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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游魂_安尼玛-第4章

小说: 游魂_安尼玛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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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头台阶伸到了大门前。房子巨大的木门雕着复杂的图案,看这气派,这里不像普通的民居。
  他们抬头看见了门上挂了个牌匾,虽然灯光昏暗,但匾上的几个字刻得深入有力。
  人鱼墅。
  四人走上石阶,看着漆黑的门洞。萧溪言道:“不会是恶作剧吧?”
  蓝田摇摇头,沉声道:“听见了吗,屋里有脚步声,向着我们走过来了。脚步急促,来人应该很恐慌。”
  话音刚落,从黑乎乎的门洞里,探出了一只枯老的手。这只手提着一只摇摇晃晃的油灯。
  在微弱的烛火中,一个秃头男人露出了脸。他年岁很大了,脸上布满了褶皱,一只眼珠被白色透明的膜覆盖住,看来已经半瞎。
  老人声音颤抖:“你们……是警察?”
  蓝田微笑:“我们是重案特别行动署的,我叫蓝田。老先生,是您报的警?”
  老人猛点头,突然提高声调:“有人死了!”
  蓝田:“我们知道,您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萧溪言接过他的油灯,以免因为抖得太厉害而熄灭。老人心神稍定,指了指黑暗的门内,道:“在三楼的房间,跟我来。”
  他们一行走进了门内,只听老人道,“小心,前面有个照壁。”
  萧溪言把灯高高举起,果然前面不到一米处,有一堵极大的墙,上面似乎画着航海的场面,海上除了船之外,还有一些散布在四周的黑色物体,也看不清是什么。
  他们绕过照壁,看到眼前的情景,惊得屏住了呼吸。
  宽敞的大厅中间,立着一个非常巨大的鱼缸,就算五个成年人平躺在里面,也绰绰有余了。鱼缸里款款地游着五彩缤纷的热带鱼。有的成群结队,有的躲在摇曳的水草中,有的用尖尖的嘴琢着玻璃。艳丽的珊瑚礁层层叠叠地长在起伏不平的海砂上,水母在其上漂浮,透明的触须向四周散开,犹如珊瑚们吐出的、包裹着灵魂的膜。
  鱼缸的玻璃擦得干净明亮,旁边趴着一铁梯子,大概是为了方便清洗鱼缸而安装的。
  除了这巨大的鱼缸外,周围还置放了十多个中小的鱼缸。有的鱼缸养着热带鱼,有的鱼缸是空的,只有蓝幽幽的水。
  鱼缸内置蓝色的荧光,照得鱼身上的色彩分外明艳。在这黑暗的房子里,仿佛这些鱼缸才是世界的中心,而周围的人和事物,只是边缘的污垢。
  萧溪言和培成不知觉地走近鱼缸,连一直睡不醒似的老猫,也睁大了眼睛,盯着眼前幻丽的鱼群。
  但过了一会儿,老猫就别过头去,退身到黑暗里。蓝田想:“他真的是超忆症吗?要是这样,他能记住每条鱼游过的轨迹,海草前后拂动的幅度,甚至是一个气泡裂开的景象?”
  他满脑子都想着老猫,却听到萧溪言道:“老先生,这里怎么有那么多鱼缸?”
  老人指了指身后的照壁。萧溪言把灯凑过去,只见上面挂了一块简陋廉价的牌子,写着“热带鱼研究中心”。
  “为什么不开灯?是怕对这些鱼不好吗?”
  老人低声道:“不是,这里晚上不供电。鱼缸的灯和氧气泵,都是用后面的发电机供电的。”
  “您住在这房子里?”
  “不,我住在山下的筒子楼,是这房子的看守。每天晚上九点左右,会上来巡逻一圈,照看这些鱼。”
  “这山路又黑又陡,来回一趟挺辛苦的吧。”
  老人声音很低,但掩不住恐慌:“没办法,我可不敢住这儿。这房子……不太干净。”
  '

  ☆、怪物

  老人带他们上楼时,讲述了发现尸体的过程。
  他叫老树,是这一片的老居民。自从这栋房子改成热带鱼研究中心后,他就被雇用在这里当看守。
  说是看守,其实工作相当无聊,因为房子平时没什么人来访。他主要的工作,是看护那些昂贵的热带鱼,给鱼喂食和吸除缸底的秽物。
  一个月有两三次,这里会举办热带鱼爱好者聚会。据说也会有热带鱼交易,但老树从来没参与过聚会,所以也没亲眼见过。
  今天,他一如往常地把门窗锁好,回去吃了晚饭,跟邻居下了几盘棋,然后就慢慢爬到山顶。到山腰时,他习惯性地仰头看向老房子,竟发现三楼出现了亮光。亮光很微弱,只几秒钟就灭了。老树安慰自己,肯定是看错了。
  他不安地走到门口,还没开门,就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响。像是人的哭泣,又像是喘息。
  但这房子不可能有人啊!老树忐忑地拿出钥匙,打开了大门。他很确定,大门是上了锁的。
  大厅里的热带鱼扭动着尾巴,在荧光蓝的水里优雅地游着。那怪声也没了。
  他点着了油灯,上了楼梯。回想刚才出现亮光的地方,应该是第三层面对大海的北屋。
  他走上了二楼,先巡视一圈,二楼其实是个大回廊,走在上面可以俯视楼下大厅。回廊上同样摆设了十来只小玻璃缸,却没有养鱼。老树先前就觉得这些缸慎得慌,晚上巡逻时,他常常被倒映在玻璃上的自己的身影吓到。
  今天二楼也没异样。
  他正想走上三楼时,突然楼上传来一声惨叫。老树全身一震,差点站不稳。他大声喊道:“是谁?”
  这声叫喊,也是给自己壮胆罢了,他不指望楼上会有回应。喊完后,老树心慌意乱地爬上楼梯。但爬到一半,他就害怕了——自己一风烛残年的老人,万一遇到歹徒,岂不是送死?
  他走到楼下,找到楼梯旁放着的一把清理大鱼缸用的大沙铲子,才大着胆子爬上楼梯。
  他不是没想过,更安全的选择是马上走出去,锁上大门,然后报警。但他们这一带刚好夹在两个辖区之间,自来是三不管,上个月镇上的福利院丢了个孩子,等到第二天警察才过来调查。屋子里的热带鱼据说价值上百万,如果有人潜了进去,老树责任可就大了。所以他既不敢离开,又不想露宿在山顶上等警察,只好咬紧牙根上去看看。
  楼梯的尽头是一条宽大的走廊,分成三条岔路。老树紧握铲子,向着北屋走去。三楼有五间客房,北边是主卧室。到了北屋跟前,老树轻轻握着门把,深吸一口气,用力一拧。
  拧不开。房门是锁着的。
  为了方便打扫,这里的房门从来不上锁。老树慌了,喊道:“有人吗?里面是谁?”
  他颤抖着抽出口袋里的钥匙串,慌乱中也分不清哪支才是北屋的钥匙,就粗暴地一根根捅进去试。试遍了每一根钥匙,房门还是打不开。老树才想起,肯定是门内的插销把房门拴住了。他急躁中也没多想,一边拿起铲子砸,一边用肩膀撞向房门。老房子的木门年久失修,竟然被他撞开了。
  老树跑进门口,才知道为什么里面的人不能回应自己了——房间地板上仰躺着一个人,脸孔血肉模糊,嘴巴都没了,自然没法出声回答。
  老树跌坐在地上,油灯滚落,熄灭了。
  过了不知多久,老树才感觉到了彻骨的冷。他的身上被冷汗浸透了,慌忙站起来,举起铲子,向周围抡了一圈。
  然后他战战兢兢地点着了油灯,细细地察看这房间。虽说是主卧,但这房间很简陋,除了一张床架子,只有两个不可能藏人的柜子。窗子也是关着的。
  他看了一眼那可怕的尸体,心想,这不可能是自杀的吧,没人能对自己下的了这狠手。那么……凶手呢?
  老树越想越怕,忍不住喊了出来,扔掉了铲子,跌跌撞撞跑出门外。
  “我出了门,魂才回来了。马上就报了警。”
  “您一直就在大门外?没看见人进出?”
  老树道:“也不是,门口手机信号不好,我走下坡才打的电话。没多远,离门口没到200米,有人走出大门,我肯定会看见的。确实没人。”
  “房子还有别的出口吗?”
  老树把他们领到三楼,听到这句问话,就走到三楼走廊边上的窗口,指着打开的窗扇道:“一楼以前有个厨房,厨房有后门。但厨房不用了之后,那门也用石灰封上了。要出去,除非跳窗。”
  他们从窗口看下去,是个陡峭的悬崖,悬崖下面,海水拍向着礁石,炸成一朵朵的水花,又安静地退下去。
  老树摇摇头:“就算跳了窗,也得绕到前面的山路才能下山啊。我就在门口,一定能瞧见的。”
  蓝田:“这高度,跳进海里应该办得到。但是这海岸有很多礁石吧?”
  老树张大嘴:“人要跳下去铁定活不了啦,您白天看看就知道,下面的石头跟刀子似的,撞上去哪儿还有命。我说啊,这事儿肯定不是人干的!”
  几位警官对看了一眼。萧溪言:“老爷子,我见过很多案子,人要杀人的时候,身上那股野蛮劲儿就出来了,干的事也不像人了,看上去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当时都能办到。这就是兽性啊。”
  老树摇摇头,既不认同也不反驳,他们沿着走廊,走到尸体横陈的房间。
  上楼时张扬和萧溪言都打开了随身的手电筒。此时,两道光束一起照向那具男尸。尸体身着长袖衬衫和西裤,身材中等。
  培成跪在尸体旁,检验了几分钟,道:“死者年龄三十岁左右,死因是脖子被刺穿。死亡时间,大概在两个小时到三个半小时之间。死后脸孔被破坏,看创口……应该是钝器所为。要造成这样的伤口,凶手力气蛮大的。”
  萧溪言看着被掏烂的脸,皱眉道:“人都死了,干嘛还要这样残忍地糟蹋他?”
  蓝田瞥见老树好像有话要说,但又不安地把话憋回去的样子,他安慰老树道:“老爷子,您甭担心,这里我们会处理好。您冒着危险保护这里的鱼,房主也会感激您的。——有件事我不太明白,我们几个来到时,您是在房子里面出来的。您刚才说见到尸体很害怕,为什么又跑回房子里?”
  老树听到蓝田低沉温和的声音,心稍微踏实了点,比起尸体,他其实更怕房东怪他看守不力。当下他对蓝田道:“我在外面等了一小时,警察还没来,我不放心那些鱼啊,所以回到大厅里,想要看一眼。后来,我就看见……”
  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蓝田问道:“您看见什么?”
  老树犹疑道:“地上有水迹。一楼、二楼都有。三楼我不敢上去看。”
  蓝田刚才没注意到水迹,于是跟老树拿着手电筒出去察看。三楼走廊果然有一点水,但已经干得差不多了。楼梯上也有一些地方是湿的,但要仔细看才能发现。
  蓝田:“您听到惨叫时,有看见水迹吗?”
  老树摇头:“我那时紧张得很,没注意啊。反正,它肯定在这里活动过了。”
  蓝田:“它?它是什么?”
  老树犹疑了半响,最后开口道:“水女的鬼魂啊。”
  在昏黑的房间里,一抹月光照在了地上浓稠的液体上。血腥扑鼻。
  蓝田回到房间,萧溪言报告说:“老大,我们检查过房间了,床架下面都是灰尘,没有藏过人的痕迹。两个柜子,都是空的,小的那个应该是书柜,上面搁着一排排的横板;大一点的柜子上半部也有横板,下半部是双开门的储物格,中间也有隔板,储物格每边的宽长不超过90公分,不太可能藏得下人。那些隔板我试过了,都是固定死的,也没有移动过的痕迹。”
  蓝田:“那只有从窗口逃走了。”
  萧溪言:“窗口是锁着的,里头有插销。凶手不可能跨出去后,从外面把玻璃窗锁上。除非凶手爬出了窗外,掩上玻璃窗,在外面躲着,等老爷子出去后,他才爬进来,锁上窗子,然后从门口逃走。”
  蓝田:“嗯,这设想不错。”
  老树却在旁边道:“这窗口啊,打不开的。”
  “啊!?”众人走到窗边,老树道:“这插销生锈了,拔不出来,你们试试?”
  萧溪言用戴着手套的手,去拉了拉插销的活动杆儿。萧溪言摇头:“不用试,这片锈迹是完整的,没有插销被拉开的痕迹。”他又仔细查看连在窗框上的插销螺丝:“也没有被拆卸过——那是怎么回事?”
  蓝田和萧溪言一起抬头看天花板,萧溪言道:“唯一的可能,就是躲在天花板了。老爷子,你进来房间后,有注意到天花板吗?”
  老树摇摇头。
  天花板漆黑一片,萧溪言用手电筒扫了扫,上面除了一个没有了灯泡和灯罩的灯座,就是成片发黄的石灰顶。”
  皱眉道:“要把自己悬在上面,难度够大的。”
  蓝田:“不难,有吸盘就行。”
  萧溪言笑道:“那凶手只能是怪物了。”
  蓝田看了老树一眼,道:“我去外面看看。”
  

  ☆、海浪

  人鱼墅的大门向两边开着,沐浴在昏黄灯光下的石阶上,坐着一个人。
  蓝田坐在老猫的旁边,道:“看见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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