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成猫被友戏-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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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在比赛几天前把韧带拉伤了。
沈华少年时期很是心大,却还是为此扼腕了好几天,那是他第一次懂得何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当时是怎么想的沈华已经全然忘记了,只记得自己零星地臭骂了几句鬼运气。之后学业忙完了就进了社会,再没当初的闲心与兴趣去苦练投篮了。
说来奇怪,在保持清醒这件事上明明沈华比当初期盼的多得多了,付出的努力也完全不是当初能比的,面对大同小异的结局却并没有像当初那样跳脚。
他只是无奈地想:“唉,随它去吧,难不成我还能放弃吗?”
既然不肯放弃,也只好乖乖把人事尽好,等着聆听那无理取闹的天命了。
这愣头青的劲,想来也真是远胜当年。
又或者只是,当初没有人让他执着。
沈华骤然回想起傻不拉几的青春期,在被逗乐之余还有一点轻盈的满足。
他想:“不错,年少时竟然还为喜欢的东西坚持过,好歹也不算是混过去了。”
他给自己盖了个戳,自觉不负少年时光,于是转而琢磨起了谭景和年轻时候的样子。
会经常害羞吗?会成天埋在学习里吗?那时候也会天天运动吗?笑起来是抿着嘴的还是很灿烂?
沈华被自己的想象想的抓耳挠腮的,觉得每个谭景和都十分可爱,无论是什么样的他都喜欢,恨不能穿越回去一把勾搭上,早早过上老夫老妻的生活。
说不定过久了,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舍不得。
沈华微微叹了口气,收回了漫无边际的脑补,用爪子扒住谭景和的手悠了悠。
他最近时常这样突然发疯,谭景和已经习以为常,头也不回地反手挠他痒痒,轻声道:“等我两分钟,快搞定了。”
沈华被挠得花枝乱颤,短暂的郁结直接被笑跑了,心情很好地晃着尾巴打量谭景和。
谭景和此时扣上了一副眼镜,看起来怪人模狗样的,头发有些长了,松松地垂下来,又显得有些柔软。
沈华忽然想起自己是见过谭景和的少年模样的——他曾经翻过谭景和相册,他自己还在其中一张照片中友情出场了。
当时不以为意,现在沈华却突然意识到些许不对劲。他的长相从高中到现在都没怎么变过,顶多就是长开了些,谭景和不可能认不出来。
那为什么谭景和从来没跟他说过?沈华以己度人,觉得不拿来调笑个八百次实在是对不起这个巧合。
谭景和大概厚道点,四百遍应该也是有的。
有话就直接问。沈华哒哒地把问题给打了出来,拿不准会听到什么风格的答案。
他最希望是谭景和是有意把照片留下来的,可是沈华把记忆翻了个遍也没有有关谭景和的半分印象,那么想来,他对于谭景和来说也无疑是个无名小卒。
如果答案真的是没认出来,沈华怕自己会忍不住把谭景和挠死。这些没边的念头一溜而过,全部融化在谭景和的一眼里。
谭景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沈华一瞬间心脏狂跳,意识到自己的想入非非竟然成了真。
谭景和其人,自打少时就不怎么外向,有话也只往心里一揣,乃是个交深言浅的性子。
倒也不是觉得自己那些鸡毛蒜皮有什么值得藏着掖着的,只是挑挑拣拣一番,那一点细碎的少年心事里着实是没什么足以为外人道的。
自己平日里瞎想已是无聊,不必再拎出去现眼。
谭景和将这种不咸不淡的日子过了很久。虽然别人呼朋引伴的喧闹偶尔也会穿过寂静的空气,轻轻地在他的心尖上敲开一个口子,漏出一点瑟瑟的冷风来。
但在大部分悠闲的时光里,谭景和还是安于独处。
只是他时常觉得少了些什么。像一个崩了一个小口子的圆环,滚起来和其他完整无缺的乍一看也没什么两样——顶多是自己知道途中有多少倾斜磕绊。
谭景和就这样一直茫然地咕噜咕噜着。
到底是少了一点,总是滚过几个轮回就忍不住停下歇会,去挨个扒拉一下身周弯弯绕绕的缝隙——或许里面就藏着那块契合的小小碎片呢?
这一点心愿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直到实现的那一刻,谭景和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是这么期盼的。
第16章 十六章
那是一个炎热非常的夏天。
即使太阳懒散地躺在云层之后,也丝毫不能削减其威力。它将芸芸众生玩弄于鼓掌之间,劳苦大众们被烤成几分熟全凭它定夺。
沈华就是“劳苦大众”中的一员。放学铃一响他就跑到两栋教学楼之间的连廊那打坐,本想着吹吹自然风,却没料到连掠过的风都散发着热气。
沈华蔫头蔫脑地坐了一会,盘旋飞舞的浮躁心绪终于慢慢沉下来。他这才把身边的棋盘拉到眼前,不住摩挲着温润的棋子。
沈华兀自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揉揉脑袋,将手中攥了许久的棋子向上一抛又一接,竟然就这样无所事事地玩了好一会。
最后一抛他没接住,棋子在棋盘上摔了个四脚朝天,好不凄惨。沈华与它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好一会,忽然扯着嗓子往教室里喊人,不多时,一个男生就从中走了出来。
沈华惨兮兮地说:“走过路过,不来一局吗客官?”
同是被不通风的课室逼出来的谭景和半靠在栏杆上,手中执着的书正看到主角家破人亡的段落,不防旁边骤然传来一句十足十的拉客金句……而且还语气相当到位。
他酝酿好的情绪顿时漏得渣都不剩,连带着心思也从书里飘了出去。
“客官”一出来就听了这么一句也丝毫不意外,像是已经被拉客拉习惯了,轻车熟路地笑嘻嘻道:“不约。”
沈华锲而不舍地继续道:“一盘棋而已!一盘棋,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说不定你还收获颇丰从此爱上它了呢!”
客官不为所动:“我连规则都不熟,玩个屁。更别说你都不知道下了多久了,我像是那种幻想着初出茅庐就大杀四方的人吗——哦,我连茅庐的门都没找到。”
沈华就不说话了。他宽大的校服被风吹得鼓起,沈华捞了一手的风。
然后又都轻轻地漏走了。
“行吧,那你回去吧。”
谭景和冷眼旁观了这一出,认为那嚷嚷的未必没猜到会是这个结果。
就算他们真的下了一局又如何?不外乎是压倒性的胜利,如果沈华不是抱着虐菜的心理,那这一局实在是没有意义。
只是人海茫茫,知音有几何?那么多勾肩搭背亲密无间的,有幸心意相通的又有多少?
有时候人愿意放低身段要求,只去求一个短暂而空虚的陪伴。
谭景和一哂,将发散的思绪一把抓了回来,撇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各人有各人的选择,没必要对别人评头论足。
他于是又漠不关心地继续看书了。
等到谭景和站久了腿酸活动身子的时候,他才发现沈华竟然还没走。
那少年眯着眼盯着棋盘,如同入定了一般一动不动,眉宇间很是平和,有种与世无争的宁静。
与之前的判若两人,也不知道他已经盘腿坐那想了多久了。
棋盘上黑白子交错出了美感,像一副精心描绘的画卷,铺着一个人的心血。
势均力敌,战至酣处。
没有人能与他对弈,他便自己左右互搏。
良久,沈华倏的一展眉,整个人随着这个动作被注入了一股生气,瞬间活了过来,露出了一点意气风发的轻狂来。
他乐颠颠地落下一子,很是满意地舒了口气,然后四顾了一圈,看上去迫不及待地想找人显摆一把。可是他身周再无其它认识的活物,只好自己摇头晃脑了一番,尾巴能翘到天上去。
谭景和从头到尾围观了他这一堆小动作,却出奇地并不觉得好笑。
他甚至有点羡慕。
那个缺口再明白不过了——一个他真心喜爱的东西。
足以让他全身心投入,不管缺什么都能愉快地一直滚下去的东西。
棋盘上黑白子厮杀得正激烈,棋手正得意于自己的一招妙手,可谭景和甚至连哪方占优都看不出来。
更遑论那一着的作用了。
谭景和不由自主地想:“要是我能看懂呢?”
能看懂那一着的奥妙,在狭窄的棋盘里纵横捭阖,布尽机心,开辟出广阔的一方天地。
然后和兴趣相投的人你来我往,输赢不论,皆是尽兴而归。
谭景和忽然就明白了围棋的魅力。
谭景和十六岁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二十六岁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
比起尘世间诸多的随波逐流,已算是幸运。
“当时去洗这么一张照片,只是想着是你将我的爱好带进我生命里,纵是过客,也是颇有纪念意义的过客,好歹得留下点什么。……而后来,每念及这是你我唯一的合照,珍藏起来都怕它落灰,更是舍不得丢了。”谭景和揉搓着沈华的后颈,好笑道:“别这么盯着我看,有这么吃惊吗?”
有。
沈华先前最美好的设想是谭景和某日忽然发现他们有张合影,然后出于某些不可言说的小心思给偷偷保存了下来,没想到竟会牵扯出一段前尘往事。
沈华略一犹豫,羞耻心最终还是败给了好奇心:“你难道……当时就喜欢我吗?”
“没有。”
沈华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谭景和眼睛里闪烁着恶作剧得逞了的狡猾笑意,续道:“好感而已。毕竟我只和你有那么一次……两次相遇,我没有去接近你,对你什么都不了解。”
没等沈华问,谭景和就先行解答了他的疑问。
“那一天天很蓝,云层很厚,压得低低的,背景拙劣得和PS上去的一样。
你在投篮……一个人。我本来只是路过,忽然见你有点眼熟,就站在远处看了一会。
我看到你的时候你已经站到罚球线那了,投中一个就往后退一步,没中就继续来。……我看你投了有□□个球,没等到你换个位置重来,不过我猜你是从三秒区投起的。
命中率还挺不错的。你自以为中了三分球之后还原地蹦了一下……嗯,你踩线了来着,是两分。
我唯一记得的,就是那条弧线很美,空心入网的声音就像水花一样。”
沈华怔楞许久,才慢慢打出一行字:我们竟能重逢。命运真是太奇妙了。
谭景和一挑眉,“不是命运,是早有预谋。那次相遇之前我可是做了功课的,不然勾搭不到你怎么办?”
“你究竟是什么时候……”
“喜欢上你的?”谭景和往沈华绒绒的肚子上轻轻一弹,笑道:“那时候还没有图谋不轨,只是单纯地想和你做个朋友……没想到后来关系会那么好,也没想到后来会喜欢上你。后面慢慢喜欢上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温水煮青蛙地慢慢熬,每天都毫无理由地期待着你突然也能喜欢上我。”
谭景和轻声道:“沈华,你改变了我。是你让我变成更好的人。”
沈华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喃喃道:“我亏了,你知道我以前如何,我却不清楚你过去是什么样的。”
“没关系。”谭景和笑得像偷了腥的猫,“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足够我慢慢讲给你听。”
作者有话要说:
化用了水花兄弟。
第17章 十七章
有那么一刻,沈华觉得自己是真心实意地信了的。
沈华好像看到很多年后,他变成一只已经懒得上蹿下跳的老猫,四仰八叉地躺在谭景和的怀里,眯着眼睛听他说笑。
而谭景和的手指仍然温柔地搭在他的颈侧——和现在一样令人安心。
多么美好的时光。
遥不可及的明天。
沈华每天都要经受拆解重组之苦,精神不可避免地萎靡了下来。
每一次“醒来”之后,沈华都会把自己卷起来,一动不动地窝在谭景和腿上很长一段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沈华在当中受到的痛苦竟然一直延续到了现实。在这阵苦痛横行肆虐的时候,沈华甚至分不清现实与虚妄的边界的。
因此他只能浑身僵硬地蜷曲着,借着谭景和一点微薄的体温,在一片狼藉之中蹒跚前行。
假装前面有微笑着伸出手的你。
沈华平时一抖尾巴谭景和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此时一反常态的蔫巴很快就引起了谭景和的注意。
谭景和问过沈华几次,都被沈华搪塞过去了,倒有点摸不清头脑。
生病了么?有不舒服说出来就好,咬牙死扛算什么回事?
谭景和本打算观察几天,再考虑要不要带沈华去看医生。没想到就在这几天里,又生变故。
沈华直接在谭景和身上睡着了。
并不是眯着眯着渐渐沉入梦乡,而是沈华正在一边做些比如扯扯谭景和头发、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