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城-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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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如此吧。”
他还抱着些许的侥幸，希望白凌能看在他没有实战经验的角度上，别把翟星辰拉到军队里做垫背。
云谲集中精神盯着电梯门，掌心竟然渗出汗来。不可否认，他们之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残留着一丝丝想见他一面的念想。想知道他这几个月吃得好不好，住得惯不惯，训练重不重，是不是还像之前一样恨着自己……之类的。
叮——电梯发出提示音，堪堪停在25楼的位置。
云谲握紧手中的长刀，苏池航抢先一步，挡在他前面，三连迫击炮的火力扫射，把办公室的转椅、挡风玻璃炸得飞起，玻璃碎片瞬间喷进房间里的每一个角度，火焰窜起，扬起滚滚的黑烟，短短几秒钟，就将整个办公厅卷进漩涡里。
“啊啊啊啊啊——”
柱子后面发出几声惨叫，几具尸体应声倒地，剩下的被逼到墙角，不得不在地上翻滚逃走，镇守最高层的军人大多受过专业的训练，一下子明白过来，枪支弹药准备得很足，但始终抵不过迫击炮的强力火攻，坚守了几分钟都倒在血泊里，死状很是凄惨。
苏池航走过去扒拉他们的衣服，这些尸体统一穿着正规的军装，身上斜背着一部□□，还有一些子弹什么的，估计警鸣后派过来埋伏的，刚刚打手势的时候，不小心被苏池航看到，就死在短短的几秒里。
“这么不耐轰，就不要出来给白凌当靶子嘛！傻逼！”
苏池航把毁得面目全非的刘丽插在流火锏上，不慌不忙走到最后一间办公室，用同样的方式，把门硬生生轰出一个洞来。攻完两个地方，炮弹差不多用完了，他干脆把迫击炮丢掉，换成两把□□，一左一右拿在手里。
“云谲你跟上，咱们给他吃一记结结实实的。”
苏池航露出饿狼般贪婪的眼光，一脚把残缺的门踢开。办公桌正中央的转椅背对着他们，却岿然不动，只露出白凌的几缕头发。秦川躲在门后，神经绷得很紧，随时准备冲出去和他们一决生死。
看着秦川警戒的样子，苏池航亢奋得大笑，甩动流火锏，把面目全非浑身都血的女尸，作为见面礼甩到对方面前。“好久不见，特地给你带来一份薄礼，希望白会长喜欢。”
“少爷小心！”
女尸飞到半空中，被从暗处蹿出来的男人狠狠撞开，改变了落地的方向，落地的一瞬间，忽然凭空炸响，尸体被炸开，血和肉块像下雨一样，噼里啪啦掉了一地，藏在半截尸身里面的炸弹残留物还清晰可见。
“别动！”
云谲咔擦一声上膛，即刻将枪口对准秦川，两人不约而同地对峙着。“云谲！你他妈才别乱动，谁动谁先死！”
此时，办公桌对面的转椅慢悠悠转了过来，白凌不慌不忙地从视频中收回目光，看向两位不速之客，手上依旧拿着一块积木把玩着。“恭候多时啊。老朋友相聚，用不着那么严肃，秦川，去倒两杯咖啡给两位贵客。”
“少爷！”
秦川不放心地盯着云谲，这种危急关头，他怎么敢留下白凌一个人面对两个全副武装的怪物。
没错，就是怪物。秦川咬紧牙关，紧张得额头全是汗水。普通人所谓的全副武装，仅仅是占据了武器上的优势，而这两只吸血鬼、这个病的特性才最叫人害怕。他们一旦变成发病的状态，两个猎人部队都不一定能拿下一只。
白凌倒是无所谓地拂了拂手，“先君子后小人，如果他们要把这里夷为平地，早就动手干了，用得着和你大眼瞪小眼？对吧，痴汉先生？”
苏池航听他这么说，反而笑了，随手拉了张椅子坐下，“说得对极了！秦队，你看你主子都没怕，你一个小喽喽瞎紧张什么啊。”
“不过话可不能这么说。”白凌从容地指了指女尸：“有不识相的臭老鼠在外面大闹天宫，我们哪能不悠着点。我看你这阵仗，咖啡是没心情喝了。”
“正合我意，我也懒得说开场白。”
苏池航大大方方地把□□丢在一边，从衣袋里拿出一张光盘，扔到办公桌上：“白凌，这个东西是什么，大家都很清楚。你在销毁场泄露病毒、建人体实验室、为隐瞒自己的罪状杀人灭口、大肆追捕无辜市民、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惩戒！幸好，这个世界还是公平的，不至于让你为所欲为，这张光盘我准备了整整五年，你的罪名，全部一条条刻在里面，足够让你死个几百次了。”
白凌勾了勾唇角，好整以暇地捏玩着积木：“所以你要把这些证据拿给政府，或者法院，来定我的罪？”
“呵，那种文明人的做法，可不是我的作风，也没这个必要。政府怕你的势力，他们不敢拿猎人公会怎样，不过——林修境可不这样想。”
白凌还没有什么表示，秦川已经用身体挡在他面前，一把拉下备用□□的保险栓，“少爷，不能让这个光盘存在！不然我们——”
“滚开。”
“少爷！”
“滚开！”
听到林修境的名字，白凌的脸色确实有所松动。这么多年来，林修境一直活在内疚的折磨里，可以说，他是为了白凌的野心，无辜地付出了十年青春。
事故、作恶、杀人、灭口，没有一条不是死罪。更何况林修境为人耿直，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最信任的人做出有违人伦的事，可想而知会有什么反应。
所以白凌很清楚，一旦林修境亲眼看见那些证据，两人的关系肯定会完蛋。他根本不在乎那张关盘，可是他最怕林修境对他失望，这比杀了他还叫他难受。
不过这么容易给人捏住把柄，就不是公会首席了，他手上也不是一枚筹码都没有。白凌冷冷地看着苏池航，眼底散发出和刚才截然不同的气场，就连手上的玫瑰刺青，也如汲了血般栩栩如生：“你们不要伤害他，这是前提，也是命令。只要违背了这一点，任何的谈判，都一定是以你们的死作为结局！”
苏池航无视他的威胁，双腿懒洋洋地交叠：“我伤他干什么。真正伤害他最深的是你。林教授可是个好人，一直都在为我们谋福利，而你白凌，毁的是他的信仰啊。”
白凌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倏地站起来，一把夺过秦川的□□，对准苏池航的脸一连打了十几枪，直到弹夹里的子弹都被任性打完。
其实苏池航只需要往桌下一猫腰，就轻而易举地躲掉一连串攻击，秦川看得一身冷汗，少爷这么个打法，站着一动不动的，根本就是被挑衅得失去理智才乱开枪，能打到人才怪！
苏池航拍拍手中的灰尘，讥笑道：“看看，女人恼羞成怒起来会变成公狮，白会长倒好，生气起来，蠢到连枪口都不知道对准谁了。”
白凌彻底激怒了，拿出抽屉里的□□，指着苏池航的脑袋，这次苏池航没有回避，迅速化成吸血鬼的形态，双指捏住对方的枪管，将坚硬的钢铁捏得微微变形，同样以迎敌的态度站在白凌对面：“别那么着急，猎人和我们这场仗是非打不可。但这张光盘，不是拿来和平谈判用的，我们只想用它来交换一个人。其余的，用实力说话。”
“换人？”
白凌的耳机正好发着蓝光，他思忖了一下，松开枪，在电脑上敲击了两下，屏幕立刻换成某一个地方的摄像，他别上耳机，果然听见分队长惊慌失措地喊着，说一大波吸血鬼已经攻到实验室外围。
白凌立刻下令道：“守住实验室！一旦他们攻进来，立刻把地下牢那批‘东西’放出来！”
说完，男人摘下耳机，干脆不去理外面的战况，手指在键盘上点了点，画面又切换到另一个地方，故意移到云谲面前：“换那个叫翟星辰的男孩？”
屏幕里是一排严阵以待的猎人军队，每个人都背着荷枪实弹的装备，仔细一看，他们的皮肤上都刻有彰显身份的玫瑰刺青，并且多数刺在手背和手臂上，似乎意味着对最强猎人的向往。画面抖了抖，镜头越走越近，最终停留在一个少年身上。
那张面孔站在队伍当中还略显青涩，但他身材很好，穿着板直的军装也不会违和，简单的流线型设计把他的身体撑得非常伟岸，他安静地站着，如标枪一样笔直，那把衬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间，露出一节有力的手腕，头发较之前要长了些，显得有些阴郁。
“这孩子这么年轻，应该十六七岁吧，看他资料，还以为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孩子，没想到，居然是你的人。”
白凌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看向一脸愕然的云谲：“你大可放心了，这小孩很懂事，训练起来，比我其他下属都要狠，学得也快，是个难得一见的好苗子。”
云谲情不自禁地走近过去，目光像被锁住一样，焦灼得顾不上危不危险。屏幕里的少年刚好偏过头来，无悲无喜地望着摄像头，距离越来越近，紧接着是一个大特写，让他手掌的伤痕显得更加清晰。
“白凌——！！！”云谲目眦尽裂：“为什么要把他卷起来！你居然教他去杀＇人！”
“为什么不呢？在你眼里，他是孩子没错，但在我这，他可是一个最好用不过的棋子，听话得很——我会让他亲手废了你的。”
白凌的表情像在听一个笑话。“被咬也好，人体试验也罢，我还从没见过你这么脆弱的表情。呵呵，这已经够值回票价的了。再说，他没和你这位监护人说清楚吗，人家是自愿来找我的，央求我让他加入——哦对了，我大概忘了，你还杀了他的父亲，叫什么、翟启明？哈，这孩子也是傻，居然认贼作父，是不是很可笑？”
话音刚落，云谲抽出别在腰间的折叠短刀，奋力朝对方甩出，刀身划破空气，扎向白凌的眼睛。白凌猛一偏头，背后的墙壁立刻被凿出一个洞来。
云谲气得发抖，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差点抽出枪崩了对方。“你别搞他，我们已经没任何关系了！他只是个孩子，一个普通人！”
“可我拿他威胁你，却十分管用。这不是奏效了嘛。”
白凌看都不看身后，缓缓抬头，轻轻地摸了一下屏幕中的少年，“就凭那张根本不知打哪来的光盘，你们还想和我谈判？只要我一声令下，这孩子的死活也就是一秒钟的事。”
“白凌！”
云谲拔枪相向，却被苏池航从身后捏了捏肩膀：“没关系，光盘是真是假，林教授自然会给你答案。现在光盘的备份已经上传到邮箱中，能不能发给他，同样也是我一声令下的事……咱就别白费口舌了。你听，吸血鬼们已经攻进实验室，明天一早，猎人公会注定要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果然，一开始那一阵哄闹声还不是很大，白凌没去多加注意，现在仔细一听，外头的打斗声尖叫声确实非常激烈。这群吸血鬼明显是有备而来，公会却处在被动的位置，本身防线就容易被攻破，再加上把地下室的“东西”放出来还需要一点时间。
白凌按了一下安装在积木里的通讯仪，不得不答应：“交易可以成交。我答应你们，除非翟星辰自己请求，否则，我只会把他当成普通猎人来对待。”
苏池航觉得诡异，他原本以为得纠缠很久白凌才会同意，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谈妥了。“你该不会以为自己能打得过我们吧。就算是云谲一个人，你也不可能单枪匹马赢得了他。”
白凌笑笑：“苏池航，我以为你是明白人，现在看来，是高看你了。”
男人打开背后的橱窗，从中挑选了两把满膛状态的□□，“想把老子搞下台的人，不缺你一个。我早就料到有一天可能会死在这。不过没关系，网我已经布好了，我在不在这，活没活着，这盘棋都会像齿轮一样运转下去，没有人能改变！”
苏池航凛了凛神，他还在思考着白凌字里行间的意思，就听见对方说：“既然你们这么自信，那我就提一个条件，你们当中只能有一个人对我出手，可以做到吧。”
云谲颠了颠枪，勾起一个浅浅的、带着恨意的笑：“求之不得。”
“少爷！”秦川着急地喊道：“你不能——”
“你先去地下室准备。”白凌兴致勃发，弹了弹□□：“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警鸣还在持续尖叫，撕心裂肺的打斗声音如滚雷般，越传越近。苏池航同意他的要求，把战场留给他们两，单脚踩住栏杆从屋里翻了出去。
他曲着腿，坐在窗台边，枪托灵巧地在食指间转了一圈，望着地面的火把一点点汇聚成火海，
对他而言，能不能亲手了结白凌已经无所谓了，反正十分钟后，吸血鬼部队马上就要攻占实验室，这场战争，很快就见分晓。
月光勾勒出他伟岸的身影，苏池航旁若无人地笑着，目光如炬：“我们赢定了。”
☆、战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