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生-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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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应尧点头,答应了,“你放心吧”。
但是那天吃饭的结果,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温应尧完全是看戏的心态,偶尔插科打诨,多数时候坐而不语,搭腿玩手机。颜嘉淇是热心和事佬,配合温母控制全场,两人之间的合作,在温应尧瞧来,简直天衣无缝。
这样,刚开始的时候,俞哲好歹与俞母心平气和说了一两句客套话。
但是谁都没有料到,当唐琬出现在饭厅的时候,原本被俞母抱在怀里乖乖巧巧吃饭的太子爷“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撕心裂肺的那种。
活像有人逼着要把他塞回娘胎重新做人似的,哇哇哭到最后,嗓子都扯碎了,眼泪掉个不停。
唐琬正经话还没说出一句,眼前的场景当即就把她的心也哭碎了,眼泪跟着扑簌簌掉,母子两个抱作一团,哭得那是肝肠寸断。
俞哲先是懵了,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搂住,回头刚要对俞母说什么,一下又被俞母低头擦眼泪的情状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就是温应尧见惯了各种千奇百怪,一时之间也搞不清事情的走向。
后来还是温母看明白了。
俞母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问题的关键全在唐琬身上。如果唐琬大张旗鼓地过来,俞母指不定还会说出什么戳儿子心的话。但是现在这幅场面,再闹下去,非得是最后不认俞哲这个儿子了。可是俞母哪里舍得。再说,母子连心,小孙子都哭成这样了,以后记了她这个奶奶的仇,那肯定是俞母最不希望看到的。
最后一顿饭,虽说吃得尴尴尬尬,但终究平安无事。
酒店门口停了三辆车。一辆是俞哲家的,一辆是温应尧的,还有一辆是颜嘉淇的。
温母临时打算开车陪着俞母和俞哲一家准备离开的时候,颜嘉淇正坐进自己车里,车窗半下,对着站在酒店侍者旁边低头看手机的温应尧说道:“送你一程?”
温应尧收了手机,“谢了,刚叫了车”,转头对着侍者一个响指,面不改色,“是吧?”
侍者明显走神,一脸茫然,“啊……是吧……”
温应尧觉得这酒店招的人真没眼力见。
温母听着笑了,也按下车窗对着温应尧说道:“让嘉淇送你吧,我抢了你的车,不好意思了。”
“可别,妈,我什么不是您的。”温应尧从善如流,“您这话要是让我爸听见,他非得连夜跨越太平洋来揍我”。
一句话逗得坐在温母身旁,原本心事重重的俞母也笑出了声。
温应尧坐上颜嘉淇的车后就一直低头看着手机。
车子停在一个红绿灯前,颜嘉淇看了眼后视镜,挽了挽肩头的发,“得了吧,我又不会逼你娶我。手机就这么好看?”
温应尧轻笑,放下手机,单手撑着额头看向窗外。
入了夏,道路两旁俱是郁郁葱葱,日光茂盛,像是从树里长出来似的,鲜活灵动,耀目得很。
“伯母跟你说了吧,我谈恋爱了。男友也是你们外事部的,不过不是跟你一个部门。”
颜嘉淇现在看温应尧,完全是前男友眼光,铁了心要在温应尧脸上、心里留下点痕迹。两人虽没有什么大仇,但颜嘉淇的胜负欲在温应尧在这里被莫名放大。有时候就连颜嘉淇自己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一碰上优游自在、完全不拿她当回事的温应尧,她那战斗力就满格。
果然,意料之中。
温应尧闻言不咸不淡开口:“难为你了,找到和我差不多的挺费劲吧。”
颜嘉淇一时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噎了半晌,重重冷哼。
手机突然震了下,温应尧看了眼屏幕,就顿住了目光。
为了扳回一局,颜嘉淇憋出一句:“温应尧!让我一下你会死吗!”
温应尧没有说话,过了会,转头双目诚恳,望着气呼呼的颜嘉淇,低声下气:“姑奶奶,我错了。麻烦能开快点吗?我赶急。”
“……”
颜嘉淇是彻底没话说了。
温应尧就是一妖孽。
车子刚停稳,车门就被温应尧打开,长腿一跨,脚下恨不得生风。
“你做什么这么急!我车门都要被你——”颜嘉淇扒着车窗怒极。
“谢了!我逮人!成了请你喝喜酒!”
“……”
颜嘉淇现在徒手掐死温应尧的心都有了。
敢情她一路火急火燎,死踩油门,到头来就是帮这家伙追人?!
手机里收到的是一封邮件提示。
标题是关于明天召开柴拉维尔使馆重建工作的后续报告会。
邮件打开,报告人一栏赫然写着平昇和任斐渔的名字。
这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报告会都筹备出来了,怎么着也是一周多前的事了。
温应尧忍不住勾起嘴角,一周的时间里,就外事部那么点地方,要躲着自己……
真不容易。
温应尧好心好意,盘算着,待会逮到了人,得好好补偿补偿这么些天的东躲西藏。
还未走到一部,任斐渔的声音就在休息室传了出来。
打印机正在一旁运作,还有一个人接水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任斐渔。
“……这样的安排你觉得怎么样?毕竟我还要临场作报告,文字部分你来准备也合适……”
“这是合作报告,你也需要熟悉文本,如果出了差错——”
“平昇,你也太小心了。”任斐渔打断,意有所指地继续说道:“我可不是你,临场会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温应尧无声笑了笑,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不过没有作声,继续靠着一堵墙听着。
倒真不是他护短,单就任斐渔这态度,实在欠教训。
打印机的声音停了,平昇的声音很平稳,不疾不徐,清清楚楚:“但愿如此。我到时候也会把重点给你。”
平昇的气质是有些透明的存在。
安静地待在自己该待的位置,按部就班的时候居多,轻重缓急,条理分明。和关系好的人相处起来也会闹些。但骨子里却极有攻击性,透着股狠劲。
关键时候不会退让一步,甚至不惜逾矩,打破规则。
那些年少时的锋芒曾被一个人全数接纳,妥善安置,细心引导。到了如今,他也极力向着那个人留下的影子靠近。
虽没有百分百的一致,但心里总会时常提醒自己。
“谢啦!”纸杯掉进垃圾桶的声音,任斐渔喝完咖啡走了出去。
“温、温副……”
任斐渔慌慌张张的声音传进来的时候,平昇紧皱的眉头突然就松了些许,片刻后却比门外的任斐渔更加不安。
休息室为什么没有第二扇进出的通道……
看见温应尧的笑,平昇无力想。
“忙呢?”温应尧给自己打了杯咖啡,走上前随口问道。
平昇讷讷点头,退后几步,完全没了刚才的一板一眼,严肃耿直。
温应尧在柴拉维尔小酒馆说的那句话还停留在耳边,每每想起都几乎要烫伤他的耳朵。
那天晚上的光线太暗,温应尧根本就看不到他眼底汹涌的热烈情绪。而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强迫自己从温应尧身边走开。
这种互相拉扯的感情就要把他劈成两半。
一半交给温应尧。随他处置。
一半……留给五年前的自己。
五年前的他,原本以为,在那漫长的雨季的尽头,是拨云见日,可是,一场车祸将一切都推倒了。
此后,雨一直落到了他的心里,久病成困,纠结至今。
“嗯?”温应尧走近,“想什么呢?”
平昇注视着温应尧不说话,眸子里映出温应尧带着关切的目光,“挺忙的”,平昇低头收回视线,缓慢移动身体绕过温应尧,“要是没事……温副,我先回去了”。
温应尧疑惑地看着平昇,没有说话。
☆、再接再厉
一册材料八十六页,拿到手上分量不轻。平昇和任斐渔两个捧着好几叠,按着参会桌牌挨个发在每个座位左手边。
“不知道二部的孙部来不来……”任斐渔看着孙信的桌牌,“往年里新人的报告,只要他在场就不会太惨”。
平昇还在做最后的图表清点,投影设备刚刚打开,待会还要检视效果。听了任斐渔的话也没有问为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任斐渔发完就坐在桌角低头点着手机屏幕,嘴里不停说着:“你还不知道吧,温应尧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订个外卖,待会走一遍,午饭肯定吃不了……”头也没抬,直接问道:“平昇你吃什么?一起?”
平昇蹲下身检查音响设备,“都行,简单点……”话还未说完,就是一阵极刺耳的话筒开音声。
“出什么问题了?”任斐渔皱眉抬头看,却看不到平昇的人影,扬声不耐:“我待会可是得全程用话筒的——”
“好了。”平昇拍了拍手,起身,“没事,我检查了下,你可以用”。
任斐渔想也没想,“麻烦了”,指了指身旁,“我们一起点个外卖?”
投影已经打开,文件刚刚拷上电脑,虽然是自己做的,平昇还是想趁着这最后的时间再仔仔细细从头到尾看一遍。
“你点吧,我都好。”
任斐渔撇嘴,无所谓地应下。
外卖取到的时候,一批人刚搭了电梯上二楼。任斐渔看了眼时间,绰绰有余,索性就站在电梯口等了起来。
身后突然传来几声低语,任斐渔好奇回头看,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格外突出的温应尧。
温应尧正偏头听着身旁的领导说话,目光却有意无意掠过了拎着两大盒外卖的任斐渔。
任斐渔无端轻微冷颤,扯开嘴角对着温应尧的方向点头虚笑。
温应尧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根本不认识他的样子。
任斐渔背过身站直了,心里开始疯狂祈祷下午孙部的到场。
“吓死我了。”
任斐渔心有余悸,拿出一次性筷子分了,对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平昇快速说道:“我等电梯的时候看到温应尧了!他那眼神!我跟你说,有形状似的!”筷子装成剑的模样,在空中刷刷两下,饭盒被商家扣得死紧,任斐渔不耐烦,“嘶……怎么回事……”
平昇的那份早就打开了,见状伸手帮任斐渔打开。
“唔……谢了!饿死了……”可乐拉环扯开,任斐渔灌下一大口,“昨天你不是也在休息室看到了嘛,温应尧!他跟你说什么没有?”
嘴里塞着茄子,平昇张了张嘴,没有说出一句话。
任斐渔看上去也不是要答案的语气,摆摆手,香茄肉丝裹米饭吞下一大口,“这是他第一次见咱俩……不对,加上面试……第二次!可千万别指望他会对你手下留情”,任斐渔想了想,打定了主意一般,“待会我就照本宣科,反正不出错就行。新人嘛,大家都知道……我可不想待会被温应尧找出什么疏忽……”
“面试的时候你后面那女生不也说了吗,温应尧狠着呢”,任斐渔突然凑近,神神秘秘,“我这些天回来,还知道了些别的”。
顿了顿,“你知道五年前的埃尔博瓦恐怖事件吗?”
饭菜到嘴其实有些凉了,平昇嚼了几下,突然有些食之无味。油腻的感觉太强烈,舌苔和牙齿开始产生抵触情绪,磨磨蹭蹭到最后全部罢工。
平昇低头遏制自己不由自主的回忆。
太不是时候了。
“以前二部有一个叫林谦的外事官。就是死在那次恐怖事件里。温应尧当时也在场,中了好几弹……”
任斐渔更加神秘了,凑近,“这还不是重点。温应尧后来被那些恐怖分子强迫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事最后被折磨到死……”摇头忍不住佩服,“现在看看,那心理素质……啧。非常人也”。任斐渔三两下就把菜全吃光了,看着平昇剩下的饭菜,想了一会继续说道:“不过我听说……他后来精神确实出了点问题,要不然怎么两年多前才回到外事部……要回早就回了……”
“没有人知道那三年他干嘛去了。”
任斐渔还是忍不住,胳膊肘碰了下一直不说话的平昇,“诶,你还吃吗,真浪费。不吃我吃了,我早饭就没来得及吃——”
话音未落,平昇就把面前的饭盒推到了任斐渔面前,低声:“不吃了,你吃吧。”
自从温应尧逮到了他的尾巴,就像找到了什么法门似的,平昇路上遇见温应尧的次数比遇见自己部门的人还多。
休息室里因为午休的缘故,一个人都没有。
平昇正准备给自己泡咖啡以应对下午的考验,就听见开门的声音。
“中午吃的什么?”
温应尧走进,极自然地伸手拿过他手里的纸杯。
平昇没有抬头,过了会,公事汇报一般开口说道:“外卖。”说完,就干巴巴站在一旁,虽目不斜视,规规矩矩,但全身上下都在感受着身旁人的一举一动。
温应尧放下了手里的纸杯,似乎正在看着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