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之密-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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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级？颠倒黑白的蛀虫！”李云逸冷笑连连。齐队在烟灰缸里刨了一根烟屁股点燃：“小李，我干了二十多年刑警，这样的事不多，但是也不是没有遇见过。怎么说呢，没什么事是一定能成功的，也没什么事一定不会成功。全部是坏人，不可能；全部是好人，更不可能。有些话确实不合适拿到明面上说，但是你得听一听，一个人，甚至是一个团体，他的力量都是有限的，特别是咱们这个行业，慢慢的你就会明白，你能做到最好的地步，也就是问心无愧罢了！想做到更好，澄清玉宇，扫灭黑暗，我老实告诉你，那是放屁！很多时候，真的是无能为力，改变世界是不可能的，最多，只能做到不被世界改变你自己。你和秦崆，都是我看好的年轻人，他倒下了，你不能倒下。做不到的，就别去做，把能做到的做到最好就行。明白吗？”
　　李云逸笑：“齐队，那咱们当警察是为了什么？”“往小了说，养家糊口，往大了说，问心无愧。怎么样，是不是跟你在学校学的不一样？”齐队笑问着，李云逸点点头：“是不太一样，但是我现在明白了，你说的是对的。”齐队从椅子上站起来：“好了，就这样吧，又不是就这一个案子，还有的忙呢，回去休息半天，明天来了吧说明一写，投入别的工作中吧。”
　　离开了警局，李云逸突然害怕见到吴超凡。怎么开这个口呢？信心满满地打包票，不听人劝，现在好了，好不容易找到的有用证据没了，李云逸恨不得以死谢罪。
　　就算吴超凡家离警局再远，李云逸磨磨蹭蹭走了快一小时还是到了。站在那个熟悉的门口，李云逸又靠在了墙上。前一阵是因为发现了吴超凡的秘密不敢进去，现在是自己闯了祸，李云逸更不敢进去了。
　　就在他踌躇的时候，门突然开了，李云逸吓了一跳，转身看到吴超凡一脸笑意地看着他：“我听见你在外边磨半天墙了，怎么不进去？”看着吴超凡的脸，李云逸顿时红了眼圈，上去抱住吴超凡，将头深深压在吴超凡的肩膀上：“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吴超凡宽慰地拍着他：“没事，怎么了，是不是省厅拒绝了你们？”李云逸狠狠地点点头：“我以为我们能赢的，但是我输了……”“没关系，别难过了，我早就料到了。”吴超凡轻声细语。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能那么猖狂呢？”李云逸哭着问。
　　吴超凡费力地转过李云逸，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红红的眼眶说：“吃一堑长一智，没事的，还会有下一个机会的。”李云逸自责：“都怪我傻，好不容易得到的证据。”“别说了，那种东西就算利用起来也没什么大用处，又不是拍到那些变态亲手杀人了，追究下去也不过是多了几个替罪羊，别难过。”吴超凡笑着抹去李云逸脸上的泪水。
　　“真的不要紧吗？”李云逸小心翼翼地看着吴超凡。吴超凡笑了；“当然了，我复仇心切，要真的是什么很有用的证据，你敢上交我非跑过去打死你不可。没什么用的录像而已，别放心上。”“可我还是做错了，你打我吧。”李云逸可怜兮兮地说。
　　吴超凡哭笑不得：“我说李警官啊，你是不是小时候挨打上瘾了？我怎么舍得打你呢。去睡一会儿吧，一身烟味，上手挺快啊。”李云逸嘟囔：“都是齐队吸的……”
　　回到熟悉的小窝，李云逸身心都放松了下来，由于之前的高度紧张和疲惫，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吴超凡小心地给他掖好被子，轻轻关上门。
　　李云逸现在连做的梦都是悲伤的梦，但是他不知道，就在他睡觉时，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简直是峰回路转。李云逸着实体会了一把什么是一朝清醒换了天地。
　　G市。东洛豪华的办公厅里鸦雀无声，东洛面色阴沉地坐在老板椅上，桌子前战战兢兢地跪着两个人。
　　东洛拿起桌子上的录像带，又重重地砸在桌上，巨大的响声吓得两人身体压得更低了。
　　“简直是猪脑子！你们两个废物是不是不想活了？！去抛尸还他妈光明正大的，连个口罩都不带，我看下一次就该去抛你们俩的尸了！”东洛愤怒地痛骂两人，两人跪在地上一句话不敢说。东洛转过身：“还有，给我查！到底是他妈谁买走了录像，简直就是一帮废物，什么都干不好！要不是我省厅有人，你们都他妈去吃枪子儿吧！”
　　谢洋一点没被东洛的喊叫影响，在一边的沙发上云淡风轻地玩着手机，突然之间她的脸色凝重起来，然后目光变得恐惧：“东洛，东洛！你过来看看！这，这怎么回事？”
　　东洛三两步跑过去，拿起谢洋的手机。上边的新闻标题骇人听闻：省厅多名工作人员实名举报多位领导涉黑受贿，办案存在包庇现象。


第19章　第十九章
　　东洛胡乱翻完了那条新闻，整个心都凉了。新闻几乎是分毫不差地曝光了他暗中勾结省厅领导买回录像带的全部流程，其实东洛东洛本来也不会被这种看似捕风捉影的新闻吓到，但是可怕的是，他暗中从省厅买回来证据后，仅仅几个小时，居然就被揭露了！很明显，这是有人在故意下套给他，将录像带送往省厅根本不是为了破案，就是为了抓到他们互相勾结的把柄。
　　东洛忍着砸手机的冲动，强自一笑安抚谢洋：“没事的，就是一篇没意义的新闻而已，他们就算举报，也肯定拿不出证据来。”谢洋忧心忡忡：“可是东洛，之前类似的报道根本没人敢站出来，这次居然有那么多人实名举报，而且……咱们都知道，这新闻上报道的，是真的……你真的确保那些人手上没证据吗？”东洛烦躁地摆摆手：“没事的！不管这是什么人干的，他得罪的可不止我东洛一个，G市和省厅那么多位高权重的人不会任由他们乱蹦哒的。放心，用不了多大会儿这新闻就会被全面封杀。”
　　只是东洛现在不知道，现在网上的重磅□□，不止这一个。
　　一遍帖子在某网站上悄然出现，以G市最近的第二十六起案件为切口，详细列举了从案发到档案封存的每一个细节，连带着那篇新闻看真的是引发了惊涛骇浪。帖子接下来的内容更是骇人听闻，细说了几年来G市连环案件的发展，言辞间不停地暗示政府的不作为和官员的腐败。通篇看下来其实是没什么有力证据的，但是它将G市的案件整个暴露在了所有人眼前，各大论坛网站疯狂转载，更有许许多多自称被害人家属的网民站出来提供了更多的信息。
　　网上关于G市案件的新闻越来越多，封了无数的ID也没用，爆炸式的信息传达到了千家万户。有关部门不得已之下将省厅的那几个被举报的领导撤职，建立专案组赶赴G市调查。
　　东洛简直要疯了，仅仅数个小时，他们花好几年建立起的坚不可摧的堡垒就朝不保夕了。
　　李云逸睡醒之后，就看到吴超凡一脸严肃地浏览着电脑上的信息。李云逸走到他后边，随意看了两行：“我靠，我不是还没睡醒吧？”吴超凡点开了十几个网页，来回翻着说：“我也没想到，为什么会这么突然爆发出来，之前没有一点征兆。”
　　“是不是最新的那个受害者有什么背景啊？”李云逸问着自己就觉得不可能了，哪个有背景的家庭会让孩子去那种地方当服务员啊。
　　吴超凡心不在焉地应和着，心里却想着别的事情。他差不多能想到是谁干的，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这么急呢？他之前也在网上揭发过G市的肮脏交易，只是影响微不足道，根本没有这一次反响大。但是，即使这一次能给那些人带来点麻烦，可最要命的是没有直接证据，只是单纯地网络曝光迟早会被压下去，最后无异于是徒劳。
　　就像吴超凡想的那样，虽然这几天东洛心惊胆战地东西奔波，但是事态已经被他控制的差不多了，网上的呼声被压了下去，偶尔会有不死心地继续坚持，但是比起之前的全民皆兵已经好太多了。东洛想着用不了多久这件事就能平息下去，到时候再做两次慈善，消停一段时间就万事大吉了。
　　然而，就在东洛以为这次能有惊无险地度过时，意外还是发生了。与此同时吴超凡也独自再次来到了G市，因为他收到了一条来自谢洋的短信：来看戏。
　　改变整个事件走向的，是一段视频。是以偷拍的角度记录的，出镜的有东洛，四五个G市企业主，还有那个被他们残忍杀害的服务生。视频长达两个小时，内容非常血腥残忍，从第六分钟以后，几乎每一个画面都能拿来给那些人定罪，更不用说那些人交谈时透露的惊人信息了。
　　这个视频，一经发布网上就彻底炸开了锅，从发布到被删除的一分钟内转发了好几万次。网民们都跟疯了一样，好多地方的政府邮箱和官微都接收到了这段视频。几天前的事件已经把他们推到了风口浪尖，而这一次，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敢装聋作哑了。
　　东洛看到这个视频时，脑子像是被人狠狠地闷了一棍。这是那天晚上包厢里发生的事，谢洋第一次跟着他目睹了那些禽兽的作为。从拍摄角度来看，智障都能发现这是谢洋偷拍的，但是东洛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而且，东洛联系不上她了，这两天他忙的晕头转向，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已经两天没见到谢洋了。东洛颤抖地拿出手机拨通了疗养院的电话，得知谢江也不见了之后，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放下电话，东洛一阵耳鸣。
　　整个公司都乱糟糟的，东洛的几个心腹留在他办公室里，只是看着东洛那张铁青的脸，谁也不敢说话。
　　最后还是东洛用力抹了抹脸：“没想到王局长还挺讲义气，这个时候居然还敢透露我口风。我跟她结婚四五年了，她却这么对我，还不如一个势利之徒……”一个属下咽了口口水说：“东爷，真的该走了，再不走怕来不及啊。”东洛放下手，眼圈有些泛红：“先回趟家，我要拿点钱。”“东爷！咱的钱够了，别冒险了，快走吧！”“我说了！先回家！”东洛发疯了一般叫道。
　　车子在别墅外停下，东洛慢悠悠地下车，跟没事人一样慢慢走进去。
　　这房子没买多少年，现在看来还有九成新。环顾院子里温馨的布置，东洛想到了他和谢洋刚搬进来时的场景，他永远都忘不了当时谢洋激动开心的神情，那一刻他觉得为她付出一辈子都是值得的。可是现在呢，物是人非这个词听上去俗不可耐，但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时，真的能痛彻心扉。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背叛我？
　　东洛头抵在门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就在这个时候，东洛听到了里边几乎细不可闻的声响。东洛激动地掏出钥匙拧开门，看到谢洋正蹲在玄关里，面前一个铁盆不知道在烧什么。
　　“回来了？”谢洋笑着问，就跟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东洛恍惚了，看到谢洋的一瞬间他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他强自笑道：“洋洋，那天……你的身上不知道被谁装了针孔摄像头，我们现在有点麻烦，你估计要跟着我在外边躲一阵子了。”
　　谢洋轻笑：“我不会跟你走，你也走不了的。你回来是拿这个的吗？”谢洋说罢将手上剩余的几张旧钞票丢进了火里。
　　那是他和谢洋的第一笔工资，他们存着一直没用，后来有钱了还专门买了个保险柜放着，东洛此次回来就是拿这点钱的，他觉得只要有了这个寄托，他就能东山再起。可是现在呢，他的一切，都随着那一小团火苗消散了。
　　东洛紧拉着门把才没倒下去：“谢洋……”谢洋笑靥如花：“我觉得我能当影后了，你觉得呢？”说完，谢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小巧的□□。
　　持续了数年的G市连环案件终于告破，主犯十余人，从犯不计其数，除了畏罪自杀和个别潜逃的，均受到了法律的制裁。不过对外并不敢这么讲，毕竟这么恶性的事件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好多不明真相的人真的以为这只是一场反贪案件而已，不知道背后那浓郁的血腥味。
　　吴超凡和谢洋见面的地方比较诡异，G市的殡仪馆。当年办理完手续后，吴超凡就发誓，除非报了仇，不然没脸再见父母和弟弟。没想到，有生之年他居然做到了。吴超凡一点也不喜欢这里，永远冒着白烟的烟囱和空气中散不去的淡淡糊味总是昭示着生命的消逝。
　　一个偏僻的角落，吴超凡靠在墙上看报纸，谢洋站在他旁边。报纸上讲谢洋将继承东洛的遗产，除了大量罚金，剩下的也是惊人的金额，谢洋却决定捐出一半财产奉献公益，一时间在G市名声大噪，不管骂的多还是夸的多，反正谢洋是成功了。
　　吴超凡放下报纸点上一支烟：“真没想到，我以为东洛会跑呢，居然自杀，真不是他的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