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汤木和李杰瑞-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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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杰瑞草草收拾，出发的很及时，下飞机后，因为风暴预警，船只无法出海，比张汤木晚到南嘉岛整整三天。
　　第四日中午，李杰瑞跳下船，踏上南嘉岛。站上码头的一瞬间，他感到自己的腿毛，仿佛被滚滚热浪卷走，全烫没了。
　　李杰瑞戴上草帽，扶了扶墨镜，解开沙滩衬衫的扣子，等人来接。
　　南嘉岛偏远，主岛不大，离岛散落，接驳船本就没什么客人，老水手拴好锈迹斑斑的锚，打量李杰瑞半天，才小心翼翼问：“小伙子，你来拍电影啊？”
　　李杰瑞：“什么？”
　　“我越瞧你越像……呃……我孙女说的……小鲜肉？……”
　　李杰瑞晃晃干涸的矿泉水瓶，仰头：“阿叔，有水没有？我马上就要变成腊肉了！”
　　半小时后，沙土路上，跑来一个小孩。
　　李杰瑞平躺船甲板，乘凉避暑。老水手喊：“小义？你来啦？”
　　邱小义挥挥手：“我来接人！”
　　李杰瑞听见声音，蹭的跳起来，“邱小义？！”
　　邱小义扑过来：“小哥哥！是我！”
　　李杰瑞将他抱高高，拿下墨镜看了看，“我cao！你怎么晒得这么黑呀！”
　　邱小义笑道：“嘿嘿，我一回岛上，就变黑了。”
　　李杰瑞问：“你哥呢？邱志呢？”
　　邱志一跤下去，在李杰瑞的宿舍，摔碎了屁股。邱小义颇不好意思地蹭蹭鼻子：“我哥留在南都打工，我回岛上念书，在大伯家住。”
　　李杰瑞放下他，说：“这样也好。你看，你又长高了，还重了。”
　　老水手道：“邱志现在出息了，每个月都寄钱回来。”
　　邱小义兴奋地拖着李杰瑞的手，说：“我们走吧，我带你去住的地方。离诊所很近，靠着海！”
　　老水手问：“小李医生，要不要送你们一下，我儿子有车！——”
　　李杰瑞摆摆手，“不用！没多少东西，就这么一个包！回头见！”
　　邱小义：“快啊！快啊！——”
　　李杰瑞被邱小义拉着，沿海滩向南。
　　海风暖融，浪潮清澈纯洁，奶黄色的细腻沙滩，棕榈树碧色连绵，竟是一片处女地一般，一丝人类的踪影也无。
　　李杰瑞痛快呼吸着海洋的味道，感叹：“呣……这里果然荒的厉害。”
　　邱小义步伐雀跃在前面带路，李杰瑞瞧四下无人，问：“长发老妖……咳咳，上次和我在一起的大高个，就是个子比我高，但没有我帅的那个，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不？你遇见他没有？”
　　邱小义：“当然知道，是他叫我来接你的！”
　　李杰瑞是个傻孩子，也没问张汤木有什么阴谋没有，和邱小义一起，吧嗒吧嗒，穿过海岛椰林，跑到一处空地。
　　地面是水泥的，树荫遮蔽，可以望见海。
　　平整的水泥地上，设施部分成形，一角堆满砖块、水泥包、水桶、铁管……张汤木赤着上身，正奋力搅拌水泥。
　　细腻白净的肌肤，晒得微微发红。汗水轻附，小溪沿背部流畅的曲线，游弋而下，莹润生光。
　　李杰瑞不禁丢下包，愣愣问：“你搞什么搞哦……”
　　张汤木听见，也愣神似的，定了定，才回过身，“李杰瑞？”
　　邱小义扯扯李杰瑞的花裤衩，指着张汤木，抬头道：“小哥哥，你帮帮他。晚上再回住处洗澡吧！”
　　原来张汤木只是让邱小义带李杰瑞去驻地休息。
　　张汤木轻叹一口气：“你来早了。我想等全部建好，再告诉你。”
　　李杰瑞拍拍邱小义的脑袋，让他滚一边玩去。
　　邱小义跑远，李杰瑞走到张汤木面前，推他一下，“你神经病啊，你这么早跑来，就是为了建一个滑板场？”
　　张汤木：“你的滑板带来了吗？”
　　李杰瑞抱头：“没有！——我现在要说的，不是滑板的事情！”
　　张汤木走到一边，拎出一副崭新的滑板，还带着塑料包装，道：“我给你买的，你试试？”
　　李杰瑞：“你搞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啊？！”
　　张汤木想了想，将滑板小心放在李杰瑞身边，说：“是啊，我做这些事情，就是希望你来，你现在已经来了，确实没有用了。”
　　他看着李杰瑞，像等待最终审判一样，命运全副交由对方。
　　李杰瑞眼眶微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感动的。
　　他胸膛起伏，原地转了好几圈，不住嘟囔：“我cao，我cao……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
　　张汤木：“你不喜欢我，我要发疯了。”
　　李杰瑞：“你闭嘴！”
　　张汤木：“哦。”
　　李杰瑞躁动，继续原地打转：“你说说看，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地方？……不对，我值得喜欢的地方很多，但你为什么非要喜欢我？……不对，不对，还不对，你确定你是喜欢我？……喜欢可以有很多种，你对我……肯定不会……不会是那种喜欢……”
　　张汤木：“就是那种喜欢，想和你结婚，生孩子，过一辈子的那种喜欢！”
　　李杰瑞捂住耳朵，惨叫一声：“——我cao！谁TM要给你生孩子？！”
　　他两腿发软，恨不能一屁股坐到地上。真是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自诩暴力蛮横十几年，做的那些事情，还不如张汤木一句话来的羞耻。
　　张汤木：“不生也可以。听你的。”
　　李杰瑞“咕噜咚”，坐到地上去了。
　　他低着头不说话，张汤木等了一会儿，弯下。身，坐去他身畔。
　　清浅的海风穿过椰林，拂过他的长发，和他的鬓角。
　　李杰瑞突然道：“滑板拿给我看看。”
　　张汤木递给他，“喏。”
　　李杰瑞拆开包装，看了看，说：“我试试。”
　　张汤木阻止：“……不行！U字弯前天刚砌好！”
　　李杰瑞早一跃而上，带板，轻跳过弯。
　　张汤木拦护不及，“——小心！”
　　U字台塌去一个角，李杰瑞飞身出去，正好跌在柔软的沙地上，仰面躺倒。
　　张汤木大步奔向他，铲地而坐，“——你没事吧！”
　　李杰瑞望着蓝透了的天，道：“……老子早晚要被你摔死。”
　　张汤木：“谁让你这么早来的。”
　　李杰瑞：“我本来不来的。”
　　张汤木：“那你为什么要来？”
　　李杰瑞：“我以为你生气了。嘁，结果你没有。”
　　张汤木：“我是生气了。”
　　李杰瑞侧过脸看他：“你生什么气？应该是我生气！”
　　张汤木低声道：“我气你不喜欢我……我生自己的气……”
　　李杰瑞：“我没有不喜欢你！——不！我也没有喜欢你……”
　　张汤木伸手，指尖轻勾住李杰瑞的下巴，吻了上去。
　　李杰瑞睁大眼睛。
　　“喜欢你……”张汤木哑声，“特别特别喜欢你……”
　　这是一个温柔的吻，和张汤木一样温柔。轻如止水的东西，总留下深深刻的烙印。
　　李杰瑞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当时有灼热的风，搅动他同样灼烧的胸口。
　　“……李杰瑞。”
　　“……李杰瑞。”
　　直到张汤木唤他，李杰瑞回过神来——下雨了。
　　海上风雨，浇透了少年。
　　李杰瑞抹一把脸，站起来，吼道：“——妈勒个鸡！这是老子的初吻！！！”
　　雨点噼啪，大雨瓢泼。
　　张汤木眉宇温柔：“这也是我的初吻。”
　　邱小义举着一片芭蕉叶子，跑过来，“你们快找个地方躲躲！要打雷了！”
　　李杰瑞掀起最后一块防雨布，盖在水泥包上，“——让雷劈死我好了！！！”
　　邱小义拉拉张汤木的裤角，“他怎么了？”
　　张汤木说：“他需要一点时间。”
　　邱小义不太明白：“他急什么？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呢！”
　　张汤木又道：“他有一辈子的时间。”
　　邱小义：“一辈子？他在等什么人吗？”
　　张汤木摸摸邱小义的脑袋，笑道：“不。是有人在等他。”


第30章　海岛
　　雨没有要停的意思，洋洋洒洒，占满海天。
　　三人举着芭蕉叶子，排成一串，往住所走。
　　邱小义仰首看看张汤木，又回头看看李杰瑞，两个小哥哥只顾赶路，谁也不和谁说话。
　　忽然，海滩上出现一群人，前呼后拥，向沙滩上拴着的几条小破船跑去。
　　听不清他们的话语，但看出是当地岛民。
　　邱小义丢下芭蕉叶，鞋都不要了，追过去。
　　“怎么了？！”李杰瑞问。
　　“出事了。”张汤木道，“快，我们去看看。”
　　雨势忽大忽小，岛民们手脚伶俐，一会儿功夫，已经出海。
　　邱小义爬上船，指着岸边：“他们是新来的医生！”
　　张汤木和李杰瑞冲入海中，赶上最末尾的那艘，翻身而入。
　　“有鲨鱼！”舵手加足快艇的引擎，“咬人了！——”
　　“啊？！——”李杰瑞握紧船舷，随浪头上下颠簸。
　　他两手空空，脑中千回百转，只调用出猫咬、狗咬、人咬的处理方法。
　　“那现在怎么办啊？！”李杰瑞急问，然后“呕”一声，身体倾出船外，晕艇了。
　　高速中，张汤木艰难移到他身边，同情地替李杰瑞拍背。
　　邱小义爬在船头，说：“——看！在那儿！”
　　碧蓝海水，几近透明。
　　隐约望见几个正在潜水的人，团聚水下的珊瑚礁中。
　　他们头顶黑涂涂一片。大小五六只鲨鱼，大的像一匹马那么大，小的像一只狗那么小，正转着圈，巡游，伺机而动。
　　李杰瑞忘了不适，静静伏去船头张看，连大气都不敢出。
　　每一艘小船的引擎，早在五十米开外关闭。
　　岛民们小心翼翼，用桨轻轻拨水，生怕一不小心，刺激到这饥饿的魔鬼。
　　“我们该做什么？”张汤木回身问。
　　舵手从船尾密封的储物箱里，端出一个扁圆形的白色塑料环。
　　“声呐？”李杰瑞眼中一亮。
　　“哎。”舵手点点头，道，“小义，你去把着舵。你们两个，帮忙划船。”
　　邱小义泥鳅一样，蹿到船尾，乖乖稳住方向。
　　李杰瑞和张汤木，学着渔民的样子，轻缓拨水。
　　几条小船围拢成一个半圆，愈行愈近，特地留出缺口，供鲨鱼游离。
　　“要放声呐了。”舵手说，“你们拿稳船桨，也不是每次都有效的。”
　　李杰瑞：“啊？！——”
　　秃噜！秃噜！——
　　四五个声呐仪嗡嗡开启，同时坠入海中！
　　鲨鱼们登时躁动，张牙舞尾，水里一团浑浊！
　　舵手提着防水电线，嚷道：“快！快用船桨拍水！！——”
　　李杰瑞一马当先！
　　张汤木也立起身子，猛烈击水！
　　几条船相互呼应，喊成一片。
　　鲨鱼群发现情势不妙，一个神龙摆尾，从北方的缺口游蹿出去，片刻无影无踪。
　　危险暂时远离，有岛民跳入水中，帮助潜水者上浮。
　　“怎么样？”人们大声相问。
　　浓浓的血水，突然翻滚而上。
　　因为怕死，潜水者们紧紧捂住受伤男人的大腿，不让血腥味继续溢出。
　　拖上来，伤者已经昏迷许久。
　　“氧气罩给他留着！”李杰瑞道。
　　人们七手八脚，将受伤的人，连带他的氧气瓶，一同抬到岸边。
　　“打火机！鱼钩！！——”
　　大家又是一阵忙乱，上交财产。
　　撕裂的伤口，失去水中的压力，鲜血泊泊而出，深可见骨！
　　李杰瑞对张汤木道：“没办法了！直接缝吧！”
　　张汤木：“好！我来消毒！”
　　李杰瑞凝定心神，手指颤动伸入伤口，找到几个出血点，全部按住。
　　张汤木脱下上衣，用衬衫抱住鱼钩的钝端，点燃打火机，一根一根，细致又快速地过火。
　　邱小义：“车来了！”
　　一辆小卡车，风尘仆仆赶到，沙泥交错，脏得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知道！马上好！”李杰瑞顾不得包住手指，直接捻起大小不一的滚烫鱼钩，几个来回，将大的出血点，全部勾紧、扎牢。
　　“快走！快走！快走！——”人们用船板抬起伤者，架上车，一路向岛中唯一的诊所进发。
　　诊所是一个二层小楼，楼下门诊，楼上住院，有几张床。
　　万幸所里还留着外科医生，这医生正要下班，只见黑压压的一群人，狂风一样到来。
　　“晚一点止血就没命了。”医生进手术室前，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邱小义踮脚，回答：“——他们是张汤木和李杰瑞！”
　　“噗！——”
　　虽然伤者的情势依然严峻，但大厅里充满了憋笑到内伤的声音。
　　电扇嗡嗡，李杰瑞靠在墙边，用张汤木给他的清凉油，涂抹手指。
　　“怎么样？疼吗？”张汤木从手术室走回来，牵过李杰瑞的手，看了看，然后，吹了吹。
　　李杰瑞赶紧抽回，四下张望，“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