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态万方-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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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荻闻言,面上不由一黯,悠悠叹了口气,转而又挂上了笑容道:“我竟没发觉,你是这般有意思之人。”
“我与你无甚废话好说,药丸我已经服了,解药呢?”武樱冷冷的道。
“你生得这般俊俏,怎么脾气如此冷淡,倒是可惜了这副好皮相。”韩荻说着竟似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
武樱刚欲说什么,却觉心口一痛,忙捂住胸口,疼得险些背过气去。
“药生效了,无妨,片刻功夫便过去了。”韩荻道。武樱拧着眉头,过了片刻果然发觉那股疼痛减轻了许多,却并没有更不适的感觉,反而觉得浑身松快不少。
“解药呢,你不会食言吧。”武樱道,他虽然口上说着与林麒一道死了也无妨,可纵有一线生机,他也盼着能让对方活下去。
“我虽然经常口是心非,不过此番倒是真没诳你。解药已经给你了,你可以回去了。”韩荻言罢将另一粒药丸吞了下去。
武樱不解,刚欲追问,却见对方捂着胸口吐了一大口血出来。武樱下意识的伸手一捞,韩荻便倒在了他的怀里。
“韩荻。。。”
“我赢了,命归你,筹码归我。”韩荻靠在武樱怀里,有气无力的道。
“你服的那粒不是解药么?”武樱不解的道。
韩荻又吐出一口血,道:“将我的尸体带回医馆,让沈寂溪用我的血做药引,或许能救你师父的命。”
“你为何要如此?”武樱问道。
韩荻忍着毒发的痛苦,道:“当日我二人饮的毒酒,只有一粒解药,我骗你说是□□。。。若你服了,那你的毒便解了,若你不舍得为你师父送命,不愿服,那我便赌赢了,自然此刻毒发的便是你。”韩荻说着,一脸愿赌服输的表情。
武樱一脸惊讶,想到方才自己心口的剧痛,竟是解药发挥了药效所致。
“不过是一个赌罢了,你何苦要赔上性命。”武樱道。
“哈哈……”韩荻大笑了两声,又吐出了些血,有些有气无力的道:“我输了,也赢了……”说着便渐渐没了声息,眼睛尚未来得及合上,似是望着远处的雪,又似是望着远处的山。
武樱心中又气又恼,可对方既已死了,他也别无他法,抬手替对方合上眼睛,将其拖上马背,然后才急急的向城中奔去。
沈寂溪看到武樱拖着的韩荻的尸体时,一时有些愣怔。结果如韩荻所料,可是他心里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总之丝毫没有喜悦。
“韩荻说,用他的血做药引,或许可以解了我那位朋友的毒。”武樱道。
沈寂溪着人将韩荻的尸体安置在后院的一间屋子里,自己在房中待了许久才出来。见武樱一直立在门口等他,他叹了口气道:“韩荻血内有毒,或可以毒攻毒,解了你那位朋友的毒。不过此事风险极大,我若救你那位朋友,需得有交换条件。”
武樱闻言一愣,所有所思的看了沈寂溪片刻,终于点了点头道:“你说。”
沈寂溪道:“我现下还没想好,你先答应我,待我想好了再说。”
“你这要求未免太荒唐。”武樱道。
“你可以不答应。”沈寂溪淡淡的道。
武樱双眼微眯,终于冷声道:“我答应你。”
沈寂溪略微有些意外,道:“你须得以你那位朋友的生死发誓,若你违背了约定,他便不得好死。”见武樱有些气恼,他又道:“不过你放心,我要求你做的事,绝对不会违背你心中的忠义。”
武樱闻言便依沈寂溪的要求发了誓。
沈寂溪心满意足的将武樱打发走,抬头看了看太阳的方向,在心里默默的算了算时辰。
他连方子都没开,只是自行去药柜取了几味药,着阿南去将药煎了,又象征性的取了一丁点韩荻的血混在药里头。最后取了银针坐到林麒的床前,以旁边有人,他无法专心行针为由,将众人都遣了出去。
武樱虽然心里不愿出去,但却不想因为自己而让林麒有任何闪失。
关了房门,沈寂溪取了银针在林麒身上依照韩荻先前所说的方法行了针。不到片刻功夫,原本已经呼吸微弱的林麒便渐渐恢复了正常的气息。又过了片刻,林麒便奇迹般的醒了过来。
沈寂溪将那碗药端给对方喝了,又替对方诊了脉,然后才如释重负的起身离开。
武樱见沈寂溪出来便迫不及待的跨进门去,一眼望见清醒的林麒,眼眶一红险些哭出来,对方也是一脸的茫然与喜悦。
沈寂溪装作无知无觉替两人关了门才走。一切都如韩荻所料,不过更重要的事都在后头,这只是个开始。
☆、尾声·中
韩荻之死,让沈寂溪感触颇深。
沈寂溪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可是遇到韩荻之后他才知道真正的运筹帷幄之人是什么样子。
他叹了口气,心道,自己本无意卷入此事之中,可是……他望了一眼詹荀所在的房间,无奈的摇了摇头。人生在世,有多少人能独善其身?
人与人相遇、相知、相爱,本就是常态,躲不过,也无需躲。
阿南端着药碗过来,见沈寂溪愣愣的立在原地,开口道:“先生,你可是在为韩先生的事难过?”
“他只管死他的,我难过什么?”沈寂溪没好气的道,然后接过阿南手里的药,说:“韩荻的尸体不能搁在咱们这儿,他是军中之人,咱们无权处置,你想办法把他送到大营去。”
阿南应声而去,沈寂溪端着药去了詹荀的房里。
詹荀原本睡着,听到开门声便醒了。
“该喝药了。”沈寂溪道。
詹荀虽然伤的重,但身体底子好,再加上沈家的药,效果极佳,这会儿他已经能勉强坐起来了。
沈寂溪见他起身较吃力,忙取了枕头给他倚到后头。詹荀见对方始终不言语,也不敢先说话,乖乖的将药喝了。
沈寂溪待对方喝完药,才开口道:“韩荻死了。”
“什么?”詹荀显得极为激动。
沈寂溪不解道:“我还道你和他不熟呢,怎么听闻他的死讯你这般激动?”
“他死了你体内的血蛊怎么办?”詹荀道。
沈寂溪闻言心中不由一暖,才想起韩荻为了利用詹荀,曾骗过对方,说他可以压制自己体内的血蛊。
“我体内的血蛊已经不足为患了。”沈寂溪道。
詹荀闻言还有些难以置信,但见沈寂溪神色不似作伪,才渐渐信了,不由欣喜不已。不过随即他又神色黯然的叹了口气。
沈寂溪刚欲追问,詹荀便道:“章煜如今蒙难,竟然连韩荻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你是如何得知韩荻死讯的,他是怎么死的?”
沈寂溪遂将武樱带回韩荻尸体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韩荻向来在军中都被奉为军师,此次的事,他虽未参与,但若活着,被收押盘问是少不得。如今他既已死了,还是着人送回军中,免得生出什么变故。”詹荀道。
“嗯。”沈寂溪应声,收起药碗便欲离开,詹荀见状忙道:“留下陪我说会儿话吧。”
沈寂溪见他一脸恳求,心中着实不忍拒绝,便又坐下了。
“此番押解章煜回中都之事,于允恐怕会交予我,待我伤好估计便要启程了。” 詹荀道。
沈寂溪闻言勉强笑了笑,道:“那你一路保重。”
“我要离开北江,你难道一丝不舍都没有么?”詹荀问道。他一直没等到沈寂溪表态,心中既是期待又是惶恐,无奈沈寂溪一直不正面回应,所以他只得一再试探。
沈寂溪道:“我不舍你又不会留下来。”
“我会。”詹荀脱口而出道:“只要你希望我留下,我千方百计,想尽一切办法也会留在北江的。”
沈寂溪闻言一愣,只见对方目光炙热,看得他不由心中一荡,忙低头掩饰,道:“北江这么冷,留下有什么好。”
詹荀闻言眼神瞬间黯淡了。
沈寂溪又道:“沈家在中都也有医馆,我爹原本也不想我来北江,小河也在中都,我很想他。”
詹荀闻言目光重又亮了起来。
沈寂溪只点到为止,不给对方发言的机会便转移了话题道:“你素来与章煜亲近,怎么押解他回中都的事,会交给你来做?”
詹荀道:“是韩先生之前跟我说的,他觉得于允会让我押解章煜,是为了彰显陛下的圣明。与章煜最亲厚的人都没有参与章煜筹谋的事,正能显示章煜是多么的众叛亲离。”
沈寂溪闻言感叹不已,道:“韩荻当真是有颗玲珑心窍呀。他有没有同你说别的。”
詹荀摇了摇头,道:“他只说,若有那一日,叫我不要拒绝。由我来押解,他这一路上总能少受些苦。韩先生对他终究是情深意重。”
沈寂溪凝眉思索了片刻,问道:“那章煜对韩荻呢?”
詹荀叹了口气道:“章煜向来多情,你是知道的。不过他对韩荻的确是另眼相看的,自从认识了韩荻之后,他并未再招惹过旁人。只是,因着方敬言,他总也不能对韩荻全心相待。”
“方敬言有那么好?”沈寂溪问道。
“方敬言好不好我不知道,不过章煜对方敬言不可谓用情不深,他把所有的纵容和忍耐都给了方敬言。可惜,方敬言野心太大,情爱于他既是良药也是牵绊。”詹荀道。
沈寂溪沉默了良久,道:“我想去见见章煜,你能帮我么?”
詹荀闻言满脸的不解,不过却欣然答应了。
次日何倚来探望詹荀,对方在他临走前交待了沈寂溪的所求,何倚自然满口应了。于是沈寂溪便骑马随何倚一起到了大营。
大营中并没有牢房,关押章煜的是临时设立的牢房。因为他身份特殊,所以与军中其他的囚犯是分开关押的,这倒让沈寂溪与他说话的时候可以更加方便。
何倚远远的在外头等着,只留了沈寂溪和章煜二人在牢房里。
章煜已沦落至此,可沈寂溪并未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什么绝望的情绪,反倒是有点悠然自得。于章煜而言,成败都无关紧要,成了固然好,败了也不过如此。
大丈夫,可言败,不可言悔。
“韩荻死了。”沈寂溪冷冷的道。
章煜闻言,瞬间像是变成了一座快要坍塌的堡垒,好似随时都会分崩离析一般。
“我都没死,他怎么会死?”章煜沉声道。
“他先前与人打赌时服了□□,昨日成败揭晓,他输了,所以将仅有的一粒解药拱手让人了。”沈寂溪道。
“疯子。”章煜口中吐出两个字,然后突然跪倒在地,吐出了一口血。
他记得与韩荻最后一次见面时,韩荻说:“不论成败,你欠我的我终会亲自取回来。”
可是如今人都死了,又如何来取?
也好,自己终究也是一死,黄泉路上做个伴也不错。想到这里,章煜心头的痛意便减了几分,他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抬头道:“为什么是你来告诉我?”
“你希望是谁,詹荀么?他险些被你一剑刺死。”沈寂溪道。
章煜似是松了口气,道:“他命大的很,没那么容易死。”说罢意味深长的看着沈寂溪道:“况且,有你在,就算他死了,你也能将他救活吧。”
“他们应该会在这几日便葬了韩荻,你要见他么?”沈寂溪问道。
章煜苦笑一声,道:“待我到了中都,想必是个千刀万剐的刑罚,那时我到了地下再见他吧。”
沈寂溪闻言转身便要离开,章煜突然又道:“替我告诉他,往后再也没有别人了,只有他。”
这话虽然说得隐晦,沈寂溪却也能明白个大概,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牢房。
接下来的几日,林麒渐渐痊愈,便携武樱告别离开了。沈寂溪临走也没有要求武樱做什么事,只说以后若是需要再提。詹荀像告别老朋友一样告别了武樱,始终没有告诉对方自己是对方的哥哥。
詹荀的伤恢复的很快,不过他有心在医馆多住几日,所以何倚只得每日来医馆向他通报军中的动向。
这日沈寂溪在给詹荀送药的时候,佯装无意问起了韩荻所葬之处,此事原本也无关紧要,何倚便如实相告了。
是夜,沈寂溪独自赶着马车去了坟地。
夜深人静,虽然月光很亮,但是沈寂溪依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半夜到坟地里去,的确不是一般人该干的事儿。
依照何倚的话,韩荻就埋在这片坟地里。只是下午一场雪,早已将痕迹都盖住了,哪座是新坟,沈寂溪一时压根无从判断。
就在他暗自心急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背后响了起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
“啊……”沈寂溪三魂六魄都被吓散了,直到被人圈在怀里,感觉到对方温热的气息,他才回过神来。
“是我。”詹荀厚重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沈寂溪喘了半天的气,才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