想再记起的记忆。
他小心地把那张手掌大的照片放在手心给我看,相片应该是用拍立得照的,色调看起来有一些怪,我伸手挥开了他摆在我面前的照片。
他哼哼唧唧了两声迅速地把手收回去:“是项项背我。”
好像某一年我吃饱了撑的还是他吃饱了撑的要去爬山看个什么鬼枫叶,路走到半中央就说自己脑袋疼走不动了,小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就冷坐在石头上面,静坐了半天也没见他脑袋有点不疼了的架势我气不过了让他爬到我背上,给他背到能见到观光车的大路上坐上车才算了事。
反正那次我是没看见枫叶没看见风景什么也没看见还被他弄得一肚子气。
周殊锦站在一旁一张因为长时间没休息好而显得有些惨白的脸做了副十分可怜的模样看着我,他咬了咬唇十分小心地模样开口对我道:“肚子好饿。”
“……”
他说:“你带我去吃点东西我就原谅你好不好项项。”
我乐了:“你原谅我?”
他眨了眨眼睛。
我说:“怎么不想我要不要原谅你呢?”
他皱着眉头一副这已经超出了他思考范围的样子:“那、那我怎么样才可以被原谅?”
这个问题真好,我几乎没任何思考地回了句:“不如你也到水里游一圈看看?”
我看见周殊锦十分夸张的抽了口气,然后他把藏在手心的照片塞给我,把另一只他妈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被他一直拿着的那个我喝茶的茶壶也拿给我,他低头盯着自己的衣服看了一会儿,抬头看我:“那我要不要把我的衣服先给脱掉呀,待会儿会湿掉吗?”
我没说话,他自己给自己点了下头,扭头看我:“那你要原谅我。”
我没说话,他跟个傻子似的跑步冲进了海水里。
他试图塞进我手心里的那张照片顺着掉在了地上,静静地躺在一片乱石头跟乱草堆里,照片里那个记性不太好的人趴在那个还没到三十岁的我的肩膀上在偷笑。
作者有话说:
哎APP排版这么糟糕我真的不太想更新。。
26下
最开始的时候是那水面荡起了一层层的涟漪,它们把水面反射的太阳光打成很多道细碎的光芒,水花溅得很高,阳光透过溅起的水花折射出点五光十色的光芒出来,那亮光转瞬即逝得像是遗留在自己眼内一些或许曾有过的记忆。
然后是衣服,它在入水的时候在水面鼓起了气泡,而后又在短暂的时间被海水浸透缓慢地贴服在海面上,最后随着躯体浸入海中。
我看见周殊锦在水面中伸了下手,随后那只手被海水覆过,伸出来后又被覆过,我甚至有闲情的想到——就像他屡次向我伸手又被我推开的样子。
我听见周殊锦的声音,他喊出一个项字,随后又被海水呛断,他的咳嗽声从离我不远处的海面上细细的传过来。
我往后退了一步——他傻了,他现在不会游泳。
我转头看了下四周,现在是个午餐时间,周围没有什么人,周殊锦现在不会游泳……
我问我自己——我真的要他去死吗?
我他妈真的需要去跟一个傻子计较吗?!
我转身朝来的路疾步走去,我想刚刚拉着我来的那个男人可能走的不是很远,在来路急走了数十米后见到几个当地人蹲在路边抽烟,我走上前去一字一句地告诉他们有人落水,那个人是个傻子,而我不会游泳,他们闻言掐熄了烟头急急忙忙地跑了过去,我看见有两个人从刚刚周殊锦跳下去的地方跟着跳了下去。
水花、水声、折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