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棠风雾-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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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帮我开下门,我要进去。”
“好的。”棠颂上前打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老爷爷晃晃悠悠地走进会议室,里头的大佬们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老爷子,您怎么来了……”
许方雾凑到许风琅耳边,冷笑道:“你搬的救兵?”
许风琅原本也一头雾水,但他立马恢复了镇定,微笑着上前扶住了许老先生,将他搀到了许方雾的身边。许风琅抬起头朝许方雾嘿嘿一笑,趁许方雾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肘击顶开了他,扶着老先生坐到了许方雾的位置上。
许方雾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但也只好强颜欢笑地让助理再弄一张椅子来。
许老先生回过头向着棠颂微笑着,道:“小伙子,谢谢你。”
棠颂呆呆地站在门口,思考着老总裁的出现会带来怎样的变数。一听见老先生向他道谢,棠颂立刻恢复了笑容,回答道:“应该的。”
会议继续召开,许方雾提出了那个有争议的方案,要求老总裁拍板。
老总裁笑着说:“我就是来看看我的老朋友们的,现在公司的总裁是许风琅先生,应该由他根据大家的意愿来主持定夺。”
许方雾原本想,让老爷子来决定,无非两种结果——支持许风琅或是支持许方雾。老爷子支持自己最好,若是支持许风琅也无妨,只要老爷子来拍板,就是告诉在座的所有人,许风琅不过是个傀儡,一切还由老总裁掌控。
可许方雾没想到,老爷子把主动权推给了许风琅。许风琅春风得意地决定实行自己的计划,坐在下面的许方雾攥紧了拳头。
“怎样,跟了我一天,有什么收获吗?”许风琅开会回来,把文件往桌上一扔。
“豪门恩怨。”棠颂总结了四个字。
“哎哟,我这管一个公司就够累了,还要对付许方雾。”许风琅说着,伸了个懒腰,回头对棠颂说:“哎对了,你现在是我助理的事,跟……说过吗?”许风琅故意隐去了关键词。
棠颂会意,道:“跟我妈说了。”
许风琅差点笑出声来:“你妈?”他走到棠颂身边,对着他的耳朵轻声说道:“以后代号就是你妈了?”
“嗯。”棠颂一脸阴沉地回答——因为害怕被人偷听,棠颂和许风琅制定了一系列代号,警察局是棠颂的娘家,直系上司王剑心王队长有幸成为了棠颂的妈妈。要是王剑心知道自己被迫变成了中年阿姨,应该会掏出枪打爆棠颂的头吧。
“对了,许方雾那边,应该会查你的身份吧……”
“反正他也查不出什么来。”棠颂早就把所有情况上报了,王剑心那边火速帮棠颂伪造了身份信息。
许方雾在家里仔细地看完棠颂的假资料,觉得摸不着头脑,他疑惑地说:“这唐萌萌……也没什么特殊背景啊,就是名字奇怪了点。”
许方雾的父亲许奋坐在沙发上惬意地泡着茶,道:“会不会有特殊关系?”
“您是指……他可能是许风琅找来的援兵?”
许奋摇了摇头,专心致志地瞧着杯中染得青绿的茶水,道:“会不会有那种关系?”
“哦……”许方雾恍然大悟,“您是说……”
棠颂觉得,大晚上的看许风琅脱衣服真是辣眼睛。
“我必须让你相信,我是清白的。”许风琅一边脱裤子一边解释,“我真没藏东西。”
棠颂嫌弃地别过头去。
“你不洗澡吗?”许风琅问道,“你昨天也没洗,你是准备在监视我的期间都不洗澡吗?哎对了,刚刚你们同事给你寄的换洗衣服都到了,你确定不洗澡吗?”
棠颂想说我有什么办法啊,看现在的情况,王剑心那边也派不出合适的人手来换班,棠颂只能24小时贴身跟在许风琅身边了。
“要不你跟我一起洗吧!”
棠颂瞪了许风琅一眼——一起洗澡……倒也不是不行……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跟十几个同学在大澡堂里洗澡也没什么,可是……棠颂就是有些抗拒跟许风琅这个人一起“坦诚相见”。一想象跟许风琅一块儿洗澡,棠颂就觉得气血上涌——可能是因为许风琅是嫌疑人吧,哪有警察和嫌疑人一起洗澡的……
但是现在也没办法啊!棠颂也是个爱干净的乖宝宝啊!
“行吧行吧。”棠颂几乎是闭着眼睛答应的——实在是不想看见许风琅这个贼人的臭脸啊!
棠颂背过身来解皮带——他听得见自己的心脏起起落落清晰而滚烫的声音,他觉得心脏已经不是平常的跳动,而是像一个被封锁在胸腔中的囚犯,赌上性命殊死搏斗,想要顶开喉管从身体中一跃而出。棠颂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的不正常,那种羞耻和逃避,是曾经在警校与同学们打闹着脱下衣服时所不曾有的。
许风琅站在棠颂的背后,一下没忍住,不禁笑出声来。
棠颂愤愤地回头,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许风琅用指背蹭了蹭鼻尖,恢复了严肃的神情,“觉得你可爱。”
棠颂有种冲动,想用刚扯下来的皮带把许风琅绑起来抽一顿——用一本正经的表情说着让人羞耻的话,实在是太欠打了!
棠颂气呼呼地往卫生间走去,经过许风琅身边时,他用力地将脱下的衣服往他的脚边一掷:“洗去吧!”
“来啦。”许风琅笑嘻嘻地跟在棠颂身后。
太羞耻了!实在是太羞耻了!棠颂洗澡的时候坚持背对着许风琅,还时常不自觉地用毛巾挡着重要部位。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这些事情从前明明都不在意,和同性洗澡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是现在的自己,心脏完全缩紧,滚烫的血液在周身翻滚着流动,逐渐在皮肤上显出生机勃勃的淡红色,任凭巨大的水流冲洗拍打,也冲刷不了身体中那团炽热的火焰。
“警察叔叔……”
棠颂刚想回头,许风琅一个箭步贴上来,一把抱住了棠颂矫健的腰身。他把下巴扣在棠颂的肩窝里,轻声问道:“你为什么躲着我呀?”
棠颂觉得火气一下子就上头了,他一个扭腰甩手,打开许风琅的手,回身握住许风琅的肩膀,将他按在墙壁上。
嘈杂的水流从头顶直泻而下,淹没男人们粗暴的喘息。
棠颂难以界定自己粗重的呼吸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羞耻。他低头盯着许风琅,许风琅抬起他那双含着笑意却又可怜兮兮的眼,让棠颂觉得身体里的火焰愈烧愈烈,甚至能够听见火花炸裂的噼啪声。
“许风琅,你注意点。”棠颂说完,重重地将自己的手从许风琅的肩上甩开,他将毛巾往肩上一甩,就拉开浴门走了出去。
许风琅透过流淌着饱满水珠的透明浴门,能够模糊地望见棠颂充满怨怒的背影。他抹了抹浴门,将雾气与水珠扫走,而眼前的棠颂看起来依旧朦胧,有着一种无法捉摸的虚无感。许风琅有一种冲动,想要把玻璃浴门一拳打碎,就算尖利的碎玻璃划破了身体,他也想拖着淌满了鲜血的身体走到那个男人的面前。
第4章 泥沙藏尸
棠颂把手铐往许风琅的手腕上一挂,就背对着他躺下了。
许风琅静静地看着棠颂的背影。他们明明躺在一张床上,可是许风琅却能看到两人之间的那道铁幕,无情冷酷地将他们隔开。
“睡了?”许风琅试探性地问道。
棠颂并没有回答的意思,更不用说回头看一眼许风琅。一阵酸涩的味道涌上许风琅的心头——他突然想起两年前的那个男孩子,他离开的时候是那么决绝,自己只能可怜兮兮地遥望他远去的背影。现在背对着自己的棠颂,就像那个男孩子一样,像一朵飘渺的云一般让人难以捉摸,许风琅觉得自己孤独而绝望,渺小而可悲。
许风琅在棠颂的身边躺下,仰面看着天花板。夜晚安静得让人觉得可怕,许风琅和棠颂都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声,但就算是再轻微的呼吸声,都让他们感到心惊肉跳。
棠颂一大清早就被刺耳的手机铃声吵醒了,睁开眼睛时,天还没怎么亮。他看了眼手机,发现是王剑心的来电。
“棠颂,许风琅在哪里?”
棠颂低头看了看躺在自己身边的许风琅,许风琅也正抬眼看着他。他们的手被一副手铐拷在一起。
棠颂扭过头不看许风琅,淡淡地说:“在家。”
“他这几天没有动向?”
“没有。怎么了?”
“那个给记者打钱的副主管死了,尸体在许风琅亲自负责的一座建筑工地中被发现。”
“什么?!”棠颂紧张地低头看了许风琅一眼。
“你跟许风琅在一起吗?把他带到警察局来。”
棠颂挂掉了电话。他心烦意乱地将手机往手边一放,呆呆地直视着前方。
许风琅从床上坐起来,问道:“出事了?”
“我得带你去警察局一趟。”
“哦……是那个副主管死了吗?”
棠颂惊诧地扭过头盯着许风琅。
许风琅回头看着棠颂,凄惨地笑道:“你们告诉我他失踪的时候,我大概就猜到了。”许风琅低下头,他的双手不知所措地在被面上摩擦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棠颂发现他的眼里都是泪水。
“我有预感……两年前,也有人这么不明不白地失踪过……”
棠颂皱着眉头,他的声音很轻:“为什么……”
“我爸妈的那个事情……肇事司机在医院醒来后就失踪了,不久后就发现了他的尸体……”
“是……你大伯做的吗?”
许风琅抬起盈满了泪水的眼睛,挤出一丝微笑,摇了摇头,道:“我几乎认定是他,我当时就觉得是他,现在也这么觉得……但那个案子,是作自杀处理的。”
眼前的许风琅完全没有在公司盛气凌人的样子,现在的他柔软得让人可怜。棠颂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为他擦去了脸上的泪水。许风琅的脸颊滑腻细软,让棠颂的指尖不自觉地流连忘返。
“没事,别哭了,一会儿去了警察局,见到我们队长,你都跟他说,我们会帮你……”
许风琅没有停止哭泣,反而哭出声来了:“帮我?帮我有什么用?两年前我爸妈出事的时候,连市领导都惊动了,最后还不是没有结果?”
棠颂吓了一跳,一时手足无措,慌忙按住了许风琅的肩膀,问道:“你……你怎么啦?啊?怎么哭起来了?”
棠颂平时糙惯了,在哄人这方面一向笨拙,以前他也遇见过不少被欺负的女孩子老阿姨来警察局哭的,从来都是女警察去安慰的啊!糙老爷们负责脏活累活就好了啊!
棠颂不知道怎么哄人,只是觉得应该让许风琅停止哭泣,于是脑子一抽,抄起一个枕头按在了许风琅脸上。
“别别别……别哭了……”棠颂吓得发抖——一个总裁在自己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太吓人了。棠颂想着,不禁叹气道:“唉,要是苏青绪在就好了。”
许风琅一把打开按在自己脸上的枕头,充满怨气地盯着棠颂,抽抽搭搭地问:“苏青绪是谁?”
“哟哟哟,有效果!不哭了!”棠颂充满感激地看了看手里的枕头。
“苏青绪是谁啊?”
“啊?”棠颂终于反应过来,“我同事,我们局的妇女之友。”
“你觉得我是妇女吗?”
棠颂张了张嘴,拍了拍许风琅的后背,道:“衣服穿上,走了。”
王剑心和吕嘉毅站在审讯室门口,他们背靠着过道的墙壁,埋着头闷声不响地抽烟。昏暗的过道中,灰色的烟气缓缓地绕上半空,一点点变得透明,最终消逝。
吕嘉毅吐了一口烟,皱着眉头骂道:“这他妈的到底谁干的,别让我逮着。”
王剑心叹了口气,道:“一定得抓住。不抓着我辞职不干了。”
吕嘉毅的手指夹着烟,指了指王剑心,说:“哎队长,你说是不是许风琅这小子干的啊?”
“谁知道呢,一会儿棠颂就把人带过来了。”
“来了。”吕嘉毅夹着烟头的那只手向着过道一边晃了一下。
王剑心和吕嘉毅眯着眼睛,看着从光亮的过道那头缓缓走来的棠颂。他的手腕上铐着手铐,手铐的另一头拷着许风琅。
“来了?”
“来了。”棠颂低声道。
吕嘉毅打开了审讯室的门,倚在门框边。
棠颂低头解开手铐,抬眼看着许风琅。许风琅并没有看他,而是直直地往黑洞洞的审讯室里望。
王剑心向着许风琅做了个“请”的动作,道:“不好意思了,许总。”
许风琅没说话,径直走进了审讯室。王剑心紧跟其后。吕嘉毅带上门前,探头对棠颂道:“具体的案情你管同事要吧。”
棠颂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昏暗漫长的过道里,审讯室的门关上了——紧紧地关上,不留一丝缝隙。他似乎听见了许风琅在封闭的空间中发出沙哑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