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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深度催眠-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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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萧牧并没有拒绝他的来电,只是彼端有些吵杂,该是在健身房里。
  “师兄……”听到萧牧的声音,谢锦天一时间有些迟疑,但仍是硬着头皮道,“你知道易杨在哪儿吗?”
  “你等等。”萧牧沉默了片刻后,换了个安静些的地方,才继续道,“你怎么想到来问我?”
  “我也是走投无路了。”谢锦天苦笑了一下道,“我结婚那天的事,你知道了吧?”
  “嗯。”萧牧将贴在脸上的几缕湿漉漉的刘海向后撸去,“但不是易杨说的。”
  “他走前有和说什么吗?”谢锦天并不在乎这丑闻是如何传到萧牧耳朵里的。
  “就发了条消息。”萧牧略一犹豫,补充道,“他很早以前就想着,等你结婚以后就离开。”
  很早以前是什么时候?谢锦天不敢问,但他心里也清楚,易杨做出这个决定,必定是先于他拿夏雪威胁他之前。按着易杨的个性,或者本就想着,要在谢锦天得偿所愿以后,静静地从他的生命中消失。可谢锦天却让他以这种难堪的方式退场,彻底碾碎了两人间仅剩的一点靠着青梅竹马的情谊强撑着的保持距离尚能暂且冻结的温情。
  “师兄,你有他的新号吗?”谢锦天努力维持着表面的波澜不惊。
  “对不起,我不能给你。”萧牧叹了口气道,“别再去打扰他了,你知道他躲的是谁。”
  直到彼端盲音响了数声,谢锦天才缓缓垂下手,呆望着窗外喷泉循环往复地划出一道道水流。他心中忽然嫉妒起来,分明萧牧和易杨相识的时间远不如他和易杨的长,可易杨却什么事都和萧牧说,还同仇敌忾地防着他,就因为萧牧也找了个同性恋人?
  谢锦天气闷地坐会电脑前发了会儿呆,随后竟鬼使神差地从抽屉里摸出了那支录音笔。那里面,有易杨给程衍做咨询的那段语音。谢锦天外放了,静静听着。当被问及跟踪的是谁时,易杨答——“我喜欢了很多年的人。”
  谢锦天仿佛不敢确信般,小心翼翼地倒回去,将那录音笔靠到耳边又听了遍。
  ——“我喜欢了很多年的人。”
  谢锦天霍然起身,仿佛找到了什么把柄似的来回踱着步子。
  喜欢他!易杨终究是喜欢他的。
  那么无论逃到天涯海角,他将依旧望眼欲穿、魂牵梦萦,始终记挂着他。待那思念满溢得几要决堤,他便会回来,回到他的身旁,一如既往地恋着。而他,只需守株待兔。
  可万一……万一他不回来了呢?
  谢锦天顿住脚步,怔怔望着那录音笔。
  樊逸舟也许和他一起离开了,也许已经催眠了他,让他忘记了他的存在。
  一想到这里,谢锦天便又恨不得立刻就去找易杨,去确认他的喜欢,确认自己的存在。
  或许夏雪说得对,从前他需要易杨,因为他是个缺乏自我价值感的空瓶子,需要靠着别人的爱和认同来填满它。就连他对易杨的“报复”,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种试探,他想确认易杨对他的感情究竟有多深,是否无论他怎样伤害他,他却待他如故。
  可显然,他的预期落空了。
  这辗转难眠的几日里,他发现易杨对他的意义远不止这些。易杨就好似空气,平时里总被忽略,可当他在他生命中的浓度稍稍稀薄些,便会令他生出窒息的恐惧。
  谢锦天分析他人向来头头是道,却唯独不敢拆解他对易杨的感情。或许那里面有潜藏的愧疚、有惯性的依恋,但更多的是什么,他却不敢细究。只是他能确定的是,如果说失去夏雪会令他心有不甘、愤愤不平,那么失去易杨,却会令他心灰意冷,就此消沉。
  他不能让自己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不能坐以待毙。
  这般想着,谢锦天给樊逸舟发了封邮件。
  当晚,樊逸舟便按响了谢锦天的门铃。谢锦天看到他时,第一个蹦出的念头便是“他没和易杨在一起”,也正因此,他心中竟是一阵庆幸。
  “别得意得太早。”樊逸舟倚着门,将手里的袋子提到他跟前,“我可不是因为你那自欺欺人的借口才来的。”
  谢锦天给樊逸舟的邮件里写着,想就起诉谢煜猥亵男童一事找樊逸舟商量。樊逸舟相信谢锦天很有可能会“大义灭请”,但显然,这出发点绝不是替易杨打抱不平。他们也算是“合作”过,樊逸舟对谢锦天的自私也算是了解得颇为透彻。
  “这都什么?”谢锦天让樊逸舟进来,眼看着他将那一袋沉甸甸的东西搁到茶几上。
  樊逸舟没答话,自顾自地将袋子里的东西一一取出来陈列在桌上,就像战后清点尸体。
  “他此生最想割舍的,都在这里。”樊逸舟掏出根烟,肆无忌惮地点上了,“他走前说让我替他处理,我想了想,还是都给你吧!也算做个顺水人情。”
  谢锦天垂眼看去——一个u盘、一根红线、一张合影、一个青瓷杯、两本国史大纲、一个砸变形的月饼铁盒。
  除了那u盘,他认得的这些,无论是哪一样,都像兵不血刃的武器。易杨这种仿佛一刀两断的情侣归还定情信物的幼稚的行为,被樊逸舟转手就用来往他心口上捅。
  “这u盘里是什么?”谢锦天尽可能使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狼狈。
  “他母亲的手笔。”樊逸舟冷笑了一下,吐出一口烟,“你能想象,她是以怎样一种心态在录这些东西?能的话,也许你不会再纠缠下去。”
  樊逸舟说完便自顾自地往门外走,地板上留下一行不礼貌的鞋印。
  “你为什么不阻止他?”谢锦天在樊逸舟踏出大门时,才回过神来道,“为什么不和他一起走?”
  “因为没有资格。”樊逸舟背对着谢锦天停下步子,那烟味被走道里的风吹得四下逃散,“如果你知道你我犯下的过错有多么可怕,你也会无颜见他的。”
  谢锦天一愣,还想追问时,樊逸舟已经走了。
  烟味消散时,寂静的走廊里忽然响起“咪呜”一声。谢锦天低头才发现,门边还搁了个猫包,里面,一对金色的双眼正怯怯望着他。


第48章 情牵意惹
  谢锦天怔怔坐在屏幕前不知作何感想。
  诚然,如同樊逸舟所说,他无法想象吴招娣是以怎样的一种心态录了这几段视频。除了婚礼上的,一共还有六段视频。那视角来自于房间一隅,似是躲在衣柜里的鬼魅,悄无声息地冷杨旁观着她所爱慕的男人对自己的儿子上下其手地行龌龊之事。忘乎所以的谢煜似乎尚且顾忌着易杨尚未成年而在视频中并未逾越过那道界限,但易杨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他都抚摸过、亲吻过。那模样全然不似谢锦天记忆中不苟言笑的模样,而像一只失去理智的饥肠辘辘的野兽,逮到手无缚鸡之力的猎物便急不可耐地茹毛饮血。
  第一段视频的日期是在易杨小学两年级的暑假,而最后一段视频则是在易杨小学四年级的暑假。前前后后恰好相隔两年,这荒唐的一切,始于送崴了脚的谢锦天回家后的留宿,终于谢煜和方烁的东窗事发,中间还隔着易杨父亲的离世。
  第三段视频,恰巧录制于易杨父亲去世后不久。谢锦天犹记得那时郑荞以晦气为由,将他看得死紧,当他发现谢煜还隔三差五地会背着郑荞去易杨家时,还天真地以为谢煜是去慰问,可事实上,没有半点愧疚之心的谢煜也许根本是趁着这个机会去品尝那令他上瘾的羔羊的滋味。
  而视频里的易杨,也自那之后再不见反抗。他没有了父亲,没有了最后的依靠,他的求救再无人响应,那一双眼只木木地瞪着空白的墙,任凭施为。
  谢锦天再是看不下去,一拳砸在键盘上,恨不得将谢煜从屏幕里揪出来千刀万剐。
  可事已至此,他又能如何?过了追诉期,靠法律途径的确是无法惩治谢煜,就算真能让他罪有应得,也不能抵消他对易杨造成的伤害。谢锦天忽然恨起自己的毫无察觉来,就算是被催眠,失去了那段记忆,可易杨显而易见的变化他本是能注意到的。比如易杨自留宿那晚后比从前更惧怕谢煜,总是避如蛇蝎,甚至因此而躲着谢锦天。比如易杨比从前更沉默寡言,眉间总积聚着阴郁,因为害怕肢体接触而找种种借口不上体育课。
  谢锦天如果能多留心一些,能多问一句,那么即便易杨什么也不愿说,但至少知道,这世上还有人在乎他,还有人留意那个渐渐消失的他,而不是任凭那还心存希望的部分就此孤独地死去。那个在洒满阳光的午后,睡眼惺忪地从窗边抬眼看向他的纯净的少年,已不复存在了。
  烦躁的谢锦天当下给樊逸舟发了封邮件——“那摄像机是方烁给吴招娣的?”
  片刻后,他便收到了简明扼要的一个“是”字。
  谢锦天想想至今电子产品也都不怎么会用的吴招娣不太可能在那个年代就去买这么个昂贵的器材,看来,方烁从那时候便已留了后手,生怕谢煜和他出国后又反悔,只是没想到这一招在十几年后才用上。吴招娣未必不知道婚礼上这一出吧?那马赛克也许是应她的要求才打上的?她在报复这个始终不回应她感情的男人的同时,对自己儿子还存着些许愧疚?
  只是这段视频易杨是怎么要到的?如果是问吴招娣拿的,那么他们母子间该是怎样惨烈的一种对峙?
  谢锦天有些不敢往下想,自幼被郑荞歇斯底里地当做他父亲的替罪羊的他,其实是最能理解被至亲伤害的感受的。可惜父母是无法选择的。
  门铃声忽然响起,打断了谢锦天的思绪,他收敛了情绪去接之前委托跑腿的小哥买的猫咪用品。
  合上门,心不在焉地按着网上说的将猫砂倒入猫厕所,将猫粮倒到饭盆里。听到动静,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沙发后面探了出来,忍不住砸吧了一下嘴。看它那模样,谢锦天忍不住笑了下,这才觉得心情稍稍平复了些。他叫了几次,小家伙都不敢出来,他只好将饭盆送到沙发边,自己走开了去,好让它放心地吃。
  谢锦天之前没养过宠物,对他这样一个生性凉薄的人来说,挤出些多余的感情来对另一个生命负责实在是件自找麻烦的事,故而此刻,面对这只不算陌生的小家伙,他当真有些不知所措。其实樊逸舟把小东西给他,多数也是存着些报复的心思,他一定知道这只小猫是当初他和夏雪的红娘。
  谢锦天坐在书房里,看着监控里,小家伙四顾片刻便大口吃起猫粮的模样不禁在想,长久以来,易杨是以怎样的一种心态养着这只小猫,又是以怎样的心态将它留给了樊逸舟?如果他知道,这个小东西如今由他照看着,是否对他的看法会有所改观?
  他的心,并不是捂不热的,如果易杨能坚持得更久一些,能不要就此半途而废……
  谢锦天忽然很想找人聊聊易杨,否则他恐怕要陷入这穷思竭虑中无法自拔,可他不想再从樊逸舟那里得知易杨的消息,那只字片语都像是一种炫耀和示威,暗示着他和易杨曾经有怎样亲密的关系。
  这个机会来得有些凑巧,就在几天后,谢锦天收到了夏雪的短信。
  夏雪的父亲因为病情有些反复,需要再次入院治疗,谢锦天所在的康复医院自然是首选。谢锦天因着对夏雪心怀愧疚,在偶然间得知了这一情况后,便托了关系请病区主任留了床位。不知怎么的,夏雪还是知道了,于是特意发了条短信以示谢意,客套而疏离。
  谢锦天在得知夏雪帮着办入院的第一时间便去门诊大楼候着。
  夏雪本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和谢锦天有所牵扯,但毕竟这次父亲的事全靠谢锦天默默的帮忙,她的教养令她还是礼貌地表达了谢意。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会成为她再次见到谢锦天的契机。
  正将押金条收进钱包的夏雪猛一抬头看到穿着白大褂站在门边的谢锦天时,真有种狭路相逢的感觉。
  “对不起……”谢锦天忽略边上收费处同事的窃窃私语,略显狼狈道,“能借一步说话吗?”
  夏雪注意到谢锦天那眼下围着的浓重的黑,也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恳求,略一迟疑,终究是随着他去了。
  谢锦天低着头往前走,直到到了给病人健身的石子路前才停下。这里算个死角,很少有人往来。谢锦天转过身看着夏雪,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上一次见面还是为了过户的事,婚车是夏家出的陪嫁,当时写了谢锦天的名字,谢锦天为了办过户,约了夏雪出来,两人没什么交流,或者说是夏雪不愿意和他交流,办完手续便各奔东西了。而如今,他主动来找夏雪,却又是如此目的明确,好似他们之间已经全然没有了缅怀旧情的必要。
  “是为了易杨的事?”夏雪也从谢锦天的迟疑中猜出了他的来意,继而淡淡道:“我能说的都和你说了,我不知道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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