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中医和小摊贩-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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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字被他慌忙咽了回去。
温橙本想说没事,可转而一想,要是有人把应阎宇按在地上摩擦,还险些窒息,那他会怎么办?
那他妈得杀人再鞭。尸才行啊。。。。。。
顾轲敏锐地察觉到了温橙的情绪变化,从一开始的好奇变成抵触。
他失望的同时,又小声解释了一句:“我没有害你,那个大叔不在跑野里杀人,我才跟他合作的,我只是想要你的旗。”
应阎宇拉住温橙,在他看不见的角度,一脸深沉地睨了眼顾轲。
他也发现这小屁孩和他有些像了。
“你几岁?”
“十三。”
“老三你把他带下去,”应阎宇说,“看看是不是有人养着的,没人养就办套手续,挂在。。。。。。”
他静静看着温橙的侧脸,随后才说:“挂在橙橙名下。”
温橙闻言一脸“咦?”的表情。
应阎宇不爽道:“你喜欢啊。”
温橙又皱起了眉,捏着他的胶原蛋白满满的Q弹脸肉,恳切地发问:“我喜欢不是在这里吗?我挣钱少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能养活一条狗。”
应阎宇任由他把自己的脸捏变了形,口齿不清道:“我回去就把乌嘴炖了,你养我,啊。。。。。。不对,我养你。”
“啊咳!”乌嘴蹲在阿婆脚边,摇头晃脑地打了个喷嚏。
“哦哟,狗打喷嚏天要晴咯。”曾阿婆拍着狗头,坐在院里等着圆月爬出乌云。
应阎宇见温橙一脸不信,翻出手机给他看:“你马上就要成为漫画家的男人了!”
“。。。。。。”再幼稚一点就可以上学前班了,莫名欣慰。
温橙拿过手机,看着上面显示有“投稿成功”的短信,先是不确定地又看了一遍,随后微愕地张了张嘴,最后忍不住笑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跟你吵架之后,”应阎宇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当时很害怕,我最珍切的一份感情就这样没了,所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万一刊登了,你是不是也能看见?”
温橙又搓了搓他的脸,比自己高考考了620分那会儿还要高兴得多。
以至于在回去的路上,他眼里一直带着笑,也始终没有再提及有关决赛的事。
下车的时候,顾轲跟着胡三走了,他回头看了温橙几眼。
温橙没有一如既往不会回头看。
倒是应阎宇侧头冲他无声地笑了一下。
顾轲眨眨眼,被胡三拉着去找小片警了。
皋垌街还是老样子,每逢晚夜便四下皆静。
温橙踏上熟悉的小巷时,还有些回不过神,仿佛他刚才只是去买了个菜,前后不过五分钟,而他一转身,应阎宇也还在身边。
“怎么了,橙橙怕黑吗?”应阎宇拿出手机照明。
初秋的晚风已然带上了冷意,他想把自己的外套脱给温橙,却被拒绝了。
“马上就到了。”温橙边说边迈上台阶,却又倏地顿住。
应阎宇起先没搞懂是怎么回事,直到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对方的腰侧,才恍然想起那块瘀斑。
温橙腰窝上被人踹出了淤血。
“。。。。。。对不起。”
先前无论应母怎么对他,应阎宇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因为他不敢,他觉得她可怜又孤苦,自己绝不能再背叛她。
可这次,他忍不了。
即使她又用那句“我自杀成鬼也不会放过你”来威胁他,他也不会再妥协了。
“说什么对不起啊,”温橙把手撑在对方的小臂上,借力迈腿,“搞得像你出轨了似的。”
“。。。。。。”应阎宇噎了下。
温橙看了他一眼,又警告道:“乌嘴可是有对象的,隔壁王伯伯他家阿花。。。。。。”
“橙橙!”应阎宇提高音量。
温橙一哂:“哼,确定了关系就开始凶,可以嘛。”
应阎宇又被噎住了,委屈巴巴道:“你不能总拿我跟狗比啊。”
他说完就拉着温橙转身,自己跨下两阶楼梯,在平地上背对着他。
“嘀嘀嘀,温大夫家的小轿车到了,快上来!”
温橙愣了下,他身上除了腰窝还有几处伤,确实疼得厉害,也不矫情了,倾身一趴,勾住了对方的脖子。
应阎宇微微弯腰,一手搂屁股,一手拉住对方手腕,轻轻松松就站了起来。
温橙却被雷到僵住了。
正正正。。。常情况。。。。。。不是应该搂大腿吗???
搂屁股。。。。。。不是小孩才搂屁股吗???
可他瞧着小孩侧脸上一派“理所当然”的样子,又不想说,总感觉自己输了一筹?
“您好,欢迎乘坐小蝌蚪号,请问去哪里?”应阎宇一本正经地说。
温橙在他耳边笑了笑:“起步价多少啊?”
应阎宇耳尖一颤,红彤彤的,闷声道:“520块,还要1314块的小费。”
“。。。。。。”
再幼稚点就可以从学前班退学,回幼儿园了。
温橙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一直带笑:“这么贵,我一个穷大夫,坐不起啊。”
“啊,我的卖身钱都不给,”应阎宇小声嘀咕一句,又改口道,“那就三块四吧。”
三块四?
这有什么特殊地说法吗?
温橙想了会儿,脑子里忽然晃过自己第一次和应阎宇对话的场景。。。。。。他踩碎了摊上的一根黄瓜。
“那我买两根行吧?”当时的温橙和气道。
小帅哥犹豫了半秒钟,点了头,拿起两根黄瓜掂了掂,直接递给温橙:“三块四。”
☆、NO。33
中秋之后,气温骤降,院里院外都铺满了枯叶。
乌嘴最近貌似是失恋了,时不时蹲在池边的小树下,仰头望着纷纷扬扬飘洒而落的叶片,嘤咛两声。
然后又回头看一眼阿婆。
阿婆便对它笑笑,喊两声它的名字,又继续低头织围巾,还是两条深蓝色的情侣围巾。
“乌嘴到底怎么了啊?”应阎宇抱着自己的小本子,提了根板凳坐到阿婆身侧。
“不晓得咯,说不定是吃味了,我赶紧给你们织好了,再给它做件小衣裳。”
“不急嘛,冬天还早。”
“是咯是咯,还早,”曾阿婆近来越发爱笑了,眼里的仅剩的锋芒泯灭,盛满了慈爱,“橙橙还没回来啊?”
应阎宇笔下一顿。。。。。。温橙刚走没五分钟。
他看了眼阿婆,又像什么都没发现一样,继续动笔,温声道:“橙橙就快回来了,小药房才开张,挺忙呢。”
曾阿婆又笑了:“咱小宇真有出息。”
应阎宇扬了扬手里的笔:“那是,我最会疼媳妇了。”
难得皋垌街的店面租金不贵,应阎宇拿到人生中的第一笔稿费后,毫不犹豫地悄悄盘了个店。
就像他最初打算的一样,给温橙盘了个小药房。
前两天温橙过生,他才把钥匙送出去,推开了那间被他一个人仔细打理出来的小店铺。
“我想橙橙了。”应阎宇看着本子上的初稿,有些走神。
阿婆睨了他一眼:“人刚才走五分钟,中午还得赶回来给我们做饭。”
“。。。。。。”应阎宇永远都摸不清阿婆什么时候是糊涂的,什么时候又清醒着。
“小宇啊,你有回过家吗?”曾阿婆手下不停,看也不看地问他。
应阎宇立马回了句:“我不一直在家里吗?”
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还有另一个家。
“没有,听胡三说,我妈还是离婚了,前阵子还谈了个男朋友。”
“那也好。”曾阿婆取下毛线针,把围巾缠到他脖子上,比了比,还挺合适。
“这是我的吗?”应阎宇特稀罕地抓了两把。
“你的你的,橙橙的也做好了,就剩乌嘴的小衣裳,”阿婆扶着椅边起身,“哎哟,腿坐麻了,我去把门口的落叶扫了。”
老人家讲究的多,屋门口最忌讳堆了脏东西,时时刻刻都得干净利索着。
应阎宇也就没去抢活干,看着阿婆拿了扫帚下去,又低头开始构图勾线,这一画就是三小时。
等他再抬头时,眼睛都花了,温橙也回来了。
“阿婆?你怎么坐门口呢?”温橙眉心皱出两条竖褶。
曾阿婆像是靠着墙走神了,温橙连叫几声,她才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阿婆,我扶你上去。”温橙瞧见应阎宇,有些来气,“你在干什么!就让阿婆一个人在外边坐着!”
“我画画。。。。。。太投入了。”应阎宇磕磕巴巴地解释,又愧疚无措地望向阿婆。
“哎哟,多大点事啊,我不得思考一下人生啊,就准你们这些小年轻‘一个人静静’吗,我也是有心事的。”阿婆抱怨。
温橙把她扶到摇椅边坐下,又瞪了应阎宇两眼,这才转身去厨房做饭。
应阎宇本想去帮忙的,又被阿婆拉住了。
“要喝茶吗?阿婆?”
“待会儿再泡吧,”曾阿婆拍了拍小孩的头,平淡的眼中总似藏了许多东西,“以后可能会有人找到这里,有什么事应付不过来,就找文奶奶吧。”
应阎宇心口抽了一下,笑脸有些涩:“怎么说这个?”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阿婆摇了摇椅子,拿出旧毛衣给乌嘴给成小衣裳,“我这辈子。。。。。。过得不好。”
应阎宇闻言,倏地收敛起随意,脸上一片深沉,又皱着眉。
“你多少猜到些什么吧,”曾阿婆淡淡道,“我以前,跟我那姘头,在外面混出了些名堂,我给他当副手、当情。妇,作了不少孽,他最后就留了一句话给我。”
“我老婆生孩子了,我要回家照顾他们。”
曾阿婆说到这里,反而笑得开心。
“能当他妻子多好啊,腥风血雨都被挡在了外面,他只带着一心温软回去。”
应阎宇不明白阿婆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些,他只是默默听着,那个年代特有的人生百味,如今再无人能体会的酸甜苦辣。
“他走了,烂摊子全是我的,我也没怨过。从来都是,他给我的无论好坏,我都收着。”
“我不后悔,该爱的爱了,该忍时忍了,该轻狂便搅了他个天翻地覆,至死不休。”
曾阿婆说完这些,像是有些累了,让应阎宇去倒杯茶。
应阎宇刚起身,就听阿婆在身后说:“可到最后啊,我发现平平淡淡才是真,我最念的,还是当初跟他一起打拼的日子。”
“你们好好的,阿婆心里才踏实。”
应阎宇倒了茶出来,却发现温橙系着围裙,正蹲在阿婆身侧,轻声细语地说着什么。
“橙橙?我给阿婆倒。。。。。。”应阎宇见温橙回头,眼里全是泪。
咯噔一瞬。
心脏都麻了半片。
“过来。”温橙招招手,一眨眼就滚下了两行泪。
应阎宇登时就慌了,四肢发麻,连茶杯都端不稳,摔地上“啪嚓”一声,吓他自己一跳,又赶忙看向阿婆,担心吵到了她。
“别捡了。”温橙怕他划到手,拉了两次都没拉动,“应阎宇!别捡了!”
“你让我捡!阿婆要喝茶。。。。。。我怎么,”他倏地哽咽了,“我怎么笨手笨脚的。”
“没事,没事。”温橙拉扯不动,只能把人抱住。
应阎宇把头埋进他的肩窝里,浑身都在抖。
“汪汪汪!”乌嘴突然叫了起来,间杂着“呜呜”低鸣。
人都说动物养久了,有灵性,或许它才是最先察觉不对的,所以这些天才寸步不离地守在阿婆旁侧。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阿婆明明不对劲,她生病了,她病了。。。。。。我却没有留意,是我。。。。。。”应阎宇哭得喘不过气。
“傻子,阿婆不好,我难道会不知道吗?”温橙被抱得骨肉发疼,却没松开,眼角不停颤动,“阿婆身子一直很好,只是大限到了。。。。。。”
应阎宇哭了会儿,又猛地收住,深深吸了口,转而搂着温橙,拍着他的头,轻按背颈,直到他放松下来。
“橙橙,别怕,我的大限很长,很长。。。。。。”
。。。。。。
最后乌嘴的小衣裳也没能穿上,尽管阿婆再赶,也没来得及做好。
可乌嘴也不介意,它把小毛衣拖进狗窝,天天守着睡觉,等到早上又把小毛衣拖到院里,陪它坐着。
有时一坐就是一天。
等到下雪了,它还傻乎乎地坐着,偶尔雪花沾上鼻尖,它还会连忙回头去看,眼巴巴盯着那张空椅子,而后又耷拉下耳朵,继续仰头看。
“乌嘴,”温橙用毛巾擦干它身上的雪水,“进屋吧。”
“呜汪?”他跳起来冲温橙作揖。
温橙笑着拍拍狗头,习惯性地转身面向摇椅:“阿婆,乌嘴。。。。。。”话音卡在喉咙里,倏地没了。
“橙橙!”这时,应阎宇回来了,他带着毛茸茸的围巾,手里提了个大袋子,“编辑送了我一箱云腿!还有普洱茶,阿婆喜欢。。。。。。”
他连忙收住嘴,却发现温橙已经红了眼,便把东西一放,带着一身冷气去把人抱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