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之后ABO-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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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行之算个有仪式感的人,每次参与新项目都要备好一身儿新换洗的衣服,连鞋都得擦得锃亮。对于这样简单的结婚,他很愧疚,便特地将家里里里外外布置一番,烛光晚餐,贵重的礼物,连同全部的忠诚和爱恋,统统献给他的爱人,连床上都像模像样的铺上了花瓣。
饭后,他将爱人放在床上,直直得挺进,像是身;下盛开了一朵朵的花。
周母瞧他这幅样子心里觉得堵,人也变得焦躁起来,身上蹭蹭往外冒着汗,她从茶几上拎了一个蒲扇抓在手里,摇了两下,说,“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跟个男Beta结婚,我不知道你是犯得哪门子神经。”
周行之皱了皱眉,直欲辩白,却被周母打断,“现在看到你妹妹和多多,知道后悔了吧?我告诉你,后悔了就赶紧离婚,你现在还不算晚,再耽搁耽搁咱家就真要绝后了。”说完,又把扇子扇了两下,侧了侧身子,看向周行之,见他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更是来气,拿扇子敲了敲他的胳膊,问,“你听到没有?说话呀!”
周行之顿了顿,眼睛看向电视机前的母女俩,才缓缓对周母说,“妈,当初小叶生多多受了那么多苦,我想想都觉得后怕。”
周母往沙发座椅上一靠,瞥了周行之一眼,说,“你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哪个当妈的不得遭这一回罪?我生你俩的时候容易了?”
周行之斟酌片刻,如实开口,“那次小叶情况那么凶险,我站在产房外,当时就在想,哪怕韶华是Omega,哪怕他可以怀孕生子,我都······我都不忍心让他受这样的罪。这个想法很蠢,但——”
周母横了他一眼,冷笑着说,“行之,你倒是会自欺欺人。就算他可以生养,他可以吗?你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周行之握紧了拳头,却忽而松开,他淡淡的说,“不可以也没什么。”
说完便站起身来,走前了两步,对小叶说,“小叶我走啦。”
周叶下意识的往衣服上抹了把手,抬起头来看周行之,问,“怎么走这么早?今天不留下了?妈念叨你好久了。”
周行之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发,说,“北京那边还有工作,哥哥走不开,没法子在家里过夜。你和多多有空多陪陪爸妈。”
说完,周行之蹲下来握了握多多一双粉嫩嫩、肉嘟嘟的小手,对他说再见。
周行之推开大门的瞬间,周母小跑过来。嘴唇张了又合,似有话要说,又似乎千言万语都化作相顾无言。
周行之深深地看着他,说,“妈,以后你别这样了。”说完,轻轻带上门。
周行之是个温和的人,除了跟李韶华结婚这件事,几乎从未忤逆过父母。而今与母亲处成这个样子,是曾经的他如何也想不到的。
开车回北京的路上他抽了一整盒的烟。
他已经很久没抽过烟了。审计这行本来就是靠透支健康和身体来赚钱的,何苦来再抽烟让自己二次受伤。
只是车上时不时还备着一盒,心烦了,心累了,没法子跟旁人说了,便在车里,抽上几根。
他想起李韶华第一次见多多时,那双想触碰又收回的手,那时不觉什么,此时只觉得心酸难当。
曾经,他把婚姻想的很复杂,要有一个温顺柔美的妻子,要有一个宽敞明亮的房子,要有一双乖巧听话的儿女,他为爱情设下了无数先决条件,却在爱上李韶华后,认识到自己的愚蠢。
而结婚后,他又把婚姻想的太简单,他以为只要两个人相爱,只要两个人平安健康,只要自己无限的包容,他们便能跟爱人长长久久,可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原来仅靠这些,是远远不够的。
婚姻既不是他年少时想象的复杂模样,也不是结婚后顺理成章的简单空白,它有无数个日夜和无数个点滴组成。婚姻里也绝不只要两个人,而是两个家庭,甚至两个群体。
这些年里,他为李韶华改变,努力去放下很多执念,也努力去做一个成熟稳重的依靠,而李韶华又何尝不是为他去折中,忘记自己固有的生活,努力去做一个忠诚认真的伴侣。有时候,他虽不讲,但周行之是懂得的。
他俩这些年都在改变,直到面目全非,彼此却犹自不觉。
他很想握住那双颤抖着不敢去触碰婴儿的手,告诉他自己早就不去想孩子的事情,也很想把那个不安的、彷徨的Beta抱在怀里,告诉他有了他人生就已经是个圆满了。
他错失过无数机会,所以只能与爱人渐行渐远,走入分别的岔路口,但好在,他终于发现了。
第16章
“你感觉怎么样?”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冲床上穿着蓝白条纹、脸色煞白的男人说。
李韶华的眼神徐徐从窗外移到门口,说,“你来了。”
徐润搬了把椅子,坐在他床边,说,“身体舒服了吗?伤口疼得厉害吗?”
李韶华眉头都没皱一下,说,“不疼的。”
徐润叹了口气,颇为熟稔地说,“你这人就是这样,吃再多的苦也自己逞强,说句疼能怎么样?”
李韶华抛了个疑惑的眼神给他,“说疼又能怎样,说出来就不疼了吗?”
徐润耸了耸肩,“你真打算就这样一个人过了?”
李韶华笑了笑,反问道,“难不成要演完这出苦情戏不吗。”
徐润说,“我来是想告诉你,下周就可以出院了。你自由了。”
李韶华闭上眼睛,轻声“嗯”了一下,随即将眼神移回窗外,最后一片枯叶落了。
李韶华是一个人出院的,索性没什么可带的行李,只是单单一个人。他没租房子,住在离公司最近的酒店里,没什么烟火气,也了无生气。
他突然很想家。在医院时总知道那不是家,而此时却才恍惚意识到,自己已无家可去。
少年时代的家早被他抛在脑后,而与周行之的家也已被他白白断送。
他刚做完手术,久坐不得,只得躺在床上,任由思绪将他埋没。他这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渴望一个家。
可他再没有机会了。
他已亲手堵上了所有回家的路。
春节期间,李韶华迎着北京城区七零八落的摔炮声,坐上了回故乡的高铁。
他已经数不清自己是十三年还是十四年没回来了,以至于走出高铁站的瞬间,竟觉得这城市陌生的像不认识般。
不过,他对徐州城也确实不熟悉,无论是十四年前,还是现在。
他的故乡自然不是这座三省通衢的铁路城市,而是沛县一个依托煤矿建立的小镇。
西屯镇因矿而建,最后又因矿而散,当他像高铁站旁漫天叫价的出租车司机报出这个地名后,司机甚至眼神露出一阵迷茫,直到最后李韶华说,“就导航西屯镇中学家属院吧。”
司机瞥了他一眼,如言将地址输在百度地图里,最后口中念叨着,“大过年的,去那个鬼地方干什么。”
李韶华脸色暗沉,顿了半秒便闭上眼睛,缄默不语。
司机瞧他一副不愿搭话的模样,便不知口中嘀咕了些什么,发动了汽车。
李韶华觉得自己睡了好久,隐约中仿佛回到了那个阴冷而古怪的家,周遭是酒精和香烟的气味掺在一起,让人犯呕。
再睁开眼时,这个破败的中学便跳进眼里了。他给了司机五张票子,下了车。
这学校几十年没什么变化,泛旧的红底儿匾牌,里面是破了洞的红旗,左右两侧是两个临近危楼的、灰顿顿的教学楼。
他站在其中一个教学楼下看了许久,最后绕到了学校最里面,这是教师家属院,也是承载了他人生最痛苦的三年的地方。
他下意识的踏上楼,楼道里满是灰尘的味道,让他不禁打了两个喷嚏。
他停在三楼的门口,那是他的家,这点他确定无疑,门上的砍痕还在,错不了的。
他想敲门,却突然意识到,这里已经十几年没住过人了。
他瞅了眼木门旁的奶箱,伸手去抓之前放进去的钥匙,却什么都摸不到。
这么些年过去了,就算钥匙还在,恐怕也早就锈的不能用了吧。
他坐在楼梯口,无限的放空着,对门儿家的叔叔阿姨也该当爷爷奶奶了吧,此时该是合家团聚,阵阵菜香正顺着四下透风的木门飘进李韶华的鼻子里,他突然想,是不是该敲门给他俩拜个年呢?却又觉得自己多年未归,猛地出现大概是惊吓大于惊喜吧。
突然一双腿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有些难为情,一边起身一边说,“我这就让开——”
“韶华,是韶华吗?”男人的声音有些嘶哑,却声声砸进李韶华心里。
李韶华低着头,不敢动弹,也不敢看他,心却在猛地颤着,仿佛就要跳出胸膛。
男人弯**子,盯着李韶华的脸,突然松了口气,说,“这么多年,你没事就好。”
李韶华突然抬起眼来,面前的男人肤色偏黑,脸上生着一条条的皱纹,像是蜿蜒的虫,在他心里撕咬着,折腾着,叫嚣着。
李韶华咬紧了嘴唇,身体僵硬的像坐在这里十年的雕像。最后他叹了口气,直视着男人的眼睛,说,“阿进,我不怪你的。你没必要这样”
阿进显然一愣,随即是有些干瘪的笑,他搓了搓手,对李韶华说,“嗨,没,没事,我都知道。现在我知道你,你过的好就行了。”
李韶华点点头,看着那男人身上的白色油漆点子,一时间心酸得说不出话来。
阿进突然想起什么,从兜儿里掏出把小巧的钥匙,说,“你以前放在奶箱里的钥匙我拿出来了,之前那把早就不能用了,这是我后来换的······”
李韶华看着鞋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阿进赶紧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里,转了两周,最后使劲往外一拉,对李韶华说,“快,快进去吧。我时常过来坐坐,里面是干净的。”
李韶华不敢再看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起身走了进去。
屋子很小,客厅里只放了一张沙发、一张茶几和一个没有电视的电视柜,两间卧室是向阳的,一间是父母曾经的卧室,一间是他自己的。
李韶华没敢走进去,只是坐在沙发上,死咬着嘴唇。
阿进搬了个凳子,坐在他旁边,说,“韶华,你别怕,我就是想你了才过来坐坐。”
李韶华的眼睛闪着层水,最后只是咬紧牙关,对阿进说,“以后你不要再来了,我也不会来了。”
阿进深深地看着他,最后点了点头,说,“好。知道你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李韶华很想对他说,其实他过得一点都不好,甚至一点都不比当初住在这间阴冷的屋子里时好,可路便只有这么一条,他没资格说不。
于是他点点头,说,“我过得很好。”
阿进扯了个不算好看的笑,最后用粗糙的、满是茧子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们,都向前看。”
李韶华点了点头,却没再看他,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当年李韶华的父亲身为西屯煤矿矿长,却在煤矿枯竭的时候私吞了所有工人的分配金,一个人扬长而去逍遥法外,只剩下他做中学老师的母亲和尚在读书的他留在家里,母子俩以泪洗面。
李母卖了家里的房子和所有能卖的东西填补窟窿,只留下一间学校分的家属房,跟李韶华住在里面,却仍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阿进是李韶华那时最好的玩伴,甚至玩伴二字远不足形容他二人的关系。分明是未曾表白的爱恋,和人之初的青涩体验。
阿进的父母都是西屯煤矿的双职工,因为李父的贪婪分文未得,被逼无奈只得几次三番上门讨债。而当年上门逼死李母的,就有阿进的父母。
那是李韶华高考的前夕,一个颇具威望的工人吆喝了十几位工人代表一起上门向李母讨说法,李母既不知道丈夫的下落,也拿不出更多的钱补偿,只得一遍遍的道歉,一遍遍的流泪。
他们一直闹到半夜才走,还搬走了电视柜里的黑白电视和一个小猪储钱罐。
当晚,李母便喝了百草枯,等李韶华回到家时,人已经要不行了。
李韶华记不清自己当初是怎样把母亲送去医院,也记不清自己是怎样眼睁睁看着母亲在无尽的折磨中死去,这段记忆仿佛因为太过痛苦而自动封存,只留下几段残缺不完整的印象,无论怎么回忆,都带着雾里看花的模糊。
他麻木的将母亲火化,麻木的办着后事,又麻木的参加高考,踏上了去北京的旅程,从此再没踏足过西屯镇一步。
阿进后来无数次找他,向他道歉,向他求饶,却最终没得到一个原谅。
其实他们的故事里,又何曾有谁可以原谅谁。只有白花花的尸骨,与隔了时光的往日黄昏,无论说什么,都是枉然,不如忘了。
第17章
后来,他时常会觉得,