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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致我不亲爱的孟先生-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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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她爸又如法炮制,关庭一点儿没疑心,正好约了朋友,就说自己晚上吃了饭才回家。她爸专门送她到楼下,哪想到转头就咽了半瓶安眠药。
  市医院的医生说她爸身体各项指标不大正常,听关庭说他在家一躺一整天后,委婉建议去心理精神科挂号检查。她爸听了,当场掩面大哭,关庭吓得半死,立马去精神专科的五医院挂了号,亲自陪着去。
  在三医院看了两三个医生,都诊断她爸有中度抑郁症。
  关叔叔说不可能,自己只是压力太大,喝多了酒一时想不开。关庭气得跳脚,说你放屁,你在家一躺就是一天,连饭都不吃,你是不是想两腿一蹬早点解脱不要我了。关叔叔说你才放屁,哪有闺女咒自家老爹翘辫子的,还说我有神经病,真是白养了这么多年。
  医生夹在中间,劝劝这个又劝劝那个:哎,不要吵不要吵,不要对患者说容易刺激他的话……话不能这么说,抑郁症不是什么严重的精神疾病,配合治疗,按时服药,治愈的几率是很大的……
  关庭让她爸在家休息吃药,关叔叔坚决不肯,第二天专门六点起床,偷偷拿包去上班,结果被关庭堵在厕所,父女俩又大吵一架,气得关叔叔把药从楼上扔了下去,正好砸在买菜回来的居委会大妈脚边。
  不一会儿大妈噔噔噔来敲门:同志,知不知道什么叫五讲四美?从楼上扔东西多危险,差一点儿就砸到我头上,砸伤人了怎么办?做人要有公德心,为什么不扔垃圾桶?你扔的这是什么……药?生病了怎么能不吃药呢,讳疾忌医要不得。你看,我老伴儿前年得了那个……
  关叔叔被关庭折腾进了五医院住院。
  据说他是哭着进去的,边哭边说自己不进疯人院。关庭一边替他揩眼泪一边轻言细语地说,咱们这不是疯人院,你好好儿养病,我给你送好吃的来。
  关叔叔抓着她不撒手,说那些药吃了脑子不好使,我都是为了你才住进来的。
  关庭说是是是,你不爱我还能爱谁去啊。
  新来实习的护士小姐跟着护士长进来,见了说,你跟你男朋友真好。
  关庭凉飕飕地说,这是我爸。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晚上我在孟先生小区外面给他打电话,不一会儿就看见他两手抄在口袋里慢悠悠地走出来。
  “你怎么来了?”
  “我散步经过。”
  他笑出一口白牙:“散步散五公里?”
  我打了个哈哈:“想你啊。”
  “嘴这么甜,偷蜜吃了?”
  “你猜。”
  走到昏暗的树荫底下,孟先生贴近亲了一口,说:“又是口香糖。上回不是跟你说过,口香糖嚼多了要变方下巴?”
  “你怎么还迷信民间科学。再说,方下巴不就是国字脸嘛,老牌儿帅哥不都要国字脸。”
  我们一路都在扯闲话,他也不问去哪儿,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逛。正当一月,最冷的时候,风大得听不清说话,没人愿意出来遭罪,街上连摆小摊儿的都少见,偶尔觅出两个,清一色紧裹着长到小腿的军大衣,头上的雷锋帽扣到眉沿,像吃进了半个脑袋,人委委琐琐地躲在背风处,迷蒙着两眼瞭望夜色,摊子上吊着一枚孤零零的钨丝灯泡,在冷风里哆嗦得晕头转向。
  我们拣风小的窄街走,孟先生忽然说:“关庭今天回公司了。”
  “她回去了?”我一点不知道,“她爸出院了吗?”
  “还没有。关庭说等春节放假她再接出来,不然放她爸一个人在家,担心出事儿。”
  “也对。”
  孟先生转头看向我:“叹什么气?”
  “我在想关庭她爸。好容易人到中年,还没来得及开始享福,操心这么多年的生意说没就没了,要还钱,要重头开始。我还记得当时念高中那会儿,关庭说她爸妈经常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吵架,但感情好得很,肯定不会离婚的。”
  “你觉得是关庭她妈的问题?”
  “我不知道。也许各有苦衷,但毕竟我不了解,当然没有发言权了。”我把手揣进他口袋里,“你觉得同患难不能同富贵和同富贵不能同患难,哪个更惨一点儿?”
  “都不怎么好。”他戴着手套的手握住我的,隔着两层手套的触感半真半假,“但都是人之常情。感情就像钱,每天都会一点一点地花掉,等到入不敷出会破产,感情当然也就走到头了。”
  “你是准备跟我讲金融杠杆吗?”
  “我讲你肯听吗?”他笑了笑,“我讲课学费很贵的。”
  “我的学费也收?”我绕到他身后,两只手都伸进口袋,这样顺便可以将人从背后搂住,“你还真搞资本原始积累?榨得一滴油都不剩。”
  “剥削剩余价值是资本积累,武力掠夺才是资本原始积累。而且我反对榨獾子油,爱獾人士表示强烈谴责。”
  “滚。越说还越来劲儿了你。”
  “张虹说下礼拜有个去日本的旅行团,你想不想去?”
  我伏在他背上,因为他比我高那么一丁点儿,我脖子往下一耷,正好搁在他肩膀上。我一懵:“张虹?谁啊?”刚问完我就想了起来,“高中那个张虹?”
  “嗯。她现在在旅行社。礼拜三走,下下个礼拜三回来,想去吗?”
  “不行,礼拜五我得去参加婚礼。”
  “谁结婚?”孟先生稍微一转头,羊毛围巾就挨到我脸上,软而酥的痒,像某种咬下去会细细掉渣的点心。
  “我表哥。大舅他儿子。”
  孟先生“哦”了一声,说:“那算了,下次再说。”
  路灯太远,看不清他的神情,我只能凑近努力辨认:“你不高兴了?”
  “没有。”见我不吭声,他笑了一声,“你又瞎想什么。”
  这笑声心事重重地让我不舒服。我知道是自己想多了,于是逗他说:“走不动了,你背我吧。”
  他把两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往后绕到我背上,假意掂了掂:“你跟我一般高,哪儿背得起来?”
  “这么半天一辆出租都没路过,几公里我怎么回去?”我咬了一口他的耳朵尖,“干脆你领我上你家睡一晚上。”
  他默然了一会儿。
  只是几秒钟的时间,我敢肯定,因为沉默的过程里,身后卷过来一阵风,我还没来得及抽回手捂上后颈鼓出一条缝的围巾,孟先生就说话了。
  “那就去吧。”
  寒意像蚂蚁爬上脊骨,街头的路灯越来越近,偶尔有一辆车驶过,我放开他。他问:“冷吗?”
  我说:“我叫出租回家,不然我妈又该翻脸了。”
  “不是说去我家?”
  “你还真信?”我忍不住笑出来,“我敲你家门跟你爸说:‘孟叔叔,我来找孟潜声玩儿,今晚上跟他一起睡?’”
  他也忍俊不禁。
  说话间走到街口,车灯大亮,一辆空出租正准备掉头,我赶紧上前几步,招手拦下。孟先生从后面跟上来:“回去了?”
  我扶着后座车门,冲他点点头:“我先走了啊。”
  “好。”他扶住门让我上车,“路上注意安全,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你路上小心。”
  他替我关上车门,我报了地址,师傅豪气冲天地一踩油门,汽车飞驰而去。我回头一望,孟先生站在原地的身影几乎瞬间就缩成了一团,仿佛是叠得不能再叠的一块厚重的夜色。
  “小伙子,那是你朋友啊?”师傅从后视镜里瞄我一眼,说话拖声拖气的,不着调。
  “嗯。”
  “现在的小伙儿模样都挺周正,不错。不少姑娘追吧?”
  “还在上学,还早。”
  “早啥呀,大学毕业二十二三,工作,再谈个两三年,二十五六不就该结婚了嘛!”
  见我半天不接话,师傅给自己收了个尾,说“不过现在的年轻人嘛,想法不一样”,之后也不再开口了。
  那是我第一次想到未来的事。
  以后的我,以后的孟先生,以后的我和孟先生。
  “未来”是个如同深渊一样的词。它鲸吞下所有的澎湃热血,踌躇满志,还人们以恐惧,以孤独,以一线微渺的熹微。

  作者有话说:
  狗獾皮可以做皮草,肉可以吃,脂肪可以炼獾子油。爱獾人士表示强烈谴责,嗯。


第39章 
  “你谈朋友了?”
  一阵干冽的寒风冷不丁钻进眼底,差点逼出眼泪。我别过头,揉了揉眼皮:“没有啊。”温热的液体揉化在指头,放下手,对上我妈的眼睛,我下意识追补了一句,“怎么可能?”
  她目视前方,今天大雾,几十米外的人像水灰色的幢幢鬼影。我笑了笑,又觉得这笑声太突兀,立刻收住:“为什么这么问?”
  “我看你屁股上有钉子似的,坐不住,天天往外跑。你都跟谁出去?”
  “不是跟你说过吗,孟潜声,关庭,有几次是徐苗和其他几个高中的同学。”
  “你跟关庭真的没谈朋友?”
  这回我真憋不住笑了:“怎么可能!”
  “她爸不是生意做垮了吗,你还跟她一起玩儿?”
  “妈,你这是什么话,我跟关庭玩儿得好跟她爸有什么关系。”
  “不是这个意思,你跟她玩儿是没关系,但是听我跟你说,你千万不准借钱给她。听见没有?”
  “我能给她什么钱?我爸有几张卡我都不知道。”
  “你看你,我就跟你说两句,又拉着个脸。也不知道你这脾气是遗传谁,跟林黛玉似的,心眼儿比针尖还小!”
  我闭紧了嘴。
  雾里的水气重得几乎能觉出颗粒感,像无数颗水银在空气里来回滚动,简直让人烦透了。
  大舅儿子的婚礼在万华酒店办。万华酒店是老牌的四星,看得出来一向节衣缩食的大舅是下了血本了。酒店门口照例停着各色名牌汽车,没有装饰,我正奇怪,下一秒余光就瞥见接近拐角的地方停着几辆扎着鲜花彩带的桑塔纳。酒店门口竖着一块牌子,写着“李阳晖先生与孙嫒女士新婚之喜 请上三楼大厅”。
  没一会儿,姨妈舅舅们到齐了,之后客人陆续来了,大舅、舅妈和两位亲家忙得不可开交。我妈站在门口招呼,尽心尽力地像是我要结婚。盘子里的喜糖全都装进了红色的小口袋里,我立在铺着暗红天鹅绒桌布的迎宾台边上,无聊地把这堆印着大红双喜的小纸包码得齐齐整整,垒在香烟的旁边。
  “你在这儿闷着干嘛,去跟你妈招呼客人啊。”
  四姨走过来,细长的眉毛吊得老高。她笑得时候总是只有一边嘴角扬起,仿佛随时都在讥讽别人,虽然这并不是她的本意。我喊了声四姨,还是没动,说:“我都不认识,招呼不来。”
  “你还真是越读书越闷了,跟人打交道都不会了,小心读成个书呆子!你现在不学着点儿,以后毕业出来到社会上,看你怎么办。”四姨一努嘴,“跟你哥道喜没有?快去。”
  “四姨。”
  表哥牵着新娘过来,喜气洋洋地招呼道。四姨笑得两边嘴角扬得一般高了,说真帅,新娘子今天漂亮得很,没来得及多说,就被大舅妈叫走了。我叫了声表哥,新娘子一脸好奇地盯着我,表哥介绍说“这是我二姨的儿子,我表弟何遇君”,我叫了声“嫂子”,新娘子笑得圆脸上的两只眼弯成两线,连连说你好。
  两人挽着手去外面接客人,我听见她问:“为什么你家二姨过了是四姨?不该是三姨吗?”
  表哥说:“二姨底下原来有一个三舅,小时候被河淹了。”
  新娘子说:“你家亲戚真多。”
  表哥说:“人多可闹腾了。”
  无聊极了。
  席上互不认识的人们拘谨坐着,直到开席,厅内的气氛才热络起来。我坐在桌边剥瓜子,表嫂孙媛的父母甫一落座,舅舅姨妈们纷纷站起来道喜敬酒,我也跟着起身端着酒杯敷衍凑数。
  这顿饭吃得格外久,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各家的事也聊了个底朝天。新人敬完酒回来,在我们桌添了两个位置,大伙儿又是好一番恭喜。孙媛的父亲是个小学老师,跟大舅说:“你们家人多,热闹哇!我家原来想都不敢想有这么一大家人坐在一起。”
  大舅笑呵呵摆手:“没有用!小孩儿都大了,难得回来。”
  她父亲看到我:“嗳,这个是——”
  我妈笑道:“我儿子,闷不吭声的。”
  我笑了笑:“孙伯伯好。”
  孙伯伯问:“现在读书还是上学啊?”
  大舅红光满面道:“人家有出息,读研究生!”
  “噢,研究生,好好好!”孙伯伯跟大舅又碰了一杯,“下一次就轮到你啦。”
  我妈抢道:“还早得很,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你看你儿子长得又好,文凭又高,在学校里慢慢儿挑嘛,对不对?”
  “说的真是,你以为是在菜市场挑白菜啊?”孙媛母亲笑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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