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戏-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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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放顺着他的话下意识地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密码，突然脸一阵烧，忙里慌张地解释道：“不是，我只是忘了改。”
　　季青得了便宜还卖乖，笑眯眯地说：“别解释，我知道你是不想忘。”
　　之前在星河，季青考过他，问他的生日是哪天，龙放当时听得云里雾里，只凭借着印象说出了个日子，他也没底。
　　当时季青没有追问，龙放后来就留了个心眼，瞅到他的身份证，才晓得那天季青没找他麻烦的原因。
　　四月十二，他阴差阳错地蒙对了。
　　之后龙放就将密码改成了这个，后来分手了他也犹豫过要不要换掉，可是他当时恨不得把一切关于季青的东西都删掉，却独独保留了这一个。
　　每次玩手机的时候就能想起他，不为人知，又能饮鸩止渴。
　　没多大会儿，大概是两位主演太忘乎所以了，以至于错过了时间，王克群就过来敲了敲门。
　　蒋澂和王克群不一样，蒋澂这人在拍戏上板正得很，一是一，二是二，迟到早退都是不可以的，哪怕是大老板也不行。
　　偏偏这部戏的一把手是蒋澂。
　　季青和龙放早晨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不早了，再一打闹，直接就逼近了红线。
　　“知道了，就来。”
　　两个人迅速收拾好，然后人模狗样地出了门。
　　王克群眼尖地看见龙放手腕上的红绳，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似的，顿时奔走相告。
　　“湾湾——”
　　“涨预算有望了！”
　　“……”
　　云南的戏份拍摄结束那天，龙放和季青请了个假，沿着那条乡路走到了尽头。
　　青龙小学成了当地最醒目的地标，还没进村就已经映入眼帘了。
　　这会儿正是上课时间，龙放和季青也没有进去打扰，只在周边看了看，然后就在村子里逛了一圈。
　　整个村子安静得只剩下蝉鸣，他们牵着手走在乡间，惬意得仿佛是梦。
　　“此地除了穷了点，倒还称得上山清水秀。”
　　“小季总，又想山清水秀又不穷，那是别墅。”龙放想了想，“不过空气是真的好，晚上可以看见很亮的星星。”
　　“有你亮么？”季青反问道。
　　龙放最近才发现季青在玩什么，自从他通关后，小龙人大多数时候就呆在了那片星空下，和之前唯一的区别是，带上了季青一起。
　　一人一龙就躺在山坡上看星星，只要季青不主动换地图，画面就一直停在那里，背景音乐也跟着无限循环。
　　有时候季青点开游戏就只是为了听歌。
　　龙放觉得他的骚操作是真的多。
　　就像是把告白刻进手链里，鬼才一样地设计。
　　龙放说：“等我什么时候秃了，大概就有他们一半亮了。”
　　他们的时间很有限，说话间就已经坐上了回程的车，季青在龙放头上扯了扯，一根没扯掉，于是遗憾地叹了口气：“任重而道远。”
　　龙放：“……”
　　下一个拍摄地是境外。
　　越到后期，动作戏越多，他们很少有机会再像现在这样静下来了，每天都在枪林弹雨里穿插。
　　王传舟这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命也舍得，更何况是情。他不愿说起那七年，也不愿意辩驳是非，他就在真真假假里，一步步将李成初引入他布好的陷阱。
　　他南逃了。
　　那一夜里，边防营地的战士们都好像失了五感，有人下药看不见，有人翻墙听不见，一直到人走远了，李成初和整个“猎枭”行动组的战士们才穿戴整齐地出现在了门口。
　　王传舟再次回到毒枭身边，向他报告着“猎枭”行动组的作战计划，声音透过窃听器传回营地，一切都不容置疑了。
　　幸好，作战计划是假的。
　　王传舟回到自己的住处，轻车熟路地从自己衣服上取下那枚窃听器，他怕李成初没得机会放，专门给他制造了个机会，结果那人还生怕别人发现不了，随手扔在口袋里。
　　王传舟还很贴心地把这玩意换了个更隐秘的地方，实时传输敌方信息。
　　“猎枭”行动组通过窃听器“意外”传回来的消息，最终捣毁敌方老巢，缴获毒品若干，大毒枭被当场击毙，只余下一群喽喽四处逃窜，最后的战场在恒河水畔。
　　一颗子弹擦着王传舟的肩膀飞了过去。
　　王传舟也不跑了，他本来也没想要活。
　　从他决定掐断与组织联系的那一天起，他就没想过活。他吸毒、贩毒、杀人，什么都做，终于将自己包装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毒枭。
　　他成为了大毒枭的左膀右臂。
　　他杀的人里有平民百姓，有袍泽兄弟，他满手血腥，他浑身是罪。他活不了，他也不愿意活。
　　他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叛徒，不辩不言，就是为了让自己有个归宿之地。
　　他是叛徒，也是卧底。
　　王传舟回过头，举枪对准李成初，挑衅地说：“你的枪法真是一如既往地烂啊。”
　　大学时候的一次模拟训练中，李成初射偏了一次，导致匪徒逃脱，被脱下匪服的王传舟笑了好多年。
　　王传舟抬起枪。
　　砰——
　　他大笑着倒了下去。
　　李成初捂着脖子，没让血蹦出来：“没事，擦了个边。”
　　他拒绝了包扎，跑到恒河水畔，将王传舟抱了起来。
　　他懂王传舟的选择。
　　从他回来的那天起就懂了。
　　他是回来和自己告别的。
　　任何人都可能叛变，只有王传舟不会，他说过要将毒枭集团连根拔起，那就是真的连根拔起，连一根毛都不给他们留。
　　只有身在局中，才会知道自己是不是最后一个。
　　王传舟因此入局。
　　他的心里装着祖国的山河，李成初绝不会担心他叛变，然而王传舟却执意要借他之手自戕。
　　何其残忍。
　　“你求仁得仁。”李成初问，“有没有想过我？”
　　“猎枭”行动取得彻底的胜利，李成初从王传舟手里接过遗书，字字端庄，一看就是早有准备。
　　——还是没能骗过你。
　　——我不想死在别人手上，我只想把命交给你。
　　——我知道你懂。
　　——此后，将我的骨灰洒在界碑边上，我替你镇着四方。
　　——从此你于山海间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来看我。
　　——我这一生，爱祖国如爱你。
　　“我一直觉得，老王很绝。”结束了拍摄回京的路上，龙放说，“一般人都会说，爱你如爱祖国，尤其像老王那种热血青年。可是老王怎么说的，老王说，爱祖国如爱你。这个顺序就很nice。”
　　《猎枭》原著很少着色王传舟的私情，就算和李成初亲热似乎也包含着各种各样的目的，全文上下大力渲染的是他的悲壮与爱国情怀，所以连载途中，很多人对他的评价没有后来的那么高，都觉得他没那么爱李成初，最后还让李成初手刃自己，从此悲痛一生。
　　直到遗书公布，大家终于知道了作者渲染家国大义的原因，就只是为了一句话。
　　铺垫了几十万字，就为了最后这一句话。
　　“爱祖国如爱你。”
　　不是爱你如爱祖国，是爱祖国如爱你。
　　“老王怎么那么会啊？”龙放一直到进了家门也还念叨着这茬，好像拍一部戏又把当年追更时的悸动找了回来，“是不是和你报的同一个补习班？”
　　“什么补习班？”季青听他逼逼了一路了，一开始还有心情搭理，后来则是完全不想理了。他在戏里可是真真切切地杀了他一次，手到现在还有点抖。
　　他好像有点出不来了。
　　所以他一结束就立马带着龙放回了家，迫使自己远离那个地方，在飞机上的时候，耳边还好像一直有枪声在响。
　　这种感觉直到飞机落了地，他才稍微好转了些。
　　连他都如此，更何况是身在其中的李成初呢？
　　他选择退伍，大概也是如此吧。
　　季青打开次卧的门：“这两天先睡这边，那边等我明天让人来收拾。”
　　“收拾？”龙放故意问，“怎么，有什么要收拾的东西呀？”
　　季青白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打开主卧的门：“你要不怕吃灰，你就睡这边，反正我不睡。”
　　他靠在墙上，打死也不进去。
　　主卧还是龙放走时的样子，连衣服都没捡，这期间他也没打开过门，里头早就落满了灰。
　　好像定格了时光。
　　他不想破坏龙放最后留下的东西。
　　直到这扇门被重新推开。
　　季青：“欢迎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结束了。

　　☆、番外

　　电影的片尾结束后有个彩蛋，是原著的一个番外。
　　李成初带着王传舟的骨灰踏遍山河，最后入了藏。入藏的列车上碰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孩儿，和王传舟长得一模一样，他一晃神，才惊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七八年之久。
　　小孩儿高考结束，一个人出来毕业旅行，很大胆，更大胆的是，他从见到李成初开始就一路跟着他，追求他。
　　李成初：“……”
　　李成初到了布达拉宫，问喇嘛，这个世上有转世吗？
　　原著就写到这里，没有给出答案。
　　是个开放性结局。
　　然而电影里改了。
　　喇嘛说信则有，李成初说他不信。
　　他走出布达拉宫，被他甩掉的小孩儿又追了回来，李成初再次拒绝了他，并跟他讲了个关于“猎枭”的故事。
　　小孩儿终于知道自己打动不了他，于是踏上了回程。
　　李成初就看着他一路走远。
　　改之后的结局，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微博上粉丝们都炸了。
　　——魔鬼！！！
　　——？？？？？谁改的结局，出来挨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求你们在一起！！！
　　——民政局都给你们搬过来了，你却说不要？！！
　　——刀子精转世吗？？？？
　　@龙放：我举报，是“那位大人”改的！
　　季青拍完戏后就再也没露过面，首映礼也没有参加，演员表里也没有留名，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后续活动全靠龙放一个人撑场面，有人问起来，就说他是圈外人，友情出演，不想被关注。
　　但是有些人是知道内情的，渐渐地，就开始以“那位大人”代指季青，粉丝们有样学样，也开始这么叫了起来。
　　——那位大人真skr狠人！
　　——嘻嘻，其实我已经猜到那位大人是谁了＇推眼镜＇
　　——求私信！
　　龙放刷着评论，用胳膊推了推季青：“有人认出你了。”
　　季青半梦半醒间哼了两声，蒙上被子继续睡，龙放便放下手机跟着钻了进去，贴在他的耳边说：“快九点了，你不去公司了啊？”
　　“不去。”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从此君王不早朝！”
　　“闭嘴，不睡滚。”
　　龙放才不会滚咧，他把人粘得更紧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下次再也不弄了，我发誓！”
　　“滚犊子。”
　　这事儿还得从头天晚上说起，龙放的技术确实没什么可苛责的，就算是第一次季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越到后来越是一种享受，比做1的时候轻松多了。
　　可是龙放大概是看他轻松得太久了，开始不甘于平凡，把他脖子上的吊坠取了下来，塞了进去。
　　季青当时就不行了。
　　他向来崇尚返璞归真，哪里尝试过这种刺激玩法，吊坠在他体内震动的时候他差点没跳起来——之所以没跳，是因为他软了。
　　龙放却玩得更起劲了，将手链也一并塞了进去，二重奏唱得季青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心头身下全不由己。
　　折腾了大半宿，他起得来才怪。
　　季青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后悔定制了那个玩意儿，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么！
　　都怪那个帖子！
　　季青嘴上说着不去公司，没过多久还是爬了起来，龙放为了表达自己诚挚的歉意，居然任劳任怨地做了一顿早饭。
　　季青惊呆了，关键龙放做出来的东西能吃！
　　龙放说：“以前给我姐做过。”
　　龙放最近都在休假——他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影帝——不过还好，他最近的人生目标变了，他要当祸国妖姬！
　　“不过我也很好奇，”龙放坐在季青对面，看着他吃东西，“你为什么要改结局啊，明明都是彩蛋了，还要捅一刀。”
　　“我不信转世。”
　　“可是这个番外很明显是有这个设定的！”
　　信则有，不信则无。
　　这是喇嘛说的话，又何尝不是作者想要传递出的信息。
　　人就在这里，看读者自己怎么想。
　　对于大多数原著粉而言，肯定是倾向于he的，然而季青这一改，直接将开放式改成be，太扎心了，根本遭不住。
　　季青看了他一眼，端着盘子洗去了。
　　龙放却愣在了原地，他说的是，“我老了，你还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