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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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妈妈是次日午后过来的,小表妹跟她一起。他们来的时候岑森恰好提着保温杯回来,他一早去买了排骨和山药,又在超市买了一大一小两个砂锅,放在昨天那家店里煲了汤,又用汤煮了粥。
岑森赶着叫阿姨,李妈妈仍然没吭声,别过脸去看床上躺着的李月白,小表妹忙冲他笑,“辛苦你了。”岑森也报之以笑。
保温杯和碗筷勺子都是岑森新买的,他拧开杯子,先盛了一碗粥给李月白,又舀了小半碗汤给他放在旁边凉着,小表妹凑近看了看,笑着问道:“哥你这粥哪里买的?昨天我们去买的时候就没看见有这样的。”
岑森:“我买了食材借用饭馆的炉灶自己煮的。”
“闻着就挺香的。”小表妹转身又看见桌子上的手机,问道:“二哥你啥时候买的手机?”
李月白看了岑森一眼,“岑森买的。”
小表妹拿起来看了看,又放了回去,“我说咱们这里现在也买不到这个新款啊。”
等李月白吃完饭,岑森收拾了碗筷拿去洗,李妈妈看见房门关上了,才在病房里转了一圈,看见杂物都收拾得井然有条,李月白换下的衣服也洗好了挂在卫生间里,脸上的灰败情绪稍微好转了一些,“挺细心的,比我伺候得还好。”
她没有称呼,对岑森连个‘他’都吝于出口,不过听话的人都知道她在说什么,小表妹眼中冒着小星星,冲李月白眨了下眼,李月白苦涩地笑了笑,见他妈在病床前坐下,顺着他妈的话音说道:“他是挺会照顾人的。”
李妈妈脸立即又垮了下来,“会照顾人有什么用,一个大男人,又不会给我生孙子。”
李月白有点无语,洗完碗回来的岑森恰好走在门外,也听见了这一句,当即顿下了脚步。
李月白见他妈的话里已经有了活口,陪着笑脸说:“想要孩子又不一定非要结婚。”
李妈妈诧异道:“你什么意思?哪个姑娘你不跟人家结婚人家会给你生孩子,你还想欺骗别人感情吗?”
李月白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现在国外可以代孕的。”
李妈妈这才不作声,过了一会又说:“那得多少钱啊?”
李月白也不清楚,不过为了哄他妈开心,随口说道:“几十万吧。”
岑森听着病房里没了交谈声才推门进来,他把洗好的碗筷放好,从抽屉里拿出两个纸杯,倒了两杯水,“阿姨,喝水。”
水已经送到了跟前,李妈妈不想接也得接,不过仍旧没好脸色。
气氛尴尬,小表妹笑着起身活跃气氛说:“我的自己端,我们这里的水太碱了,哥你喝得惯吗?”
岑森含笑说:“还行,A市的水质也不好,很多人都是自己在家装一个净水器。”
小表妹:“哥你在A市上班啊,那离我二哥还挺远的。”
岑森:“嗯,是,我听月白说你在XX读大学。”
小表妹:“嗯,刚读大一。”
又坐着聊了一会儿,岑森起身说:“阿姨你们午饭吃了吗?”
李妈妈仍旧不回答,小表妹抢着说:“我们吃过饭来的。”
岑森道:“那我出去吃点饭,月白你现在要上厕所吗?”
李月白:“不上,你赶紧去吃饭吧。”
岑森出了医院,接到郑辰的电话,“在那边怎么样?他们家人没为难你吧?”岑森之前已经把这边发生的事情简单跟他说了一下。
岑森在路边一个花坛沿上坐下,脸上露出疲惫的神色,“没有,其实我也没见到他们家几个人,昨天来的时候就他妈妈和两个表妹在,表妹都挺好的,就是他妈妈一直不理我,也不正眼瞧我。”
郑辰:“没有为难你已经算不错了。”
岑森望着远处的广告牌,喟叹道:“嗯,是啊。”
郑辰:“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岑森:“等他出院吧。”
郑辰:“行,让李工好好养着。”
岑森没什么胃口,心情也不太好,他挂了电话就伸长两条腿坐在数九寒冬的陌生街道边上发呆,早在李月白跟他说要出柜的时候,他都已经猜到会是这样的局面,看似是李月白跟父母的较量,伤害的是他们之间的亲情,可他们的感情也在这场较量中消耗,李月白肯定会为他妈妈对他的态度感到惭愧,岑森也会为惹得他们亲子失和而内疚,好在来日方长,还可以慢慢经营与补偿。
岑森又坐了一会,浑身冷得发抖,他才起身向街角的一家超市走去,在超市里他买了面包和酸奶草草把午饭应付掉,又抱着发抖的双肩慢吞吞向医院走去。
第32章 缓和
初六中午的时候,李妈妈和李月白的姑姑带着小表妹一起来医院,岑森跟他们应酬了几句,仍借口吃饭躲了出去。
这几天岑森兢兢业业地照顾李月白,李妈妈看在眼里,多少有点触动。她心里知道,即便换做是她自己,也照顾不了这么细致,她那个儿子她是清楚的,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一点都不过分,从小被她还有李月白爷爷奶奶惯着,家务活一概不会做,在家就等着吃,什么忙也帮补了。她以前也忧虑过李月白跟个大爷似的要人伺候,那家姑娘愿意天天伺候他,娶个媳妇来也少不了矛盾,现在见娶媳妇没了指望,心一横,想这样也好,有人愿意伺候他儿子,她这当妈的心里多少好过点。后来又想,人家岑森也是爹生父母养的,如果人家爹娘看见儿子在这里伺候他儿子,心里估计也不痛快,到底都是这么大的孩子,将心比心,她对岑森的态度慢慢就缓和下来了,但一想起来他跟自己儿子是那种关系,心里仍然免不了别扭。
所以等岑森出去了,她一边给李月白掖了掖被子,一边向他打听起岑森的个人情况。
李月白见她妈妈问起这个,心里乐开了花,这可是个好征兆,说明她妈妈开始试着了解岑森了,“他就是A市人,他爸爸是我念书那个大学的副院长。”
李妈妈插言道:“教过你吗?”
李月白:“那倒是没教过。”
李妈妈:“那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
李月白不敢说实情,编造道:“就在我们学校认识的嘛。”
李妈妈:“他也在你们学校读书。”
李月白:“不是,他读书比我厉害多了,人家是美国XX的博士呢。”
李妈妈:“那他现在做什么工作?”
李月白:“跟你说你也不懂,就说工资吧,人家现在干一年,比你儿子干十年还多。”
李妈妈见岑森不管是家世还是学历还是工资收入都比她儿子好,便不吱声了,过了一会,又突然支支吾吾地道:“那……那你们两个,谁是男方啊?”
李月白反应了一下明白过来,恰好撞上他表妹的目光,脸就红了起来,挺了挺脊背,“当然是我啊,你没见我比他高一个头尖嘛。”
李妈妈面色也古怪起来,垂着头不说话了。
李月白姑姑在一旁问道:“明明啊,小岑的父母不反对你们两个这样吗?”
李月白:“不反对。”
李月白姑姑:“那你见过他父母吗?”
李月白:“他爸妈都知道,只是我们一个在A市一个在B市,平时都忙着上班,还没来得及见,他昨天还说,现在见了咱们家人,等我出院了,要带我去见他父母呢。”
李月白这些话都是信口编得,不过他妈跟他姑姑听了倒是没说什么,李月白心里一直惦记着他爸,之前不敢问,现在看他妈心情好一些了,就趁机问道:“妈,我爸怎么样了?”
李妈妈白了他一眼,“被你气着了,在家睡觉呢。”
李月白心虚道:“那他身体没事吧?”
李妈妈叹了口气,“应该没事吧,就是饭吃得不多,每顿都要喝酒。”
李月白望向他姑姑,“大姑,我爸听你的,你多回去劝劝他,让他不要喝那么多酒。”
李月白姑姑道:“上午还在你家里劝他呢,你好好养着,你爸没事。”
岑森在外面耽搁了一个多小时才回来,回来的时候见路边有卖烤红薯的,李月白昨天还在念叨,他就顺便买了几个带回来。
岑森推门进来,把红薯拿给大家吃,李妈妈说不要,李月白姑姑接了拿在手里,小表妹迫不及待地揭开皮就吃,边吃边说甜。岑森拿了一个剥掉皮用勺子挖下来放在碗里端给李月白,“我刚才买了一只鸡,现在放饭店里煲着,红薯少吃点,留点肚子等会儿喝鸡汤。”
李月白接过碗,旁若无人地问道:“你中午吃了什么?好吃吗?”
鉴于大家都在,岑森有些难为情,“面条,挺好吃的。”他掂了掂热水壶,李妈妈在旁边说道:“热水还有,先不用打了,你也休息一会吧,这几天你一个人在这边照顾明明也辛苦了。”
岑森这几天听见李月白家人都叫他明明,倒也听习惯了,只是李妈妈突然对他说了这么长一句话,他有点受宠若惊,心潮涌动地应了一声,在一旁坐了下来,“阿姨,姑姑,早上医生过来查房的时候说明天就可以办出院了,虽然医生说恢复得很好,不过我想月白还是要多休息一段时间比较好,毕竟胃受到了损伤,如果养不好的话,怕以后落下病根。”
李月白姑姑道:“嗯,是要好好养养。”
岑森:“所以我跟月白商量了一下,打算让他先跟厂里请一段时间的假,好好调理一下身体。”
李月白姑姑附和道:“钱啥时候也挣不完,身体要紧,是该请假。”
岑森笑着冲姑姑点点头,他一直在留意李妈妈的脸色,见她没什么不悦的神色,才又说道:“我们那边有个老中医,医术很好,最擅长的就是给人治胃病,所以我想带月白过去,让他给看看。早晨查房的医生也说了,但凡洗过胃,对胃的伤害都很难彻底消除,特意交代以后饮食上面要小心。我就想趁着现在给他治一下,拖得越久伤害肯定越难逆转。”
李月白姑姑不吱声了,转过脸去看着李月白的妈妈,岑森脸上挂着期待的笑,也望着她,李妈妈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就在岑森脸色的笑快要挂不住的时候,李妈妈突然抬头说道:“行,你带他过去治吧,给你添麻烦了。”
笑意瞬间溢满岑森的眼睛,“谢谢阿姨,您太客气了,都是我应该做的。”
李妈妈沉默了一会,又向李月白说道:“到人家家里了,学着勤快点,别就等着吃,做饭的时候也帮帮忙,没事了多扫扫地。”
李月白笑着道:“妈,我知道了。”
小表妹站在她妈妈身后悄悄地向岑森和李月白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李妈妈起身道:“那行,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去了,明天出院手续办好了打电话,我让你堂弟开车来接你们。”
送走了李妈妈几人,岑森再次回到房中,脸上终于露出难得的笑意,他快步走到病床前,弯腰捧住李月白的脸吻了上去,几天来两个人第一次这么亲热,吻到后来两个人都有点动情,岑森低声问:“想要吗?”
李月白点头,鼻音有些委屈地道:“想。”岑森在他脸上捏了一下,“我去把门关一下。”
门反锁上之后,岑森脱了外套出溜进被子里,“我手有点凉。”李月白:“没事。”岑森慢慢褪掉李月白病号服的裤子,朝手心里呵了几口气,使劲搓了搓,才试探着抚了上去,“凉吗?”李月白喉头滚动了一下,“很刺激。”岑森上下动作,李月白难耐地哼了一声,岑森俯身下去吻上他的嘴唇,把他的喘息声都堵在了口腔里。
初七上午李月白办好了出院手续,堂弟开车来接,李月白带着岑森一起回家,堂弟平时话很多,今天却很沉默,李月白问他亲戚走完没有,他说还有两家,又问他客人来完没有,他说今天两桌款待完了就没啥客人了,不仅他拘束,岑森也拘束,他跟李月白坐在后排,中间隔了老远,李月白伸手过去,一直都握着他的手。
车子在李月白家门口停下来,下了车,三个人都埋头搬东西,李妈妈从院子里走出来,拎了两个袋子进去了。恰好有一个同村的妇女路过,停下电瓶车跟李妈妈说话,看见岑森面生,问道:“这个是谁啊?看着不像你哥家那孩子。”
邻居大娘说得是李妈妈的娘家侄子,她摇头说:“不是,是明明一个同学。”
邻居边不再问岑森,又说道:“你们这个年过得也是不顺。”
李妈妈干笑道:“是啊,本来是高兴喝了点酒,不妨又吃了头孢。”
邻居道:“好在是人没事,以后记住就行了,不过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喝多了都不好,我家老头子昨天走亲戚喝多了,回来路上还摔了一跤呢。”
李妈妈道:“大哥没摔着哪里吧?”
邻居:“破了点皮,没事。”
李妈妈:“没事就好,你往家里坐一会吧。”
邻居:“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