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耐-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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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非肯定不是简单的人，如果以他的手段去查，却迟迟没能给你答案，那说明他是想袒护那个女人，他的态度你也就清楚了，不是吗？”沈安叹了口气，“这件事一开始就是场赌博，那个女人赌你不会去找骆非，骆非赌你对他的信任，而你赌骆非会查清楚结果。有的人已经输了，但是最后的结果还未定。”
　　莫子易垂着眼睛没有说话。
　　沈安最后说：“不论最终结果是怎样，我希望你不要因此受伤。”
　　可是怎么可能不受伤呢。
　　莫子易迎着阳光抬起头，昨天夜里的情景一帧一帧地划过脑海，他以为自己和骆非之间的那段荒谬关系已经终结在了午夜十二点前的岁末，却没想到新年第一天起来就再次迎面撞上了，而且情况似乎越来越烦乱复杂。
　　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理，既渴望骆非能给自己一个答案，却又希望他让自己彻底死心。
　　可是莫子易清楚地知道，无论骆非这次怎么处理这件事，最后到底能不能死心，其实到头来只看自己。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一步步走来都没人强迫，是莫子易自己慢慢跌进去的。而直到现在，他的心里还贪贪存留着那些难以启齿的不舍和贪恋，甚至凌驾于尊严之上，压得他无法翻身。
　　一直以来，他其实并不愿承认自己对骆非的感情有多重，可是现实像是一盆冷水，将他彻头彻尾地浇了个清醒。


第51章　
　　骆非在最初的愤怒和悲哀心情过后脑袋就清醒起来了，他一边刷牙一边给何叔发了微信，让他看看那帮砸工作室的是不是他们自己人，如果是，那这件事就更容易查了。
　　很快就有回信了，说不是手下的人干的。
　　骆非皱了皱眉，他正准备把工作室地址发过去让他们继续查查是什么人干的，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工作室具体在哪里。
　　得问莫子易。
　　骆非烦躁地把手机扔在一边，专心致志地洗脸。
　　洗完脸以后他烤了面包，坐到沙发上配着牛奶慢慢地嚼，然后拿起了手机。其实不一定非要问莫子易才能知道地址，但是骆非偏偏就是想去烦烦他。
　　骆非觉得自己特贱，明明一小时前才被莫子易劈头盖脸毫不留情地冤枉一通，结果现在又忍不住上赶着去搭话了。
　　管他呢，反正这是正当理由，说了要把事情查清楚的，莫子易必须配合。
　　骆非于是坦然地翻出聊天框。
　　骆非：问你，你男朋友工作室的具体地址是什么？
　　莫子易：你要干嘛？
　　“操。”骆非自言自语地骂道，“老子又不会去砸场子，要砸也是等他弄好了再砸，心疼死他，妈的。”
　　骂归骂，骆非还是很客气地解释：不是要查么，我总得知道具体地址再查吧？
　　莫子易于是把地址发了过来，其他的话一句都没有多说。
　　“妈的，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不会说句‘麻烦了’吗？”骆非看着微信界面又骂。
　　算了，在莫子易心里这件事就是自己干的，凭什么要跟罪魁祸首说‘麻烦了’。
　　但是还是越想越生气，骆非连面包都咽不下去了，坐在沙发上咬牙切齿的，手机都快给捏碎了。
　　他飞快地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你丫就跟我在这儿横吧，等我把事情搞清楚了非操死你不可，到时候别在床上哭唧唧地求我！
　　很想点击发送，但是静了两秒以后，骆非想了想，把这句话删了，然后憋屈又违心地打了一句：好的，我知道了，你等我消息。
　　莫子易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着这句显然不符合骆非个性的话，心里非常忐忑。
　　他现在甚至希望这件事就是骆非干的，起码自己就不用面对结果出来以后的悲惨命运了。
　　莫子易在微信上问梁暖：骆非在很生气的时候动静是不是特别大？
　　梁暖：骆非吗？他最生气的时候一般看不出来特别动怒，只会心平气和地把人弄死。
　　好的，我知道了，我明白了。
　　梁暖：怎么了？你不是去找骆非了么？你们吵架了？
　　莫子易：就是争辩了一下……
　　梁暖：骆非这个人从不跟人吵架的，他压根就不耐烦搞这些，要么立刻动手要么完全不搭理人。你俩昨天在走廊上你一句我一句的，你还给他一耳光，最后还能活着从房间里走出来，不是我说，你自己揣摩下呗，他对你是什么态度。
　　莫子易：那是因为他理亏。
　　梁暖：不是你不能这么想啊，骆非虽然昨天搂了个小鸭子，可是他以前没这样过啊，他最次的炮友家里也是集团背景的，更别说正经谈过恋爱的了。再说了，就骆非这样的人，他就算理亏，要是真不喜欢你，哪有耐心跟你解释这么多啊，早就爱谁谁了。
　　莫子易：说这些也没用了，你知道的。
　　梁暖：我当然知道，不就是因为他那个未婚妻吗，叫丁妍，要不是她当时闹自杀，两家人一起逼骆非，骆非也不能答应啊。
　　莫子易是第一次听到骆非未婚妻闹自杀的事，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描述心情，只觉得生活真是狗血。
　　他现在完全理解了丁妍的做法，也清楚地明白，就算真的查出来这件事是丁妍做的又能怎么样呢，他已经完全没有资格去争辩，因为自己确实做了小三，也确实有错。只是莫子易没办法给沈安一个合理的解释，难道要跟他说：我是个第三者，跟骆非不清不楚，结果骆非的未婚妻出于愤怒砸了你的工作室，因为她以为你是我男朋友。
　　莫子易说不出口，他深知自己有多不堪，也知道自己错得离谱，却没有办法将这些向沈安吐露半分，没有脸面去阐述。
　　莫子易：我知道了，等我和骆非把一些事情解决了就可以彻底结束了。
　　梁暖：……我算是一点也没起到作用，你千万别跟骆非说我劝过你，不然他一定会被我气死。
　　“妈的……”梁暖靠在沙发上吃着水果，“我这辈子都没想到骆非还有为情所困的时候。”
　　“我也没想到我会这么为情所困。”傅斯澄殷勤地剥好一个橘子，掰下一瓣给梁暖递过去，“我和骆非一样，浪子回头金不换。”
　　“滚开。”梁暖接过橘子之后就把傅斯澄往边上推，“你俩一个臭德行，半斤八两，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暖暖……”傅斯澄不死心地又往上贴，“我是真喜欢你啊，咱俩都上了好几个月的床了，你什么时候答应和我在一起啊？”
　　“别他妈得寸进尺行吗？”梁暖瞥他一眼，“跟你上床就不错了，少蹬鼻子上脸。”
　　“我那么喜欢你，当然不想只跟你是这种关系啊，我特别想跟你在一起，你考虑考虑呗？”
　　梁暖眯着眼看着眼前这个从前浪得跟骆非有的一拼的人，挑起嘴角：“行啊，什么时候骆非和莫子易在一起了我就答应你。”
　　他看人准，虽然和莫子易相处的时间极短，但是他知道莫子易这人看着软软的，实际上却很倔，只要骆非没取消婚约，他俩永远不可能在一起。而骆非取消婚约的概率实在太小了，那他们在一起的几率就基本趋于零，照这么说来，傅斯澄是别想跟自己谈上恋爱了。
　　傅斯澄才不管这些，他听到这个承诺以后乐得直咧嘴：“行，有你这句话，我一定努力让他俩百年好合！”
　　梁暖转过头没理他，心里想：你拉倒吧。


第52章　
　　骆非在跑步机上的时候，手机响了，他关了机器接起电话，一边拿毛巾擦汗一边问：“何叔，查到了？”
　　“那几个人现在都在我这儿，你自己来问吗？”
　　“先扣着，我今天累，明天再来，你到时候让人把他们带到斯澄的酒吧里去。”
　　“行。”
　　骆非其实并不累，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傍晚了，他其实很想立刻揪着莫子易把他带到那群人面前让他看清楚不是自己干的，但是想着昨天莫子易肯定很晚才回去，中午又来跟自己吵了一架，估计也累，就想等明天再叫他一起过去。
　　我怎么这么贴心啊，骆非在心里感叹。
　　有人比骆非早一步约了莫子易。
　　“你好，我叫丁妍，是骆非的未婚妻，我们今晚能见一面吗？”
　　莫子易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不知作何感想，这种正室约谈第三者的戏码他以前只在电视剧上见过，却从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而且还是为了一个男人。
　　“好，你把地址发给我，我现在出门。”
　　总是要面对的，有些事情和骆非没办法好好说清，不如用这种方式来给大家一次坦白的机会。
　　大年初一的街上人不算多，莫子易推开咖啡厅的门的时候，觉得生活真的堪比电视剧，只不过剧里的许多小三似乎都狂妄跋扈，对自己插足别人感情的行为毫无羞愧之意，而莫子易的内心却羞耻卑微得不行，不止一次地想要退缩。
　　丁妍穿着优雅的大衣，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了一杯热牛奶。
　　莫子易在她对面坐下，丁妍淡淡地看着他，问：“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真正面对的时候反而心情平静，何况就算表现出软弱也无济于事，莫子易看了一眼窗外，“我不爱喝咖啡。”
　　“我倒是还挺喜欢喝咖啡的，只不过听说孕妇最好不要喝。”丁妍笑了笑，随手捋起一丝碎发别在耳后。
　　莫子易终于去直视她，眼底有尽力压抑却仍然流露出来的惊慌。
　　“不然我为什么要来这里点一杯热牛奶？”丁妍依旧淡淡地笑着，“不过骆非还不知道这件事。”
　　她从身旁的包包里拿出了一叠纸，展开来推到莫子易面前。
　　莫子易极力地掩饰住发抖的身体，将那两张纸稍稍拿起，一张是意外流产的诊断证明书，一张是怀孕诊断书。
　　他去看流产诊断的日期，大概在两个多月前，而怀孕诊断书的日期在一个多星期前。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骆非堂姐的婚礼酒店外吧？”丁妍说，“当时我是第一次怀孕，骆非不知道，那天我喝了点酒，本来想让骆非带我回家，可是后来他说他要去找你。”
　　“我只能自己回去，进屋子的时候头晕，一下子没有找到电灯开关，就摔倒了，孩子没了。”
　　莫子易的身体微微一震，双手放在桌下，指尖在发颤。
　　“所以我才吃了安眠药自杀，我实在没办法走出来……”丁妍的眼眶有点红，“上次在酒吧门口，我知道骆非还放不下你，可是那时候我已经又怀孕了，父母让我们尽早结婚，骆非也同意了，但是那天晚上他却消失了，我给他发微信他也不回，后来是他朋友送我回去的。”
　　莫子易狠狠地咬着自己口腔内壁的软肉，他想起那天自己和骆非在酒吧角落里的偷情，想起后来在别墅度过的两天时间，他没想到，他们似是情深的背后，是另一个人这样沉重的屈辱隐忍，甚至他和骆非的每一次缠绵，都是建立在眼前这个女人的痛苦之上的，不仅如此，还有那个无辜的未出世的小孩。莫子易所有的心防，都在此刻轰然倒塌，碎片满地，他觉得自己真是坏得可怕。
　　他曾经安慰过自己，或许骆非和他的未婚妻只是联姻，谈不上感情，以借此来减轻自己的负罪感，可是没想到，骆非和她原来已经有了孩子，而且其中一个孩子甚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流产了。
　　荒谬又罪恶，莫子易觉得自己不亚于一个杀人犯。
　　“对不起……”莫子易没敢去看丁妍的眼睛，只是死死地看着桌面，“我不知道这些……”
　　“所以我并不怪你。”丁妍的双手握住杯子，“我知道骆非喜欢你，但是我现在已经怀了孕，马上也要准备订婚了，我不想再看到……”
　　“我知道的。”莫子易深吸了一口气，“我再也不会联系他，不会跟他有任何关系了。”
　　这句承诺似乎给了莫子易一些面对丁妍的勇气，他抬起头来看着丁妍：“你放心，我不会再打扰你们的生活了。”
　　丁妍像是舒了口气，她有些感激地看着莫子易：“谢谢你。”
　　莫子易无法承受她的道谢，这太荒唐了，自己的“对不起”都还没有说够，丁妍却要反过来谢谢他。
　　“别这样说……”莫子易说着站起身，身子有些发虚，他把手扶在桌沿，勉强站稳，“我先走了，你一个人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
　　“好。”丁妍喝完最后一口牛奶，也起了身，“那再见。”
　　“再见。”莫子易离了座，正准备要走的时候，他突然又回过身，看着丁妍。
　　“丁小姐。”
　　“还有什么事？”
　　“做错事的是我，我向你道歉，你有任何的不满都可以冲我来。”莫子易的眼神慢慢变得平静，“可是你不应该找人去砸那个工作室的，他们并没有错。”
　　丁妍愣了一下，说：“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