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深渊的爱-第1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霍定恺忍耐了一个月,终于忍耐不下去了。
那天晚上,他把容晨放在家里,给他准备好牛奶麦片和甜甜圈,又给他找了一个有趣的娱乐节目,然后自己偷偷锁上门出来,去了酒吧。
乔虽然不见了,但酒吧仍旧是老样子,喧嚣热闹,毒贩和寻找伴侣的单身男人混迹其中,他们的眼神像荒原上饥渴的郊狼,肚皮干瘪如纸,四爪犀利似刀,都想捕捉到属于他们的猎物。
……不幸的是,霍定恺恰恰二者都占。
那天晚上,霍定恺从酒吧里带回家两个男人。
他吸毒吸得忘乎所以,完全不记得家里还有个未成年的孩子,这一个月极度压抑的生活,让他的渴望强烈得像非洲草原上半年没见雨的干枯灌木,一丁点儿火星就燃成了巨烛。
三个人就在黑暗的客厅里纠缠在一起,霍定恺毫不掩饰地快乐shen yin,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直至清晨,明澈的阳光透过窗子,晒在他的脸上,霍定恺才努力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容晨木头一样站在卧室的门口,垂着手,静静望着他。
男孩的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霍定恺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忍着吸毒后的头疼,艰难从凌乱的地板上抬起头来,那两个被他带回来的男人,一个已经走了,还有一个仍在熟睡。
霍定恺努力推醒那人,将扔在地上的腌菜一样的衬衣丢给他,那是个像嬉皮士的长头发白人,他看见了容晨,喃喃道:“那是谁?”
“我弟弟。”霍定恺飞快地说,“好了,现在穿上衣服,给我出去。”
“喂,我还能见你么?亲爱的,今晚我们再……”
“给我出去!”霍定恺一时火大,他三两下把那人推出了门外。
屋子里,安静下来。霍定恺看看四周,客厅到处都是他们zuo ai的迹象,陌生人没来得急拿走的外套领带,还有拆开的安全套包装,扔得一地都是。
霍定恺套上牛仔裤,迅速抓起那些外套领带,他奔到窗口,将它们一股脑扔了出去。然后他转头看着容晨,想说点什么,但容晨低下头,转过身,进了卧室,砰的用力关上房门。
霍定恺洗了澡,又把客厅收拾了一番,弄完之后,他颓然坐倒在沙发里。
这么说,容晨全都看见了?
他当然会看见,也会听见。昨晚他们仨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叫得那么大声,就算容晨睡死了,也会被他吵醒,爬出来看看究竟。
他不知道容晨具体看见了什么,无论是什么,恐怕都是令男孩非常难堪的场面。
他真是疯了,竟然把这么露骨的一面暴露在容晨面前,他在逼着容晨崩溃。
知道已经无可挽回了,霍定恺认命地起身去了厨房。
他给容晨做好了早餐,又端着盘子去了卧室,霍定恺敲了半天门,里面的人就是不肯出来。
没有办法,霍定恺只得将食物放在客厅茶几上。
而他自己,什么都不想吃,只是呆呆坐在沙发上,等待着那个宣判命运的时刻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霍定恺听见了开门的声音。他紧张万分地望着卧室,容晨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
夜色中,少年的那张脸残留着脏兮兮的泪痕,看上去又仓惶,又悲哀。
霍定恺站起身,他想做一番解释,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就是你在这儿过的生活?”他听见容晨问,“你就是这样……和他们鬼混?”
“鬼混”这两个字,深深刺激到了霍定恺。
他慢慢坐回到沙发里。
“这就是我过的生活。”他抬起头,平静地望着容晨,他的声音慢得像电影台词,“这也是我想要的生活,小晨,我是个成年人。”
“不是每个成年人都会在半夜带两个男人回来鬼混!”
霍定恺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撕裂,他真正的那个自我,那个丑得不堪入目的自我,正在无可遏制地暴露出来。
“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这都是我的生活。”霍定恺淡淡地说,“让你看见了,是我不好,但如果你以为你四哥应该像个圣人那么干净,那是你弄错了。”
容晨忽然,哭起来。
“你就非得这么过日子么!”他叫道,“你就非得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对我而言,以前的人生才是真正的人不人鬼不鬼。”
容晨扬脸望着他,他的脸很脏,眼泪正像泥石流夺眶而出。他像是不认识那样望着霍定恺!
“我不是个好哥哥,小晨,我也不是什么洁净的圣徒。”霍定恺平静地望着他,“你四哥身上有许多缺点,数不清的毛病。让你失望我很抱歉,但是这样子,才是真正的我。”
容晨胡乱拿袖子擦了擦脸,他咬着牙,嘶声道:“我不许你过这样的日子!你不该是这个样子!四哥,你这就跟我回去!”
那是霍定恺和容晨之间发生的第一次激烈争吵。
容晨说什么都要带霍定恺回去,而霍定恺就是不肯,他说,要回去容晨自己回去,他是再也不会回国了。
容晨没有回去,他成天守着霍定恺,像监视犯人那样监视着他,无论霍定恺走到哪儿他都要跟着,就像他不是十七岁而是七岁。
霍定恺被他弄得要疯了,但无论他冲着容晨大吼还是哀求,都没有一点用。容晨就像一枚牢牢吸附在船底的柔软帽贝,他决不碍事,但也决不离开。
别的都还好办,忍一忍就过去了,唯有一件事,霍定恺无法忍耐。
那天,他把容晨骗去厨房,又将自己反锁在卫生间里,然后将好容易找到的一点“药”,注射进自己的体内。
旋即,霍定恺就听见咣咣的砸门声,那是容晨发觉不妙,想要凿开卫生间的门锁。但霍定恺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他被药物刺激得飘飘欲仙,就连肉体都感觉轻盈起来。他觉得他在往上升,飘去了半个星球之外,画着西瓜图案的卫生间瓷砖,在他眼中渐变成一片碧绿的海洋,他在海洋里漂浮,他和乔,在这浮满了西瓜的无边翡翠海里,在牛奶般黏稠的月光下跳舞,和着吉他的乐声跳弗朗明哥,他吻着乔鲜红如婴孩的嘴唇,像他们初见时那样……
门终于被撞开,容晨抓着凿锁的熨斗,傻了一样站在卫生间门口。
他看见了地上的针管,还有霍定恺脸上,那种他从没见过的yu xian yu si的表情。
容晨不由恐惧地往后退,就像大海里的游泳者忽然发现海水变成了血红色,还有飘过来的人骨头……
“这是什么东西!”他回过神来,扔掉熨斗,扑上去抓起针管大叫,“四哥!你在吸毒?!这是什么?Heroin?!”
霍定恺瘫软在马桶旁的地板上,他似笑非笑抬起手,想去抱住容晨:“……如果你能早点来,那该多好。我们,和乔,我们三个一起去月球。”
容晨气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疯了!四哥你怎么能吸毒!伯父会杀了你!”
霍定恺摇晃着沉重的头,他做了个嘘的手势:“你别和他说。他不需要知道这些……他什么都不知道,很多我的事他根本不愿意知道,他只希望得到一个好儿子,哪怕是假的,也成。”
“你别这么说!”容晨边哭边求,“你和我说!四哥,你把不愿意告诉伯父的事情告诉我!我不会告诉别人!我来安慰你!”
霍定恺怔怔看着他:“你真的愿意听?”
容晨拼命点头:“真的!我愿意的!”
“那么,我来告诉你一个秘密……”
“是什么?”
“我爱你。”霍定恺慵懒地笑着,他凑过去,吻在了容晨的嘴唇上。
容晨尖声大叫,他一把推开霍定恺,疯了似的逃出卫生间。
第25章 第 25 章
……不知过了多久,霍定恺从药物的作用里脱身出来。
他支撑着爬起来,摇摇晃晃走到客厅。
他看见容晨在哭,埋头痛哭。
霍定恺耸耸肩,独自去沐浴。药物的作用刚刚散去,他感到烦躁、厌倦,触目所及,惟余污浊盈野。
再说,他不过是把已经搞砸的事情,搞得更砸。所以有什么好惊慌的呢?
从浴室出来,他去了厨房,容晨做的奶油薄饼已经凉了,可是霍定恺不介意,吃了两小口,就把盘子扔下了。
然后他回到卧室,胡乱拉开被子躺下来。他累了,而且对任何事情都没兴趣,他只想睡一觉。
这时候,容晨慢慢走到他的床前,低头看着他,那种神色,像在参观奥斯维辛集中营,像在看一具被害者遗体。
“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他突然说,“除了喜欢男人,吸毒,滥交……还有什么?”
霍定恺掀了掀沉重的眼皮,他短促地嗤嗤笑道:“还有,我是外星人,来自人马座。”
容晨没笑,他红肿的眼睛又涌出泪水来,他慢慢蹲下,手抓着霍定恺的胳膊,哽咽道:“我不会和别人说的,任何人都不说!伯父他们,爸爸妈妈还有容庭容霁,他们都不会知道……”
霍定恺伸出手,怜爱地抚摸着他细细的黑发:“小晨,我爱你。”
“你在吸毒!你在发昏!在说昏话!”
“这不是昏话,我一直在爱你。”
容晨仔仔细细擦干净脸上的眼泪,男孩的神色,一点点变得坚毅起来,像寒风中不可动摇的磐石:“你要戒毒!一定得戒!戒了毒咱们再回去,他们谁也不会知道!”
霍定恺懒懒一笑,松开手,重新缩回到床上,他那样子像缩进皮革翅膀的蝙蝠,躲避必将到来的阳光。
“我戒不掉的。”他喃喃说着,闭上眼睛。
“戒得掉!”容晨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四哥,我来帮你戒毒!”
容晨说话算话,他查阅各种资料,亲自去戒毒中心打听情况,他找一切可以尝试的办法来帮霍定恺戒毒,但在他打回去的长途电话里,却笑嘻嘻地和母亲说,他“和四哥环游世界,等玩够了再回去”。
他二十四小时跟着霍定恺,连上厕所也不许霍定恺把门拴上,临睡前,他会仔细搜查霍定恺的房间,目光像个老练的海关官员,确定一点毒品都没有之后,才允许他进去睡觉。他知道他还是个孩子,比起年长他五岁,又在国外过了这么多年的霍定恺,玩心眼他根本玩不过这个哥哥。
但他就是咬着不放,在发觉霍定恺和疑似毒贩的人交谈时,他大吼大叫着把霍定恺拽走,还时不时回头,用他仅会的那几句脏话大骂那个拉美裔毒贩,惹得人家差点掏枪。
霍定恺觉得这一切很愚蠢,无论是容晨的努力还是他的监视。他不断和容晨说这是白费劲,是徒劳,他戒不掉的,从来就没有人能戒毒成功。
“没关系,坚持就是了。”容晨毫不气馁,他笑嘻嘻地说,“我哪儿都不去,就这儿陪着四哥,一年也陪着,十年也陪着。”
所以容晨和乔根本是两路人,霍定恺突然想,他怎么那么糊涂,竟然以为他们相似!这俩人恰恰处在两个极端,如果乔是头上长角的恶魔,那么容晨就是披着洁白羽毛的天使。
……可他宁可跟着恶魔一块儿堕落,也不想接受天使的拯救。
霍定恺想溜走。他想趁着容晨不注意悄悄溜掉,他一点儿也不打算回到从前的路上,一想起回国他就觉得头疼。是的,他的人生是毁掉了,再这样下去或许他活不到三十岁,不是死于吸毒并发症,就是死于艾滋病。但,那又怎样呢?
容晨很快发觉了他的企图。
他把霍定恺的护照钱包都抢过来,贴身抱着,连睡觉都不松开手。
霍定恺实在是气急了,就和他吵,骂他是讨人嫌的小崽子,说他“像只没脑子的吉娃娃,只会咬人家的鞋后跟!”
容晨活这么大,从来没被霍定恺这样骂过,他气得直哭。但过后,容晨又咬着嘴唇,在心里一个劲儿和自己说,霍定恺是毒瘾犯了,话不过脑子,不能把他这些疯言疯语当真。
然而戒毒这件事,太困难了,虽然霍定恺的毒瘾还不严重,但戒掉它也不可能像戒烟那么容易。
因为得不到毒品,他在家里大吵大闹,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屋内如龙卷风过境,遍地碎玻璃。容晨起初吓得浑身发抖,他把门锁上,一个人躲进小阁楼里,捂着耳朵抱着头。但后来他就习惯了,尽管还是害怕,怕得心突突的往外跳,但他就是强迫自己留在客厅,把门窗都锁好,然后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望着像个疯子一样在屋里暴走吼叫的霍定恺,哪儿也不去。
到后来容晨又多了一项习惯,他把家里所有尖锐的东西都收走,因为霍定恺会拿刀划自己,把胳膊划得血淋淋的,还浑然不觉。
霍定恺在痛苦到极点时,曾低三下四的哀求容晨,他求容晨放弃他,别再管他,“就当你没有我这个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