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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苟活-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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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迁南身上穿着单薄而干净的衣衫,是在他昏迷后换上的。
  林迁南盯着他,“我问你雅儿呢?!”
  韩歧身旁的公公想要劝诫,无从下口,韩歧叫他们退下,却对林迁南缄默不言。
  “雅儿呢?”林迁南再三重复。
  可怕的沉默流转于二人之间,只有林迁南不停地在问雅儿。
  韩歧的衣襟被他扯烂,“迁南,我叫御膳房给你做点清淡……”林迁南一拳打在他脸上。
  林迁南又揪住他的衣领不让他摔下去。
  周围的宫人们有些发现了他们的举动,没有一个敢上前一探究竟,毕竟韩歧在林迁南面前始终都是弱方。
  “你告诉我!”林迁南冲他嘶吼道,“说句话啊!”
  “雅儿,两日前的意外……”韩歧不忍看他。
  “意外?”林迁南安静了不少。
  “她死了。”韩歧耷拉着头。
  “死了……”林迁南淡淡道。
  韩歧看向他,“丞相带她回家了。”
  林迁南感觉有什么东西坍塌了,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驱使不了自己的身体,就这么僵硬着。
  林迁南拼尽全力说出完整的一句话,像是在喃喃自语:“这里不是她的家。”
  “迁南你听我说……”
  “啊——”林迁南绝望地嘶吼着,仿佛要宣泄出所有的悲痛。锥心般的疼痛从心脏蔓延到骨血。
  雅儿,她才二十岁……
  都是我的错……
  身体承受不住撕心裂肺的疼痛,林迁南眼前一黑。韩歧疼惜地抱住了晕厥的林迁南,将他送回偏殿后叫来了太医院的太医为林迁南诊治。
  “韦陶呢?”韩歧道。
  太医:“韦太医说他任凭陛下处置。”
  “呵……”韩歧冷笑一声,手指划过林迁南消瘦的脸颊,“朕要如何处置他……”他是林迁南唯一的亲人了。
  林迁南能听到韩歧的声音,身子却如千斤坠一般,他潜意识里不愿醒来,直到一股热意涌入嘴中。
  林迁南掀翻了韦陶手中的药碗,“伯伯,求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药汁翻洒,韦陶紧紧攥住了药碗,他愧疚难当,道:“郡主是被我害死的,你要怪就怪伯伯吧。”
  床前的铜镜照出林迁南面如死灰的脸,他看到自己额间的朱砂痣彻彻底底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事心头挥之不去的愁思。
  原来痛,是这般滋味。
  早知如此,何必苦苦追求?
  “为什么?”
  “皇后已经无恙了,皇子亦保了下来。”
  “你应该懂得……伯父也是有苦衷的,”韦陶道,“圣命难违,皇后毕竟是皇后。”
  “韩歧啊韩歧,我好想恨你,”林迁南自嘲一笑,“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可是雅儿有什么错……”
  “迁南你何错之有?你要怪伯父,伯父命都给你,但你先养好身子,你体内的毒已压不住了。”
  林迁南抬起手腕,那一道道黑色的曲线覆盖住了他的经脉,“伯父,您先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韦陶收拾好残局,才出了门,就听见了里面压抑的呜咽,那无法释放的哭声让韦陶觉得自己的选择是错的。
  “伯父是为了你好。”
  韦陶隐瞒了一些事情,他不能再让林迁南置身于危险,至于赵欢雅,那是他的罪,但为了亲人,这个罪,他愿意担着。
  林迁南捏着自己的手腕,克制了无用的泪水,但他哪怕把自己手腕捏断了都抵挡不了储藏了五年的悲凉。
  他还是爱韩歧,不再奋不顾身,不再纯粹无畏,单纯的爱,但这份爱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留在韩歧身边了。
  林迁南,你是不是要把爱你的人都害了才甘心?
  不……他不想再爱了,既然恨不起来,那就不再揣着满腔无果的爱意。爱太过沉重,飞蛾扑火作茧自缚的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人而已。
  死过一回的人,该通透起来了,即便是挫骨扬灰他也不愿意再留在豫国。
  他想回南国,带着赵欢雅一起回去。
  林迁南配合着太医们诊治,绝口不提前两日发生的事,韩歧来过一次,林迁南当他不存在,自顾自地发呆愣神。
  “好些了吗?”韩歧坐在床边问。
  林迁南侧着身,背对着他装睡。
  韩歧牵起他的手,结果被林迁南猛烈地抽回,抗拒之意明显得伤人。
  “我问你好些了吗?”韩歧道。
  林迁南还是没有说话,甚至不愿意正眼看他。
  到底是有傲骨的人,几日来的冷待掏空了韩歧的自尊,韩歧捏住他的下颚,迫使他看着他,“哑巴了?”
  林迁南很不好受地闭上眼,他用力拉扯着韩歧力道蛮狠的手。
  “既然还活着,做出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给谁看?她已经死了,不怪任何人,是她自己愿意死的。”韩歧心里想的满是安慰的话语,到了嘴边又满是口是心非。
  “那我呢?”林迁南艰难地笑了笑,睁开眼道,“我愿意死,我为什么还活着?”
  “雅儿她一心一念想要嫁给我,她想好好活着,她为什么就死了?”林迁南眸中的困惑之意渐浓,“陛下,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两人之间的鸿沟已难合拢,韩歧心里难过,却不会向他解释。
  林迁南又笑了。他们所有人都有苦衷,都有难言之隐,搞得他像个傻子、像个傀儡,任由他们操控。
  “我不想你死。”韩歧松开手道。
  “那我就得活着?陛下真是神通广大,能让我这个早该命绝的人活着。”林迁南平躺着,眼里的困惑已不见踪迹,“先皇屠我满门,陛下杀我妻子……我与豫国,真是造化弄人,若我早点死了就好,挫骨扬灰永不入轮回我都不在意。只要能将我的家人,雅儿,都还给我。”
  韩歧在他身边躺下,侧拥着他,在他耳边低低唤着“迁南”。林迁南眼角又滑落一滴泪珠,果然,五年都没有流的泪,这几日都要悉数流干了。
  韩歧不敢去猜林迁南有没有忆起五年前的事,他希望没有,希望林迁南一生一世都不要记起,哪怕林迁南现在恨他。但没关系,再过两日,一切都好了。
  韩歧走后,来了个林迁南愿意见的人——赵欢雅的贴身婢女雁儿。
  “将军!”雁儿跪倒在林迁南面前。
  林迁南下床去扶起她。
  “将军,雁儿带着小姐的话来的,”雁儿来不及哭,手抖不停地掏出锦囊,“这是小姐最珍爱的物件,雁儿不敢私留,拼了性命也要拿给将军。”
  林迁南接过来,迟迟不愿打开,锦囊是赵欢雅用蹩脚的针线手艺亲自做的,她曾说过等手艺好了要给他做一个,于是把第一个锦囊留给自己装东西。
  “将军……郡主……”雁儿泣不成声,伏在地上哽塞,“郡主她……她的尸身还在丞相府,她弥留之际说……”
  林迁南轻轻扯开锦囊,入目的是谷莠子编织的小狗小猫,都是林迁南随手编织的东西,赵欢雅却收集起来带在身上。
  谷莠子已经枯黄,原本乳白的锦囊变得浅红,锦囊边缘还有干涸的血迹。
  “郡主说……她想回家,”雁儿说的断断续续,“她想和您回家。”
  林迁南捏紧了锦囊。
  “郡主死在奴婢面前……她流了好多好多血,她本来是健康的,可在奴婢面前,只有嘴还能动,她说的话奴婢听了个一知半解,唯独这一句,奴婢听得仔细。奴婢恳请将军,允了郡主的愿望!”
  林迁南深吸一口气,指尖泛白,“她还说了什么?”
  “奴婢不敢妄自猜测,”雁儿声音愈发的小,“郡主她说,她不怪皇后娘娘……她还说……她喜欢您,却不能嫁给你了……”
  雁儿回忆着当时触目惊心的场景。
  所有人冲进殿内,陛下暴怒至极,皇后和郡主满身是血,皇后的面色愈发红润,而郡主的面色愈来愈苍白。
  陛下对每一个摇头的太医发怒,还用脚踹,但即使把他们踹死了他们也无力回天。
  她趁着混乱跑到赵欢雅的身边,赵欢雅抬手,把锦囊放在了她的手里,她震惊地看着双手手腕被割破的赵欢雅。
  “雁儿……”赵欢雅一双炯炯有神地眼睛变得暗淡。
  她一时忘了哭泣,俯卧在她身边道:“郡主,奴婢在!”
  “我想回家,回南国……”赵欢雅道,“迁南哥哥在哪儿?他没有事……咳……没有事吧?”
  “将军他没有事,郡主,等您身子好些了,我们马上就回南国!”她道。
  赵欢雅笑了笑,“换血好痛……我好累……”
  “郡主,您再等一等,将军快来了!”
  “迁南哥哥不能看到我,我这个模样,太可怖了……”赵欢雅吃力地抬起眼皮,“他们好吵……雁儿……若我爹爹问起……你告诉他,我不怪姐姐……”
  “还有……”赵欢雅说到此处顿了顿,旋即露出一个释怀地笑,“帮我告诉迁南哥哥,我不等他了……叫他也不要……记着我……”赵欢雅眼皮晃动,几欲垂下,“我不信什么来生……我觉得……我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
  “郡主!”她看见眼前这个嘴在动,眼睛却闭上的人儿,心里惊痛不已,连连唤她。
  她将耳朵靠近赵欢雅的嘴边,才将她最后一句话听清。
  “我爱他,一生未尽。”
  没有人来打扰她和郡主,她还听见了身后那个尊贵男人的呢喃自语。
  “雅儿,对不起。”
  雁儿收回思绪,已将那段残酷的回忆简单地向林迁南阐明。林迁南跌坐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的锦囊。
  “奴婢已擅自做主将豫国的情况飞鸽传书回南国。”雁儿是申屠玹安排在赵欢雅身边的,本可以不用向林迁南说明。
  “我去丞相府接她。”林迁南道,“雁儿,你去驿站等我,后天我们就回南国。”
  皇宫同往昔一样,包括丞相府。少了一个人,多一个人,日子还是会过。赵欢雅的葬仪没有大肆操办,不知是不是韩歧的意思。
  灵堂设置在丞相府的小小一角,林迁南在灵堂里见到了赵章瑞。
  耄耋老人跪在蒲团前面,背挺的很直,听到了脚步声,他转过头去看,眼睛里的光在看清来人时泯灭。
  “皇上对外宣称欢雅回到了南国,不让老夫为爱女举行葬仪。”赵章瑞道。
  灵堂真的很小,看不见棺材和牌位,只有一罐陶瓷摆在正前方,林迁南瞬间明白,雅儿已被火葬。
  他都干什么去了?!
  林迁南喉咙一阵腥甜,用力咽下,脚步沉重地走到陶瓷前,眼神溃散地看着小小陶瓷罐。
  里面装着最爱她的姑娘。
  林迁南抱起陶瓷罐,离开之际,匆忙道歉,“对不起。”
  赵章瑞用苍老的眼神看着他,眼神里有着驱赶之意。
  林迁南不知道该去哪里,繁华的京城,他踽踽独行,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以往那些年,过得可真是失败透顶。
  不知不觉,林迁南走到了齐之顺的医馆,医馆除了匾额破旧了些,竟与从前无二。
  “林公子?!”齐之顺放下手头的活儿。
  林迁南驻足在门口,手中抱着东西,进退两难。他不想打扰别人。
  齐之顺邀他进来,为他备了朴素的菊茶,“是林公子?!多年不见,你一如往昔啊。”
  林迁南一笑,“齐之顺,你也没什么变化。”
  “你……”齐之顺还是很震惊,却没有问出口,把他当做一个朋友来招待。
  林迁南静静地待着,等他忙完手头的活儿关上医馆。齐之顺备上了简单的酒菜,两人对着油灯沉默地吃着。
  “林公子,您手里是?”齐之顺道。
  林迁南一口口吃着米饭,淡然道:“我妻子的骨灰。”
  齐之顺放下了筷子,林迁南以为是他的话砸了他的食欲,便也放下了筷子。
  “我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林公子可听过一个民间传说?”齐之顺笑道。
  林迁南松了口气,他腹内空空,出了皇宫才觉着饿,他又拿起筷子味同嚼蜡地吃着饭。
  齐之顺见他感兴趣,便道:“民间有一种花,叫缘落,五片雪白的花瓣,煞是好看。以往战火纷飞,上战场的将士们回来的不是遗体,而是骨灰。偶然有骨灰中带了一粒缘灭的种子,种子竟结了花,像是死去的人又以另一种方式活了过来。缘落的花,一生不会枯萎,永远保持着最美的状态。”
  林迁南顿了顿,道:“缘落?”
  “是,就叫缘落。”齐之顺道,“我正好寻了一粒缘落的种子,公子若需要,我可以赠送给公子。”
  林迁南点了点头,“多谢。”
  齐之顺找出了缘落,送给他。林迁南把这一粒小小的、圆圆的、雪白的种子捏在指尖端详许久,然后掀开陶瓷罐,把种子放了进去。
  赵欢雅很喜欢各式各样的花,也很喜欢春天,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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