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女的复仇-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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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风明显很紧，卡特心想，恐怕一时从她这里难以找到突破口。
不过，卡特也很明显注意到，美惠子放在桌下的右手下意识地在衣角上摩擦了几下。
“那个叫做——栀子婆婆是吧，她在哪里？”
“我在这。”一道苍老而沙哑的嗓音从人群后方响起，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路，就看栀子婆婆穿着一身新的巫女服，佝偻着身体，拄着一根龙头拐杖，从后方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格拉默，他的双手插在裤子口袋中，面部平静，看不出他是否得到了什么消息。
卡特注意到，在看到栀子婆婆时，岛内的年轻人明显有些不以为意，而中老年人则是一副很是敬畏的模样。
隔一天又一次看见这位老婆婆，山田警视明显有些无奈，只能尽量放柔自己的面部表情，用带着慈爱而不失威严的嗓音询问道：“老太太，请问您在昨天晚上6。30…7。00在什么地方啊？”
从卡特的角度，可以看到山田警视紧绷的下颌角，估计这位警视大人的后槽牙咬得紧的不行。
“嘿嘿，老婆子我可是祭典的灵魂人物，怎么可能缺席——当时我在后台准备，好多村民都看到了。”
“至于我对井上一郎的看法吗——嘿，那魔头明显不是个人，我还不信你们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栀子婆婆的话刚说完，旁边一片应和声。卡特和格拉默冷眼瞧着，只见应和的多是中老年人，年轻人的面色倒没有多大变化，其中几个人脸上的不屑意味变得更浓，甚至还对栀子婆婆指指点点，低声讨论。
好好的审讯室，又一次变成了菜市场。山田警视咬着牙，克制了好一会，才只是堪堪大声吼出一句“肃静！”！
一刹那间，人群安静如鸡。
山田警视心塞地看着眼前一脸茫然还夹杂着些许不服气的村民，一口气梗在胸口，怎么也发不出来，只能愤愤地一甩手，朝着几个小警员怒吼一句：“继续！”，转身走出审讯室。
几个小警员继续战战兢兢地审讯，一连几个都一无所获，一直到一个年轻人那里才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那个老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年轻人朝地下啐了一口，“连带着那个整天神神叨叨的老太婆也是，都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人。”
“怎么说？”连带着听了许多重复的说辞，小警员们都快要打瞌睡了，这回终于听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明显有一些激动。
“那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井上一郎，他不顾村民之间的协定，私自出海不说，还用声纳设备去捕鱼，他一个人把周边所有的鱼都打完了，逼得其他人只能冒着危险到远海去打鱼，一连出了好几次事故——包括美惠子的爸爸还有姐姐，这些事谁不知道！他倒好，用着那些沾着血的钱，又是买这个又是买那个，祸害了镇上多少好姑娘。眼看捕鱼没钱赚了，又开始动歪心思，把那些经销商往岛上带，说是要开发什么旅游业——我呸！说人家房子有碍观瞻，就硬拆人家的房子，活活逼死了几家人！”年轻人明显越说越激动，额上的青筋都蹦得老高。
“照你这么说，这个井上一郎的仇家还不少。”卡特给年轻人满上一杯水，颇感兴趣地问道。
年轻人明显犹豫了一下，“这——这个，镇上看他不顺眼的人很多，但真说要去杀人，恐怕——”
“原来如此。”卡特打断了年轻人支支吾吾的话，“那他有平时走得比较近的人吗？”
“这个吗——在宣传开发前，他和栀子婆婆走得比较近，还有增田俊。”
“增田俊。”下一个年轻人一脸肯定的回答道，“在美惠子小姐的父亲出事前，井上一郎，栀子婆婆，增田俊，加藤尊——就是美惠子小姐的父亲，几个人经常一起出海捕鱼。后来加藤先生出了事，香莱——就是美惠子小姐的姐姐为了生活也和这群人一起出海捕鱼，结果——唉，这都是命。”
“那位增田俊先生现在在何处？”
“他平时负责看管灯塔，现在应该也来了，应该就在后面。”
增田俊不久后也走进了审讯室，卡特饶有趣味地打量着眼前的中年男子，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带着一副黑框眼镜，一副清秀的文化人模样。卡特注意到，当他看到小警员的服饰时，瞳孔有一瞬间明显的放大，腿脚都不自觉的抖了抖。
山田警视也明显发现了这个增田俊的不正常，他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地问道：
“你就是增田俊？”
“是——是。”增田俊单薄的身子不自觉地抖了抖，低下了头，眼睛避开了审讯室的灯光，好似那个灯光能灼伤他的眼睛。
“昨天晚上6。30…7。00你在什么地方？”
“6，6。30？”增田俊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想想——昨天晚上一直到5。00，我一直都在瞭望塔上，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困——6。00左右的时候我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在密林中了，然后我——”
“等等。”卡特伸手打断他的回答，“先说一下，你是怎么判断当时的时间的？”
“我的手上有腕表，我特意对准过了好几次，不会错的。”
“好的，你继续。”卡特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开始思索起来。
“啊——嗯——然后我特别慌张，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怎么忽然就跑到禁地了，我急着想出去，这个时候我碰到了——”
“不好意思再打断一下，那个时候是几点？”卡特又一次打断了增田俊的发言。
“几点——我想想——”增田俊擦了擦脸上的虚汗，“好像——7。15的样子吧——”
5。00…7。15，卡特和山田警视对望了一眼，他没有不在场证明。
“你碰见了谁？”山田警视的性子有些急。
“井上一郎啊。”增田俊有些茫然地回答道。
室内，刹那间静谧无声。
“你再说一边，你他妈碰见了谁！”山田警视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扯住增田俊的衣领，大声怒吼着质问道。
“我——我——我—看见了井上一郎啊——”增田俊不知发生了什么，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可他那个时间应该已经死了。”卡特冷静地回了一句。
那个可怜的人似乎已经被这个消息惊呆了，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吓得直哆嗦，根本爬不起来：“怎——怎么可能？”似乎急于求证似的，他紧紧抓着卡特的裤脚，一面哭一面诉说到，“我——我——我——我发誓，我真的看到他了！”
“他当时就在据我一两米的位置，还——还——还他妈的跟我笑着打招呼啊！”
第9章 第八章：说谎的证人
增田俊最后还是被带走了，照山田警视的说法，当晚在那个时间段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只有他一个，更何况他的证言实在是太假，哪怕他不是凶手，也是重要证人，因此将他看管起来非常有必要。
“编瞎话都不会，”山田警视的额角又一次跳了跳，“还一个劲地说自己当时真的见到了井上一郎了，呸，什么狗——”似乎意识到卡特和格拉默还在场，他压下去自己将要吐出的那个脏字，转而点燃了一支香烟，深深吸了一口。
“你们打算怎么做？”卡特笑了笑，似乎对那个没出口的脏字不是很在意。
“啊——是。现在外面还是大雨，海浪太大，岛外的船只进不来，我们也出不去。因此我想我们就先将他锁在这个审讯室里，等到雨都停了以后再把他送到宫崎县的警视厅里去。”
不知是不是卡特的错觉，再说到将增田俊锁在审讯室里时，山田警视的眼里闪过一丝狠光。
“这样啊——也好。”卡特落在山田警视的眼神带了一丝探究。
至于井上一郎，他确实没什么好说的。镇上的人对他的恶意远远大于善意。似乎不仅仅因为他私自大面积捕鱼和胡乱拆镇上的建筑。有的村民还说，他在私底下似乎有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那个时候我们经常看见他和栀子婆婆还有增田俊经常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商量什么。啊对了，以前还常有一个穿着大衣带着口罩的人跑到小岛上来找他们。”
“你还记得那个年轻人长什么样吗？”
“这个吗——他经常带着一顶大大的帽子，帽檐遮住了整张脸，又带着墨镜，这种装扮在我们这里非常少见，所以我们都记得。但要说他具体长什么样，这——”
“好的，我们知道了。谢谢。”
打发走了似乎还想唠叨下去的村民，卡特长吁了一口气，转身和格拉默一起走出了派出所的大门。
小镇上的雨似乎从祭典那天开始就从来没有停过，卡特和格拉默撑伞走在小镇上，眼前所有的人和建筑似乎都被同化成了背景板。
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和两人沉稳的心跳声，撼动了伞下整个小天地。
“现在案件嫌疑人一共有四个：藤原美惠子，栀子婆婆，增田俊，还有村民口中那个神出鬼没的年轻人。”卡特深深呼出一口气，看着那缕白烟从自己口中缓缓飘出，然后又渐渐消散于阴沉的天空下，“关键问题就在于他们的不在场证明。”
“藤原美惠子和栀子婆婆的不在场证明可是完美无缺的。”格拉默提醒他道。
“是啊——可是增田俊的证词里有一点让我起了疑心，你还记得他说他五点钟左右的时候突然特别困然后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忽然到了森林最后在七点多看见井上一郎的时候吗？”
“嗯。”
“这个证词让我特别犹豫的地方就在于时间。如果真如他所说，他在他所以为的7。15看见了井上一郎的话，那可能性只有两种：第一种可能，有人调整了他的时间，让他在错的时间见到了本不应该存在的人——”
“第二种可能，就是有人恶意干扰了被害者死亡的时间。”格拉默接口道。
“第一种可能性不大，”卡特叼着一根香烟，却没有点着，“凶手完全没有必要做这种吃力而不讨好的事情。”
“也就是说，凶手通过了某种方法，篡改了死亡时间，从而为自己提供了不在场证明。”
“你有什么头绪吗？”理清了自己的思绪后，卡特问格拉默。
“我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格拉默明显心情不错，一向如同扑克牌一般的脸上破天荒地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相信我，你会喜欢的。”
“在拜访栀子婆婆之前，我先向佐藤警部寻求了关于18年前和13年前两起谋杀案的信息。后来找出的东西果然不出我的意外。”街旁的小餐馆里，格拉默从怀中掏出一叠照片和传真报告。
卡特循声望去，只见是几个人在出海前的合影。只是匆匆一瞥，卡特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低声喊了一句：“上帝啊——”
也难怪卡特如此惊讶，虽然因为年代久远，照片上的人面貌多少有些不大清晰，但这并不妨碍卡特一眼就认出，照片上笑得一脸灿烂的家伙们就是已经死去的井上一郎，栀子婆婆，增田俊，以及上次在博物馆内看到的神神秘秘的加藤尊。加藤尊的手里还揽着两位小姑娘，想必就是他收养的两位女儿：香莱和美惠子小姐。
“照片上所显示的时间是18年前，就是在那次出海后，加藤尊神秘失踪，其尸体在一个月后于雨女祠堂附近被发现，死因是吸食毒品过量。巧合的是，在5年后，其长女香莱也遭受了与她的父亲相同的遭遇，但不幸的是——”格拉默的嗓音有些沉痛。
卡特盯着尸检报告上一行尸体上发现多处虐待痕迹，采集到部分□□的字样，默默不语。
“查到了是哪个畜牲干的好事了吗？”卡特的眼圈有些发红。
“很遗憾，当时警方并没有对□□的样本进行分析。”格拉默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气氛一瞬间冷凝了下来，两人盯着桌上跳动的烛火，半晌不语。
要是当年警方能再上心一些，会不会——
“咳，但由于当年两起事故都牵扯上了井上一郎，栀子婆婆还有增田俊三人，所以警方当年都重点询问了这三人，但根据当时的记录，全都一无所获。可是我却发现了一个问题——”良久之后，格拉默低哑的嗓音打破了这份沉默。
“什么？”
“这几份证词，都是假的。”
卡特霍然抬起头，盯着自己这位老搭档的眼睛，眼睛里充斥着怒火以及深深的错愕。
格拉默的眼神，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你若不相信，可以再看一下当年提交到东京警视厅的这份档案，你很快就会发现，这些证词——”
“太过于琐碎了。”卡特一把夺过档案袋，仔细看了看，“‘13。00整，我们正式出海。当时还有好多人目送我们，美惠子穿了一身漂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