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保持距离的呢-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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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顾哲明,程利懿抬头看了看诊室墙上的挂钟,麻利地脱下白大褂,戴上马赛克眼镜,打开抽屉,从中拿出一包五颜六色的气球,哗啦啦地洒在办公桌上,同时自言自语道:“还有三个小时又四十五分钟。”
三个半小时后,他送走了两名小病人,累得瘫在沙发上不想动弹了。
替小孩子看病总是格外艰难,尤其是家长还在一边自说自话地解读孩子的意思,有时候发表的观点既愚蠢又偏激,让他觉得更需要接受心理辅导的是大人。
闭上眼睛瘫了十分钟后,有人轻轻敲响了诊室的门:“医生……我进来了?”
程利懿一听就知道是穆宇,便应了一声,稍稍坐端正身体。
【作者有话说:程医生:想让你俩把隔着的窗户纸捅破,偏偏要遵循医德屁都不能说。【诶,有点押韵】
第38章 争吵
穆宇轻手轻脚关上诊室的门,走到程利懿对面坐下,抱着公文包,两只眼睛望着脚上的黑色皮鞋,一声不吭。
程利懿仔细一瞧,看他脑袋上翘着一根呆毛,神情寂寥悲怆,面色有种病态的苍白,连带着嘴唇都褪了色似的,潦倒的模样得像个十年都没卖出去一份保险,靠吃土喝西北风度日的失意中年男子。
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程利懿站起身给他倒了杯水,担心他低血糖,还特意加了些红糖拌匀了递给他:“慢慢喝,喝完再说。”
一杯温糖水喝完,穆宇的眼睛仍是没神,头倒是稍微抬起来了一丁点儿:“医生,我的症状更严重了,现在连穿衣服摩擦到都……”
他的话匣子打开了,把近况全都倒出来,说完以后,好像失了神魂一般,就地蔫了。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种,改变环境。找一份轻松的工作,去一个工作量小一些的,人际关系不太复杂的公司,快速减轻你的压力。第二种,改变你自己本身。如果没有头绪,就看看你周围那些混得如鱼得水的人是怎么做的,他们是怎么处理压力的,他们是怎么拒绝上司不合理的要求的,乃至他们是如何穿衣打扮,去哪里健身学习,你都想办法去学学看,然后套用在自己身上吧。”
“最后,如果你什么都办不到,那就破罐破摔,做你最想做但最害怕做的那件事吧。”
穆宇茫然抬头,像是没听清,又像是难以置信:“什么?”
“去向顾哲明表白,如果他不回应,你就自此断了念头,不要再想他了。”
**********
走到小区的时候,空中突然下起了雨。
公文包里有电脑,虽然包的材质是防水的,穆宇也不敢顶在头上遮雨,只好抱着包一路穿过雨帘,奔进公寓大楼。
回家后,他赶紧把湿衣脱了,放了一大盆热水,整个人泡进去洗澡——自家莲蓬头的出水强度也不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了。
热水很快蒸得他皮肤泛粉,整个人松松垮垮地躺在浴缸中,像一具断了线的木偶。
柔暖的灯光洒下来,盥洗室内的雾气都变得梦幻不真,窗外却是霖铃雨声,老式的窗户被风吹得直晃,光是听就能觉出五分寒意。
他闭上眼睛,身体一点点往下滑,热水一点点浸没他的下巴,鼻子,眼睛,额头。
两条路,选择哪一条?
改变自己?他能改变吗?他难道没试过改变吗?他曾逼着自己去社交,逼着自己去忘记顾哲明,可是到头来他只是被恶心到抱着马桶吐,还觉得自己消费了别人对他的感情。
如果可以改变的话,他的人生,又岂会是现在的模样?
骨碌碌的气泡冒上水面,氧气一点点耗尽,胸口和咽喉涨得难受,他用手把住浴缸边缘,猛地坐起身来。
潮湿的空气深入肺腑,他终于透过了一口气。
还是换工作吧。不在化妆品公司工作,去别的公司当助理也好,接点书面翻译的工作也好,只要不留在这个行业里,就应该不会被周成惠追着diss吧。
他洗完澡,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迷失海岸,刚拿出起子要开瓶,忽然意识到现在已是秋末,他不能随随便便喝冰的,会闹胃痛,闹胃痛就要吃止痛片,可现在止痛片对他来说已经没什么效果了。
于是他便把瓶子放到餐桌上,一个人站在阳台的玻璃拉门边发呆,脑袋靠着墙,双手抱在胸前,目光投向那湿冷的夜。
夜雨淅沥,远处是模糊的万家灯火,像黑夜里滚落的一堆火星,亮,却没有足够的温度暖到人。
隔壁突然传来了什么摔碎的声音,随即,穆宇听见一个年轻女人情绪激动的喊道:
“顾哲明,你怎么这么自私!……………你…………怎么能…………!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她说到这里,没了声儿,好像是顾哲明在跟她解释什么,又或许是劝她压低声音。
但对方似乎不愿买顾哲明的账,叽里呱啦的又是一阵怼。
“你不愿意,至少也要去见见,怎么能………………”
“你知道…………有多担心你吗?”
“要不是你上次…………我们还不知道你买了辆车,钱是哪儿来的?”
“…………像话吗?等等,你不会是为了辛妍吧?可她已经有了………………”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顾哲明的爆点,他大声地否认道:“当然不是!我只是出来静一静!如果……………请你不要…………立刻……………”
“你就等着……我看谁能比谁…………”
这场争执持续了半个小时,最后以年轻女人摔门而去收场。
穆宇大致听明白了,顾哲明的家人并不知道顾哲明下班后住在哪儿,因为顾哲明那次送自己到GK,才被追踪车牌,暴露了行踪。而之所以顾哲明要搬出家门,主要原因是家里人逼着他和门当户对的女孩子相亲,早点定下婚事——这与他最初的猜想竟是惊人地一致。
至于辛妍,这个名字穆宇知道,就是那个白皮肤高马尾的女孩子,顾哲明高中时的女友。
现在,601跟602一样安静了。
在两厢沉默中,雨渐渐小了,风声渐歇。
穆宇终于想起了桌上那瓶迷失海岸。
深褐色的瓶身依旧带着点凉意,上面布满了颗颗水珠,瓶子底下也是一片潮湿。穆宇拿纸巾包住瓶子,用抹布擦干桌上的水,随后打开阳台的玻璃拉门,迎着扑面而来的冰凉空气,在夜色中喝起这苦涩的酒。
【作者有话说:穆宇即将触底反弹(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想到还有没几天就可以写他俩好,本作者高兴得像个两百斤的孩砸~~~按惯例求一波推荐、收藏&月票~~~谢谢小可爱们支持】
第39章 夜半危机
酒才喝了两口,还没品出回甘的滋味,他就被隔壁阳台传来的动静给惊动了。
黑暗中,只见一团毛茸茸黑糊糊的东西在601的阳台上动了动,随即就拉开门,进入到室内。
这是……闯空门!!!
穆宇心中警铃大作,竭尽所能伸长脖子往隔壁阳台上看,生怕自己刚才是看走眼。可是里面是一片黑漆漆,什么也看不到。可不管顾哲明在不在家都很糟糕,因为他跟这里的其他住户不同,他太有钱了!
捅刀子,绑架勒索,巨额损失,撕票……一瞬间,他心中划过一堆可怕的词汇和场景,细致到连窃贼的威胁台词和自己的嚎啕大哭的场面都有,整个儿成了一部以惊悚和悲情为主题的短片电影。
心中的苦闷顿时被夸张的想象力挤没了影儿,穆宇慌得扔下了酒瓶,三下五除二地闪进屋,把阳台门锁上,拉上窗帘,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拖鞋都顾不上换了,直接开门甩门冲到601门口,一只手抽搐了似的按门铃。
呜噜呜噜的洒水车声音在整个楼道中回响,左邻右舍都探出了脑袋往外看,有的已经开始骂骂咧咧,然而穆宇真正听到的声音,只有601里传出的一声痛叫。
心脏像爆裂开来,无法言喻的痛楚席卷他全身,手指顿了顿,不再按门铃,开始疯了一样地大力拍门,拍得两只手手掌通红,一群人见他如此,皆是议论纷纷。
一分钟后,门居然开了,开门的是顾哲明。
穆宇是被吓傻了,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睛眨也不眨地打量着顾哲明,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好像眼前的人只是他的错觉,或者是对方的魂灵。
看着他惊慌失措的表情,顾哲明心里一疼,把声音放到柔到不能再柔,对他道:“别怕,我没事,没有受伤,也没有丢东西。”
穆宇还是愣愣地站着,镜片上却起了淡淡的雾。
顾哲明赶紧伸手把人捞进屋子,随即朝走廊另一边望去,朝围观群众打招呼:“家里进了贼,不过已经被打懵了,大家安心回去吧,没事了。”
601的大门关上了。这为时三分钟的瓜已够人咀嚼,603、604的门也渐次关上,走廊再次恢复了安静。
客厅的灯现在打开了,地板上躺着一个皮肤黝黑,眼袋跟饺子似的黑衣中年男子,正嘿呦嘿呦地喊着疼。他双手双脚都被尼龙扎带给捆着,是个非常安全,没有杀伤力的模样。
顾哲明看都不看那人,回卧室拿了一条厚毛毯,像美剧里警察和救护人员对待PTSD患者一样,把穆宇包了起来,按到沙发上坐下。
穆宇像一块橡皮泥,任顾哲明倒腾他,片刻后,眼镜片上的雾气才散去。他的眼睛也回了神,看看地上的人,又看了看旁边一根支在墙上的竹刀,终于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害怕的劲儿过去了,原本按捺着的尴尬和伤感再一次翻涌到心头。
两只眼睛盯着自己粉蓝色的棉拖鞋,他低声道:“你没事……那、那我回去了。”
顾哲明走到他身前,伸手在他肩上轻轻按了一下,赶在他把屁股完全抬离沙发前阻止了他:“等一等,你刚才不是报警了吗,警察要来问话的,你稍微等一会儿。”
刚才用竹刀痛击窃贼的时候顾哲明便听见了门铃声,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姐姐又折回来了,加上他还在往窃贼手上扣尼龙扎带,便没去开门。等到控制住窃贼,打通报警电话的时候,对方跟他说,已经有人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他打开门看到穆宇的那一刻,顿时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只觉得一颗心又疼又暖。
穆宇是怕见到他,但是再怕,他还是因为担心找过来了,因为担心而红了眼眶。
顾哲明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想到程利懿的提醒,他觉得自己不该说太多,因为时机还没到。只是不知道今天这件事,是不是个能化解两人之间隔阂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穆宇:嘤嘤嘤……
顾哲明:不哭啊,小宇最乖最好最可爱~】
第40章 是去是留
他倒了一杯热水给穆宇,自己则站在一旁,既没有离穆宇太近,也没有离穆宇太远,可以盯着地上躺着的不速之客,又正对着玄关,方便一会儿过去给警察开门。
警察来得挺快,看见穆宇包着毛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差点以为他才是苦主。
因为事情不复杂,也没有造成什么实际损失,警察快速记录了一番穆宇和顾哲明讲的报警前后大致经过,便把躺在地上的那个浑浑噩噩的男人给拖走了,临走前还把他口袋中的一把折叠水果刀和其他作案工具给没收了。
大门关上,屋中又恢复了寂静。两三秒后,顾哲明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穆宇忽然站起身,眼神闪闪烁烁地望着他,很快又低下了头,说道:“这里治安太差了,你还是……搬走比较好……再见。”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两个字的吐音已是细若蚊呐。
说完,他将身上的毛毯叠了两叠放到沙发上,逃也似的离开了601。
现在不是他想避着顾哲明了,是顾哲明要再一次离开他了。家人的矛盾,尚且不足以令顾哲明离开。但是那把旧得看不出原本把柄颜色的水果刀,却不是能让人随随便便忽视的存在。
顾哲明应该走。
顾哲明是真的要走了。
就像七年前那样。
七年前是他想追而追不得,七年后是他不想再追,可为什么两次都是一样的痛?
“离开”成了两个被红色油漆涂画出来的大字,铺天盖地又张牙舞爪地涌向穆宇,粘稠的红色液体往下滴,血泪似的触目惊心。
一阵眩晕袭来,心脏开始疯了一般狂跳,穆宇顿感四肢无力,手脚冰凉。
病症发作了
来不及倒水了,他赶紧撑着墙跑去卧室拿药,同时用另一只手握拳捶打心口,一边流泪一边击打。
药片吞下后,药力逐渐发挥作用。
他倒在床上,眼泪控制不住地流,浸湿了床单。
他渴望的东西从来不可及,偏偏他总是难以忘怀。
忘怀,要如何忘怀?是他自己画地为牢,不肯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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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去上班时,穆宇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