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交通-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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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铃秀“哼哧哼哧”喘粗气,方意如突然质问盛之梧:“你去年是怎么和我说的!”
盛之梧负了伤反而没那么不安了,镇定地回答:“我当时说,我对方其文绝对不是虚伪的情感。”
祝铃秀听出这里面有问题,反手给了方意如一巴掌:“你早就知道噢!不告诉我!你自己当年犯贱,还要看着你弟弟犯贱嘛!”
方其文也懵了,盛之梧从没提过和阿姐有过交流。不过祝铃秀那一巴掌又把他打醒了,他上前制住祝铃秀的手,喊道:“阿妈!够了!”
“男人和男人也可以相爱,我没指望你理解噢,你可以打我骂我,但不能伤害其他人。还有,你打我骂我,我也不会改的。”
祝铃秀又向方其文扑去。她除了愤怒,还有悲凉,还有对生活的仇恨与无力,统统想借方其文发泄出来。
可是方其武起身拉住她,说着“阿妈,这种事情没甚大不了的,我们学校有好多嘞”,大城起身安抚方意如,说着“妈,意如有甚错,你这样不讲道理,我再不让她回娘家嘞”,祝铃秀恍惚觉得耳边有千千万万个声音,都在嘲讽自己“你不对”“全都是你的错”“你儿子女儿都没错”“你迂腐落后理解不了”,被方其武拉住的身体,霎时像被抽去了筋骨。
方继庆在饭桌上叹了口气,说:“孩子们都大了。”
“看来亲家公很顾大局啊。”
正堂场面混乱,谁也没注意院子里站了人一直听动静。盛峰带着一个医生一个助理走进来,医生直奔盛之梧去处理伤口,盛峰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盛峰,盛之梧的父亲。”
盛之梧腹诽盛峰阴魂不散,方继庆有一瞬的诧异,很快又客气地说:“你好,我是方继庆,方其文的父亲。”
盛峰笑着点点头,问:“刚听你的意思,是不反对方其文和盛之梧在一起?”
方继庆不卑不亢:“他们俩相互喜欢,我做长辈当然还是顺他们的意噢。”
方其文听着这话虽勉强,但到底是承认了他和盛之梧,一时激动又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可祝铃秀猛地挣脱出方其武,对盛峰哭喊道:“我反对!我不同意嘞!大老板你行行好,放过我们家文文叭!他怎么能和男人在一起噢!”
方其文又心酸了:“阿妈!没有什么人逼我和盛之梧在一起啊,我们是相互情愿哩。”
盛峰皱了皱眉,不太想理祝铃秀的无理取闹,面朝着方继庆,话却主要是说给祝铃秀听的:“那我们两家算是亲家了,我想表示一点心意。听说你们家要做新房子,你们做房子的钱,我出一半。”
可祝铃秀想都没想,接着盛峰的尾音哭骂着:“谁要你的钱!下贱!龌龊!有钱有甚了不起!我只要我的儿子,你们放过他噢!放过他噢!”
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有方继庆下桌蹲到祝铃秀身边说:“文文是自愿乐意的噢。我们把孩子们养到这么大,剩下的路让他们自己走嘞,我们支持就好。”
祝铃秀渐渐停止了哭泣,正堂一时谁也没说话。方其文心里涌起奇异的情感,挤得胸腔发胀,是对亲人的感怀,是度过艰险的庆幸,是尘埃落定的踏实。他看向盛之梧,盛之梧正好也看向他。
他笑了一下。
不管怎样,从此和盛之梧是,明明白白地在一起。
33
为喜迎高三,盛之梧送方其文的19岁生日礼物,是他伏案灯下的画像。热爱学习的方其文很喜欢,晚上很殷勤。
盛之梧帮方其文挨瓷片的手留下了一条淡淡的疤,方其文顺着那条疤痕舔舐,粉嫩的舌撩得盛之梧心痒,一个力道没控制住,方其文的呻吟溢了满室。
这是高三的开始,他们还会胡闹到凌晨第二天睡到中午,越往后方其文越沉迷学习不能自拔,盛之梧接近他的唯一方式是给他讲化学题。禁欲久了,盛之梧在某些夜里欲火焚心得看方其文刷题都能硬。
好在盛之梧不像时喻苏那样“不做爱毋宁死”,每晚抱着睡眼朦胧的方其文听他说“这次语文作文竟然是写信,我不记得信件格式了”“化学老师上课出的题你给我讲过诶”“今天做一道生物遗传又错了,我想太复杂了”,也很幸福。
爷爷奶奶一周年忌日时,盛之梧和方其文跪在老人坟前上香磕头。坟上长了些青草,盛之梧思念埋在心底,头磕得实诚,想,爷爷奶奶不要担心,我现在过得很好。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盛之梧怎么都不肯让方其文给他过三十二岁生日,他有些惆怅地想,方其文在慢慢步入最好的年纪,自己却在一点点变老。
方其文其实不太理解盛之梧为什么那么介意年龄,盛之梧就是盛之梧,三十岁是盛之梧,到了四十岁还是盛之梧呀。不过盛之梧不准他买蛋糕,他就只好自己做了,牺牲掉做一张理综卷的时间,超级值!
日子一晃到临近高考,盛之梧剥夺了方其文做家务的权利,家里饭菜质量直线下降。盛之梧很惭愧,企图用与方其文对吟古诗帮助他记忆作为补偿,意外收获方其文安慰性质的一个啾,自此饭菜质量下降得更厉害了,方其文一度担忧盛之梧味觉系统失常。
高考的那几天天气凉爽,偶尔飘点小雨。盛之梧在近一年半再不敢请假后顺利地请到三天假,专门陪方其文应考。
方其文的考场就在S中,天时人和后又占据了地利。看考场时他挺紧张,一想到接下来两天要为三年的努力画句号,他就忍不住担心这句号画不圆满。
方其文最开始是没把高考当回事的,能读高中已经是不敢想的事了,更别说读大学——家里也不一定出得起供自己读大学的钱。他原先想拿到高中毕业证就回方家村中学教初中,既能照料家里又有工资拿,可和盛之梧在一起后,他就贪心地想在S市读大学,工作,一直和盛之梧在一起。
并且学费不用担心啦,盛之梧说包养自己呀!
刚拿到语文卷子时,方其文紧张得看不进去题目,所幸写着写着就渐渐忘了这是高考,只惯性地想要把卷子尽快答完。到拿到数学卷子时,他已经能在那“只能看不能写”的几分钟里,把前六个选择题的答案心算出来了。
英语交卷铃声响起的那一刹那,在校门外等待的盛之梧心情与那些考生完全一样——自由了!只不过考生们当晚多半陷入“不刷题该做什么呢”的情绪中,茫然地玩耍着,盛之梧却是极有计划地把方其文摁进沙发里床里浴缸里N顿好好疼惜。
反正方其文明天!不用!早起学习!
只是盛之梧顶着一张纵欲过度的脸开会时,哈欠打个不停。
方其文估分在610左右,S大没希望,S财大师范大科技大工程大都可以考虑。最后分数是617,数学意外地高,语文英语一如既往地低。盛之梧特别满意,满意到肆无忌惮地调戏方其文,问他英语作文分那么低,是不是因为受方家村口音影响,想写beautiful结果写成beautifully。
方其文脸通红,觉得学霸真讨厌。
分数够了,报志愿时却遇到了问题,方其文不知道自己想学什么。他没有什么特别向往的专业,他只向往盛之梧,所以每次两人正经商量着,总会商量到床上去做不正经的事。
你永远无法想象一个一年里时常憋着的男人不用憋着后精力有多旺盛,盛之梧几乎每天开会都打哈欠。
又一次商量专业时眼看着就要跑题,方其文手机响了。盛之梧挑了挑眉,他知道方其文毕业时把手机号给了挺多同学,怕不是哪个女同学想来个毕业表白,其实是女同学也还好,是男同学就不太可爱了。
结果来电人真的性别男。不过是盛峰。
盛峰在方其文高三一年都没找过他和盛之梧,这会儿打来,方其文以为他打不通盛之梧电话所以打给自己,结果盛峰说不找盛之梧,就找他。
但电话还是被盛之梧摁了免提,两人谈话到底变成了三人会议。盛峰是来关心方其文高考志愿填报的,问他有没有心仪的专业,得到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复后,问他想不想学金融或管理。
“你数学成绩一直很好,这两个方向的专业学起来会得心应手的。”
盛之梧很快想到了盛峰的用意,说完“我不去你公司,方其文也不会去的”就挂了电话,又自欺欺人地拉黑,抬头看到方其文眨巴眼睛,解释道:“他八成是想你学这两个方向,毕业后去他公司工作。”
方其文眼睛……亮了!
盛之梧怀疑地问:“你不会想去他公司工作吧?”
方其文不吭声。
盛之梧震惊地问:“你不会真想去他公司工作吧?”
方其文吞吞吐吐:“有工作不是……很好吗?”
盛之梧反应过来方其文是被“有工作”所吸引,松一口气:“你大学毕业找工作会很容易的,没必要去盛氏,不用担心。”
不过盛之梧又细想了一下,很不情愿地承认盛峰说方其文可以学金融或管理,是很有道理的。
方其文第一志愿填S财大管理时,盛之梧确实坚定着学管理但不进盛氏,至于之后盛峰用各种号码亲自打电话给方其文提供同学们挤破脑袋都申请不到的实习机会、盛之梧发现自己无法替方其文拒绝时,就已经看到了方其文必定会进盛氏的无奈结局。
姜还是老的辣。
由于祝铃秀依然并不太能接受自家儿子和男人在一起的事实,方其文暑假在方家村待的时间很短。盛之梧在“让方其文住宿舍适应群体生活”与“在财大边租房子过二人世界”中纠结好久,最终还是向荷尔蒙势力低头,压迫时喻苏帮自己找财大边上的房子。
搬家不是个小工程,搬家后工程量也巨大。盛之梧上班,方其文就在家打扫整理,盛之梧每天下班看到的都是不一样的家庭风貌和方其文的劳碌身影,从而开发出了厨房围裙play,餐桌play,茶几play,阳台play,看着小像play……
方其文觉得最近运动过于频繁,又判断不了这种频率是否正常,就上网寻求帮助,结果发现,小说里的人都是每天一回一夜七次,还有什么皮鞭蜡烛手铐。方其文看着打了个寒颤,觉得盛之梧果然全世界最好了!
一次温存之后,盛之梧想把历史遗留问题解决了——告诉方其文自己第一次到他家的来龙去脉,再郑重地道个歉。可方其文可疑地又一次表示“好困呀有什么事下次再说吧么么哒”,盛之梧想小朋友是不是猜到了什么,这个话题也就再没被提起过了。
方其文确实猜到了,在盛之梧坦白他和父母的恶劣关系时就猜到了,盛之梧第一次说“路过休息”是骗人的。盛之梧的措辞是“中秋回家,要开很久的车,路过休息”,可盛之梧那时的“家”只有Z市的家和远得开到中秋都差不多过完了的爷爷奶奶家,显然是编的理由。
也就盛之梧榆木脑袋记不住自己当年扯谎的细节,一直以为人想不到呢。
不过,方其文不介意。
他不介意盛之梧忘记说过的话,不介意盛之梧当初的谎言,更不希望盛之梧为此感到愧疚。和盛之梧在一起这个事实让他对生活无比感激,爱屋及乌地,那些略微晦暗一点的部分,他同样地无比热爱。
去财大报道的那天,盛之梧攥着方其文的手,感觉到他激动得全身都在抖。开学前一天,方其文接到方其武的电话,听方其武说他在Z市一家汽车修理店找到了工作,待遇还不错。
方其文开心极了,直嚷盛之梧是“福星”。从“宇宙”降级为“福星”的盛之梧有些失落,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称呼,臭不要脸地暗示方其文是不是得做点什么表达感谢。
方其文积极地主动骑乘,结果开学第一天就有早课,他大清早睁开眼困得不行。盛之梧送他到财大门口,他迷迷蒙蒙走远了,才想起忘了和盛之梧说再见,连忙回身对还站在原处的盛之梧笑着挥了挥手,又困倦地揉了揉眼睛。
阳光眩目,盛之梧看不清方其文的脸,只能看到他的动作。他突然意识到,三年前自己在火车上看到的方其文,手举在脸前是在揉眼睛。
时间再往前推一点儿,是盛之梧从未想过自己会与另一个人组成家庭,方其文从未想过自己会离开方家村,然后。
他们相遇了。
(正文完)
番外一
吃好喝好又没有学习压力,方其文上大学后还长高了两公分。加上时喻苏无间断供应他各种据说时尚的衣物,大二时方其文出落得英俊挺拔,被公认为管理学院的院草——之一。
不过方其文自己不知道这些,他在学校只管上课,上完课就回家。上午打扫卫生,下午洗手作羹汤,饭菜准备好后坐沙发上边看书边等盛之梧回家,听到脚步声后摆好拖鞋,在盛之梧进门时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