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毒不食子-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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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顾方叙笑着叹了一声气:“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他说着,伸手把南安搂进怀里,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这是他第一次亲吻南安的额头,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而他也有些后悔,为什么到现在才吻。
一场玩闹下来,大人小孩都出了一身汗。几个小孩喜欢南安,邀请他去家里吃饭,南安下意识要拒绝,顾方叙却突然在他肩上拍了一下:“想去就去吧,我在家里等你。”
或许是错觉,顾方叙似乎看到南安听到这句话后,轻轻地抖了一下。
“先生,”南安有些不敢相信:“我真的可以去吗?”
顾方叙笑着摸了一下他的头:“我骗你做什么?去之前先洗个澡换身衣服,要是晚了,就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谢谢。。。。。。”南安笑了一下,似乎是因为寒冷吸了一下鼻子:“谢谢先生。”
天寒地冻的,当地人的热情却丝毫不减,即使语言不通,南安也硬生生被一位老祖母拉着唠了半个多钟头,还不算吃饭的时候各种谈天。
当地人为了驱寒,会喝度数很高的烈酒。他们喝的习惯了,心里倒没有了这是度数很高的烈酒的概念,他们不说,南安当然不知道,他喝着觉得甜甜的,还以为是某种独特的果汁饮品,一不留神几杯就下了肚。
等他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他已经有些晃神了。
顾方叙在家里冷冷清清地吃完一个人的晚餐,冷冷清清地看了一会儿用当地语言播报的当地新闻,又冷冷清清地冲了一个孤独寂寞的热水澡,终于等到了电话。
南安喝醉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安安,安安?”
没有回应,南安已经彻底醉晕过去了。
顾方叙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开始解他的衣服。
“傻孩子,我就不该放你出去,这要是遇到什么没安好心的,被人灌醉了会发生什么我想都不敢想,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要我怎么办?”顾方叙越想越来气,忍不住低头在南安的耳垂上咬了一口,咬完一看咬痕有点深,又担心弄疼了他,连忙心疼的摸了摸。
“小白眼狼。”
给南安洗澡这种事,顾方叙已经是经验户了,他麻利地帮南安清理干净,抱回床上,又不放心地喂他喝了一点热水,喝完热水他还不放心,无奈这里有没有蜂蜜,于是他专程去敲了隔壁邻居的门,连比划带说的借了一小杯蜂蜜。
“安安,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找人借东西,居然是借蜂蜜,我爸妈要是能看到,棺材板都按不住了。”他想起来自己都好笑。
南安已经彻底睡着了,顾方叙只好一小口一小口地把蜂蜜水往他嘴里渡。他不爱吃甜,尤其蜂蜜这样的,简直闻一闻都反胃。一碗蜂蜜水喂完,顾方叙都快难受吐了。
他没什么形象地吐了几下舌头,拍了拍睡梦中的南安的脸颊:“今天可把我折腾惨了,等你醒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他看着睡梦中的南安,觉得自己像是一脚踩在了棉花上,又柔软又温暖。他笑了笑,俯身在南安的脸颊上吻了一下:“好好睡吧,我怎么还舍得收拾你。”
顾方叙像是妥协,又像是庆幸似的叹了一口气:“我怎么还舍得收拾你。”
他拿着水杯走出房间,轻轻带上房门。房门闭合的那一瞬,本应在睡梦中的南安睁开了眼睛。
他眼中一片清明,全无醉意。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门口的方向,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那上面还遗留着蜂蜜水的味道。
“他是顾方叙。。。。。。”南安一遍一遍地告诫着自己:“他是顾方叙。”
想到这里他用指甲在手心里狠狠划了一下,几乎划破那里的皮肤。
22。
“先生,您不要这样看着我了,我。。。。。。我昨天晚上真的不是故意要喝酒的,我之后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啊?”
顾方叙没忍住笑了一声,他连忙故作严肃地咳嗽了一声,伸手把南安手上的刀叉夺下来:“不记得了?”
南安委屈地摇摇头:“真的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先生您告诉我吧,求您了。”
顾方叙挑眉看着他:“你昨天晚上啊。。。。。。”顾方叙转了几个调,卖足了关子。
看着南安像一个刚入学的小学生一样,鼓着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嘴也随着他拉长的语调微微张开, 顾方叙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塞了一个小火炉,外面寒风凌厉,吹得门窗哐当直响,他却暖和得不像话,恨不得脱光了去外面跑上一跑。
“先生您快说嘛,我都要急死了。”
顾方叙终于破功笑了起来,他用南安的刀叉给他把煎蛋和香肠切好,又把面包仔细地撕成好入口的小块,然后把盘子推了回去。
“你昨天晚上啊。。。。。。好好好我不逗你了,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又要禽兽了。”顾方叙伸手在他微微撅起的唇上捏了一下:“你昨天晚上乖的不行,乖乖地让我抱进来、乖乖地让我给你擦身子、乖乖地让我抱你回床上、又乖乖地喝了蜂蜜水、然后一整晚都乖乖地趴在我怀里,像个小娃娃一样,特别可爱。”
南安一听,脸以肉眼乐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顾方叙戳了戳他的脸颊:“不好意思了?还是生气了?气我逗你?”
南安连忙摆手:“当然不是生气,就是。。。。。。就是不好意思了。”
顾方叙大笑几声,没章法的手掌彻底把南安梳得整齐服帖的头发揉成了一个鸟窝:“快吃吧,吃完带你去干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事啊?”
顾方叙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神秘地笑了一下:“保密。”
南安抖着手扯了一下‘身上的救生衣,低着头思考要是有个万一这件衣服能保住他不丧命的概率有多大。
这时一个海浪打过来,小渔船可怜兮兮地摇了几下,南安拍了拍翻江倒海的胃,终于意识到这个概率很有可能是零。
“晕船?”
顾方叙从后面把他抱住,他背靠着顾方叙坚实的胸膛,突然产生了一种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感觉。
他猛地摇摇头,想把这种感觉从脑海里甩出去。
“没有,就是有点怕。”
顾方叙用手臂箍着他,恰好避开了他难受的腹部和胃部。
“怕掉下去?不会的,村子里每个月都会组织捕鲸,都已经持续上百年了,很安全的。”顾方叙说着,抬手指着前方某处:“安安快看,看那是什么?”
南安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不远处的海面上,竟然有一道彩虹。
“是彩虹。”
南安看着那道不知何时出现在雾散后的海面上的彩虹,眼眶突然有些潮湿。
从他给自己冠以“南安”这个名字开始,他就再也没有想过,他还能在某一天,在宽广无边的海面上,乘着一艘晃晃悠悠的小渔船,看鲸鱼慢慢从海中探头,看彩虹出现在不远处的冰山旁。
“怎么哭了,冷?还是不舒服?”
“都不是,”南安用袖子在眼睛上使劲擦来擦去,恨不得把那两颗为了屁大的一点儿事就能往外冒水的眼珠子刮下来似的。顾方叙看在眼里只以为他是怕自己因为他哭像从前那样罚他,顿时又心酸又心疼。“就是,就是有点,有点出乎意料。”
“嗐,”顾方叙苦笑一声,心想南安被他封闭了太久太久,终于能够重见天日,心情当然会很复杂。
“想哭就哭吧宝贝,别哭太久啊,小心眼泪冻住了。”顾方叙从背后抱着他,和他一起看那道已经在渐渐消失的彩虹。
“先生,您。。。。。。您。。。。。。”
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他想说。
“不过是彩虹而已,大惊小怪。”
谁在说话?
南安下意识向四周张望着。然而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并没有人听到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语。
“宝贝你刚刚说什么?”顾方叙听南安模模糊糊发出了一点声音,但是风太大,加上船上的发动机一直在响,他没能听清。
“我想去卫生间,”南安的语调有几分紧急,脚也跟着焦急地跺了几下。“先生,我好急,我想去卫生间!”
顾方叙心想这么大的人了要上卫生间还和小孩子一样,他宠溺地笑着,把南安小心地抱起来,带到卫生间门口:“小心别摔着了,有什么事叫我。”
南安冲进狭小的卫生间,锁上门,然后掬了一把冰凉彻骨的水狠狠地泼在脸上。他抬起头盯着镜子里的那个人,似乎这张脸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见一般。
“是错觉,”他看着镜子,像是在催眠自己:“一定是错觉。”
23。
“姓名。”
“祁衡。”
“年龄。”
“二十一岁。”
“父母。”
一直对答如流的少年突然顿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带上了一丝忧伤:“我不知道,我没见过我父母,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你身上有什么可以辨明身份的标识吗?”
祁衡皱着眉,怀疑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不是说找我来试镜吗?我怎么不知道试镜还要回答这样的问题?”
戴着眼镜的男人整个人都散发着和金丝镜框一样冷硬的气质,让祁衡有些胆寒。
“你只要回答问题就行了。”
祁衡没说话,一双桃花眼因为紧张有些泛红。他紧咬着嘴唇,思考良久,突然从身边的背包里抽出一张湿巾,撸起有些厚的刘海,几下擦去额头上的遮瑕膏,露出一个一指宽、从左侧眉尾一直延伸到了右侧眉头的疤痕。
隔壁的房间里,邹婶端着茶杯的手一颤,茶杯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邓玉容把目光从监控上抽回来,意思意思虚扶了她的新晋盟友邹婶一把。
“你发现什么了?”
邹婶在她的搀扶下站起来,她颤抖着伸出手,指着屏幕上的青年:“是他,是连。。。。。连笙少。。。。。。少爷。。。。。。是他。。。。。。”
邓玉容挑眉:“你这么肯定?”
邓玉容只见过董灵犀,注意到祁衡也只是觉得他和董灵犀有些过分的相似。那天从邹婶儿那里套完话之后,她立刻安排人去查当年的事,但毕竟那件事是顾老爷子和老夫人下的命令,办的利落,扫尾也扫得很干净,她没查出什么东西来,这才出此下策,提前接触祁衡。
邹婶抽抽泣泣地令人生厌,邓玉容不耐烦地低骂一句,让她闭嘴:“吵死了老东西,有什么好哭的,就算他是顾连笙,他那时候不到一岁,连妈是谁都认不出来,哪他妈有那个心思记你。”邓玉容敲了一下屏幕:“回答我,你为什么这么确定他是顾连笙,这个疤有什么特殊的?”
邹婶被她这么一说,生出几分侥幸的心思:是啊,一个不到一岁的小孩,哪会记得清那些事?就算他命大运气好被人救了下来送到孤儿院,他妈早就死透了,他身边有没有其他知情人,他上哪儿去知道那些事?
邹婶儿顿时镇定了不少。她指着那个疤痕说道:“当时老夫人说这孩子晦气,让我和前年就已经去世的花匠老赵一起找个山头把他埋了。他一直哭,怎么哄都不听,我们又是做这种昧良心的事,后来老赵烦不过,用挖土的铁锄头在他头上砸了一下,把他打晕了,然后我们就这样把他埋了进去。”
邓玉容眯着眼思考了一会儿,问道:“只是一个疤痕而已,你能确定就是老赵砸出来的?”
邹婶儿确定地点头:“这件事的每一个细节每天晚上都在我的梦里出现,那天晚上不过一个多钟头,但是已经在我的脑子里回放了成千上万次了,我怎么可能记错!这就是那个疤!位置都是一模一样的,错不了的!”
邓玉容听她说完,又斟酌片刻,终于按了一下桌上的通话器:“小李,让他进来。”
“是,太太。”
戴眼镜的男人按着耳机回了一句,目光重新落到祁衡身上:“祁先生,我们太太要见您,请您进去吧。”
“你是不是想饿死我折磨我?”
南安心里装着那天捕鱼的时候的事,有些心不在焉,猛地被顾方叙抱住,被他狠狠的吸住耳垂,他整个人都大幅度地抖了一下,差点没拿稳汤勺。
“先生您吓死我了,”他回过神来,调整了一下灶上的炖锅,手上不停地用汤勺在里面翻搅着:“这种汤就是很费时的,要慢慢熬煮才能把食材的味道煮出来,您要是饿了,要不先吃点面包填填肚子?”
顾方叙哪是饿了,他纯粹想逗逗南安罢了。
他们已经在这里住了快一个月,除了鲸鱼肉实在吃不惯以外,他们对生活已经没有任何不满。没有看不到尽头的车流、没有都市的喧嚣、没有你来我往的人际应酬、没有网络,只有简简单单的生活本身。
这种生活是会让人上瘾的。
至少顾方叙和南安都是这么觉得的。
南安目不转睛地看着汤鼓着一个又一个泡泡,心思却完全没在汤上面。自从上次醉酒之后,顾方叙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他不再毫无节制地逼着他做‘爱,不再和以前一样喜怒不形于色;他会嫌他衣服穿的太少、嫌他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