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爱-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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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骁不知道那天怎么从星城出来的,只记得踉踉跄跄来到停车场后,他意识混沌到觉得像做梦一样,刚才蒋旭说的每一句话好像都听到了又像是没听进去,什么陈安华因为医疗事故被停职一年,什么申请了无国界医生去非洲参与救助,什么因为被炸弹袭击整组人都没了……是假的吧,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怎么可能呢?陈以筱当时说过陈安华只是出国三个月,大概蒋旭只是不知道陈安华已经回国了而已,再说李小年早上不是还算了么,说他和陈安华最后还是会在一起。
而且,他昨天还梦见陈安华等着他回去呢。
一路上易骁听不见手机持续响起的电话声,所有的感官都被屏蔽了,唯一能想到的都是陈安华在小屋里祈求他留下,在酒店房间外伤心欲绝想和他解释的情景,对了,陈安华不是还有话要说吗?没说完怎么可能就死了呢?他现在就去问问,陈安华到底要说什么,现在就说给他听……但好像要说什么其实都不那么重要了,只要让他此刻见到这个人就好。
当易骁再次来到这个久违的小区,恍恍惚惚到达17层的时候,他还在想待会要怎么和陈安华开口,就说自己不生气了吧,这么说,行吧。
可任凭他持续不断的敲门,屋内仍没有任何声音,想不到别的办法,他只能开始疯狂拨打那个号码,可是每次也只听到“该用户已经停机”的声音,易骁一边拼了命的砸踹房门,一边歇斯底里的哀吼:“陈安华!你出来!我有话找你说,你现在就出来……”似乎整栋大楼都跟随着这个男人的绝望在颤动。
几分钟后,易骁身后的房门打开一道缝隙,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慢慢的探出头来,小心劝说道:“对门应该没在家,你改时间再来吧。”
而当见到前面的高个子转身后,老人服了服鼻梁上的眼镜,认了认才问:“你是以前住过这里的那个人吧?”
见男人愣愣的不说话,老人继续说:“你和另一个小伙子住过这里一段时间吧,我记得你,有次你忘带钥匙我还给你递过椅子来着呢。”
片刻后,男人终于沙哑开口问:“……那个人,还住这儿吗?”
“你说和你合租的小伙子吗?已经不在这儿住了,很久以前对面就换租户了,这家房主当时还抱怨来着,说什么晦气,我也没多打听,但搬家的时候那个小伙子没来,他家里人来替他搬的,不过……那个小伙子现在好点儿了吗?”
易骁整个人顿顿的,慢了半拍才问,什么好点?
老人是来北京帮儿女看孩子的外地人,一直以为这两个小伙子只是外地来京务工的普通合租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里相处了一年多,于是多关心了几句说:“有段时间他好像丢东西了,一直在楼下找,从早到晚的在草坪里找,好多人都见过,能有小一个月吧,其实有什么东西丢了一个月估计也找不到了,所以后来有的人就传,说是怕这小伙子会不会这里出问题了。”老人说着还用手指了指太阳穴的位置。
……
门被轻轻拉上,易骁却被这轻微的声响惊的身体颤了下,只一瞬他就猜到安华在找的是什么,而后他似乎听到一声浅浅的短促哭声从空旷的走廊里传出来。
是那枚戒指……
从17楼下来,易骁瘫坐在车里,过了一会儿后,突然“啪”的一声甩给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现在是做梦没错吧,还是这些人都联合起来演戏给他看,让他相信陈安华已经死了这件事,是不是因为安华生气了,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想气他,以同样的疼痛伤害报复他。如果是这样他愿意认错,他会和陈安华说请他原谅,他会说其实我早就已经不那么生气,一直盼着你能先回来找我。
眼圈中那些液体在不停打转,易骁狠狠用手掌抹去,他不能哭,因为哭了这件事就像要变成真的了,紧接着他马上重新启动汽车,凭记忆来到这个只做客过一次的小区。
现在只有一个人说的话他才信。
当易骁凭仅存的最后一丝力气敲开房门时,陈雪看到他先是惊讶上下打量一番,然后很是意外的问:“易骁?”
已经红透眼睛的易骁,克制着已到崩溃边缘的情绪,用一个鬼魅般的声音颤颤问:“陈以筱在家吗?”
……
☆、第 40 章
陈雪打完电话就抱着孩子回到客厅,“以筱周末不常加班的,今天凑巧了,不过他说会马上回来。”
见易骁仍站在那里,陈雪忙把沙发上小孩儿的玩具归拢到一旁,颇为不好意思的说,“让你见笑了,家里太乱,你先坐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当陈雪将茶杯递到易骁面前时,易骁就像看不到一样并没有接过去的意思,从刚才起始终眼神空洞盯着桌面,微曲着背僵坐在那里连姿势都没变过,和那时相比判若两人。这不由让陈雪想起了之前仅有的两次见面,那时这个男人对陈安华的重视她都看在眼里,她曾从心底祝福两人能在一起。可后来两人突然就分开了,原因是什么连以筱也不清楚,再后来安华出国了,再后来就发生了那件事……因为当时对陈家二老和以筱的打击太大,以至于即便过了一年多她都不敢主动提及和问起,尤其是以筱,因为没拦着安华出国这件事一直自责,都过了这么久也解不开心结。
陈雪边把手边的一个玩具拿给怀里咿咿呀呀的孩子,边在想,易骁今天为什么会突然来这里?
客厅的时钟滴答作响,气氛有些冷清,为了缓和气氛,陈雪只能低头逗着怀里的孩子笑说:“嘉儿,这是易叔叔,以前你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还来过咱们家的。”
怀里的小孩观察易骁一会儿后,居然想努力扒开妈妈的怀抱向那边爬去。
看得出易骁今天情绪并不好,于是陈雪边温柔的把孩子揽回自己怀中边说:“这孩子平时认生的很,今天倒是难得会这样,”忽然陈雪就脱口而出:“她叫陈嘉儿,名字还是安华取的……”
即便易骁半垂着头,陈雪还是敏锐的发现易骁刚刚微颤的嘴角,她后悔不小心触碰到了对方的伤痛,很明显易骁并没有将安华放下,这不禁让她伤怀感慨,即使过了一年,再提起挚爱过且已经离世的人,必然还是无法释怀吧。
易骁始终木讷坐在那里,从进门起他就一直在努力回忆陈安华的样子,怎么突然就想不起来了,陈安华额角上有一颗很小很小的痣,是左侧还是右侧来着,怎么就记不清了,当时怎么就狠心把手机里照片都删了。
于是半晌后,他忽然悠悠的沙哑问,“有陈安华照片能让我看一下吗?”
陈雪听到后先是顿了下,而后就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起身走进书房,不一会儿就带着一本相册出来。
等那个人沉重的接过去后,陈雪善解人意的说:“你先慢慢看,嘉儿也困了,我去把她哄睡,以筱估计一会儿也就回来了。”
易骁一个人坐在安静的客厅里,双手颤抖的缓缓打开相册,从安华小时五六岁开始的照片一张张摊开在眼前,起初那是一张怯生生的孩童的脸,应该是刚被救回到陈家的时候,很是不自信的刻意躲在陈以筱身后,再往后,就看到了安华小学、中学、再到国外上大学时的照片。
而翻到最后一张,画面定格在陈安华微微泛红却笑容满面的脸上,居然是上次来这里做客那天,照片里只有陈安华一个人的侧影,他不知道是陈雪还是陈以筱抓拍到的,但通过旁边镜子里的倒影,他看见陈安华那时正笑对着的,是自己。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照片簿上不断有泪水滴落,易骁生怕弄花安华的脸只能一遍遍把它们快速擦掉,照片里陈安华笑得那么开心,望向自己的眼神即便透过镜头都能让人感到幸福无比,这大概也是被抓拍下来的原因吧。
轰然一下子,之前刻意被易骁藏起来的记忆瞬间全都打开了,初冬两人窝在温暖的沙发里看电影,争论剧情到最后往往笑闹着纠缠在一起,即便告诉安华很多次早点休息,那个人仍固执的每晚为他留上一煲热汤……能想起来的都是两人在小屋里的甜蜜回忆,可为什么那么久以来他都不肯承认,故意屏蔽掉幸福的过往让自己心怀嫉恨,固执地为了所谓的尊严面子让安华陷入那样的境地,其实陈安华是爱着自己的吧……可其实想一想,即便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爱着那个人,这还不够吗?
门被从外侧打开了,知道是陈以筱回来易骁也没回头,他不怕别人看到自己此时的狼狈,只是怕有些他不能接受的事实,终究在这一刻要撕开了。
两人落坐在书房里,陈以筱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说:“应该已经知道了吧……其实这一年来我一直在想,你会什么时候知道,知道了还会不会找来这里,有段时间我其实不抱什么期望,因为如果一个人在你心里已经没有位置,可能他活着还是死了对你来说都无关紧要了,既然这样的话,你到底找不找来又有什么关系,可是……”
陈以筱强忍着痛苦,但仍抑制不住眼泪从脸侧滑落:“那天在电梯里遇见你时我就在想,你会不会问起安华,问的话我该怎么答,安华最后的交代我到底要不要听,可是你却头也不回的就走了,那时我真的无法理解,安华到死都在惦记的人,怎么在有机会的时候问都不问他一句……”
听到这里,易骁再也不能自已,他躬起背让双肘撑在膝盖上,支起他早已无法支撑的重量,把脸深深埋在手掌中颤抖的呜咽起来。
陈以筱继续哽咽的说:“你大概不知道吧,你结婚那天就是安华出国的日子,我也是后来才在新闻上看到,你知道他出国之前和我说什么吗,他说,如果有人联系不到他,让我一定把他国外的号码给他,易骁,你知道安华说的是谁吗……”
“他告诉我你们分开的原因在他自己,那易骁我问你,安华到底做错什么了,就算错了,有那么不可原谅吗?你是怎么舍得让一个满眼都是你,一直等着你回头的人,扛着所有的伤痛离开的……”
“我去参加葬礼那天,安华幸存下来的同事也都去了,其中一个台湾人和安华关系不错,他过来问我陈安华爱人怎么没来,他说陈安华一直是带着戒指的,易骁我再问问你,安华从来没有带饰品的习惯,那个戒指跟你有关系吗?”
陈以筱并没有比易骁平静,泪水顺着下颚已经把衣领打湿了,他人生中最后悔的事,就是当时帮安华瞒着父母让他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在质问易骁的时候他心里也在拷打着自己,为什么当初没坚持拦住安华,为什么明明以为只是短暂的分离却成了此生的永别。
“我有时候真的很想去找你,想替安华去问问,你怎么能做到这么绝情,明明当初说的那么好,说一辈子会照顾他,怎么说撇就把他撇下连机会也不给……可安华交代我不要这样,他到死都不想让你有任何负担,到死都不想打扰到你现在的生活希望你幸福,易骁,你呢?安华对你来说到底又算是什么?”
陈以筱最后抽泣着从抽屉里拿出两封信来,“一封是那边负责人给我的,一封是我收拾遗物时在安华房间找到的,信封上是你的名字我没打开过,你自己看看吧。”
在听到身后的门被咔哒一声关上后,易骁过了很久才从僵硬的动作中艰难抬起头来,用已经红肿的眼睛盯着桌面上的信封,最后才鼓起勇气伸出颤抖的手把它打开。
清秀熟悉的字体一下子就映在眼前。
“哥,这边都挺好的,其实没什么危险,只是有些地方偶尔会有枪声,组织来这里的人建议大家留些话给家里人以防万一,所以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了。
其实作为儿子或是弟弟我真的很不称职,这么多年从来没尽过一点责任,虽然我的初衷不是这样却一直让你们操心,真的很对不起。临出国前我给爸妈和嘉儿各上了份基金,就在我租住房子的书架上,这是我的心意,你替我交给他们吧。
哥,对不起又让你和爸妈伤心了,请你一定帮我转告他们,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能遇见你们这样好的家人,我常常觉得,就算有亲生父母兄弟也未必能及你们这样的对我。有个秘密其实我一直没说过,记得那年我被寄养在家里几天后又被送福利院的事吗,当时到了福利院后,就算那么小,我还是没法说服自己接受命运,那时就在心里下了一个赌注,无论如何都要回到那个家里。
有些意外吧,那么小居然会有心机到通过绝食来达到目的,对不起,我当时只是没法抛开那么温暖的家的感觉,在家里住的几天妈会在半夜给我掖被脚,爸带我去街上一样样问我,那些琳琅满目的玩具想不想要,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